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全部進入迷宮後, 教員正式關閉迷宮, 進入觀察室, 打開掃描儀。


    教員說迷宮內沒有監視器,當然是騙人的。


    斷層掃描儀, 直接掃描儀掃描建築結構和人員的位置,構成立體圖像。


    如果是一般的掃描儀, 可能隻能顯示物體形狀大小,但迷宮不一樣, 迷宮整個牆壁構成都是掃描麵。


    隻要教員願意,可以生成迷宮任何一個地方的影像, 不存在死角。


    沒有監視器隻是幌子,參賽者還不知道他們所有行為都被直播了。


    中央巨大的立體圖顯示出所有人的位置, 旁邊是無數小屏幕, 每一個參賽者的麵容出現在上麵。


    “你們猜,今天的學生中誰會成為刀王?”


    幾十個戰鬥係教員蹲在屏幕前湊熱鬧, 對刀型武器有研究的教員全來了, 參賽者中有不少是他們的弟子。


    談到刀王,教員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紛紛說出自己弟子的名字。


    玩刀,不像玩槍, 不靠威力靠技巧,手法多變, 難以預測。


    不一樣的武器碰到一起, 結果出來前誰也不知道哪個更勝一籌。


    誰又會承認他們的弟子不如別人的呢。


    “休伯特, 我的弟子,他鎖鏈刀靈活至極,未免沒有獲勝的把握。”有人說道。


    有人不服:“刀王戰說到底還是靠實力,碰到更強的人,武器的優勢可能成為劣勢。”


    “說實力的話,果然還是博比吧,今年入學考核的第三,他家是玩刀世家,用刀實力絕對在199屆學生中排第一。”


    “不一定,能發現和利用規則的人更有優勢,刀王戰,不僅僅是蠻力之爭。”


    “聽說機械係很有名的阿宅也報名了刀王戰。”


    “別提了,昨天的動員儀式你沒來,那個阿宅放言,說她是為了刀王獎品報名的。”


    昨天的動員會輪流發言,阿宅不知道說什麽好,就來了一句:


    “聽說刀王賽獎品豐厚,我來試試看能不能拿第一。”


    哈?


    刀王戰中99%都是戰鬥係,他們為了榮譽而戰。


    獎品於他們而言隻不過是附帶的,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刀王的位置。


    一千冷兵器愛好者聚集在一起,終於有一個屬於他們的比賽,誰人不躍躍欲試,想要真正一較高下?


    此時竟然有人為了獎品褻瀆他們的信仰。


    刀王獎品?


    她以為她能成為刀王嗎?!


    不要以為槍耍的不錯就能把刀也玩好了。


    說了句大實話的阿宅又一次成為眾矢之的,被所有刀王參賽者記在小本本上。


    賽前就拉一波仇恨的阿宅,也許還沒意識到今天會遭遇什麽。


    休伯特一見阿宅就橫眉怒目,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


    教員絮絮叨叨間,第一個犧牲者出現。


    中央大屏的右上角顯示出剩餘存活數:999。


    教員暫時停下言語爭論,轉而觀察小屏幕上每個人的狀態。


    “你說,今年的學生多久才會察覺真正的規則?”


    “那要看有誰第一個‘犯規’了。”


    教員們低低地笑起來,當眾宣布的規則不過是掩人耳目的煙霧彈,亞恒的賽題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告訴學生沒有監視器也是,一切都是為了讓某些人“放心”。


    “被殺死”僅僅意味著開始。


    好戲現在才要登場。


    “是阿宅和休伯特。”有人注意到二人的相遇。


    “那個阿宅運氣不好,一千多人偏偏遇到休伯特,”教員搖搖頭道,“看來她要到此結束了。”


    休伯特在今年的學生中算是玩刀好手,一雙鎖鏈刀極其難纏,一般人碰到他,必輸無疑。


    “不一定,要是她能意識到規則的話,還有機會。”


    戰鬥係教員幸災樂禍,終於可以看到阿宅失利了,這一年來她給戰鬥係學生和教員留下多少心理陰影。


    他們承認阿宅很強,強到超出想象的地步。


    但本次刀王賽用的可是普通武器,阿宅在機械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不講威力,隻憑實力,一個技術宅能有多少技巧上的硬實力?


    先前戰鬥係趣味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一個機械係搶走三個冠軍。


    這種發展無疑是將亞恒199屆的戰鬥係釘在恥辱柱上,成為整個戰鬥係兩百年來最大的黑曆史。


    跳進海裏遊三個來回都洗不清的那種。


    被虐一年的戰鬥係滿心期待阿宅被虐,讓她好好嚐嚐戰鬥係的厲害。


    一時間不少人盯著阿宅和休伯特的畫麵。


    休伯特打出第一擊,不少教員稱讚他動作利落。


    休伯特的導師洋洋得意,道:“不好意思,終結阿宅的榮譽要被我的學生拿下了,你們都晚了一步,誰讓休伯特運氣好呢。”


    不等休伯特的導師繼續得意下去,有人發現端疑。


    “休伯特的動作怎麽停下來了?”


