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綠草蔥蔥,花香四溢,奇花怒放。


    百花拱衛的金蓮,在陽光下璀璨生輝,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這本是明媚的夏日,卻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變得猶如寒冬臘月般,令人感到冰寒刺骨。


    趙晟顥如魔神般站在高處,眸中的冷峭之色淡淡掃過眾人,口中不容抗拒的緩緩道:“本王說了。本王隻要她為妃,無論她是何人,有過什麽過往。從現在開始,她隻是本王的妻子,逍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轟——


    在場眾人,都因這霸道的宣言,而鎮住。


    什麽時候,建寧第一惡的天下第一紈絝,逍遙王,能說出如此不容抗拒的話?而且,隻是因為一個出身低賤的女子。


    就是因為她的美貌麽?


    才情?


    眾人嗤鼻。


    紈絝之極的逍遙王,哪裏懂得什麽才情,若是溫潤如玉的二皇子殿下還差不多。


    思緒轉折間,那些被趙晟顥鎮住的貴女們,又將灼灼的目光投向了,趙晟顥身邊的趙晟乾身上。


    她們對於趙晟顥想要誰做王妃,除了好奇之外,隻有幸災樂禍。畢竟她們誰也不想去當一個紈絝王爺的妃子,令眾人嗤笑,從此在權貴中抬不起頭。


    相反的,她們更在意趙晟乾的目光落在誰的身上,因為,那意味著此人有可能成為二殿下的妃子。


    隻是,當她們尋眸望去之時,卻是一愣。二皇子那如清輝般的眸光,居然也落在了那庸俗不堪的商賈之女身上。


    頓時,無數嫉妒羨慕恨的眼神如刀般落在楚清身上。


    憑什麽?她一個商賈之女,會得到兩個皇天貴子的青睞?


    憑什麽,二皇子對她們這些名貴嬌花視若無睹,卻偏偏注視一朵路邊的野花?


    她不過是運氣好了些,得到了朝廷的封賞而已,她如何能與她們這些貴女相比?


    礙於兩位公主的在場,貴女們就算心中憤恨,也不敢輕易造次。隻能用譏諷、輕蔑、不屑的眸光去挖苦傲然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楚清。


    此刻,變成焦點的她又在想些什麽?


    坐在楚清身邊的桑悠傾最能感受到那些充滿敵意的視線,可是,她卻感受不到楚清的情緒起伏,仿佛這些視線都無法傷害她一般。


    “楚小姐,你沒事吧?”桑悠傾輕聲關切的問道。


    楚清輕搖頭,嘴角淡然的笑容未變。那些充滿敵意的眸光,她並非感受不到,隻不過,那又如何?


    她眼中閃過一絲桀驁,若是憑著視線中的敵意就能傷她,那她未免也太無用了些。


    長公主皺了皺眉,看向趙晟顥。如此堅持和冷然的趙晟顥,是她所陌生的:“顥兒,你乃皇室子弟,怎可娶一位品德有虧的女子為正妃?”


    楚清遭過退婚,無論對錯,婦德終歸受損。


    趙晟顥譏笑,隱隱勾勒的弧裏滿是嘲諷:“姑姑何不問問她,到底是因為何事被退婚?說不定,不是她的錯呢?”


    這……


    趙晟顥的反應,出乎了長公主三人的意料。


    長公主眉頭緊皺,狀若思考。大公主趙雅媃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不時又看向遠處的楚清,充滿了疑惑。


    倒是趙晟乾表現得更加鎮定一些,在看了趙晟顥兩眼之後,便垂下眸光,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許久……


    “楚小姐,不知你可否說說當初退婚之事?”終於,迫於趙晟顥的壓力,長公主還是開了口。


    其實,她心中也有疑惑,如此人間絕色,又有如此才情,還被朝廷封賞的女子,怎會有人將她休棄。


    而一個慘被夫家休棄的女子,不入廟中常伴佛前,居然還在人前遊走,這又需要多大的勇氣?亦或是……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之人?


