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南緩緩把一件東西放在地麵, 隨即退後數十米:“還給你。”


    克裏斯托弗上前, 拿到了那張車站的合照。他眯著眼:“給我這個是什麽意思。我既已下決心,怎麽會因為這個惻隱?”他將照片隨手揉皺, 丟到地上。


    “沒指望這個,”夏一南說,“隻是想讓他們能有機會, 好好看看你的死狀。”


    克裏斯托弗捧腹大笑:“教授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啊!明明和我是一樣的怪物,思維方式和角度卻完全不同。你幫他們有什麽好處麽, 他們還不是照樣把你當怪物看待?!”他的眼裏突然就閃過一抹狠色, “但是我呢, 如果這個帝國真的能走下去,那麽我會作為英雄, 被他們祭奠,捧上神壇。”


    腹部的裂縫猛地張開猙獰巨口,他最後笑道:“那麽, 來吧。”他屈膝,狂風在周身炸開!


    誰也沒想到以他的體型, 能做出這麽迅捷的動作。夏一南左手掏出手.槍,在他衝過來的幾秒鍾內連射幾槍。


    出色的動態視力,讓他看到了常人根本看不清晰的移動軌跡。兩顆子彈擦著“饑荒”的身側而過, 最後一顆劃破了他的麵頰,如人類一樣鮮紅的血液湧出。


    這點小傷口影響不了“饑荒”的動作。轉瞬間他就逼近了夏一南, 強風能把任何一人卷起入縫隙, 隨後撕碎。


    但夏一南穩穩站住了。他就手丟掉槍支, 雙手持刀,抵上了“饑荒”的雙手!


    此時“饑荒”全身已經覆蓋了黑色,這鎧甲讓他的皮膚變得堅硬。手掌與長刀摩擦,一串火星爆開。就算是體型縮小,“饑荒”的巨大力量也擺在那裏,但在這短暫的角力裏夏一南竟然沒占到下風。隻要“饑荒”稍微放鬆一點,黑刃就會毫不留情劃破他的咽喉。


    然而幾條黑色線條在夏一南背後升騰而起,夾雜著烈風,刺向“饑荒”。它們在空中扭出了詭異的形狀,每一條尖端都有著詭異的色澤,猶如吐信毒蛇發起攻擊的那瞬間。


    “饑荒”不退反進,猛地發力將夏一南逼退了半步。黑刃刺穿了他的全身,更多的線條撲麵而來,幾乎要把他刺成什麽詭異的雕塑。


    傷口處微微泛著黑色,黑刃和d06一樣,對“饑荒”有著很好的效果。他微微皺眉,好似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而就這前進的半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克裏斯托弗猛地收回手上的力道,長刀無限逼近他的眼前,在脖頸上劃出大塊傷口,鮮血汩汩湧出。裂縫內的利齒嗅到氣息,猛地張大暴突,咬向長刀與夏一南持刀的雙手!


    突然增強的風壓,把夏一南壓得動彈不得。他隻能順著狂風的力度,把長刀捅入裂縫內。鮮血飛濺,與長刀一起消失在黑暗裏的,還有他的右手。


    利齒在開合。咀嚼黑刃組成的物體,給它帶來了極大的困難。還未等它完全消化完,夏一南的右手就已經新生出來,直接揮拳砸向“饑荒”的麵部。


    “饑荒”的頸骨被打折,可他行動如常,在腦袋偏離過來的刹那,已經朝某個方向擲出了一把短刀。


    短刀如遊隼劃破空氣,沒入車站的燈光內,隨後穿透了狙擊鏡——那是趕過來的增援。本來夏一南拚盡全力拖住“饑荒”時,狙擊手會在車站內,將裝滿d06的子彈送入他的腦袋。隻是沒想到“饑荒”那麽快就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還有其他的狙擊手,“饑荒”剛要擲出更多的短刀,動作就猛地頓住了。


    黑刃貫穿了他的每一處關節。他微眯著眼睛,歎了口氣,隨後不顧那些限製,扯開皮肉也甩出了飛刀。


    白骨暴露在外,剝落的肌肉鮮紅,一把把飛刀準確順著狙擊鏡的反光,沒入狙擊手的頭顱內。遠處襲來的子彈被縫隙吸入其中,和之前一樣,隻有近戰才能傷到“饑荒”。


    於是幾隊趕來的兵士全副武裝,跳下站台。還未等他們接近戰場,強大的風已把他們吹得東歪西倒,各個不受控地飛向縫隙之內。烈風之下夏一南也無法救下他們,隻能看著他們被吞沒其中,骨骼粉碎時發出清脆聲響,毫無反手之力。


