第8章


    顧咕看完電影回家接近八點,她洗了澡接到王泉的電話,手指卷著濕潤的發尾打圈,瞧了小半晌才彎著淺淺的笑著接了電話。


    她下樓遠遠看見靠著車身的王泉。


    王泉喜歡穿花色襯衫,他總是鬆開領口最高處的扣子露出鎖骨,看上去風流倜儻又有著都市男人的隨性灑脫。


    顧咕外麵套了件毛衣外套,她抱著手臂走上前,碎花裙蕩著漂亮的弧。


    路燈下,她白瓷的臉被貼上暖意的邊兒,美得柔軟又無比絢爛。


    送完顧咕一直沒走的蘇天從方向盤上直起脊柱,身體往前傾,伸著脖子探頭往前看,像隻脾氣比殼還硬的烏龜。


    蘇天看見在燈下說話的兩個人,憤怒的笑出聲,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人都是本性難移的垃圾,他難不成還期待著顧咕答應跟他看一場電影就對他忠貞不二?


    操,他就是這麽期待的。


    有過這樣期待的他更是垃圾中的戰鬥機,重蹈覆轍的犯賤。


    蘇天一個人在車裏生悶氣,怨念被關在密閉性很好的車內部往四麵八方撞,沒地兒發泄最後又回到他體內進化成暴躁的情緒。


    他推門下去大跨步走過去。


    顧咕看見他,些許意外,她歪了歪頭,濕濕的頭發從她耳後滑出來,“還有事?”


    蘇天雙手插兜裏,理所當然的往那裏一擱,像個活門神,“有,但是有先來後到,你們談完我再說。”


    王泉認識蘇天,他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滑,最後化作焦躁的情緒,“我跟她是私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蘇天拉了一張又長又臭的臉,說話帶刺,“你們什麽關係?說話還要避著人?”


    王泉目光微挫,“算是幫個忙。”


    “不行,我...”好氣,他也沒什麽關係,他腦子轉得快,脫口而出,“我朋友在追顧咕,不能讓你們孤男寡女呆在一起!”


    一出口,蘇天心裏的那個小人兒就氣得上躥下跳,媽的,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說個鬼啊。


    王泉知道他指的是誰,他深吸一口氣,深情的目光重新回到顧咕身上,“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我知道你是因為那些流言跟我分手的,我不信的,我真的一點都不信也不在意別人怎麽說,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蘇天在一邊試圖打破深情曖昧的氛圍,毫不留情的翻了個大白眼。


    王泉看著心心念念,日夜想念的女人,根本不在意他,“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但是我已經找朋友借到錢準備東山再起,你能等我半年嗎?不,三個月就行。”


    眼前的顧咕笑意妥帖,些許溫柔些許留戀些許不舍和些許冷漠,她身上總是鑲著一層透明玻璃膜,心思不可捉摸。


    “我們不合適。”


    她有一句話讓人粉身碎骨的能力,又有一句話讓人試圖在縫隙中尋找生機的魅力。


    “但你特別好。”


    蘇天清晰的意識到她根本不認真,玩弄別人的感情還總一臉無辜,但是完了,他好想也試一次。


    王泉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笑,“一點可能性都沒了嗎?”


    顧咕情緒一軟,眼眸漫上一層眼淚,欲說還休。


    “我知道了,不管你等不等我,我都會等你。”


    王泉慘笑的留下深情的一眼轉身離開。


    顧咕眼睫輕微一顫,她側頭,眼裏的悲戚和痛苦雜糅出來的情緒消失了個幹淨。


    她看著他,“你回來有什麽事?”


    快點想出來想出來!到底有什麽事!


    蘇天腦海裏靈光一閃,“電影票的錢,我還沒給你。”


    “我記得我給過你微信了。”


    “嗯,但是我這次想付現金。”


    顧咕收了錢,朝她微點頭,恰如其分的溫柔:“小心開車。”


    “喂。”


    顧咕回頭,睡裙被往上卷了點弧,露出白白潤潤的手臂和大腿。


    “你電視劇演得很好,我看了。”


    顧咕一愣,一雙桃花眼含著一潭潤潤的水,把蘇天看得心髒驟停,接著以八百碼的速度跳起來,她這麽對他笑的話是對他有點意思吧?那種女人對男人的好奇和好感之類的?


    蘇天恨不得一下牛逼地拉完進度條。


    但是他沒找到二倍速的快進鍵,顧咕生疏有禮的說了聲“謝謝”,轉身往裏走。


    顧咕沒再回頭,蘇天盯著她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好像有了一件特別想要的東西,想要在那疏離陌生的眼神後麵,得到最多,最真,最特別的愛。


    蘇天回車裏看著黑下去的燈亮起來,過了一段時間再黑下去後,這才戀戀不舍的驅車離開。


    他睡得特別好,第二天一早連跑步都在夢裏完成的。


    接近中午十二點,他被叫囂著要進食的饑渴的胃叫醒。


    他踩著電視機裏女人言語裏的針鋒相對下樓,看見抱著薯片在看電視的張莉莉,不耐煩的蹙了蹙眉,“你家沒電視?”


    “有是有,但是我哥他們霸占著電視在鬼哭狼嚎。”


    蘇天去廚房拿水喝,邊擰瓶蓋邊問:“出什麽事了?”


