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視頻網站已經運營了好幾年, 但是藍莓傳媒文化是旗下才組建不久的,準備新進軍影視業的文化公司, 殼子雖然搭起來了, 但裏麵還比較空, 沒拍過幾部劇。因此,藍莓文化的高層經驗不太足, 為了吸引其他讚助廣告商,過早地決定這部網劇會在藍莓視頻網站播出——這種做法,其實是助長“惰性”的溫床。


    如果一部劇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即便是手撕鬼子的雷劇導演,也不會拍得太過於敷衍,因為畢竟要拍出個像樣點的東西,才能有下家買賬。但如果一部劇拍都還沒拍,就有獨播視頻網站接盤,那麽沒有責任心的導演或流水線編劇, 甚至連最後一絲束縛和畏懼都不會有了, 隨便走個形式就罷了,他們也沒有任何損失。


    藍莓傳媒的製片人,甚至根本沒想到去現場跟組,被老油條們鑽空子了。


    所以在那位總導演“惡人先告狀”地向藍莓高層打小報告,說陶清風“耍大牌”後,藍莓高層製片方, 覺得這裏麵稀裏糊塗的, 他們也缺乏應對經驗, 就派人偷偷進去考察情況。


    歪打正著的,不但沒有看到陶清風“耍大牌”“不聽話”等劣跡,反而找到了一大堆“很努力、很用心”“態度很端正,表演很認真”的閃光點。也認清了那位總導演“偷懶不作為”的事實。他這發告狀,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藍莓視頻網站是要拍來賺錢的,怎麽可能容忍導演胡鬧成這樣。他們暗中觀察,每天看著陶清風在片場跑來跑去。全都是陶清風“事必躬親”地自己又要和編劇接洽改台詞,自己又要琢磨動作,自己又要和攝影燈光商量,甚至要每天自己去勸客串的其他演員們好好拍……雖然越俎代庖了不少,但那表現出來的,根本不是耍大牌的姿態,更像是被逼上梁山,努力想要拯救挽救這劇的一波努力。


    這也是雖然陶清風安排了很多不屬於他的工作,那些攝影、燈光、場記、化妝甚至其他客串演員,都沒有反感他,反倒是能配合就配合的原因了。因為陶清風的姿態真的不是在耍大牌,而是在做事情。


    嘴上說是沒有用的,是不是真的在做事情,別人會看得到。


    不過當初麗莎和藍莓高層談的時候,也是看準了這部劇不愁賣,才分給陶清風。以為藍莓視頻網自產自銷,怎麽也得為了網播量把好關卡。沒想到他們經驗不太足,被下頭鑽了空子。麗莎聽到不靠譜風聲的時候,陶清風已經進組了,她剛準備重新評估這個資源,藍莓那邊就遞過來了重組換人、給陶清風增加片酬的消息。事情雖然出乎了她的掌控,但最後意想不到的發展方向,也讓她對陶清風感到驚喜,並且覺得:以後可以推些比古裝網劇男主規格,更好些的資源給陶清風了。起碼投資規模要超過五千萬。這部網劇是四千萬。


    四千萬投資雖然對於電影或上星電視劇來說,並不算多,但是對於一個網劇,這個投資已經很厚道了。其中大頭是藍莓視頻網自己投的,也有一小部分其他廣告讚助商。投資款項並不是一次到位,前期支付了橫馬影視城的場地租金,停拍是有損失的。但是比起這部——如果不及時止損的不知所雲的網劇——播放後撲街的損失來比,就實在不算什麽了。


    還有個可能損失比較多的,是主演們的檔期費用。但是這部分卻很巧妙地規避了,因為——


    麗莎繼續在電話裏說:“唐九宏不演了,紅蠍子一聽藍莓傳媒要換導演,就急吼吼要交違約金退出。我猜唐九宏的盛佳娛樂公司和某個導演,有塞幾個關係戶那種見不得人的協議。紅蠍子的套路不就這些麽……你可以留意一下演職人員,後麵有沒有本來盛佳其他十八線來客串的——我敢打包票,他們要是進組,肯定就會讓某個編劇——你不是說,之前有四個麽?——給他們瘋狂加戲。退了好。”


    陶清風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些道道,但這樣一來就得重新找東君的演員,看來一時半會沒法繼續拍了。


    沒想到麗莎又繼續說:“孫無憂也不演了。她又被她華影的同學告了,爆料她前一年有哪幾科沒去考試,華影學院校方頂不住壓力,通牒她回去補考,就在這個月。所以她的片約全都取消了。其實這樣也好,她太小,而且現在她的網絡輿論很不好。我們找個黑點少的合作比較有利。”


    陶清風無奈地想,三個主演,居然兩個都不演了。娛樂圈這些風雲變化,真是前一秒還在熱鬧,下一秒就成陌生人。來得快去得快,所以才那麽浮躁吧……


    陶清風說:“那大概,要等多久呢?”


