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到這行字,說明v購買比例小於60%, 此為防盜章  一員小廝抱來兩盆紅菊, 擺在雕飾精美的窗柩下,又找來蓮灑, 與這兩盆嬌花澆水鬆土。季府中素不喜過分雕琢,而康和院更是因為其小主人生來體弱的緣故,向來是不擺那些辛香刺鼻之物的, 待入了秋冬,百花蕭殺, 才有些淡雅的菊梅盛開, 也不至於太過冷清。


    季家老爺生得是魁梧雄壯,氣勢奪人, 府中下人沒有不懼怕的。今日老爺竟和和氣氣地叫人將兩盆稀罕的紅菊送到康和院裏來, 那小廝心裏高興, 一時間叮叮當當地沒個完。


    “天煞的喲, 你小聲一點!小祖宗剛睡下。”屋中走出一個嬤嬤, 朝著不停歇的小廝悄聲道。


    一聽如此,小廝立刻變得躡手躡腳:“哦!曉得了許嬤嬤!”


    兩人話音剛落, 便聽屋裏頭一通聲響, 緊閉的房門被從裏頭一點點地推開了, 露出一個光腳的小娃娃來,身上隻套著件裏衣, 寬寬大大的, 褲腳直蓋住了腳背, 隻露出幾隻圓圓的腳趾,卻愈加襯得他粉雕玉琢,似個白瓷娃娃。他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軟軟問道:“你們在做什麽呀?”


    “小公子誒,你恁的穿成這樣就跑出來?”許嬤嬤嚇得忙奔過去,進屋去取厚衣裳。


    小娃娃忽然來了精神,撒腿跑出去看那兩盆新來的紅菊,看了看,又聞了聞,不高興道:“不香呀!”


    旁邊小廝眨著眼,一本正經道:“小公子身子不好,聞不得刺激,紅菊正好。”


    “不要,鴻兒要看桂花!”小娃娃跳了跳腳,兩隻短短的手臂伸展開比劃了一下,“那麽大的桂花樹,延哥哥帶我去看過的!”


    小廝奇怪:“二公子什麽時候帶小公子去看了?”


    小娃娃皺眉想了想:“唔,上次。前天,不對,前個月……”


    後頭嬤嬤拎著件氅衣,罩頭給小娃娃裹上,又從懷裏掏出一雙小鞋子,無奈道:“那是去年秋天了,小公子。二公子如今正是讀書的時候,還要考功名呢,眼下沒有閑暇來看小公子的。”


    “誰說的。”突然,從院落門口傳來一聲笑音,又一道修長身影走進來,也是玉樹臨風,身姿瀟灑,“這不就來了麽?阿鴻,今天聽嬤嬤話了沒有?”


    “延哥哥!”小娃娃鞋也不要穿了,直奔那少年而去,纏得少年把他抱起來才歇停,“延哥哥帶我去看桂花吧,還要喝桂花茶!”


    季延捏了捏懷裏娃娃的臉蛋,笑應:“好呀,二哥這就帶你去。”


    “二公子!”許嬤嬤受了驚嚇道,“您帶著小公子出門,待會兒老爺夫人來了,若是怪罪下來……”


    季延道:“怕什麽,就說我帶著阿鴻出去玩了,傍晚之前就回來。”


    小季鴻點點頭,學二哥說話道:“嗯!之前回來!”


    許嬤嬤無法,眼睜睜看著季延抱走了小娃娃,一大一小兩個手牽手出門去了。隻是許嬤嬤沒有想到,出去時候還是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回府的卻隻有一個病入膏肓的小團子。當她掀開馬車的車簾,抱下來那神誌不清的小娃娃時,距看桂花那日已足足過去了三月有餘。


    而二公子季延,再也沒能回來。


    **


    一碗麵館。


    餘錦年燒好菜端出來時,入目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季鴻閉著眼睛歪靠在牆邊,似是打了盹,身上裹著的煙色披風垂散在地上,他臉色蒼白,眼角微紅,墨睫在眼下掃出了一道淺淡的陰影,看起來安靜極了,全然沒有下午初見時的那股凜然寒氣。


    因時辰也不早了,店裏食客也漸漸走空,餘錦年正想提前關業,隻見打外頭小跑進來一個更夫,腰間別著盞沒亮的燈籠,身旁提著個盆大的銅鑼,樂嗬嗬地進門來,道是想念年哥兒做的吃食了,還說吃了這頓飯再歇上一會,便在他們麵館門口打落更。


    這打落更,便是入夜後的第一道更。


    晝漏盡,夜漏起,就是該打更的時辰了。打更據說是源自上古巫術,說入夜後陰氣較重,容易有妖鬼竄入人間作亂,這一聲聲響亮的銅鑼梆子聲便是來驅鬼散邪的。如今巫術之言雖不可查,但大夏百姓到底迷信,認為頭起這第一道更若是能在自家門前敲響,是件吉祥事。也因此好些家中有兒女老人生病或近日不順的,還會特意花錢去請更夫在自家門前敲落更,好祛祛黴氣。