    這般一想,長公主對楚清的印象急轉直下。


    那些揶揄的眼神,隨著長公主的提問,不斷的飄向楚清。而此刻,她卻在眾人關注之中,翩然起身。


    身上的廣袖流仙裙,無風自動,將她襯托得猶如九天玄女一般,她站在那處,似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乘風而去。


    這一幕,驚豔了園中眾人,換來趙晟顥毫不遮掩的癡戀眸光。


    募然,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讓百花都開始微微凋謝。她的聲音如黃鶯出穀,猶如空穀幽蘭,帶著靜謐,仿佛陳述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楚清出身商賈,不敢影響那婚約之人仕途,一紙休書,卻也了卻了凡塵俗世,省去了許多煩惱。”


    言語中,沒有半點委屈、埋怨。對那休棄之人,也沒有流露出半點怨恨,卻讓人心生憐惜,同情她的遭遇。


    她並無錯,隻是因為無法選擇的出生,便遭受了拋棄。說到底,還不是世人眼光,還不是那無情的休棄之人,貪慕虛榮?


    長公主眼中原本冷漠厭惡的神色被這句平靜之極的話衝淡不少,大公主也露出歉疚的神色,埋怨自己不該眾目睽睽之下就說出這件事。


    趙晟乾眸光閃爍中,掩不住對楚清的欣賞,還有些許同情。


    “真相竟是如此?孩子,委屈你了。”長公主歎息的道。


    手上,突然多出一些熱度,楚清垂眸望去,卻見身邊的桑悠傾不知何時站起,伸手輕覆在她的手上。那眼神中,滿是安慰之色。


    楚清挑眉,心道:這個女子的氣量,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她明明‘橫刀奪愛’,可是桑悠傾卻表現出來如此的豁達。突然間,楚清心中懷疑,到底桑悠傾對趙晟顥的感情是否是所謂的愛?還是,隻是小時候,那伸手的眷念。


    微微一笑,楚清接受了桑悠傾的好意,同時回答長公主的話:“楚清不委屈,相守一生之人,若是無法做到相知,恐怕最後也要落為怨偶。如今在錯誤形成前,將其解決掉,對楚清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了。”


    “你這孩子說話,倒是有幾分心思,不似常人。”長公主也算是自由戀愛了,對於楚清這個觀點自然能夠接受,且還隱隱有些欣賞。


    隻是,這番算是膽大至極的話落在其他貴女耳中,卻變了滋味,對楚清更加的不屑起來。


    “紈絝王爺配上被休棄的女子,倒也是絕配。”


    諸女之中,隱隱傳來如此閑話,聽到之人,無不掩唇而笑。隻是礙於大人物在場,不敢笑出聲來罷了。


    長公主自然是沒有聽到這些話的,她看向趙晟顥,認真的道:“顥兒,你真的要娶楚小姐為妃?楚小姐命運坎坷,若你真娶了去,姑姑可不容你欺負她。”


    同情,向來都是對付女人的利器。


    楚清唇角微彎,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晟顥挑唇笑道:“姑姑放心,本王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疼愛美人兒的。當然,也不允許有任何人在背後嚼舌根。”說著,他那雙冷眸從一眾貴女身上掠過。


    諸女,在這冷峭的眼神中,不寒而栗,好似被冰峰刮過一般。


    “那,楚小姐,你可願嫁給本宮這不成器的侄兒呢?”長公主轉眸看向楚清,眉目間笑意正濃。


    楚清嘴角一抽,微微笑道:“婚姻大事,需要父母媒妁之命,楚清不敢私自決定。”


    長公主微微頜首,似乎對楚清的回答極為滿意。


    她又看向一旁的桑悠傾,臉上笑意更濃:“桑小姐,本宮見你和楚小姐相談甚歡,想來,將來也能效仿娥皇女英好好伺候顥兒。”!


    呃……


    園中突然變得寂靜詭異,就連大公主趙雅媃也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的姑姑,她可不知道,姑姑突然一轉風向打的是這個主意。


    顥哥哥……這福氣未免也太好了些。


    不自覺的,趙雅媃看向一臉陰沉的趙晟顥。一臉陰沉?沒錯,趙雅媃眼眸中光澤一閃,她並未看到趙晟顥狂喜的表情,反而看到了他濃濃的不悅。


    他在不悅什麽?能娶到如此兩位美嬌娘,不正是他這個紈絝王爺最喜歡的麽?