    “別讓人過來!”夏一南吼道,阿諾德正與所有人建立著精神連接,果然正趕來的兵士都刹住了腳步。


    “饑荒”嗤笑了聲:“還真想做你的英雄啊?”隨即一掌推向夏一南的頭部。


    夏一南偏頭避開,那一掌擊在了隧道的牆壁。這整個平城市最堅固的建築在顫抖,縫隙從受力中心開始蔓延,猙獰地布滿整個牆壁。夏一南飛踢向他腹部邊緣,沉悶的聲響發出,他感覺自己好像踢到了鋼板。


    “饑荒”的身形晃了晃,裂縫中的利齒再次向前暴突。夏一南翻身躍起,在未落地之前,六把黑刃凝成的小刀已成扇形飛出。


    厲風強行改變了它們的移動軌跡,被裂縫貪婪地吞噬,然而真正的殺招在後麵。剛落到地上,以左手撐實地麵,足有三米的長.槍已在手中成型。夏一南單手拍地站直身軀,向左邁出一步,右手持槍扭到身後,隨後長.槍發出尖嘯撕碎了空氣!


    這一擊用了他的全力。音障被突破,長.槍在半空中炸開了音爆雲,超音速讓它在漆黑環境裏,以肉眼無法觀察的速度來到“饑荒”的身前。


    夏一南瞄準的是他的頭部,即使是在狂風裏軌道微微偏移,長.槍也準確地貫穿了頭顱。白色腦漿飛濺在空中,“饑荒”的眼球被刺穿,他踉蹌著向後幾步。


    向後的第三步未邁出,夏一南已經重回到他的身前。這次他沒有用黑刃凝出任何武器,手中隻有一根注射劑。


    那裏頭是淡紅色的液體。它被有力地紮進了“饑荒”的肩部,順著針管流入肌肉之內。


    然而下秒,夏一南就感覺自己的腰部被人死死抱住了。隨後世界一片天旋地轉,他被整個人舉起,越過“饑荒”的頭頂,以頭部著地的方式被摜到了堅硬地麵。


    眩暈的餘光裏他看見那些開合的白色利齒,密密麻麻的,足有好幾排向他撲來。情急下他手上凝出滿是尖刺的拳套,在上下顛倒的視角下,隻兩拳就把“饑荒”限製住他行動的右手腕骨刺穿砸碎。


    沒了一邊的束縛,他腰部發力猛地一掙,就脫離了控製,就地滾了兩圈後重新站起,微微氣喘。他滿身泥塵與血,唯有一雙眼亮得嚇人。


    接下來是極長時間的交鋒,整個隧道的裂縫越來越多,一路撕扯到了頭頂。


    每一次交手都是肉身相撞的沉悶聲響,鮮血在一次次爆開,每一步都是刀尖起舞,都是獵手與獵物身份的不斷交換。隻要稍有不慎,就會以敗者身份倒在對方足下,喉管被利落地割破,或是被注射下致命的解藥。


    長時間在巨大風壓下激烈戰鬥,即使是他也吃不消。出血量至少有上萬毫升,一路淌了過去,這已相當四五個成年人全身的血量,卻殺不死他,隻讓他覺得眩暈。


    斷肢飛出去的時候,會迅速化為氣霧散去,然而接近戰鬥後期,它們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小灘黑色物質——有著漆黑卻又有晶瑩的半透明感,像是液體又像是氣體,硬要說的話,隻有“信”的狀態最接近它。


    力竭的不止是夏一南,“饑荒”的行動也緩慢起來。從他身上滾落的血,從一開始的鮮紅,變為了淡綠色。屬於正常人的膚色在消退,感染者的蒼白覆上麵龐。


    偶爾他會開始劇烈地咳嗽,從尼坤到剛才的那一針,整整兩劑d06流入了他的體內,不斷殺死著殘存的病毒,奪去他的生命。


    在一次對拳後,兩人的動作皆是停下了,保持了數十米的距離。


    夏一南喘著氣,而沒有呼吸的“饑荒”已有些站立不穩。他腹部的裂縫在一張一合,利齒被擊碎又重新生出,閃著森森寒芒,可就連厲風都沒有了剛才的猛烈。


    幾秒之後,“饑荒”再次邁動步伐。近二十米的距離,他在三秒不到的時間內就邁過,右手呈掌狀推出。


    然而就在他接近夏一南的刹那,突然向前撲出,在地上翻滾一圈後逼近了夏一南。他手中有著什麽物體,尖端閃著利芒,剛剛才從地上被撿起。


    夏一南用餘光看到,那是他剛才在試圖攻擊“饑荒”失敗後,不慎跌落的一管藥劑。


    經過改造d06對普通人基本無害,但對方不可能做無意義的事情,於是他下意識向後退,同時手中凝成的長刀往前送出。


    “饑荒”並沒有避開,用脖頸迎上去。他的脊椎被貫穿,大半脖子被劃開,而風壓迅速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針管紮在了夏一南左臂上。


    暗紅色的液體湧進血管,很快被送往全身。夏一南皺眉,右手一旋,就用長刀把“饑荒”的整個腦袋挑下。


    沒了頭部的軀體往後退幾步,然而裂縫還在張合,頸部的皮肉在不斷重組,他還沒有死,可這即使對他來說也是重傷。夏一南正欲向前,徹底結束這場戰爭,就感覺眼前突然炸開了無數的眼睛!


