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上去坐坐?”


    女孩兒歪著腦袋斜睨著他, 主動提出邀請。


    路城眼神微怔, 凝神注視著沈雁初。


    抿唇, 無聲沉默著。


    沈雁初等了片刻,等不到男人的回答。


    她勾唇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聳肩,然後轉身, 施施然離開。


    路城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收緊, 凝視著女孩兒搖曳生姿的背影,目光中掠過一絲無奈。


    右腳邁出,頓了一瞬, 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大步跟了上去。


    沈雁初走得並不快,聽到身後傳來的沉穩的腳步聲,腦袋略微偏了偏。


    眼尾輕挑, 唇角微勾。


    眸光不經意間流轉,帶著一絲顧盼風情。


    路城跟在沈雁初身後。


    兩人相隔兩步遠的距離。


    一路無聲,氣氛靜謐, 又沒有絲毫的尷尬跟凝滯。


    小路兩旁的路燈發出昏黃幽暗的光芒, 投映到兩人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淺淺光輝。


    地麵上, 兩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仿佛融為一體, 彼此交織纏綿。


    進了底樓, 沈雁初沒有乘坐電梯, 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路城跟在她身後,緊隨著她的腳步,麵上沒有任何的異樣。


    安靜的樓道裏,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現在還是不能坐電梯?”


    路城看著麵前纖瘦的身影,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沈雁初聞言,抬起的左腳在虛空中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緩緩落到台階上。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


    “有些事情造成的影響可能一輩子都抹殺不了。”


    沈雁初在拐角處停下,回眸看著身後的男人,淡淡地開口。


    她的唇畔噙著一抹淺笑,神色平靜,不顯絲毫情緒,似乎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路城凝視著她,不知想到什麽,麵部堅毅的輪廓莫名冷凝了幾許。


    那雙漆黑的瞳眸裏,有疼惜緩緩流淌出來。


    沈雁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唇瓣微張。


    “至少,這個影響,我沒有想過要改變。”


    她指的是不能乘坐電梯這件事。


    “那就不要改變。”


    路城溫聲開口,低緩的聲音裏摻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縱容。


    沈雁初看著他,深深笑了笑。隨即轉身,繼續上樓。


    “其實,有時候想想也挺可怕的。等以後七老八十,腿腳都不利索了,就隻能窩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裏,哪裏都去不了。確實挺淒慘的。”


    聽到她這番話,路城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心疼。


    他的唇瓣囁嚅了幾下,剛想開口,就見前麵的女孩兒轉身看向他,故作凶巴巴地道。


    “不許說’可以住在低樓層’這樣的話。”


    她這般說著,紅潤的小嘴扁了扁。


    “我喜歡高處。”


    路城見她這副帶著些可憐兮兮的模樣,清雋的麵龐柔和了許多,眼底溢出輕淺笑意。


    “會有人願意背你上樓下樓的。”


    沈雁初看著他的眼睛,微微笑了笑。


    笑意直達眼底,將平素裏的清冷徹底融化。


    到了十樓,兩人的氣息依舊平緩,沒有任何的起伏變化。


    路城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兩梯四戶,各家房門緊閉,安安靜靜的。


    樓道裏的窗戶外麵加固了護欄,鋼筋直徑約有1.5厘米,應該很安全。


    兩人走到房門前。


    沈雁初從包裏拿出鑰匙,插進鎖孔裏。


    手指微微用力,轉動鑰匙開門。


    隻是還沒有轉過半圈,手中的力道減了下來,停在那裏。


    她回頭看向路城,眸子裏的光明明滅滅,看不清裏麵的情緒。


    “怎麽了?”


    路城垂眸,輕聲問她。


    沈雁初鬆開鑰匙,鑰匙依舊插在鎖孔裏。


    她側身看著對方,抿唇笑了笑。


    “今天不方便讓你進來,還是改天吧。”


    路城聞言,眼神顫了一下,目光從女孩兒的臉頰上移開,看向麵前緊緊關閉著的房門。


    濃眉不自覺微微皺起,眉間擰成一團疙瘩。


    “知道了。”


    他收回視線,淡淡地開口。


    原本低緩的聲音驀然冷凝了幾分。


    他沒有再看女孩兒,轉身大步離開。


    寬厚的背影看上去清索決絕,周身縈繞著一股清冽氣息。


    沈雁初凝視著男人的背影,無聲笑了笑。


    待男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道裏,她這才收回目光,轉動鑰匙,推門進去。


    特勤中隊宿舍樓。


    路城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幕,眼神有些空洞。


    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t恤,勾勒出健碩的身軀。


    雙手抱臂,身上的肌肉越發清晰,一塊一塊地顯露出來。


    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煙,窗外微風拂過,吹得煙霧飄散,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淩亂,躁動。