    “姑姑,本王沒有說過要娶這位桑小姐。”趙晟顥絲毫不給長公主麵子,直接拒絕道。


    “顥。”趙晟乾出聲製止,希望他不要惹怒皇姑姑。


    “放肆,人家楚小姐都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媒妁之命,你堂堂王爺卻不知道麽?本宮已經如了你的意,讓你娶了楚小姐,如今又把南楚第一才女桑小姐許配於你,你還有什麽不樂意的?”長公主柳眉倒豎,怒視著趙晟顥。


    長公主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積威多年。隻是這些年來深居淺出,性子收斂了些,卻不代表她沒了脾氣。


    讓趙晟顥成親,那是他們這些長輩希望他盡快成長起來,告別以前的陋習。那必須要有一位賢惠的妻子,好好輔助。


    這個楚清,雖然看上去不錯。但是畢竟出自小門小戶,關鍵時刻上不得台麵,逍遙王府,還是需要一個真正的女主人,主持中饋,交好各府,為逍遙王打點一切。而這些,桑悠傾是最完美的選擇。


    “我說了,除了楚清,我誰也不娶。”趙晟顥沒有將長公主的怒氣看在眼裏,那雙不容反駁的堅定眸子,死死的盯在長公主身上。


    桑悠傾臉色蒼白,身形微微一顫,差點就無法站穩。楚清心中歎息,伸手欲要相扶,卻被桑悠傾的丫鬟搶先一步,順便還奉送了一記怨恨的眼神。


    訕訕的收回手,楚清心中好笑。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趙晟顥也真是,桑小姐為人不錯,不如幹脆娶了。”楚清小聲嘀咕。


    聲音飄進酒酒耳中,她微微靠過來,輕聲問道:“小姐,你心中可真的願王爺娶別人為妻?”


    楚清呼吸一窒,沒有說話。抬起眸,看向高台上,與長公主對視,絲毫不懼的男子,思緒一時間變得複雜難測。


    “趙晟顥,你是要逼我去請皇命是麽?”長公主厲聲道。


    趙晟顥嗤笑,絲毫不受威脅:“莫非就隻有姑姑一人能請來皇命?”


    “你!你放肆!”長公主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發青,搖搖欲墜的身體隻能靠大公主扶住,勉強站立。她一手氣急的撫著胸口,一手指著趙晟顥,手腕上掛著的玉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這些年來,皇上寵著你,真是把你寵出毛病了。這件事由不得你。”


    趙晟顥雙眼一眯,笑得猶如林中的獵豹一般危險:“難不成皇姑姑還能逼著我入洞房?”


    “你!”


    “顥!”


    “顥哥哥!”


    這大膽的言語,換來幾人的責備。卻引來貴女們的驚呼,眼中不屑的看向出言不遜的逍遙王,更是譏諷的看向與這逍遙王十分匹配的商門王妃,當然,是未來的。


    一人出言低俗不堪,一人出身銅臭難聞,果然是世間絕配。


    趙晟顥冷笑,紫袍下的腿快速的抖動著,嘴角幾乎咧到臉頰邊上,眼神曖昧的道:“怎麽,我說錯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那檔事麽?”說完,他撇撇嘴,嘟囔道:“別一個個在我麵前假清高。”


    嘶~!


    眾人嘩然。


    長公主指著趙晟顥,氣得說不出話。


    趙雅媃也被這露骨之話,羞得雙頰通紅,又羞又怒的瞪著趙晟顥。


    趙晟乾緊皺眉頭,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審視著趙晟顥。


    桑悠傾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紫袍男子,眼中滿是痛苦之色,似乎不願相信,他居然說出如此粗陋之話。即便是實話,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說啊!


    就是楚清,也有些呆滯的看著趙晟顥。在她麵前,他從來都是天下第一公子的風流倜儻,即便喜歡占占便宜,卻從未說出這些低俗的話。


    想不到,他今日居然在這些京都名媛麵前,說出這樣輕薄無禮的語言,此刻她總算知道了,為什麽逍遙王是京城第一惡。


    這還是言語上的羞辱,若是在街上,對象是男人,恐怕那‘惡’字之名,才讓人深有體會吧。


    “顥,不如問問兩位姑娘的意見如何?”僵持中,趙晟乾出來低聲打圓場。


    趙晟顥拂袖,冷哼一聲,大有一種不如我意,我就鬧上天的紈絝氣勢。


    隻是這一聲冷哼,倒也算是變相答應了趙晟乾的辦法。


    趙晟乾無奈而笑,隻是這次的笑容中不複以往的清潤,多了些勉強。他最先看向桑悠傾,溫和的問道:“桑小姐,不知你對此婚事有何看法?”


    桑悠傾沉默,眼中浮現痛苦的掙紮。


    而差點被氣暈過去的長公主,此刻也任由趙晟乾接過此事,由趙雅媃扶著,坐了下來。


    抬眸,桑悠傾對上的是趙晟顥一晃而過的冷漠眸中,這讓她的心又是一顫。如此機會,能守在他的身邊,她如何不願意?


