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燁臉色沉了下來,“還愣著做什麽,保護公主。”


    護衛才反應過來,跟了上去。


    夜色深重,行宮裏隱在一片安寧祥和之中,噠噠的腳步聲顯示主人此刻焦急的心境。


    飛奔至嚴玉閣,守在門外的侍衛都驚訝了。“曦小姐?”不,應該是榮華公主。


    “七哥呢?”她焦急問道,看見幾張熟悉的臉孔,才稍稍穩定了心神。


    “王爺已經睡了。”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不會出事了吧?


    他沒事。


    慕錦華舒了一口氣,但願是她猜測錯了。冥閣的人,還是衝著她來的嗎?


    驀地,房內傳來了一陣茶杯碟子打翻的聲音。


    “不好——”眾人急忙趕進去,幾個黑衣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小心。”邱蘭拉住了慕錦華的手臂,抽劍擋住了大刀。


    隨後而來的護衛見此大驚,慕錦華衝著他們喊道:“要是南王出了什麽事,我要你們陪葬。”


    護衛們一擁而入,衝了進去,立刻陷入了混戰當中。


    她擔心亦南舒,剛要衝進去,就被人箍住了手腕。她怒了,“傅長宵,你放手。”


    傅長宵緊緊抿唇,衝她吼道:“你現在進去隻會送死。”


    她收回了腳,雙手抓著他,懇求道:“七哥還在裏麵,你快去看看。”


    被她的眼神看著,他狠不下心,“你別動,我去幫他。”


    抽出手,他大步朝前走去,偉岸的身軀不容人忽視。有些人天生注定耀眼,比如他,比如玉洺辰,即便是在人群中,也能夠一眼就看到。


    她搖搖頭,眼光無意中撇到一張熟悉的臉,再看去,晚煙怨恨的目光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中。


    然後,轉身離去。


    她的心卻沒有一絲快樂,轉而,又被打鬥吸引了注意。


    砰的一聲,兩道人影從房中纏鬥出來,劍法淩厲,快得讓人看不清。


    玉洺辰!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麽會是他?


    亦南舒才從房中走了出來,整個人有些狼狽,好在沒受傷。


    傅長宵也看清了人,回頭看一眼慕錦華,目光連半分都舍不得落在自己身上,下手愈發狠辣。提著劍,朝著那兩人刺了過去。


    劍鋒不偏不倚,與玉洺辰打鬥的人打出一掌,錯開了身子,傅長宵的劍直接插了過去。


    “不要——”慕錦華大吼出聲。


    玉洺辰避不開,隻能用劍去擋。


    也是這一刻,一個黑衣人朝著慕錦華殺去。


    玉洺辰心髒一縮,反手用內力送出了手中的劍。


    那劍又快又準,還沒到慕錦華跟前就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


    也就在這時,傅長宵的劍刺穿了他的肩膀。


    “錦華隻能是我的。”傅長宵冷笑道,他劍法好又如何?等到那一天,他一定會把慕錦華搶過來。


    玉洺辰蠕唇沒說什麽,握住他的劍,把劍抽了出來,半跪在地上。


    傅長宵拿著劍,血液順著劍尖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慕錦華幾乎癱軟在地,“木頭,這根木頭。”眼睛一酸,淚水衝出眼眶,胸口一抽一抽的疼。“傻瓜。”


    之前纏鬥的黑衣人見狀,吹了口哨,隱入了黑暗中。剩下的人都不再戀戰,放了煙霧彈脫身離去。


    “追。”傅長宵冷喝道,侍衛連忙去追。


    胸口還在流血,玉洺辰陷入了沉思,剛才那一瞬間,他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會心痛?為什麽會害怕?


    他**,越過人群,看著哭成淚人的慕錦華,胸口那處地方又微微的疼了起來。


    “慕錦華。”他緩緩念著這三個字,撫上了自己的胸口,俊秀的眉峰慢慢皺成了一團。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脫離他的控製。


    愣神間,慕錦華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木頭。”她揚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她……”炎雷怒氣衝衝,被禦風攔住了。


    玉洺辰不解的看她,忽然間觸及她那雙擔憂惶恐的眼,心口一怔。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果然如想象中光滑柔膩。


    眼角漾開了一絲笑意,“你哭得很難看。”


    慕錦華再也忍不住,撲進了他懷裏,緊緊的抱著他的腰。“玉洺辰,說你是木頭你真的是木頭了嗎?”責備的話語含著濃濃的自責,沙啞的聲音落入他耳中卻格外好聽。


    他低聲笑了出來,有什麽在心中生根發芽。


    炎雷瞪大了眼,拉了拉扇雨,“我是不是看錯了?二爺竟然笑了。”


    扇雨也愣愣的點頭,第一次覺得二爺的笑聲不是有人要倒黴,他幻覺吧?