    “那孩子在等待時機吧,”休伯特的導師也發現了不對勁,嘴硬道,“休伯特不至於連一個沒拿槍的阿宅都對付不了。”


    剛才阿宅躲得很快,但她手裏拿的是雙匕,距離上完全是休伯特有利。


    “你們不覺得那個阿宅拿刀的姿勢有點眼熟嗎?”


    又有教員提出疑問,話就到了嘴邊,那個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


    “運氣好的”休伯特不知道他導師在外吹噓了什麽鬼話,他隻知道再不出擊就沒機會了。


    不行動是等死,實力差距麵前,隻有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休伯特一咬牙,衝向阿宅。


    鎖鏈刀沒有發出。


    太早發出會讓敵人看清攻擊軌道,要衝到敵人來不及反應的位置,瞄準時機一擊致命。


    阿宅手裏的是匕首,攻擊範圍也隻有雙臂長度而已。


    論靈活度和攻擊範圍,休伯特占絕對上風。


    阿宅反手拿匕,舉在胸·前擺成“八”字,左側身避開鎖鏈刀,阿宅左手匕猛地後劃。


    鎖鏈收回之勢一阻,休伯特想要拍出第二隻刀,奈何阿宅右手匕同一時間攻上來,隻得抬手抵擋攻擊。


    銀白利刃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半圓,刀刃相擊發出輕響。


    同一時間,阿宅翻身右腿抬起,空中一個旋轉勾住鎖鏈,快速旋轉幾圈,順勢踩下。


    鎖鏈呈收回之勢,尾處是握柄,打在腿上有一定疼痛感,卻無法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鎖鏈刀的優勢在於靈活度,劣勢就在於一頭受阻,另一頭也受到影響。


    下拉旋轉之勢令休伯特脫手,鎖鏈刀飛出,掉落。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阿宅的三擊是同時進行的,擋格,佯攻,出其不意的反攻,避開對手武器的優勢,瞄準其劣勢。


    道理很簡單,執行起來卻需要對身體各個部分極強的掌控力。


    休伯特失去武器,阿宅沒有猶豫,上前一刀結束戰鬥。


    看著休伯特的感應器變黑,阿宅新奇地感歎兩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休伯特:“……”


    他想讓阿宅記住的是殺死她的人的,而不是敗給她的人。


    “你的刀是誰教的?”休伯特問道。


    如此刀術,圈子裏怎麽會沒有傳過她的名號?


    “硬要說的話,”阿宅回憶起了不好的事情,不情願道,“是我媽媽教的。”


    “你·媽媽?”


    “她叫金蘭。”


    金蘭……金蘭,這個名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金蘭的名字喚起休伯特腦海深處的記憶,休伯特倒吸一口冷氣,後退幾步,神情畏懼,視阿宅為洪荒猛獸。


    像,真像,尤其是眼神。


    他一開始怎麽沒想到呢,網上流傳的那個段視頻,一個刀槍雙絕的傳說,那飛舞著殺死異物種的姿態,被稱為“死神歡愉”的那個笑容,讓人無法生出抵抗她的念頭,隻能仰望的存在。


    聯盟的絕密武器,殺戮者金蘭。


    視頻是金蘭一次救援行動中路人拍攝的,一經傳播就圈起一群狂熱粉絲。


    有人畏懼,有人崇拜。


    休伯特是懼怕金蘭的那批人。


    那個視頻中透露出的濃厚死亡感,隔著屏幕都仿佛能侵襲人的意誌。


    沒人能複製那種速度和力量,最重要的是對身體的掌控感。


    她與武器融為一體,整個人都是武器的一部分,當其他人思考如何運用武器的時候,她脫離了自身肉·體的束縛。


    別人的本能反應是保護身體,而金蘭她的本能是“使用”,她的精神就像旁觀者,脫離生物的本能,精準而冷漠地做出判斷。


    視頻中,她雙刃飛舞,異物種的鮮血與組織飛出,塑造出一種奇異血腥的美感,一首殺戮的舞曲。


    無論如何,金蘭都是刀者的傳說。


    眼前的阿宅,同樣的雙刃,奇異的氣質,相似的麵龐。


    信息重合,休伯特確認,她是那個金蘭的女兒。


    “她很有名嗎?”阿宅困惑道。


    一不小心被喚起心頭陰影的休伯特沒有發聲,麵帶驚恐地轉身,跌跌撞撞地逃走。


    “喂,教員說‘屍體’要待在原地不能動!”


    阿宅在他後麵喊道。


    ……


    迷宮外教員區,關注的教員聽到二人的對話。


    “阿宅是金蘭的女兒?”


    “金蘭居然有女兒?”


