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悠傾並未讓楚清等得太久,兩人相見的第二日下午,一張放行條就送到了冰肌樓,再轉交到了楚清的手上。


    月沉如水,涼風習習。建寧都城,已然入秋,少了烈陽的照耀,城郭都變得蕭條許多。


    街道上,隻有一些樹葉飄落,靜得滲人。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並未驚動任何人。來到內城邊上,遞上放行條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才得已進入。


    最終,馬車從內城進入了皇城,停在了逍遙王府的大門前。


    黑色的拽地鬥篷,遮掩了楚清的容貌。她下得馬車,站在王府門前,微揚著頭,鬥篷下,露出一截白玉般精致的下巴和脖子。


    [逍遙王府]


    黑色的牌匾上,金色大字,龍飛鳳舞。猶如盤龍,又似傲鳳,那種狂肆的勁,幾欲衝破牢籠,飛入天際。


    台階下,左右分有兩個石座,石座上,一站一蹲兩頭金漆石獅,威武霸氣,圓眸淩厲。


    雙獅中間,便是那塗滿金漆門釘的朱色大門。大門上,兩個青銅獸首,猙獰的嘴裏,咬著兩個大圓環。


    門上,牌匾之下,四個凸出來的樁子,分別代表了守護的四大神獸。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可惜,在它們的保護下,趙晟顥依舊沒有能逃過此劫。


    心中微微歎息,收回眸光,清冷的眷向四周。此刻,四周都站滿了身著金銀色鎧甲的禁衛軍,神情威武,麵容冷峻。


    裏外三層,恐怕連隻鳥兒飛過,都逃離不了他們的視線。


    楚清的出現,自然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守在正門位上的人,已經暗自警惕起來。


    “何人來此?可有憑證!”


    威武之聲,在夜空響起。說話的,自然是守在最前麵,卻離楚清最近的禁衛軍。說話間,他手中的長槍已經伸出,擋住了前去的道路。


    楚清並不說話,隻是讓充當車夫的浮屠衛,遞上有著兩個皇子印章的放行條。


    禁衛軍接過放行條,仔細看了一下。頓時臉色一變,少了幾絲防備,多了些恭敬。躬身、雙手將放行條還回來。


    “大人,一張放行條,隻能放行兩人。您看……”他的語氣恭敬,倒不是說認出了楚清的身份,放行條上,也並未明確表明是誰。


    隻不過,能夠成為禁衛軍的人,自然都有著自己的眼力。在這種時候,能夠拿到放行條的人,絕對不簡單,也不是他們區區禁衛軍能夠招惹得起的。


    楚清一共帶來了兩人,一人便是負責趕車的浮屠衛,另一人,自然就會醒蓉。


    這時,她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那浮屠衛,自動退到一邊。


    見三人已經商量好後,禁衛軍也不再刁難,將手中的長槍一收,放行。


    醒蓉緊跟著楚清,兩人拾階而上,在無數禁衛軍的目光審視中,慢慢靠近王府大門。來到門前,她越過楚清,抬起手,袖袍滑落,露出一截柔荑。


    輕拍門環,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明顯。


    不一會,便有門房從裏麵打開大門,探出頭來。看到麵前兩個全身裹在黑袍裏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兩位是……”


    楚清依舊沒有說話,醒蓉則是將放行條再次遞上。


    有了放行條,門房也不再多問什麽,隻是將大門再打開一些,讓楚清二人進了王府。隨著兩人的進入,王府大門再次緊閉,四周又一次變得安靜起來,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


    猶如石子如水,漣漪過後,便再次平靜得沒有一絲痕跡。


    王府中,守衛並不比外麵鬆。反而,裏麵的守衛更加的嚴謹。從大門,走到趙晟顥的居室,這一路上,楚清就看到了不下二十隊的巡邏小隊。


    每一次,從他們身邊經過,那種如刀刃般掠過的眸光,都讓她和醒蓉,感覺皮膚上,一陣發麻。


    這些人的實力,絕不僅僅是外麵的那些禁衛軍可比的。


    楚清突然得到了一個結論。


    這些人還隻是她在明麵上看到的,那些埋伏在暗中的暗衛,還不知道有多少。


    身在其中,楚清才真切的感受到,此刻的逍遙王府,就如同龍潭虎穴般,一切妖魔鬼怪,都在其中無法遁形。


    帶著楚清二人進入的人,並不是門房,而是他招來的一個小丫鬟。


    從她的行走間,楚清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與酒酒的動作,有些一樣。一絲明悟襲上心頭,看來這個丫鬟也是有著武藝傍身的,難怪那門房如此放心,讓一個丫鬟帶她們去見趙晟顥。