    不同於此前冰冷的注視,那些眼睛似乎是感到了極大的威脅,都在狂亂地轉動,密密麻麻,層疊著增生。視野被全部擋住,夏一南站立不穩,半跪在地上。


    此前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停下了,詭異的黑色血液從其中流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又飄散而去。


    “果然,我賭對了。”混亂間他聽見“饑荒”的聲音,“希爾德那家夥說的沒錯,解藥對你也是有效的,但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腳步聲在一點點靠近,“被自己發明的東西殺死,感覺怎麽樣?多謝你的大意了。”


    “饑荒”單手掐著夏一南的脖子,把他從地上舉起來,狠狠摜到了隧道的牆壁上。


    隨後他揚手握拳,一連砸了數次下去。整個隧道都在哀鳴,頭頂有幾塊碎石滾落,混了泥塵,裂縫擴大得極為迅速。


    漆黑的血流了滿地,在這暴行裏夏一南完全不發一聲,側臉被血汙浸滿。他的自愈能力被限製住,現在“饑荒”的每一擊看上去,都是可怖的致命傷。


    在長達半分鍾的捶打裏,“饑荒”沒有放鬆過半秒,掐住夏一南的手用了全力,生怕他再做什麽臨死反撲。半分鍾後是體力的衰竭,他迫不得已鬆開了手,退後幾步,隨後又奮力舉起方才掉落的一塊石頭。


    石塊足有人的半身那麽大,被他夾雜著烈風甩出,在夏一南身上砸得粉碎,骨頭爆裂的聲音傳來。隨後又是接連幾塊巨石,夏一南被埋在了碎石之下,麵色蒼白,徹底沒了聲息。


    “饑荒”在原地跌坐下來,埋頭休息了好幾分鍾,才緩過來。腹部的裂縫張著利齒,朝夏一南貪婪地張合,其中意味很明顯。


    但他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緩慢地起身,瘸著半隻腳,走向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在那裏,被揉皺了的車站合照靜靜躺在地麵。


    車站的戰鬥人員在不斷趕來,準備做殊死的反抗,他卻根本不在乎,隨便一些風壓就足以讓那些人被甩飛到牆壁上,暈倒過去。


    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扶著牆壁,勉強蹲了下來,伸手去探那張照片。


    手還摸到,他的動作已經停了。


    長刀貫穿了他的心髒,隨後流暢地向上,把他的半身劈開。這次炸開的終於是暗綠色的汁液,他的恢複能力到達了極限。


    “多謝你的大意了。”夏一南在“饑荒”身後低聲說。傷口以原來數倍的速度愈合,黑刃狂暴地遊走在周身,猛地散開好似萬千利刃與荊棘,懸於空中不斷擴散,覆蓋周圍近百米的範圍。


    它們纏繞著鋼鐵,刺穿了堅壁,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攔它們的征伐。


    不僅如此,整座城市內的感染者,好似都感到了這力量。與當時的“死亡”一樣,隻要稍有理智的感染者,眼中都是極度的恐懼,掙紮著奔跑向城外要遠離這力量的中心。


    在這個領域裏,不可能有生者存在。如果希爾德看到這一幕,隻會感慨他的神明終於親臨世間。


    他的眼睛完全被詭異線條覆蓋,光影旋轉,理智在做最後的負隅頑抗。但他打定主意要殺的人,這麽多個世界下來,就沒有還活著的。


    夏一南踩著“饑荒”的背,強迫他的臉貼著冰涼的地麵。那張照片就在“饑荒”的麵前,每一人都在溫暖的色調下,看著照片外的他。


    黑色的鎧甲退去,總站長熟悉的五官出現了。克裏斯托弗低低地笑了,背部在夏一南腳下顫抖。他說:“我一直嘲笑你們人類的故事,但唯一一點那些該死的故事說對了,當一個英雄,真他媽的難。”


    “還有遺言麽?”夏一南說。


    “最後再說一句,如果希爾德那家夥的理論是對的,”克裏斯托弗眯著眼笑,“和你最好的那位黎朔站長,可是專程過來殺你的。”