    此起彼伏的喊聲響起,在場的教員都不知這個消息,如遭雷擊,不知道從哪裏吐槽起。


    迷宮采用收音材質,裏麵的人很難聽到牆另一半的聲音,也很難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但卻可以正常談話。


    那是因為說話聲直接傳到雙方的耳朵裏,沒有經過迷宮牆壁。


    被“收”走的聲音,自動錄入係統,分析轉化,因此迷宮外的教員也可以“聽”見迷宮裏的聲音。


    那個金蘭有女兒!


    那個女兒是阿宅!


    虐了戰鬥係一年的阿宅!


    等等,金蘭的女兒怎麽會去機械係?她爸是誰?!無法想象……


    一時間教員們掩麵顫抖,不知道都腦補了些什麽。


    休伯特敗於阿宅之手的事,遠沒有“阿宅是金蘭女兒”這個消息來得震撼,倒不如說,戰鬥係一年來的血淚都有了解釋。


    尤其是不幸和金蘭年紀差不多,參加過當年學院杯的教員,現在想起來仍是一把辛酸一把淚。


    隨後有人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難道不僅僅是三項趣味賽冠軍,連刀王的榮譽也要花落他家了嗎?”


    “別那麽悲觀。”


    教員剛才還鬥誌滿滿希望搓搓阿宅銳氣,此時卻隻能說出安慰的話。


    “先別管怎麽樣,今年統一考核的第三名博比,出身刀術世家,綜合實力比不上前二,但要論刀法,絕對是今年一級生中的最強者。”


    “希望他可以守住刀王榮譽吧。”


    “就算是金蘭的女兒,也不可能同時擅長槍術、機械術和刀術是不是?”


    一個教員說道,忽然想起剛才阿宅反擊的一幕,強行改口道:


    “就算同時擅長三者,也不可能同時將三者練至極境是不是。”


    更何況本次刀王爭霸賽的規則,沒那麽簡單。


    ……


    幹掉休伯特以後,阿宅在迷宮到處閑逛,從底層牆壁為主的迷宮空間,逛到中層樓梯為主的半封閉空間,又逛到頂層的開闊空間。


    頂層果然比底層開闊不少,但仍有一些建築遮擋視線,能看到一部分下層的情況。


    如果要摸清整個迷宮的情況,去頂層是最好的,但頂層視野開闊的同時,也會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敵人,隻有對自身實力無比自信之人才會這樣做。


    阿宅從樓梯的一側登上頂層,她選的空間不是很大,四周也有所遮掩,她隻是嚐試性地爬上來看看。


    沒等有人發現阿宅,阿宅先發現下層一些動靜。


    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摸索著,他的感應器是黑色的,證明他已“死亡”。


    但他沒有停止活動,看他的樣子,已經摸清了四周一小塊地方的路徑,他轉進一個隱蔽的轉角,沒了動靜。


    那個轉角在牆背麵,剛好是阿宅看不到的地方。


    大概過了五分鍾,阿宅困惑之際,有一個人走進阿宅的視線範圍,他的感應器是白色的,他還“活著”。


    那人小心翼翼地往前,就快接近之前“死去的人”躲的地方。


    他們離阿宅大概二十,迷宮曲折,大概要走一百米的路程。


    阿宅分辨了一下路徑,順著樓梯跳下,想去一探究竟。


    等阿宅趕到的時候,戰鬥結束了。


    第一個人沒有把第二個人“殺死”,而是把他打暈了,取下第二個人的感應器,往自己身上裝。


    “你怎麽能犯規呢?”阿宅驚呆了。


    那人名叫哈爾,被阿宅嚇了一跳,緊張地舉起武器,但忽然又想起什麽般,放鬆下來,嘲笑道:


    “犯規?這本來就是規則允許的事情。”


    “教員說了死去的人要待在原地等待比賽結束,你不僅擅自行動,還搶別人的感應器。”


    阿宅信誓旦旦,她這回規則聽得可清楚了,絕不會出現入學測試懵逼到結束的情況。


    “愚蠢的是你吧,”哈爾嘲笑得更歡了,“你‘殺死’我也沒用,我還能去搶別的感應器。”


    阿宅是維護規則的好孩子,有人犯規,她怎麽能坐視不理,當下衝了上去。


    哈爾不想白白送命,立即舉起武器反抗。


    奈何阿宅武力值太高,三下五除二駁回反抗,眼看著哈爾的剛帶上的感應器也變成了黑色。


    現場剩下兩個“死人”和阿宅一個活人。


    阿宅舉起匕首對準哈爾威脅道:“要是你不說清楚,我就一直跟著你,你搶一條命,我殺一條命。”


    哈爾成功認知到雙方的武力差距,沒有懷疑阿宅能不能做到,難以置信道:“你怎麽能這樣?”


    “誰讓你打不過我。”阿宅一攤手。


    反正刀王賽比到最後隻能有一人活著,阿宅不去找別人,別人也會找上門來。


    阿宅滿心困惑,規則允許?


    他究竟在胡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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