    在丫鬟的帶領下,兩人終於進入了逍遙王的院子。


    院子中,奇花異草無數,美景精致,奢華無度。


    可此刻,楚清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奇景,越是接近趙晟顥,她的心就越發的緊張起來。


    “什麽人!”一聲厲喝,讓三人的動作一頓。


    這聲音,楚清和醒蓉都是熟悉的。


    “見過福大人。”領路的丫鬟,款款施禮,向暗中走出的黑衣冷麵男子俯了俯身。


    來人,正是阿福。


    他戒備的看向丫鬟身後,鼻中冷哼:“是什麽人要見我家王爺,居然藏頭露尾。”


    他不傻,能夠走到這的人,自然是手握放行條的。


    聽到阿福這句話,楚清也不惱,隻是雙手抬起,拉下自己頭上的鬥篷,露出了自己清麗絕豔的容顏。


    看清楚來人的容貌,阿福冷如刀芒的雙瞳驟然一縮,忙單腿跪地,向楚清行禮:“屬下參加王妃。”


    那領路的小丫鬟,頓時心中也是一跳。王府中人,早已知道即將有個女主人入住,可是卻從未見過。


    沒想到,今夜這王妃會突然降臨。


    頓時,小丫鬟,也跪倒在地,向楚清請安:“奴婢紫燕參加王妃。”


    這兩人的聲音一起,黑暗中再次多出幾道人影,除了楚清認識的祿壽喜之外,還有些從未見過的生麵孔,想來都是暗中保護趙晟顥安全的暗衛。


    他們統一跪地,向楚清行禮。而福祿壽喜四人的眼中,更是難掩激動。


    “不必多禮,謹守崗位便可。”楚清暗中將這些人的神色觀察入心,紅唇輕啟,淡淡的道。


    無形中,她那種久居上位的氣勢流露出來,麵對這些王府中人,也絲毫不露怯。


    這留給眾人的第一印象,無疑已經成功。


    眾人聽命退下,那紫燕倒是一個機靈的丫鬟,並未離開,隻是退到楚清身後,略微比醒蓉後一步,恭敬的垂首站著,聽從吩咐。


    對此,楚清也沒有多說什麽。


    福祿壽喜四人走向楚清,臉上都有些愧色。最後還是阿福開口,向楚清說明了情況。


    “王妃,我們兄弟四人合計著這些日子,王妃也應該到了。可是,因為實在不放心王爺,再加上如今王府守衛大權旁落,所以,才沒有去尋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楚清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隻是吩咐:“帶我去見你們王爺。”


    這,才是她此行最大的目的,也是最關心的事。


    福祿壽喜四人不敢怠慢,領著楚清進入房中。趙晟顥的居所,布置的富麗堂皇,甚至有著濃鬱的紈絝氣息。


    而此時,在大殿正中的雕花大床上,卻平靜的躺著一個白色的人影。


    他墨發披散四周,安靜的躺著,似乎隻是睡著了。


    楚清心中一怔,藏在袖袍中的手,不由得握緊,凝視著那道人影,一步一步的走進。


    身後,醒蓉本要跟上,卻被阿福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來到紗帳外,楚清透過紗帳,看見了熟悉的容顏。依然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此刻,卻憔悴得讓人不敢輕碰,似乎擔心會因為稍微大力,而破碎。


    趙晟顥依然昏迷,就連呼吸也有些遲緩。


    楚清手指輕顫的撩開紗帳,更進一步,坐在床邊,垂眸看著這張美得難以挑剔的臉。


    她不適應這樣的趙晟顥,這樣安靜的他,她從未見過。


    在他的眉宇間,纏繞著一團死氣,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黯淡下來。烏色的雙唇,讓人心驚,讓人心疼。