    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當長公主提出娥皇女英時,她心中的竊喜。哪怕是二女共侍一夫,她也認了。


    可是,趙晟顥無情的話,卻讓她知道,自己即便勉強走到他身邊,得到的也隻是厭惡而已。如此,她又何必勉強下去?


    罷了,罷了……


    從來,自己期盼的不就是他好麽?


    想通之後,桑悠傾抬起眸,眸底已經恢複清明。她傲然的笑著,脊背筆挺,整個人在刹那間發出萬丈光華。


    “我,不,願,意。”


    簡單的四個字,似乎解決了一切的紛爭。換來了趙晟顥的一眷,趙晟乾的欽佩,同樣還有楚清的震撼。


    楚清望著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不明白什麽是愛了。


    或許,我從未懂過什麽是愛。楚清心中喃喃的道。


    趙雅媃滿是欣賞的看著桑悠傾,附耳到長公主耳畔,輕聲道:“姑姑,這樣的女子,配給顥哥哥,真是可惜了。既然兩不情願,我們何苦去做這惡人?”說著,又看向楚清,見她從頭到尾,都十分安靜,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又道:“這楚小姐,我看也非常人,說不定也能將顥哥哥帶出泥沼,重歸大道,不若,就隨他們去吧。”


    長公主眼底滿是震撼,心中歎息不止。她的一番好心,居然無人能懂。兩人都不願娶,不願嫁,難不成她還能強行逼迫不成?


    隻是,這楚家的丫頭,真的能夠讓顥兒不再荒唐下去麽?


    似感受到長公主審視的眸光,楚清微微抬眸,對著長公主盈盈一笑,那如春風化雨般的笑容,居然掃掉了長公主心中的陰霾。


    突然,她對楚清好奇起來,那種女子與生俱來的直覺,在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絕色少女,並不簡單。


    “多謝桑小姐成全。”趙晟顥嬉皮笑臉的對桑悠傾遙遙抱拳,真是與一般的市井無賴無甚差別。


    “那楚小姐呢?”趙晟乾收回讚賞的眸光,又看向楚清。這個人,他總是感到似曾相識,隻是,他卻能肯定,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如月下仙的如水美人。


    ‘清兒可要好好說話,你可是知道,本王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還未開口,威脅之話就進入耳畔。


    楚清微微一笑,垂眸答道:“楚清一生最為羨慕的便是,父母雙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雖不敢肯定有這個福分,卻也不敢任意與他人分享夫君。”


    “呀!她還真敢說。若是嫁給王爺,哪一位權貴家中不是三妻四妾,莫不是,她還期望王爺為她守節不成?”


    “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的身份。除了那六品誥命之外,也就是一個商人之女,等王爺厭倦了,恐怕連婢子都不如。”


    議論之聲,順著風飄進楚清耳中。可是她卻不惱不怒,隻是保持著不變的笑容。


    她和趙晟顥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外人……又怎會清楚?


    無關之人,她又何必白費唇舌,去解釋?


    隻是,她不願解釋,趙晟顥卻不願讓她受委屈,他冷哼一聲,環視那些貴女:“本王就打算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們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被他這一噎,眾女垂眸噤聲。此刻是無言以對了,隻是不知道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趙晟乾看著長公主,抱拳道:“姑姑,看來姻緣自有天注定,顥弟和楚小姐之間的姻緣,恐怕早已經安排好了。隻是借由姑姑之手,成全二人。”


    長公主無奈歎氣,看向趙晟顥。她對他這誓言是一句不信的,知道他現在不過是對楚清興起,所以才說得如此動人。既然三人都做下了決定,她也隻能順水推舟的道:“如此,我明日便稟明聖上,請聖上下旨賜婚。”


    “多謝姑姑。”趙晟顥笑得眼不見眸。


    台下,桑悠傾緩緩轉身,麵對楚清,不理身後那些貴女們的議論,隻是坦然的道:“楚小姐,恭喜了。”


    楚清莞爾,這有什麽好恭喜的。恐怕在整個建寧的貴女中,也隻有眼前這人當他是塊寶了。沒看到其他那些貴女,看到她‘撿走’了趙晟顥,都是大鬆一口氣的神態麽。


    “桑小姐,你也不必憂心。有些事,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相信上天會為你做好最妥善的安排。”


    “得了便宜還賣乖。”桑悠傾的小丫頭不鹹不淡的挖苦了一句。


    “喂!小丫鬟怎麽說話的?”酒酒差點將手袖擼了起來。


    “酒酒。”