    “當當當……”


    宿舍門外響起三下敲門聲。


    路城恍若未聞。


    隔了幾秒鍾,他才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


    抬手,將燃了一半的香煙放進嘴邊,深深吸了一口。


    灰白色的煙霧從唇間緩緩飄出,在玻璃窗上留下一縷縷渺渺倒影。


    繚繞,縹緲。


    男人的身影投映在玻璃上,模糊的鏡像中依稀辨認的出深邃的輪廓,健拔的身形。


    “當當當……”


    又是三下敲門聲傳來。


    跟剛才的聲音相比,略顯急促。


    路城抬手抹了一把臉,把猩紅的煙頭掐滅,轉身扔進煙灰缸裏,朝門口走去。


    房門打開,就聽到王兆平一個勁的咳嗽聲。


    “咳咳……你房間裏著火了?怎麽這麽大的煙味兒?咳咳……”


    屋子裏的煙味猛竄出來,直撲王兆平麵門,嗆得他眼淚都流出來了。


    “有事嗎?”


    路城靜靜地看著對方,因為煙霧的熏染,他的眼尾有些泛紅。


    他長得本就俊朗,這樣黝黑中帶著一抹殷紅,反倒添了幾分性感。


    隻是身上卻散發出一股低氣壓,帶著掩不住的冷冽。


    “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麽又跑回來了?”


    王兆平看著路城,不解地問道。


    因為剛剛劇烈地咳嗽,那張方正的臉龐漲得通紅。


    他剛才從樓下經過,看到路城宿舍裏的燈亮著,這才過來敲門。


    路城沒有說話,轉身離開門口。


    王兆平挑了挑眉,推開門,跟著走進去。


    “說說吧。”


    他拖過一把椅子坐下,衝著路城抬了抬下巴。


    路城斜倚在唯一的一張桌子前,側首覷了他一眼。


    “說什麽?”


    “嘿!”


    王兆平瞧著他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瞪了瞪眼睛。


    “你不覺得你這段時間的狀態有些反常嗎?”


    “以前是連著攢假,一到假期,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


    “現在倒是不攢假了。整天整天地貓在部隊裏,連家都不回。”


    路城聽著王兆平在旁邊叨叨個不停,沒有說話。


    從桌子上拿起煙盒,抽出一根,放進口中。


    拿起打火機,點燃。


    煙霧徐徐上升,有些熏人,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隨後將手中的煙盒跟打火機扔進王兆平懷裏。


    煙盒裏還剩下一根煙,王兆平衝著路城揚了揚手中的煙盒,“嘖嘖”兩聲。


    “瞅瞅,煙也抽得勤了。”


    王兆平抽出最後一根煙,點著,聲音暫時止住。


    狹□□仄的房間裏一時間陷入沉寂,靜得連牆上鍾表微小的聲音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許久,路城的煙抽了一大半。


    他把煙夾在手中,唇瓣囁嚅了幾下。


    “你說……”


    他有些遲疑地開口。


    王兆平終於等到他開口說話,猛地抬頭看向他。


    “說什麽?”


    路城頓了頓,麵色有些不自在。


    “如果一個女人邀請一個男人上樓坐坐,結果到了門口,又說不方便,是怎麽一回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隱隱地夾雜著幾許凝重,還有些許不自然。


    王兆平聞言,眼睛倏地睜大,直直地凝視著路城。


    由於太過驚訝,手中的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誰邀請你?”


    王兆平下意識裏問了一句。


    問完之後,路城就後悔了。


    他的雙腿變換了一下姿勢,垂眸看著地麵。


    “算了。”


    他低聲說道。


    王兆平從錯愕中回神,把掉在地上的煙撿起來,起身放到煙灰缸裏。


    他走到路城跟前,眼睛裏帶著不加掩飾的好奇跟促狹。


    “有人邀請你了?”


    “還是女的?”


    路城抬眸,瞪了他一眼。


    王兆平接收到對方暗含警告意味的目光,輕咳一聲,訕訕地嘿嘿笑了幾聲。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咱們這些做消防兵的幹的都是賣命的活,還沒多少自由時間。有時候就連陪姑娘逛個街,一旦接到命令,也隻能把人家一個人丟在半道上。”


    王兆平臉上原本帶著笑,說到這裏的時候,笑容慢慢地褪去,聲音染上一些沉重。


    “要是碰到合適的姑娘,就趕緊定下來。畢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路城的肩膀。


    “雖然你這模樣底子是不錯,可也架不住整天往火堆裏跑,臉上黑不溜秋的,再好看的臉人家也不惜的看。不過……”


    王兆平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下。


    路城凝眸看他。


    “照你剛才說的,這位姑娘還是直接pass掉吧。”


    路城眉心微皺。


    “理由?”


