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 我們已經確認了外骨骼所在地。”兵士的聲音從頻道內傳來, 隨後是尼坤的進一步指令。


    黎朔聽到這裏就切斷了頻道,轉身走到了審問室外。夏一南就站在他旁邊, 抱臂麵無表情看著隔了一道玻璃的那人。


    察覺到黎朔走過來,他問:“對空外骨骼找到了?”


    “找到了,現在正在運回車站的途中。”黎朔回答, 拍拍他的肩,“進去吧。”


    兩人走入室內。屋裏被鎖在椅子上的那人麵上有幾條深疤, 皮膚粗糙, 一看就是常年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掠奪者。


    隻是他在見到二人時, 瞬間麵如死灰。


    不論黎朔還是夏一南,在這幫犯人心中都猶如凶煞。留下的印象大概是, 一個熱衷於燒烤活人、享受他們慘叫的惡魔,和一個熱衷於搞人體實驗的變態教授。


    “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名為雷諾茲的掠奪者結巴了一下,“該說的我都說了。”


    “真的麽?”夏一南挑眉, 卷起袖口,和黎朔落座在他麵前, “我聽你的獄友說,你可是個滿嘴謊話的混蛋。”


    “這次、這次不是。”雷諾茲額上冒了些汗,“我已經按你們要求全部說了, ”他猶疑著、滿懷希望地問,“我可以從人體實驗名單上除名了吧?”


    “還早。”筆在夏一南手中轉了兩圈, 他說, “我再問一次, 希爾德·陶施芬博格所信奉的‘神’,究竟是什麽。”


    雷諾茲苦著臉:“我他媽的見都沒見過你們說的白光,怎麽會知道這些!”


    黎朔和夏一南對視一眼,攤開眼前的檔案:“現在我複述一遍交代過的內容,你最好想起能補充的事情。”


    雷諾茲連連點頭。


    “第一,你和你所在的掠奪者團體在兩年前加入了希爾德。當時是希爾德借已歸屬古堡的掠奪者之口,在城市內朝更多的人發出邀請。你們隨後半信半疑抵達古堡,發現他確實有能力提供住所和部分食物,減輕了不少生存壓力,於是就正式加入。”


    “第二,你們被迫加入了他信奉‘神’的行列。雖說在古堡範圍內居住,實際上因為‘資格不夠’,沒有正式進入過古堡。隨後你們繼續在市內遊蕩,招攬更多人到來。”


    “第三,希爾德以異能實力強度來評判‘資格’。資格足夠者會取得和神溝通的機會,並在那之後開始,正式居住在古堡內。也就是說,那些開舞會的傻x家夥,都曾經是掠奪者。”


    黎朔直視雷諾茲的雙眼:“截至到這裏,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雷諾茲猶豫著:“有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因為有時候不大確定……”


    “別廢話。”夏一南朝他露出堪稱溫和的笑,“實驗現在正急缺素材。”


    雷諾茲語速立馬加快:“去見神的人比在古堡內住的人少他們可能死了不少人。”


    黎朔在檔案上落筆:“如果是有風險的事情,所有夠資格的人會願意?”


    “我從來沒被邀請過。”雷諾茲有些不安,“但希爾德說服人來很有威信,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個年代活得這麽滋潤。就算是有風險,能進到古堡裏過上舒適日子,不用再四處遊蕩,誰都不會拒絕這個機會吧。”


    黎朔說:“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所有古堡內的人,都被感染了。”


    “這我肯定不知道,不然寧願餓死都不會待在那個變態身邊!”雷諾茲嚷嚷,“誰知道這年頭還有這麽像人的感染者!”


    黎朔打住他:“除此之外,還有要補充的嗎?”


    雷諾茲緩了一下,搖頭。


    於是黎朔繼續念下去:“第四,希爾德信奉的教義是感染者是人類進化的趨勢,啟示病毒是神借凡人之手所賜。而如果直麵他的神明,就能夠得到更快的進化。”


    他旁邊的”凡人”夏一南揉揉眉骨,又想起希爾德那張充滿狂熱的臉。


    “第五,他所操控的人麵蝙蝠直接從屍體中養育出來,在成熟時會當胸破出,生有的麵孔就是宿主的麵貌。”


    “第六,古堡內的任何信息嚴禁外泄。”黎朔說,“就這麽點內容,還有什麽你要補充?你不用擔心,在車站裏你是安全的。”


    “……沒有。”似乎是想起了泄密這件事,雷諾茲的表情難看起來,“你們不明白,他那種變態的怒火簡直……幾年前有人在宵禁時間去了古堡,還沒進去大門,就有人看見他被希爾德活活掐死,眼睛都被挖了出來。過幾天,就有蝙蝠長出了他的臉。”


    “我們知道了。”黎朔合上檔案,扭頭對背後的警衛說,“送他回牢房。”


    雷諾茲還不願意走,死死扒住桌子,手銬哐哐作響,身子湊上前又問:“這樣子我算是從名單上下來了吧?”


