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麵露驚惶,兩股戰戰,哪還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那電光自他臉上映射閃過,將一張半蒼老的麵頰照得醜陋不堪。


    輕歌嗤笑一聲,冷漠地看著上官睿。


    她與沐卿雪打過交道,也有過怨結,但她始終不齒上官睿這樣惡心透頂的做法。


    那一道驚雷,不過是嚇嚇上官睿這頭紙老虎。


    當然,她沒有聖母仁慈之心,絕對不會插手沐卿雪之事。


    她的同情心還沒有泛濫到這個地步。


    再說了,沐卿雪能有今天,也少不了當日她在明遠山莊金縷台的推波助瀾。


    “上官家主,日後刮風打雷的天,可得關好門窗,別被劈死了。”


    言罷,輕歌旋即走出了乾坤宮,打算去看看雲月霞和釋音的情況。


    沐卿雪抿唇不言,而後回過頭看向了輕歌的背影,眸底裏藏著極盡複雜的情緒,如波濤湧動,水麵泛起了陣陣漣漪。


    一雙眼眸微微泛紅,沐卿雪卻是笑了。


    連女帝都知道她過的不好,為何自己的師父就不關心一下呢?


    她就像是一枚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師父好像已經遺忘了她。


    電光消失後,上官睿罵罵咧咧:“真是見鬼了,怎麽就突然出現了雷電。”


    “卿雪啊,怎麽哭了呢,是不是被雷聲嚇到了,莫怕,我們父子倆會保護好你的。”上官睿心疼地道。


    沐卿雪似是失去了靈魂,兩眼無神,低聲輕喃:“是啊,這雷聲可真是嚇人。”


    沐卿雪再凝眸看去時,那一道紅影折身從長廊走過,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她隻看見了被風刮起再吹落在門楣前的幾縷銀白發梢。


    “明日帶你去望星大殿看看自己的命格星,我們就得回降龍了。”上官睿道。


    沐卿雪輕點螓首。


    一行三人走出乾坤宮後,上官睿在天機樓為家中公主求了一個保佑平安的福袋,還特地在裏麵寫了一個紙條:執子之手,與子白首。


    許是背叛了這段死在時間和自私裏的感情,上官睿做賊心虛,自以為送個福袋就能稍稍安心。


    沐卿雪神情恍惚,目光自那福袋上一掠而過。


    上官家的傻兒子,東瞅瞅西看看,抱著個小木頭玩的不亦樂乎。


    沐卿雪和上官睿坐在屏風後,上官睿似覺福袋還不夠,又派人在街邊隨便買了一根不值錢的簪子。


    那簪尾是鴛鴦圖騰,有神仙眷侶的寓意。


    做完這一切後,上官睿把鴛鴦簪和福袋收起,看了眼沐卿雪,皺了皺眉峰。


    這幾日來,沐卿雪好似不高興了,總是會看著窗外發呆,上官睿琢磨不透少女心事,但他深愛少女的柔軟。上官睿看了眼在屏風外麵玩著小木頭的傻兒子,而後坐在了沐卿雪的身後,粗糲的雙手環著沐卿雪的腰肢,下頜便抵在沐卿雪的肩窩,說話時,朝著沐卿雪耳邊嗬出了熱


    氣:“我的卿雪怎麽不開心了?是不是懷念故鄉,不如我們多留幾日,你再玩玩,然後去降龍?”


    沐卿雪低頭看了眼在自己腰前交織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沐卿雪冷冷一笑,到底是誰在留戀諸神天域,又是誰想再玩玩?


    “不必了,早些去吧,我也想見見公主大人。”沐卿雪說。


    上官睿臉色驟變,在沐卿雪的腰部懲罰似的狠狠掐捏:“日後我們相聚的以後,不要提那個老女人,實在是掃興。”


    “你不也是老男人嗎?”沐卿雪問。


    上官睿隻知自己有多麽惡心半老徐娘的妻子,難道不知她有多惡心嗎?


    上官睿悶哼了聲:“我能一樣嗎?我是男人,年紀越大越吃香,你們這般大的小姑娘,不都會迷戀像我這樣有權有勢成熟穩重的男人嗎?”


    沐卿雪看著一口黃牙自信張揚的上官睿,張開了嘴欲言又止,終是沉默。


    她輕靠在上官睿的身上,望著窗外的月色美如畫:“身為女帝的部下,縱是雙眼被挖,也是幸福的吧。”


    不像她,短短一個月,受盡了委屈,什麽苦都吃了,以前依賴仰仗的師父和親人對她不聞不問。


    突然之間,她隻能依靠上官睿了。


    她的丹田和真元還沒解開,還是普普通通沒有修煉之氣的廢人。


    上官睿為了留下她,折磨她,無所不用其極。


    “什麽?”上官睿沒有聽清她的低語聲,問。


    沐卿雪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


    衣裳之中,有著可怕的魔爪。


    但沐卿雪已經不抵觸了。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無果,隻會引來更可怕的暴力。


    現在的她,承受不起了。


    興許,已經漸漸習慣……


    上官睿輕推沐卿雪倒向榻子。沐卿雪閉上了眸,緩緩躺下,青絲散開,眼中卻沒了靈動之氣,隻剩下深深的絕望,空洞地看著天頂,任由對方粗暴的對待。上官睿在她耳邊私語:“卿雪啊,我好愛你,


    你是特別的,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樣,是唯一讓我心動的……”


    許多年前,曾也有少年郎湊在容貌清麗的公主耳旁說:公主殿下,上官心裏隻有你一人。


    屏風外,大堂中央,上官睿玩著木頭,不知在比劃什麽,突然仰起頭來傻癡癡的笑,滿下巴都是粘稠的哈喇子。


    天機樓,福音大院。


    輕歌走進屋中,看見了釋音靠著床榻而坐,趴在床沿熟睡,緊握著雲月霞的手。


    雲月霞的雙眼纏繞著軟步,福音院裏彌漫著濃鬱的藥香。


    輕歌才跨過門檻,便聽見了雲月霞的聲音:“歌兒,你來了嗎?”


    釋音醒來:“月霞,你醒了?”雲月霞把手抽離,放在了軟被中:“不要喊我的名字,我們的情義已經到了盡頭,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她的語氣甚是淡漠,像是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釋音


    心如刀剜,疑惑不解地看著雲月霞,數年的感情和陪伴,難道也隨那星盤大陣一同沒了嗎?“我錯了……”釋音像個認錯的孩子,耷拉著腦袋,他想要去握雲月霞的手,雲月霞想要抽出,釋音卻抓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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