    王兆平挑了挑眉,一臉的篤定。


    “你想啊,她都把你請到家門口了,又把你給推出來,肯定是心裏有鬼。”


    路城側首看他,漆黑的瞳眸帶著一絲疑惑。


    王兆平撇了撇嘴,語氣裏流露出幾分不屑。


    “指不定她的房子裏還有別男人呢!”


    路城聞聲,眼神倏地一凜,猶如一把利劍,泛著幽幽寒光,冷得有些可怕。


    周圍的空氣仿佛驟然降低了好幾度,王兆平抬手摸了摸胳膊上生出的雞皮疙瘩。


    “怎……怎麽了?”


    “沒事。”


    路城搖頭。


    清冷的聲音緊繃,夾雜著一絲幹澀,就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一般。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快燃到盡頭的香煙被他一把攥進掌心裏,揉得支離破碎。


    火星灼痛了掌心裏的皮膚,他卻渾然不覺。


    沈雁初跟裴安安刷卡出小區,恰好跟從外麵回來的裴嶼銘打了個照麵。


    “哥?”


    裴安安驚呼出聲,杏眸裏滿是驚訝。


    “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們兄妹兩人見麵總是約在外麵,她並不知道裴嶼銘已經搬到這裏,還以為他住在之前的酒店裏。


    裴嶼銘穿著一身休閑服,腳上隨意地趿拉著一雙人字拖,透著幾分不羈。


    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門禁卡,上麵連著一串鑰匙,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你也住在這裏?”


    裴安安喃喃道。


    裴嶼銘點頭,看向沈雁初,衝著她擠了擠眼睛。


    “看來,我跟雁初妹妹還是鄰居。以後,可要請雁初妹妹多多關照了。”


    沈雁初看著對方,淺淺笑了一下。


    “這是在中國,而且,這個小區很大。”


    裴嶼銘麵露不解,入鬢的劍眉向上挑了挑。


    “雁初妹妹這是什麽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我怎麽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沈雁初輕笑出聲,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我是說,裴先生的鄰居有很多,並不少我一個。”


    裴嶼銘聞言,神色怔了怔。


    緊接著,眉眼間的笑意再次暈染開來,看著女孩兒的黑眸裏滿是玩味。


    “雁初妹妹可真會說笑。”


    沈雁初挑眉斜睨著對方,唇角微勾。


    “裴先生謬讚了。我從不說笑。”


    她這般說著,扭頭看向站在一邊的裴安安,聲音放柔了一些,出聲問道。


    “安安,你是跟我去超市?還是想去裴先生家裏參觀一下?”


    裴安安聞聲,眨巴了一下眼睛,滿含期許地看向裴嶼銘。


    “哥?”


    她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裴嶼銘有些無奈,抬手扶額。


    “安安,你還是跟雁初妹妹去超市吧。”


    他柔聲婉拒。


    裴安安的眸光暗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小嘴抿在一起,有些委屈地開口。


    “你不想讓我去你住的地方嗎?”


    “不方便。”


    裴嶼銘的聲音依舊輕柔,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特別的情緒。


    沈雁初的黛眉微挑,狹長眸子裏染上幾許興味。


    裴嶼銘仿若沒有看到女孩兒幽幽的目光,伸手輕輕拍了拍裴安安的腦袋,低聲安撫。


    “乖。”


    裴安安心中的委屈被這一個字拂去,抬頭看著對方,吸了吸鼻子。


    “好吧。”


    沈雁初將目光從男人身上收回來,摟著裴安安的肩膀,溫聲道。


    “走吧。”


    裴安安看了裴嶼銘一眼,隨著沈雁初的腳步亦步亦趨地離開。


    裴嶼銘側轉過身,看著兩個女孩兒中較為高挑的那抹身影,眸光閃了閃。


    “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雁初姐,你說我哥為什麽不想讓我去他住的地方啊?”


    裴安安抓著沈雁初的胳膊,一臉的不解。


    “還有,他剛才說的‘不方便’是什麽意思?”