    奔波月餘,終於見到了日夜牽掛之人,此時此刻,楚清的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還有一種陌生的害怕,她害怕趙晟顥就這樣一直睡著,再也不能睜開眼,醒過來。害怕,自己很多話還未說出,就再也沒有機會。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此刻波瀾四起。原本以為冷清冷心的心,卻好似變得沸熱難擋。原本以為空空的心房,此刻卻傳來一陣陣的抽痛。


    楚清雙唇輕顫,緩緩的伸出手,露出如玉般的手腕,輕輕的覆在趙晟顥消瘦的臉頰上,感受著他的溫度。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親近趙晟顥,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卻不知道。


    美眸中,神色複雜難明,她此刻隻有一個清晰的感受,她不要趙晟顥死,她不許他就這樣離開她。


    突然,她眸光一冷,冷峭之聲隨即傳來:“阿福。”


    阿福身子一怔,立即上前,隔著紗帳,躬身行禮:“阿福在。”


    “到底,是怎麽回事。”楚清的聲音,冷如堅冰,卻不難讓人發現,在這極寒之中,蘊藏著火山般的爆發。


    阿福心中歎息一聲:王爺,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惜,您現在卻不知。


    嘴上,卻回答楚清的問題。


    “那夜,王爺外出回來。門房來報,說是有人送來十個歌姬,慶賀王爺大婚,卻未留下姓名。如此神秘,王爺懷疑是有心人士的試探,於是便招來歌姬查探。”


    阿福臉色突然一變:“誰料,在此刻,卻有殺手襲來,出手狠戾,招招取人性命。就連那些歌姬,也死在他們刀下。王府侍衛,與之纏鬥,王爺則扮演著紈絝本色,暗中觀察。”


    頓了一下,阿福臉上的肌肉狠狠一抽:“爭鬥中,有一名殺手,衝出包圍,舉劍刺向王爺。當時王爺已經準備暗中出手,卻不料,一名歌姬,卻突然撲過來,擋在殺手身前,長劍刺穿了她的胸口。王爺大驚,一腳踢飛殺手,接住歌姬倒下的身體,卻不想在此時,那歌姬臨死前,居然拔出暗藏在身上的匕首,刺向王爺,好在王爺反應極快,察覺殺意時,立即退開。可,還是晚了一步,匕首劃破了王爺的手臂。”


    楚清靜靜的聽著,眸光冷冽,整個人越發的沉靜。


    “這原本也隻是皮外傷,卻不想這些殺手如此歹毒,在匕首上淬了毒,那毒物十分厲害,即便以王爺的功力,也無法抵擋,當下便吐血昏迷。剩下的那些刺客,見任務完成,也都服毒自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阿福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些刺客剝皮抽骨。


    “王妃!”


    祿壽喜三人,在阿福說話間,已經站到了他身邊。此時四人一同跪下,神情悲愴的道:“我等保護王爺不利,還請王妃責罰。”


    這些日子,他們也是飽受折磨,心中自責,如今總算等到了楚清,終於能當麵謝罪。


    楚清緩緩搖頭,語氣平靜的道:“此事不怪你們。這次的刺殺,一環套一環,連接縝密,讓人防不勝防,趙晟顥都中招了,你們又有何罪?何況,這些殺手,在目的達成後,不想著逃命,反而自殺,為的就是不留活口,給你們線索。可見,這幕後之人,心思狠毒,心機深沉難測。隻是……”


    楚清眸中疑惑,緩緩轉眸看向趙晟顥。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對方已經拿到這個機會,為什麽不是塗抹見血封喉的毒藥?而是這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


    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殺逍遙王!


    楚清眸光驟亮,但瞬間又黯淡下來。如果殺死逍遙王不是目的,那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都城如今的時局,是否是他們想看到的?


    楚清陷入了沼澤般的思緒中,難以自拔。


    福祿壽喜四人,卻在等著她後麵的話。見她突然停下來,若有所思,四人麵麵相窺,卻不敢打擾。


    少頃,楚清暫時從思考中抽離,問道:“王爺到底是中了什麽毒?如今可有解毒之法?”