    傅長宵握緊了劍,轉身離去。慕錦華,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求著回到我身邊來。


    那一劍從肩膀刺過去,仍舊染紅了大半衣衫。慕錦華遣退太醫,屋中隻剩下兩人。拿著剪刀,反倒猶豫了不知從何下手。


    “我來吧。”玉洺辰把剪刀拿了過來,一動,血又流了不少。傷得是左邊肩膀,他直接解開了肩膀的衣衫,一扯,衣衫扯動了結疤的傷處,又流了不少血。


    血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的扭幹了帕子,給他擦拭血跡。


    看她手忙腳亂,玉洺辰再好說道:“把桌上那瓶藥拿過來吧。”


    慕錦華打開藥瓶,聞了聞,這才走過來。血還在流,她咬唇,直接倒在了傷處。


    玉洺辰不吭一聲,唇色都白了。


    藥*很快起了藥效,血止住了。她又重新洗了帕子,**的給他擦拭。


    一室沉默。


    擦拭了多餘的血跡,她方才給他包紮。“好了。”她別扭的垂著頭看著腳尖,不敢與他對視。


    許久,玉洺辰歎息道:“不是你的錯。”當時情況緊急,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那樣的事。倒是傅長宵,他不禁想起了他充滿警告和挑釁意味的那句話,‘錦華隻能是我的。’


    呼吸一重,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你何必安慰我。”慕錦華抬頭,眼裏再次蓄滿了淚水。


    他於心不忍,“真的不是你的錯,我說過會保護你,便不會讓你受傷。”


    “隻是這樣?”她發笑,口中微澀,眼淚止住了。


    玉洺辰避開眼,“是。”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樣,感到無邊的諷刺。“就沒有其他的嗎?”


    “沒有。”他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斬斷一切退路。“等事情了了,我們就兩清了。”


    心有預料,她還是很難受。“你休息吧。”每一步都是那麽沉重,既然你沒有感覺,為何總是讓我誤會感動?


    阿雲,以前的你是不是也總是很難過?人們常說說一報還一報,今日我慕錦華總算是得到了報應了。


    “等等。”玉洺辰叫住了她。


    她停了下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她恨,自己還有一絲期待。


    “這場戲還得做下去,我會向天辰皇請求賜婚,這樣才能保護你。”曾後想要對裕林山莊的人下手,還得掂量掂量。連冥閣的人都出現了,他不能再無動於衷。


    “做戲?”她自嘲一笑,“對,這隻是一場戲,我怎麽可能會忘?”


    推開門,走出了出去。


    房裏就隻剩他一人,冷風吹了進來,他才看過去,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你何必這樣絕情?”亦南舒走了進來,十分不讚同他的做法。“你都已經準備動用裕林山莊的勢力,還不承認她很重要嗎?”


    玉洺辰不做聲,把沾血的衣衫脫下來,換上一旁的衣服。“我答應過阿雲會保護她周全,僅此而已。”


    “真的?”亦南舒明顯不相信,在桌前坐下,把玩著桌上的白玉瓶,說道:“阿雲已經死了。”他不想承認,可這是事實。


    不單是他們心痛難受,他亦是。人死不能複生,阿雲一定不希望他們都活在歉疚裏。


    玉洺辰身子一僵,“那又如何?”


    亦南舒笑意僵在了嘴角,半響,他才說道:“阿雲的性子我很了解,他一定希望你能幸福。阿辰,你為什麽不能放下?”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他長歎一聲,“你果真是根木頭。”


    雙兒遠遠的張望,終於看見慕錦華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忙迎上去。“公主,你怎麽了?”


    “我沒事。”她扯出了一抹笑,落在雙兒眼中又心疼起來。


    不是說玉公子受傷公主親自為他包紮嗎?怎麽會這副樣子回來的?


    她看向邱蘭,後者搖搖頭表示不知。


    “公主,玉公子傷勢如何了?”


    看著身側的人一怔,雙兒懊惱不已,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錦華咬牙切齒,“死不了。”


    “噶?”玉公子不會又惹公主生氣了吧?她不敢再說下去,連忙換了話題。“對了,皇上讓李公公把這個送了過來。”


    雙兒把木簪拿了出來,想哄她開心。


    不曾想,慕錦華看到木簪,臉色更白了,還是把它接了過來。“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態度堅決,兩人不放心,還是退了下去。


    昨夜的刺殺弄得人心惶惶,一大早,幾乎人人都神色懨懨。


    被冷風一吹,她精神好了許多。


    “怎麽一個人在這?那幫奴才怎麽做事的,一會兒定叫皇上好好治他們的罪。”良妃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笑意涔涔。


    “娘娘不在皇兄身邊,怎麽走到這來了?”慕錦華收斂了心思,“宴會上沒了娘娘,可是失了一道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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