    麗莎說:“我去見了藍莓高層,他們對你是很放心滿意的,很希望你能繼續等在組裏,甚至願意加價。”


    陶清風笑了:“如果猜的不錯……這是麗莎姐你的功勞吧。”和她的拿手好戲。


    麗莎道:“那也是你先爭了氣啊。其實那邊,主要想找靠譜一點的導演。這劇鬧到現在,別家是不可能接盤的,藍莓最後還是要自己消化。所以隻能去找有責任心的導演。至於編劇,藍莓和許韶談了一下,許韶手下是不是隻剩一個編劇留在那裏了?他們想再找個編劇加入……”


    陶清風趕緊道:“麗莎姐,有件事,我答應替那位編劇爭取一下,她有位朋友寫得很好,但不是專業編劇,提出了一些建議,最後能加上名字嗎?”陶清風頓了頓,又道:“至於其他人,其實我覺得沒必要了。”


    這段時間的劇本,都是陶清風和那位編劇商量著完成的,效果也很好。


    陶清風雖然不是專業編劇,但他對原著張口就來,也看了很多同類武俠小說,一點就通的很多類似“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金式武俠情懷也懂。加入應景的古詩文更是比比皆是,讓那個編劇好不驚訝——“清風,一個被演員事業耽誤的編劇。”


    麗莎說:“還有這事?行,回頭我會給藍莓高層提一聲建議。但是具體談,你讓那個編劇自己去詳細商量吧。自己的事情,終究要自己才能爭取得到。”


    陶清風說:“謝謝麗莎姐,那我這段時間,就回a省等消息?”


    “重組大概半個月之內可以完成。你先回去住幾天,給你接了個廣告,在華京拍一天,這周末飛過去一趟。”


    華京是華國首都,陶清風心中一動,古時,那也是大楚的國都,大楚的英華宮殿,至今還在華京保有故都旅遊景點。陶清風其實早就很想去看看了。


    在陶清風收拾行李回a省的那天,編劇小姑娘毫不客氣地把完成一半的稿子交給了他,並且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小心看了看周圍有沒有別人窺視,還好並無旁人在場。


    “清風,既然東君要換演員——你覺得,你有沒有把握,分飾兩角?”


    陶清風對她的腦洞感到震驚:“分飾兩角?你在想什麽?”


    編劇小姑娘頓了頓,神秘道:“是明月太太的思路。你想,原作裏,虞山海的身世,生父是敵國密探,生母是中原俠女。生父當年奉皇命,為了搞垮中原武林南下,勾引了他母親,並且在成功製造中原武林血案後,拋棄了他們母子。虞山海剛出生就沒了爹,娘也因此羞愧自殺了,他才落到舅舅手裏撫養。並且跟母氏一係這邊,姓虞。”


    “但是啊,他那個姓駱的生父,回到敵國,因此受到格外嘉獎,受封唯一的異姓王爺——濟昌駱王爺,但是這位王爺有沒有娶親,有沒有生繼承人,原著小說都沒有提及。”


    陶清風慢慢理解了她的意思,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編劇小姑娘的臉,因為興奮顯得熠熠生光:“東君駱琅寧的身世,是敵國貴族子弟對不對?皇帝是他的表兄,他的母親是公主,父親姓駱。這就是原作裏的人物關係了。但是東君的父親究竟叫什麽名字?是什麽來曆?怎麽當的駙馬?原作是沒有寫的。駱氏雖然是敵國貴族裏的大姓氏——但萬一呢?”


    陶清風覺得這後麵漸漸有個東西在浮出水麵:“所以你想把他們設定成……”


    編劇小姑娘激動道:“所以有沒有可能,駱琅寧的父親,就是虞山海的生父濟昌王爺呢?會不會虞山海和駱琅寧,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


    陶清風回憶著:“就算駱琅寧的姓氏,和虞山海的父親姓氏一樣,年齡……”


    “年齡啊。虞山海臥底時說過一句‘六年前,我遇見一個同齡的,年方二八的姑娘’,那麽算下來他就是二十二歲。駱琅寧在接詔時說過一句“草民已非士族,這冠禮,還是免了吧。’成年男子冠禮是二十歲。而《天朗玉樹乾坤俠》和《瀚海東君錄》是同時期背景的,所以虞山海比駱琅寧大兩歲。如果濟昌王爺回國受封後就立刻另外娶親生子,並且娶的是皇室公主,這個時間,是對的上的……”


    陶清風不得不佩服原作考據黨的腦洞,道:“兄弟長得相似,分飾兩角?”