    張莉莉沉浸在宮鬥的刺激裏,嚼吧嚼吧薯片,“好像是孔元傑失戀了。”


    “他根本沒戀...”蘇天把礦泉水往冰箱裏一塞,揣著手機和鑰匙,圾著拖鞋出門。


    張俊跟他家在一個大院兒,不過他們一南一北,有點距離。


    蘇天到的時候,張俊正好拽著一鼻涕一把淚的孔元傑出來,沈東閣負責關門。


    張俊把鑰匙扔給他,“天哥,你來得正好,幫忙開個車。”


    “怎麽回事兒?”


    “現在太吵被隔壁叔叔嬸嬸投訴了,具體情況去ktv再說。”


    孔元傑沒能等到ktv,壓抑不住的歌神靈魂從天靈蓋冒出來,他坐在副駕駛,扯著嗓子來了一句,“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蘇天揉了揉快被震聾的耳朵,不高興的抿直了唇線。


    塞著兩隻棉耳球的張俊討好般的看著蘇天,“天哥,等到了地兒我立馬給您塞上耳塞,您再忍五分鍾。”


    三個人艱難的把孔元傑轉移進ktv,他一個猛撲將話筒拿在手裏,像是抱住了心肝,仰天長嘯,“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蘇天受不了,“張莉莉說他失戀了。”


    “也算不上失戀吧,就是失敗的單相思而已。”張俊手肘推推沈東閣,“是吧?顧咕姐每次確定戀愛關係他都這樣。”


    “是,發泄一天就行了。”


    孔元傑捂住胸口,滿臉悲傷,“我失戀得都快死了,你們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他捧著那顆失戀的少男心輕輕呼了口氣,擦掉眼角隱有的淚花,“我上次接機的時候就該告白的,錯過時機說出我的愛。”


    張俊被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正要跟蘇天吐槽兩句,發現他沉著眸,無因無由的毛骨悚然。


    “談戀愛了?”


    “啊?哦,你問顧咕姐嗎?早上唐哲發朋友圈了。”


    唐哲的朋友圈極有頻率的兩三天一條,大多是轉發的財經相關的新聞,高高掛起的照片在一溜新聞裏顯得格格不入。


    蘇天心裏小小的期待和憧憬隨時碎了個稀巴爛,他以為他是特別的,但是從來都不是,顧咕一視同仁,把他那些小心思輕易玩弄於鼓掌之間,最可氣的是他根本就沒成為她玩弄情感的對象。


    他臉火辣辣的疼,胸口空落落的,沒個念想。


    蘇天把桌上的鑰匙揣兜裏,“車借我。”


    張俊一聽他那語氣,想到自己才買不久的愛車,急急忙忙叫住他,“天哥,你開車去哪兒啊?”


    “飆著玩。”


    張俊心一抖,想著自己心愛的寶貝一會兒要被人粗魯的對待,冒出一股勇氣,“等等,天哥...”


    他聲音慢慢低下去,對上蘇天含著戾氣的眼睛,搓了搓手,“我這車還是新的...”


    蘇天歪了歪肩,扯起唇角,“所以?”


    “所以吧...”張俊眼珠子一轉,要搶鑰匙。


    蘇天一個側身躲開他幻想必中的一擊,利落的鎖喉,膝蓋一跪,張俊就像是腎虛的白麵小生腿一軟,給沙發來了一個餓狼撲食。


    蘇天重複一次,“所以?”


    張俊疼得嗷一嗓子就嚎了出來,他扭曲的擠出一個笑,“所以這零件都是新的,天哥你隨便跑。”


    蘇天鬆開手,絲毫不覺得自己威脅得到了鑰匙。


    他說了聲謝,站起身。


    張俊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脖子,心裏給自己心愛的大寶貝抹了一把眼淚,他對不起自家大寶貝,但是他的命它的命,他隻能兩個選一個,好走不送。


    張俊憋了一肚子的氣,不敢對蘇天發,隻好把孔元傑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他手打了一下孔元傑肚子上一顫一顫的肉,“小聲點,耳朵都要震聾了,不就是個女人嗎?走了一個,哥們兒送你一雙。”


    孔元傑特別真誠的雙手抱著話筒,,雙眼發亮,充滿期翼的看著他:“你真的能送我兩個顧咕姐嗎?”


    張俊的意氣風發被這句話瞬間給堵了回去,他低聲罵了一聲‘操’。


    蘇天茫然了一瞬後,大腦遲緩的認識到顧咕隻有一個,唐哲有了,他就不會再有。


    蘇天摔門出去,他像開了個火箭筒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去找顧咕,他不知道該去哪兒找,攬了一疊罰單,為國.家交通部收入盡了綿薄之力後還是開到了顧咕家樓下等她。


    他等到晚上才等到顧咕和唐哲。


    她下車,圍巾柔軟的貼著她的下頜,棕黃色的大衣包裹著她纖細的身體,肩上背著墨綠色的包,模樣乖巧又體貼的仰看唐哲。


    唐哲手指摸了摸她的鬢角,溫柔如水。


    兩個人站在車邊說話,遠遠看上去特別般配,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溫柔而魅惑,明明沒心沒肺,卻能將極美相貌的楚楚發揮到極致,這就是她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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