    “不可對楚小姐無禮。”


    兩人同時喝止住自己的丫鬟,這份默契,讓兩人相視一笑,那若有若無的一絲隔閡也消散開來。


    “姑姑,乾兒亦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否請姑姑一道稟明父皇。”趙晟乾突然對長公主抱拳道。


    “哦?乾兒有何事不能與你父皇直說?”長公主亦有些倦了,靠在椅子上,看著趙晟乾淡淡的笑著。


    趙晟乾回眸看向正在與楚清說話的桑悠傾,笑了笑,對長公主道:“乾兒對桑小姐,一見傾心。如今,乾兒也到了適婚年齡,還請姑姑做主,幫乾兒向父皇請旨。”


    嗖嗖嗖——


    愕然之後,無數眼刀狠狠的刺向呆在當場的桑悠傾身上。


    楚清嫁給逍遙王,這些貴女們隻會揶揄、譏諷,抱著看戲的態度。


    可是,桑悠傾嫁給大眾情人二皇子……那可就激起眾怒了。


    “太好了!我就說二哥與桑小姐是絕配。這個嫂嫂我認定了。”趙雅媃歡喜的道。


    長公主詫異的看向趙晟乾,再次確認:“乾兒是真心想娶桑小姐?”


    “千真萬確。”趙晟乾語出真誠的道。說罷,又無奈苦笑,補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乾兒是否能入得了桑小姐的眼。”


    “二哥,恭喜啦。”趙晟顥神態自若的賀喜,眸底的冷芒卻閃動著,對趙晟乾這突然的決定多了幾分猜疑。


    “顥弟,希望欽天監能將你我大婚之日放在同一天,如此,就真的是當世盛況了。”趙晟乾溫潤的笑道。


    楚清眸光流轉之間,落回桑悠傾身上,越過她的肩頭,看到了她身後小丫鬟臉色難掩的激動。


    嫣然一笑,她道:“桑小姐,沒想到那麽快就輪到我恭喜你了。”


    桑悠傾勉強的扯出笑容,那眼眸深處的失落和恍惚,難以遮掩。


    望著她那副模樣,楚清隻能在心中歎息:造化弄人。


    ……


    皇宮深處,一處偏僻中帶著幾分孤冷的宮殿中,一陣輕咳斷斷續續的傳來。


    搖曳的燭火光芒,透過窗欞,將裏麵的人影打在窗紙上。看上去,是一人盤膝坐在榻上,手裏輕撚玉珠,掩唇輕咳。


    而另一人,身影妖嬈,恭敬的低首站立在盤膝之人麵前。


    “你說趙晟顥的王妃人選已經定下,是安寧楚家的楚清?”這聲音中,帶著一種飄渺無垠的感覺,讓人抓不住源頭。


    “她有六品誥命身份,出席選妃宴會理所當然。”妖嬈的人影輕聲回答。


    “查。看看到底是誰在宴請名單中加了她的名字。”趙晟皋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惱怒,還有冷厲。


    “是。”


    “楚清,楚清……我果然還是小看了你麽?”趙晟皋喃喃自語。


    自從楚清弄出一個什麽人痘接種術,得到了好名聲後,他就察覺到了此女當初在他麵前的隱瞞。而此時,她又與趙晟顥走到一起,到底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一切都會巧合?


    對於趙晟皋來說,他更願意相信一切都是有人為安排。盯著燭火,他眸中一片冰冷。伸出手,掐滅燭火的火焰。立即有宮婢換上了散發出淡淡清輝的夜明珠。


    “二皇子求娶桑悠傾。”銀姬又道了一句。


    “咳咳咳……”這一次,趙晟皋猛咳不止,手中的絲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等他緩過來之後,眸光更冷:“他是看中了桑鐵坤的兵權。”


    ……


    夜,涼如水。


    月如玉盤,懸掛於空。這本是月圓人圓的時候,可是桑悠傾的心中卻一片死寂,有一種心死的感覺。


    “桑小姐。”清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桑悠傾一驚之下轉身,卻發現在涼亭之外,花圃之中,站著一道清潤如玉的人影。身上的白與冷月交相呼應,好似那月中清輝在他身上攏出了一層淡淡的光華。


    餘光掃過,不僅家中護衛不見蹤影,就連身邊的丫鬟也消失不見。桑悠傾心中暗暗警惕,表情卻從容淡定的道:“不知道二皇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趙晟乾微微一笑,也不靠近:“有些話,我想與桑小姐私談,不當之處,還請恕罪。”