    “這個還要看你後麵的表現。”黎朔揮揮手,示意警衛動作加快。


    夏一南和他離開審問室,重新整理了一次資料。黎朔說:“我明天在會議上提交報告,暫定希爾德為新的特殊感染者。”


    “好,那我先回實驗室。”夏一南說。


    黎朔問:“所以你準備在名單上抹去雷諾茲嗎?”


    “不。”夏一南回答。


    黎朔愣了一下,苦笑說:“雖然早就意料到是這個結果,但你也太果決了。”


    “這種事情沒什麽好糾結的,他殺過不少人,活著就是浪費車站資源,死十遍都該。”夏一南說,“而且我可從來沒承諾過,一定會除掉他的名字。”


    “這事聽你的。”黎朔順手摟著他肩往外走,“要是情況好,直接能用對空外骨骼殺了‘死亡’,d06的人體實驗也可以停了。”


    “等它死了再說吧。”出去後,夏一南朝實驗室走去。


    當日晚上,兵士運回了從軍部舊址帶回的對空用的飛行外骨骼。這麽多年過去,這些還不成熟的裝備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外骨骼數量並不多,而他們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找到更多了。


    氣溫下降得厲害,短短一周內,在夜間車內就不得不開始供暖。今天早上,外頭甚至還下了點冰雹,這在春日的平城市裏簡直是奇觀。


    地表沒有一點光照。這種情況已經超出車站的能力範圍,保險起見,應該向離他們最近的幾座城市發出警報,同時求救——也許他們的情況良好,能在地表與車站見麵,提供物資和人力上的支持。


    唯一一點問題,是他們與其他城市的最後一次聯絡,在三年之前。當時他們的信號塔在某個夜晚嚴重受損,其中以“信”為核心的通訊機製報廢,導致他們再也無法發送信息。


    信號塔在城市內部,比它更靠近城市中心的建築,就隻有地鐵的調度中心。


    這些年,在東南車站血案之前,車站的日子還算舒坦,而外部也沒有更多的有效信息。總站長認為短期內,不必冒險前去維修信號塔,於是這事就拖了幾年。


    況且灰霧密度很大,卻能漂浮在空中,會嚴重阻礙“信”核心的通訊。這就意味著,這場戰役他們孤立無援。


    第二日,對空外骨骼的試飛結束,之後是模擬訓練與進一步調試。


    第七日十餘名兵士前往東車站,在反複檢查過機體後,裝備上外骨骼,準備前往會議大廈之巔。


    娜塔莎執意參與了此次行動。和她並肩站著,等待安全門開啟時,夏一南想起了在車站裏聽到的傳言。


    傳言說,娜塔莎和安琪拉性格截然不同。當年娜塔莎剛進軍部時,安琪拉在醫護所煲著熱湯,給傷者及時上藥、更換紗布,把一切都管理得整整有條。


    無數的兵士傾心於她。明明樣貌相仿,因為內在的鮮明不同,鮮少有人把她和娜塔莎往姐妹上想。


    偶爾有知道的兵士,也一邊暗地嘲笑娜塔莎的“如狼似虎”,一邊熱情地追求安琪拉,感慨著,怎麽如此溫柔的姐姐,有這樣性格的妹妹。


    過了幾年,安琪拉就在醫護所辭職不幹了,沒說自己去了哪裏。


    有人聲稱在軍部見過她的身影,但也隻是遠遠的一瞥,她很快淹沒在建築冰冷的線條背後。


    以安琪拉的體能和性格,實在不大可能成為戰士。後來也沒有人再見過她,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隻在偶爾的街道盡頭,有人談論起幾年前有著這樣一個美好的姑娘。


    病毒爆發後,娜塔莎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直到多年後在車站內,這樣突然的重逢。


    對空外骨骼啟動,“信”噴湧向地麵,寬大的金屬羽翼猛地展開。高度提升,數十公斤的武器準備完畢,小型導彈滿膛,隨時可以穿透敵人的身軀。


    他們就這樣飛向灰暗的天幕,遠處會議大廈半截隱在雲霧間,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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