    阿福道:“據禦醫們檢查,發現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毒。如今,他們也隻能找一些解毒性強的藥物,來暫緩王爺體內的毒素,減輕王爺蝕骨之痛。而周先生,他查出了……”


    “周先生?”楚清輕蹙眉頭,打斷了阿福的話。


    阿福醒悟過來,便解釋:“周先生,是王爺私下的好友,江湖上有個外號,叫不死神醫周不求。”


    阿福的介紹有些含糊,顯然在未得到趙晟顥允許之前,趙晟顥私下培植的力量,他不方便告訴楚清。


    楚清也聽出了其中的為難之意,並未勉強,隻是問道:“那周先生怎麽說?”


    “周先生說,毒藥是好幾種毒物混合而成,這種毒,江湖上從未見過。應該是有人特別配製的,這個製毒之人,對毒物的認知一定很深。否則,不可能如此恰到好處的配製出這種折磨人的毒藥。”


    折磨!這兩個字,在楚清混沌的思緒中,猶如一道亮光閃過。


    她雙眼微眯了一下,不動聲色,繼續聽阿福說著。


    “據周先生說,其中有兩味罕見之毒,都來自北韓,需要北韓奇花聖雪蓮才能解除毒性。”


    北韓?聖雪蓮?難道這次的刺殺,與北韓有關?


    可是……


    不對,不對,不通……


    楚清緩緩搖頭,雙唇緊抿,似乎線索越多,迷霧就越大。


    “聖雪蓮可有?”楚清按下心中的疑惑,問道。


    阿福點頭:“皇宮中正好藏有一株北韓送來的聖雪蓮,白日已經派人取來,送給周先生配藥。”


    得此結果,楚清心中鬆了口氣。


    她看向趙晟顥,此時他的安靜,讓她心痛。“周先生何時能將解藥配好?”


    “已經配好。”殿外,突然有一道陌生中帶著桀驁的聲音傳來。


    楚清循聲回眸,透過紗帳見到的是一道青藍飄逸的身影,從殿外進來。他手中,還拿著一個白瓷瓶。


    “周先生!解藥配好啦!”福祿壽喜立即激動的圍向他。


    周不求並未回答四人之話,隻是神色淡淡的眷了他們一眼,站在大床外,與楚清隔紗相望。接著,他抱拳拱手,語氣平常的道:“周不求見過王妃。”


    楚清帶上清淺的笑容,微微頜首:“周先生不必多禮。你乃王爺知交,這次又挺身相助王爺,應該是楚清多謝你才是。”


    楚清的語氣,謙和而平靜,卻又帶著一種難言的貴氣。


    似乎,與她商賈之女的身份不同。


    周不求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微微一笑:“草民與王爺相識一場,相助是應該的。”


    這時,紗簾微動。醒蓉和紫燕忙上前來,將紗帳分開兩旁。


    楚清款款走出,在周不求的眼中,卻好像淩波仙子踏波而來,美得讓人心驚。


    “聽聞,周先生已經為王爺配好解藥?”楚清眸中難掩緊張和激動之色。


    她也看清楚了周不求的長相,此人年紀中年,五官普通,但在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脫俗之氣,看來也是一個不願受世俗約束之人。


    周不求斂下眸中的驚豔之色,回答:“不錯,周某已經配好了解藥。”


    楚清眸中歡喜:“如此,還請周先生用藥,救醒王爺。”


    周不求略頓了一下:“這藥嚴格來說,隻是一半的解藥。”


    楚清等人眼中染上疑惑。


    又聽周不求解釋:“此解藥,若是用在別人身上,就是毒藥。但用在王爺身上,卻能解掉一半的毒,讓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再用內力調息,將殘毒逼出。”


    說罷,他直接道:“還請王妃命人準備熱水,此解藥需要浸泡驅毒。”


    楚清頜首,看向阿福:“按照周先生的吩咐,速去準備。”


    阿福急忙道:“平日王爺沐浴,都是有專用的溫泉,不知可否?”