    小姑娘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同一張臉,骨科相愛相殺,老帶感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親兄弟,又有上輩子情仇恩怨,是很有張力的,也很有挑戰的。”


    陶清風隻聽得懂後半句,點頭道:“思路不錯。”


    編劇小姑娘偷偷瞥著陶清風表情,似乎沒聽懂她骨科那句話,才放心地繼續說:“駱琅寧提到父親隻說:他不太來看望自己,也不太喜歡母親……如果是濟昌王爺,就能合情合理了。大概他心中,仍存在著對前妻的愧疚和懷念,雖然他迫於使命不得不拋棄了他們,並且結下了永遠無法化解的深仇血痕,但當年確實有過一刻真心愛過吧……所以當他回國受封高官厚祿,並且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巔峰,但心態一直很糾結扭曲。駱琅寧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病逝了。濟昌王爺因此對駱琅寧就更冷淡了。駱琅寧從小孤僻的性子也能找到依據了。”


    雖然原作並沒有這樣寫,但是陶清風覺得,這樣的補完,真的好像特別合情合理,他漸漸被啟發了新的思路,道:“所以後來虞山海來行刺時,住的那個院子……”


    編劇小姑娘顯得更激動了:“對對對,清風你也注意到了對不對。原作裏,虞山海喬裝易容,不露出真麵目,在王府當幕僚,裝作不會武功。當時王府裏還是有些武功高強的侍衛,所以虞山海不敢貿然行刺。但那些武功高強的暗衛,多半監護的是王爺身邊。原作裏虞山海裝作一個落魄書生,說幕僚是好聽的頭銜了,其實就是在王府管事大娘的偏院裏,替那位管事大娘教一教她的兒孫輩的先生。為什麽也要時時刻刻那麽警惕。而且為什麽王府管事大娘——哪怕資曆比較老——會有個單獨的院子?”


    雖然這可能就是木飛客一筆帶過略寫,沒細想的地方,或者寫high了沒注意到。但是被同人黨的各種濾鏡一開腦洞,那簡直是處處都朝著她們的腦補發展了。


    陶清風接著她的思路說:“把那個院子,設定成駱琅寧住的地方。”


    “對對對!”編劇小姑娘簡直快要手舞足蹈起來,深深為想出這個設定而開心:“駱琅寧拜師山中,不常回家,和父親關係也不好,也不喜歡王室那些應酬,就住在偏院裏。那個王府管事大娘,憑什麽有資格獨居別院——如果說,她是駱琅寧的乳母,住在那裏,替他守著小院,完全合情合理啊。而且這就是虞山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原因——因為他知道,有個武林高手,有可能會時不時回來探望一趟,會進自己教小孩的這個院子裏來住,決不能掉以輕心。”


    陶清風沉吟說道:“前期虞山海並不知道自己身世,隻知道駱琅寧是敵國年輕一輩中優秀的武林高手,小心提防著駱琅寧。他一直沒有見過駱琅寧,所以不知道他的長相和自己很相似。而駱琅寧也隻當虞山海是落魄尋常的,替自己乳母的孫子女們蒙訓的先生,虞山海易容後的樣子也平平無奇。他便不在意——其實這裏我覺得可以再改一下,因為《瀚海東君錄》裏提過,駱琅寧蠻羨慕中原文化,和他們國都遊牧文化,馬背打天下的粗獷風格很不一樣。駱琅寧從小就被漢文化裏那種優美又細膩的情懷打動,如果他以為虞山海是中原流落而來的教書先生……”


    編劇小姑娘興奮地尖叫一聲,把陶清風嚇了一大跳,茫然地看著她眼睛裏簡直蒙上一層霧了:“駱琅寧會很尊敬虞山海,對吧,一定會的。駱琅寧雖然孤僻,對皇室裏那堆人都是冷冰冰,理都懶得理會。可是他對江湖俠客,對普通百姓,對真正有水平的人,都特別溫柔大氣啊。而且那其實是他親哥哥,雖然彼此不知身世,但會有冥冥中血脈牽動。但虞山海一見到駱琅寧那張臉……他肯定會又驚又疑,急迫地去探尋真相……啊,我要趕緊去敲明月太太,抱住旋轉升天爆炸。改改改,寫寫寫,不肝不是人……”


    雖然後來她的一些激動情感的表達,陶清風就不怎麽聽得懂了,但他能感覺得出,對方的確是動力滿滿地,在挖掘原作,並且進行富有吸引力,又不低俗,甚至能進一步豐滿人物的改動。


    雖然並不知道她的動力到底是從哪裏來,但那種不計較得失,也不抱怨苦累,隻要是按照自己心意去做,哪怕辛苦也非常開心的狀態,是很明顯的。


    所以雖然這個編劇小姑娘,筆觸還是稍顯青澀,但是陶清風覺得,把稿子交給她,還是稍微能放心,加上她有個“似乎還蠻厲害”的後援。盡管沒接觸過,但從成稿質量來看,的確是有功底的。


    陶清風笑了笑,重新拿起那一大遝劇本:“這些我還看不看?”


    “先別看了,”編劇小姑娘趕緊抱回了那一大堆:“我重新回去寫一下虞山海在王府裏那一部分,如果改成兄弟的話,從頭到尾的劇情都要梳理——”


    “有沒有想過,”陶清風故意歎了口氣:“萬一製片方不同意這個改動,也不同意我一人分飾兩角呢?”


    小姑娘手裏稿子嘩啦啦掉在地上,表情活生生像是到嘴的鴨子飛了,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扁嘴道:“什麽……”


    “別,開玩笑,沒定呢。”陶清風一邊驚訝地想,自己也為新設定而開心,竟然到了可以開玩笑的程度,安慰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是真的好,應該沒問題。我也會盡力爭取。因為我非常想去嚐試,分飾兩角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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