    “或許,他的房子裏有別的女人,不想讓你看到吧。”


    沈雁初笑著開口。


    “當然,也有可能是男人。”


    聽到沈雁初的這番話,裴安安猛地鬆開握著沈雁初的手,素來染著笑意的雙眸中湧出不加掩飾的震怒。


    “不可能!我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沈雁初凝視著對方盛滿怒火的杏眸,眼睛微微眯了眯,唇畔勾起的輕淺笑意一寸寸褪去。


    她的容貌本就冷豔,不笑的時候,更是平添了幾分清冽。


    猶如高山冰淩,涼徹心頭。


    裴安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心裏驀地生出濃濃的不安。


    她的雙手垂在身前,互相揪扯絞動著。


    “……雁初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朝你發脾氣的。”


    沈雁初的目光落在對方那雙眼睛上。


    琥珀色的眸子,深邃的眼窩。


    原本應是澄澈如水,此刻卻染了不安跟彷徨。


    莫名地,她不喜歡在這雙眼睛裏看到這樣負麵的情緒。


    它應該是深沉的,幽暗的。


    帶著能夠溺人的深邃。


    “沒關係。”


    沈雁初動了動唇角,扯出一絲淺笑。


    神態雖不似之前溫柔,卻也少了幾分清冷。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寬容之人,甚至可以稱得上自私。


    但是看著麵前這雙眼睛,她好像不自覺地就生出幾分溫軟。


    裴安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沈雁初,見她沒有生氣,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也知趣地沒有再提及剛才的話題。


    “雁初姐,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不怎麽喜歡我哥?”


    裴安安見氣氛有些沉默,主動找了一個話題。


    其實,說不喜歡倒還是輕的。


    在她看來,沈雁初對裴嶼銘的態度,更像是帶著些許敵意。


    “他又不是我喜歡的人,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沈雁初挑眉回道。


    就像是對裴安安多出的幾分親近,她對裴嶼銘也有著莫名的抗拒。


    這兩種感覺仿佛是從她骨子裏帶出來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裴嶼銘回到家,將腳上的人字拖脫下,換上拖鞋。


    他走進客廳,恰好看到柳涵玥正拿著一串鑰匙開書房門,不由開口。


    “在做什麽?”


    柳涵玥被嚇了一跳,手上的鑰匙“嘩啦”一下掉到地上。


    金屬撞擊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穩了穩心緒,故作鎮定地彎腰,將掉在地上的鑰匙撿起來,握在手中。


    裴嶼銘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悠悠地走到對方麵前,垂眸掃了一眼緊閉著的書房門。


    “不是告訴過你,這間書房我占用了嗎?”


    他看著柳涵玥,淡淡地開口。


    聲音很輕,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一般,卻給人一種壓迫感。


    柳涵玥抓緊手中的鑰匙,抬頭看向對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我隻是想進去拿點兒東西。”


    “拿什麽?”


    裴嶼銘問她。


    柳涵玥微微笑了一下。


    “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說完這話,轉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裴嶼銘看著她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等等。”


    柳涵玥的身體突然一滯,頓了片刻,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既然東西不重要,就別再進來拿了。”


    裴嶼銘微微彎下腰身,看著柳涵玥的眼睛。


    “我是說,這間書房,以後別再進來了。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褲兜裏抽出一隻手,屈指彈了彈書房門。


    涔薄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眼底卻是平靜無波,靜得有些可怕。


    “聽明白了嗎?”


    他的聲音放到很輕,被風一吹就散,卻一字不漏地傳進柳涵玥的耳朵裏。


    柳涵玥強忍著心頭的駭意,點了點頭。


    “知道了。”


    超市裏。


    沈雁初推著購物車,穿梭在零食區。


    看著兩邊的零食,她也不看是什麽,更不看標價,直接一包一包地拿起來往購物車裏放。


    裴安安跟在她身後,原本還一樣一樣地仔細研究,看到對方的舉動,抱著一包蝦條小跑到沈雁初身邊。


    “雁初姐,你不是從來不吃零食的嗎?怎麽買這麽多?”


    而且每一包還都不一樣。


    看著就像是隨機拿的。


    沈雁初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見零食買的差不多了,然後推著購物車直奔酒水區。


    興致上來的時候,她偶爾會喝一杯紅酒。


    不過,她去的不是擺放紅酒的地方,而是白酒那一排。


    跟剛才拿零食一樣,她不看品牌,不看價格,直接拿了四、五瓶。


    裴安安在一旁看著,眼睛睜大,有些傻眼。


    等到結賬的時候,沈雁初又順手拿了兩條煙。


    “雁初姐,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裴安安歪著腦袋打量沈雁初,麵露不解地問道。


    她的手裏提著一個購物袋,裏麵全是零食,很輕。


    “零食、白酒,還有煙……煙不算。”


    她說到這裏,想到沈雁初平日裏總是含著一支煙,連忙把後者刨除。


    “這可不像是你的生活習慣。”


    沈雁初看著她,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裴安安似是想到什麽,眼睛倏地睜大,一臉驚詫地看向沈雁初。


    “你……你該不會是跟人同居了吧?”


    聞言,沈雁初挑眉,紅唇向上翹了翹。


    “同居?”


    隨即眸光輕轉,有一抹異彩悄然綻放。


    “好像這個主意不錯。”


    她低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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