    周不求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接著,眾人又將趙晟顥小心抬向那偌大的浴室,將他安置在溫泉池子中。


    趙晟顥身上,僅著白色裏衣,此刻一入水,便變得透明起來,將他完美緊致的身形,印了出來。


    看得紫燕和醒蓉雙頰一紅,默默的退了出去。


    倒是楚清曾經見過,所以神色還算正常。隻是心中那突然加快的心跳,讓她自己知道,此刻心中並不平靜。


    趙晟顥盤膝坐在池中,泉水漫過胸口。


    周不求向前兩步,拿出瓷瓶,拔掉蓋子,將裏麵墨綠色的液體倒進池子之中,然後退到一旁,小心觀察。


    福祿壽喜也緊張的站在楚清身後,時刻準備救人。


    墨綠色的液體,好似有生命一般,在進入水池之後,便向趙晟顥遊去,最後環繞在他身前,消失不見。


    這奇異的一幕,讓楚清雙眸倏地一縮,轉眸看向周不求,卻見他神色正常,也隻能按耐住自己,繼續等著。


    袖袍中的手,不自覺的已經握緊,指甲在掌中留下了深深的紅印。


    很快,趙晟顥的神情出現變化,似乎很痛苦,讓他俊美的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楚清緊抿著唇,看著趙晟顥,強行控製著自己,不要亂了方寸。


    倒是福祿壽喜四人緊張地想要上前,卻被楚清伸手攔下。


    這一幕,落入周不求眼中,讓他漠視一切的眼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讚賞之色。


    楚清能感受到此刻的趙晟顥很是痛苦,可是卻不見他睜開雙眼。突然,從他身體上,飄出了一絲黑色的煙霧,融入了泉水之中。


    這讓楚清眸光一亮,下意識的看向周不求,見他神色一鬆,一向平靜的雙眸中,立即浮現了驚喜之色。


    有了第一絲,接下來越來越多的黑色煙霧,從趙晟顥的身體中,被逼了出來。


    黑色的煙霧,漸漸將泉水染黑,甚至開始了沸騰。


    熱氣上湧,將整個浴室的上空凝結成了,一層霧氣。


    突然,周不求扔來一個小瓶,被阿福接住。


    隻聽他冷冷的道:“這些霧氣染了毒,吃下這禦毒丹,可以化解。”


    阿福謝過之後,將瓶中丹藥倒出,遞給其他人。楚清含下丹藥後,繼續看著趙晟顥,等待著解毒的結果。


    溫泉池子中的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熱氣不斷上湧,浴室裏的溫度一直在升高,幾人身上的衣服,都變得濕潤起來。


    趙晟顥的樣子,也在霧氣中變得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倏地,池子中,傳來一聲爆響,一聲清鳴從池中響起。頓時,水花四濺,一道水柱從水池中升起。


    驚得眾人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水霧,將視線迷住,完全看不到在池水中,發生了什麽事。


    待升起的水柱重歸池中,水霧散去,眾人才發現,一道身材緊致完美,雙腿修長的人影,正赤身站在池邊的地麵上。


    一頭墨色長發,被水浸濕,服帖的披在身後,向地麵滴落著水珠。


    俊美的五官,帶著朦朧,好似夢幻般璀璨。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漆黑的眸中爆出一道精光。


    身上的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到胸線,在一直往下,最後進入密林之中。白皙的肌膚,猶如玉石般晶瑩。


    這一幕,頓時讓楚清雙頰猶如火燒,渾身發燙。根本沒有和醒來的人說一句話,便立即轉身,快步向外跑去。


    “清兒!”趙晟顥醒來後見到楚清的驚喜還未散,便看到她看都不看自己,便跑了出去。忙伸手想要抓住。


    隻是,這一虛抓,不僅沒有喚回朝思暮想的人兒,反而讓拿到窈窕的身影,跑得更快。瞬間就消失在了門外。


    身邊,突然傳來‘嘿嘿嗬嗬’的詭異笑聲。


    讓趙晟顥雙眸一瞪,看向捂嘴偷樂的福祿壽喜。“笑什麽笑?”


    “王爺。”阿福使勁憋著笑,神色古怪的看向趙晟顥身上某處:“王爺,雖然你的心思咱們都明白,可是也不能太急了不是?”