    “看來是沒有遺言了。”夏一南冷道。隨後手起刀落,萬千黑刃伴隨著他的動作,從天而降,貫穿了他身體的每一處。他被線條釘住,猶如一場詭異的獻祭。


    車站明亮的燈光仍如潮水,和過往的所有歲月,並無差別。


    克裏斯托弗死了,連帶著過往的偽裝算計,與殘暴的野心。遙想中的偉大帝國,坍塌在這晚漆黑的隧道裏。


    夏一南緩緩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黑刃慢慢分崩離析。


    他的理智就要支撐不下去了,嗜血的渴望與虐殺的衝動從骨子裏鑽出來,教唆著他去破壞一切。


    在精神鏈接裏,他還能聽到阿諾德指揮的聲音。站台上的通訊設備裏傳來嘈雜的聲響,信號突然好起來了,他聽見一人聲嘶力竭地吼道:“北部守下來了,但是……他來了!!快逃!”


    隨後是一連串的爆炸與哀嚎。


    阿諾德在緊張地詢問情況,可他能得出的結論,隻是在黎明前的濃厚黑暗裏,有一道耀眼的火光劃破原野,直奔城內而來。那光芒明亮到好似流星,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一人能夠阻攔。


    接下來的話語夏一南聽不見了。有兵士跨過被波及到傷痕累累的站台,想要去扶夏一南,但被他憑最後的理智吼了回去:“別過來!”


    於是周身空無一人,他半跪在隧道中央,拚盡最後的力氣,從戰鬥服內拿出最後的兩管試劑。


    他不知道這次暴走會導致怎樣後果,那麽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抑製住自己。


    淡紅色的液體進入血管,那是和“信”完全相反的色澤。眼前的無數眼睛消失了,自愈完全停滯,理智慢慢回歸,很快難以抗拒的疲憊感來襲,將他緩緩拉入深淵。


    傷勢太重,全身再也動彈不了一點點。眼睛快合上時,他卻又感受熾熱從半邊臉頰撲麵而來。


    那熾熱他太熟悉了。勉強睜開眼睛,視野的盡頭,火光炸開,自烈焰中行來那道身影。


    黎朔拖著步子,從站台落在隧道中央,一步步向他行來。他渾身都燃燒著烈焰,每一道傷痕深可見骨,破損外骨骼在高溫內已經變形,上頭殘餘的血跡在蒸發。


    他的半邊眼睛是變幻的線條,半邊眼睛被赤金色的火焰覆蓋。


    幾分鍾之前,正是他摧毀了路上的一切障礙,屠殺士兵,攜著衝天火光回到車站。他身上的舊傷在不斷愈合,新生的軀體有著可怖的力量,這段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成長到能與特感匹敵的地步,再放任下去,幾日後軍隊也隻能徹底敗退。


    又或者說,他就是新的特殊感染者。


    如今黎朔理智全無,卻執著地從地平線邊緣的防線,穿越荒原而來。


    他答應過他,會回來的。


    地麵傳來顫抖,極晝號正在快速駛來。夏一南最後自濃厚的陰影中,看向明亮的站台——那上頭灰頭土臉的兵士聚集在一起,持著槍拿著刀。夏一南知道那些臂膀有多有力,那些決心有多堅定。如今北部已經被黎朔拚死平定,隻要他們作為最後的威脅消失,一切都會按照軌跡走下去。


    而那些同樣英勇的靈魂,他們、他們是能看到群星的。


    早已破損的隧道在地鐵駛來的劇烈震顫中抖動,大塊石頭與塵土從天而降,而極晝號在其中奔馳,摧枯拉朽將它們化作泥塵,揚在身後。


    猶如夢囈般,夏一南低聲開口:“夏征……你看到這些也會高興的吧……”


    在這一刻他已分不出那些記憶究竟屬於誰,將“信”變為病毒後的茫然,陰沉地底與撲麵陽光,多年掙紮與浴血決心,一切緊緊交織在了一起,蓬勃生長在呼吸漸停的胸腔裏。


    “從此以後,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繁榮、流淌血脈與飛揚的旗幟,皆與榮耀同歸於我。”


    利齒降臨在脖頸,黎朔從後頭環抱住夏一南,猶如親密的戀人。這一切卻都無關緊要了,冰冷的軌道顫動,隧道盡頭,巨獸睜著明黃色的雙眼,咆哮而至。


    他的手有力,曾帶來了這場災難,也曾竭盡全力,遏止它前行的步伐。夏一南跪在地上,攤開雙手,狂妄地大笑,為這場宏大的勝利,為此後數百年的星光。


    但這一刻、僅這一刻的輝煌不屬於人類。


    這一刻是屬於夏一南和黎朔的。


    崩塌大樓的遠處,地鐵控製塔兀自閃爍於黑夜,稍縱即逝的微芒映不亮廢墟,而在那之下——


    在那之下,極晝號飛馳而過,駛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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