    “二皇子殿下多慮了。”桑悠傾淡淡的道。


    “桑小姐喜歡趙晟顥?”趙晟乾突然發問。


    桑悠傾心中一凜,手指深陷如掌中,臉上的表情收斂,清秀精致的五官,因為冷峭而凸顯輪廓。“悠傾今日已經坦言,不願嫁逍遙王,不知今夜二殿下為何有此一問。”


    清風拂過,蕩起桑悠傾身上的輕紗,似夢似仙。


    趙晟乾笑容不變,輕輕頜首:“桑小姐對我防備也是正常,隻是我並無惡意。無論是對你,還是對趙晟顥,都無惡意。”


    桑悠傾皺眉,心中思索著趙晟乾的話。特別是……他突然到訪的目的。


    “今日求娶桑小姐,雖有些冒昧,但卻是真心。”


    桑悠傾譏笑,望著那張月下的清俊容顏,眼底是滿滿的嘲諷:“二殿下為的恐怕不是悠傾,而是我父親手中的兵權,還有桑家的支持吧。”


    心思被桑悠傾戳破,趙晟乾沒有半分尷尬,反而坦然承認:“這確實是其中一部分很大的原因。但,我欣賞桑小姐也是事實。”


    如此坦然,倒是讓桑悠傾摸不準趙晟乾的來意了。他怕自己不願嫁?可是,如此一說,她真不願嫁的話,又怎會改變心意?


    “若是我不嫁呢?”桑悠傾看著趙晟乾,不願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


    趙晟乾依然淡淡的笑著,好似料定桑悠傾會有此一問:“今夜我來,便是希望能夠得到小姐親口應允這件事。”


    “為什麽?”桑悠傾皺眉,抿唇道。


    趙晟乾突然收斂了嘴角的笑容,認真的看向她,即便在月下,很難看清她的容貌。“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想要保護的人。”


    桑悠傾眼中閃過疑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趙晟乾緩緩搖頭:“有些話,此時此刻我不能對你明說。隻希望你相信,我希望得到桑家的支持不假,可是並非是為了皇位。我隻是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桑悠傾探究的眸光在趙晟乾身上清掃,半晌,她問:“你口中所說要保護的人是誰?”


    “以桑小姐的聰明,自然能猜到。”趙晟乾不願明說。


    “是逍遙!”桑悠傾眸光一閃,眼底閃過驚異之色。


    趙晟乾輕輕頜首,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為什麽?”桑悠傾更加的糊塗。


    “你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所以,我們可以合作。”趙晟乾並未解釋。


    “合作?”桑悠傾不解。


    “難道你不會奇怪他為何會越來越紈絝麽?難道你不成想過,他如此由不得以的原因?”趙晟乾一連拋出了幾個讓桑悠傾無數日日夜夜,側夜難眠也想不通的問題。


    “有人要害他,所以他不得不假裝……”桑悠傾突然驚覺,雙手捂住唇,難以置信的看向趙晟乾。


    趙晟乾苦笑:“是不是假裝,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他現在,誰也不相信,所以我們隻能在暗中默默保護。隻有抓出幕後黑手,他才能肆意而真實的活在陽光之下。”


    桑悠傾心中震撼,沉默了許久,也讓趙晟乾等候了許久,她才緩緩的道:“我願於你合作。”


    第二日,聖旨下。


    其中,自然是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唯一明確的,就是這婚嫁的日期,與二皇子的是同一天舉行。好在,這大婚的吉日,被欽天監的人推算到明年開春,離現在還有半年的時間。


    這讓楚清鬆了口氣,有這些時間,她就可以好好布置一番,至少等她進入王府之後,一切都能按照她所布局的完成。


    楚清完成了與趙晟顥之間的協議,也成功的打消了父親想給她找婆家的想法。


    在楚正陽被聖旨的內容震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之際,楚清也終於等來了丹穴的最終競爭。這盤牽扯到皇族中人的棋,到底誰是棋子,誰是下棋人?


    ------題外話------


    咳咳,貌似阿顥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咱們的清清自身麻煩還一大堆,卻又被扯入泥沼之中,唯一慶幸的恐怕就是這樣的錯綜複雜,讓小兩口多了些磨合的機會。


    【感謝一路以來支持泱泱支持商妃的妞們。麽麽噠!泱泱會繼續寫下去的,一定會給商妃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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