    今日更夫打算在一碗麵館落腳歇息,還在他們門口打落更,本是一件好事,可是……


    餘錦年回頭看了眼還窩在牆角困睡的季鴻,朝更夫賠了個笑道:“今兒可不巧了盧大哥,小店有些家事,實在是對不起……這樣,您從這兒往前過一條街,那兒有家夜餛飩鋪,做的餛飩又香又大,盧大哥不如往那兒去罷,那裏還有燒口的酒水賣,夜裏能暖暖身子。”


    更夫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隨即便答應了。餘錦年也沒叫他白來一趟留了遺憾,到後廚用油紙包了一小碟元寶蛋卷,送他路上帶著吃。更夫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卻架不住心裏發饞,推脫了一番就收進懷裏,回頭高高興興地走了。


    剛出了麵館沒幾步,他就饞心難耐地打開了油紙包,見裏頭躺著幾個甚是可愛的扁圓卷兒,還熱乎著,且真像元寶銅錢似的裏麵一圈外麵一圈,這兩個圈兒是蛋皮做的殼子,中間是藕肉餡兒,咬下去蛋香肉香一齊進嘴,不僅味道好,寓意也好,元寶元寶卷進來。


    更夫吃得心裏美,便打定主意,改日再來一碗麵館門口打落更。


    此時一碗麵館裏。


    餘錦年提前閉了店,輕手輕腳地把飯菜布好,見季鴻還沒醒,頗是好奇地湊上前去仔細觀察。這人麵皮兒冷,呼出的氣息也不熱手,仿佛是從冰窖子裏挖出來的,可人卻長的好看得沒天理,那睫毛長得跟女孩子似的,看得餘錦年心裏癢手上賤,總想去揪一揪。


    他還沒將心裏惡作劇的想法付諸實踐,隻見對方眼睫一顫,姍姍然地撥雲除霧,露出了壓在眼皮底下的那雙光瑩靈明的烏月來。


    這個狀況是餘錦年始料未及的,他手還停在人家臉上呢!


    季鴻睜開眼,驀地看見一張僵住的大臉,也不由定住了。


    兩人對著看了片刻,餘錦年幹笑兩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收回手,扭頭就撤,喊道:“穗穗二娘!吃飯啦!”


    季鴻看他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麽東西,還抬手摸了摸,等回過神來,才發覺麵前桌上已經擺了四五道美食佳肴,有認識的也有從沒見過的,倒是稀奇。


    那邊打後堂緩緩穿過來一個麵容和善的婦人,手裏領著個漂亮的女娃娃,也在桌邊坐了。


    小丫頭還不到以貌取人的年紀,對周圍人的分類也簡單粗暴,被季鴻一張臉冰過兩回後,自動將他劃到了“凶巴巴的壞人”一欄裏,縱然季鴻貌若天仙,也是死活不願意挨著他坐。


    餘錦年無法,於是自己貼著季鴻坐下,給眾人遞筷分飯。


    雖然穗穗有點怕生人,可有美食誘惑在前,漸漸也就不拿捏了,敞開肚皮吃起來,她個子小,菜又擺得遠,就拽著餘錦年的袖子讓他給夾這個夾那個,吃得兩頰油光光的。


    餘錦年給穗穗夾了個雞翅,轉頭看見季鴻碗裏的飯還剩著許多,菜也沒吃多少,於是也給他夾了個脫骨翅和兩塊煲得軟綿糯口的南瓜。


    季鴻本都已經飽了,一低頭,碗裏又冒了尖,不過這道脫骨雞翅香嫩多汁,裏頭囊的菜丁豐富鮮脆,而南瓜鹹香可口,入口即化,鋪在瓦罐底部的蒜瓣更是被煲祛了蒜臭味,饒是季鴻平日隻是一小碗的飯量,今日也硬是叫餘錦年把胃袋給填滿了。


    將季鴻喂撐原也不是餘錦年的本意,實在是這人吃相太優雅斯文,仿佛這樣那樣的規矩是用木模子給壓出來似的,飯必定嚼上固定的次數才咽,三口飯菜必定要喝一勺湯,碗也是紋絲不動地端在距胸|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吃個蒜瓣也能吃出魚翅熊掌的勢頭來,餘錦年覺得很有意思,就忍不住想給他夾菜。


    一口,兩口,三口……該喝湯了!


    果然,數到第三口,季鴻準時放下飯碗,抿了一口側耳湯。


    仿佛惡作劇得逞一般,餘錦年“嗤”一聲偷笑出來。


    看少年瞧了自己一眼後就捧著碗笑起來,季鴻將自己上下審視了一遍,仍沒有找到什麽不妥的地方,心中很是不解,倒是是什麽事,能叫他笑得如此花枝亂顫。


    這時穗穗晃著小腳丫,軟軟地叫著:“小年哥,穗穗還想吃那個蛋卷。”


    餘錦年心情大好,邊笑邊道:“好,再給穗穗一個小元寶!”