    此刻,那某處,正雄赳赳氣昂昂的仰著,怒視眾人。


    趙晟顥被幾人的模樣弄得心底發毛,突然感覺身上一冷,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未著寸縷,更是以羞人姿態,現於人前。


    當下,他臉色一變,頓時明白了楚清那迫不及待離開的原因。


    “咳咳,既然王爺已醒。剩下的毒素,便自行排出吧。周某連日未曾睡過好覺,先行退下了,明日再來為王爺把脈。”


    說完,周不求率先飄然離去,臨走時還有意無意的瞟了趙晟顥身上一眼,心中暗道:本錢不小。


    有了周不求的帶領,福祿壽喜更是打著哈哈逃了出去。


    趙晟顥的一張臉,頓時變成了醬紫色,怒吼道:“你們給老子等著!”接著,‘唰’的一下,便消失在了浴室之中。


    天明,楚清並未離開王府。外麵把守的禁衛軍,似乎也像忘了夜裏有人進入之事,並無人來詢問。


    趙晟顥的蘇醒,對於王府中眾人來說,是驚喜的。


    但是,卻暫時沒有將此消息公布出去。畢竟,若是幕後之人得知趙晟顥已經醒過來,不知道後麵還會有什麽計劃。


    那幕後之人心思縝密,下手狠毒,不得不防。


    殿中,趙晟顥依舊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隻是此刻沒有外人在場,他那雙深情的眼睛,正精神抖擻的凝在楚清身上。


    也不知道是感受到這灼人的視線,還是想到昨夜那一幕,楚清的雙頰,一直浮現著淡淡的緋色,好看極了。


    “這毒看似十分厲害,可是仔細分析,卻又發現其中絕路之中,隱藏著生機。就好像這是一道謎題,專門留下給人解答一樣。”周不求站在帳外,也是頗為疑惑的向眾人解說,他從毒藥中得到的情況。


    楚清抿唇沉吟,少頃,她抬起頭,若有所思的呢喃:“難不成,這樣是想逼著王爺暴露自身的實力?”


    周不求轉身看向她,眸光一亮,點頭:“這一點,在下與王妃不謀而合。”


    福祿壽喜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阿福向前邁了一步,問道:“那到底是什麽人?要用如此折磨人的方式,來探王爺的底?又是什麽人,懷疑王爺不是紈絝?”


    楚清眸光一轉,低頭看向盯著自己的趙晟顥,眸中閃過羞惱,語氣卻平靜的道:“那就要問問我們王爺,到底招惹了誰?要用如此折磨人的方式,來試探他。”


    話音一落,眾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床上的趙晟顥身上。


    趙晟顥視若無睹,隻是看著楚清,笑得不甚在意:“清兒,我餓了,你喂我吃東西好不好?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楚清眉頭一皺,心中暗惱。所有人都在為他緊張,為他費心,他此刻卻如此不在乎,好似根本就不打算追究殺手之事。


    趙晟顥到底在想些什麽?在……隱瞞些什麽?


    抿了抿唇,楚清將趙晟顥扶起來,靠在床架上,伸手接過醒蓉遞過來的燕窩粥,沉默的喂著趙晟顥。


    後者也是一臉微笑,幸福的一口一口吃著,隻是那眼神,從未離開過楚清半分。


    咽下口中食物,趙晟顥柔聲的道:“清兒真好看。”


    楚清的動作頓了一下,紅暈迅速蔓延到耳根。但瞬間,她又恢複了平靜的神色,將勺中的食物,送入趙晟顥口中。


    兩人視若無睹的模樣,讓旁人一頓尷尬,隻好暫時先退了下去,把守著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一碗粥見底,楚清將空碗遞給醒蓉。後者也醒目的退出了大殿。


    整個寢宮裏,此刻就隻剩下了楚清和趙晟顥兩人。


    為趙晟顥擦拭了一下嘴角,楚清看著他:“如今人都走了,你可以說了吧。”


    趙晟顥神色一動,性感的唇勾起一抹耀眼的邪肆笑容。他緩緩開口,聲音如同蠱惑:“清兒真的想知道?”


    ------題外話------


    趙晟顥神色一動,性感的唇勾起一抹耀眼的邪肆笑容。他緩緩開口,聲音如同蠱惑:“妞們想知道?下集精彩不容錯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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