    “慢點,誰跟你搶了不成?”二娘從袖中抽|出一條絹帕,笑著給閨女擦油嘴。


    季鴻聽著耳邊的笑鬧聲,看著碗裏極為尋常卻異常鮮美的食物,麵前的方桌看上去大概用了數年不止,木板上已有了溝溝|壑壑的舊紋,手中瓷碗也在日日月月的刷洗中磕出了一個小豁口,隔著店門木板,還能聽到遙遠的敲更聲。


    一切都是那麽的普通,可又那麽真實,就像此刻洋溢在少年臉上的笑容一般,有一種觸手可及的溫暖,讓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也給你一個。”聽得一道清朗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季鴻抬頭去看,少年正夾了兩筷菜給他,“如意香幹,元寶蛋卷,季公子日後也定能順心如意的。”


    季鴻抿唇,神色也不由溫和起來:“承你吉言。”


    -


    吃過飯,二娘與他們閑聊了兩句,便帶著穗穗回房裏念話本去了,餘錦年收拾了桌子,做賊似的從櫃台後頭取出來一支小壇子,很是得意地擺在季鴻麵前。


    “之前釀的荔枝酒,眼下正好能啟了,就先與你嚐嚐。”


    這荔枝說來得之不易,是今夏時分打蜀地來了一位果農,是往北地去稍送荔枝的,世人都知荔枝“若離本枝,一日色變,三日味變”,很是嬌貴,因此又有個別名叫“離枝”。不巧的是這位果農剛落腳信安縣,便水土不服腹瀉起來,耽誤了腳程,正是愁得捂著肚子團團轉。餘錦年見他焦急萬狀,於是抓了一副藿香正氣煎與他喝,那人愈後不知如何感謝,便留下了一籃新鮮飽滿的丹荔。


    荔枝有養血生津理氣之效,他將其中幾枝剝給穗穗二娘吃了,剩下的幾枝便入壇釀了酒。釀果酒並不難,最重要的就是不宜見生水,否則菌落滋生就將一壇好酒變成了壞醋,因此荔枝得洗淨瀝幹後才剝皮,酒壇也用沸水煮過。餘錦年用的是高粱酒,度數高些口感也更醇厚,他將酒與一層白糖一層荔枝一同入壇,壇口封住,放在櫃台底下陰涼的小隔板裏,之後則是靜靜的等待。


    如今自封壇細細數來,剛至三月之期,正是啟酒的好時候了。


    季鴻啟唇想說些什麽,盯著那酒壇看了一會後又忍住了,輕輕點了點頭。


    餘錦年用隻空碗敲掉封壇的泥塊,掀開紅布時,一陣香甜芬芳便飄了出來,他貪婪地聞上好幾口,便傾著壇身倒出了兩小碗來,酒色清澈透明,散發著淡淡荔枝的甜味。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起市井間的家長裏短來,譬如這個季節什麽水果又便宜又好吃,又或者張家豆坊的豆腐豆芽比那整日人滿為患的豆腐西施家要好吃許多,再或者過幾日葡萄該下了可以再釀葡萄酒了……之類之類。


    說是家長裏短,自然格局甚窄,大多是與“吃”離不開,總之扯來扯去的最後還是要扯回食物上來,而且大多是餘錦年自己徐徐而述,而季鴻則在一旁無言傾聽,時而讚同似的輕眨兩下眼,竟也異常和諧。


    季鴻小口抿著碗中酒液,一邊側頭看少年甚是豪爽地連灌兩碗,才終於解了渴般,停下了話匣子,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像隻貓兒,季鴻心道。


    喝了酒,餘錦年便又開始大膽地觀察起男人來——自發現季鴻身上的樣板規矩很是有趣後,這已然成了他今晚頂頂重要的一項娛樂活動——不過這回他倒是自討無聊了,男人在喝酒上沒有任何奇怪的小動作,隻不過坐得比旁人直些,喝得比旁人慢些。


    他將偷窺事業幹得光明正大,壓根忘了自己今天做席是要給人賠罪道歉的,好在季鴻也不是為此而來,並不在意。兩人又你舉壇我遞杯地飲了一會,餘錦年忽地想起什麽來,猛然驚呼一聲站起來往後廚跑,倒是將季鴻嚇了一跳。


    “好險忘了給二娘熬藥!”餘錦年撩開隔簾,又回頭看了季鴻一眼,道,“你不要急著走,我順手也煮些醒酒茶來。”


    季鴻這會子被少年不動形色地勸了好些酒,雖端坐著看似沒事,實則已有些暈暈然地不清楚了,聽著少年叫他不要走,便遲鈍地重重點了點頭,這樣一晃,更是覺得腦子裏混沌得仿佛灌了漿糊一樣,胸中也鬱鬱發悶。


    不該喝酒,不該喝酒的,這下要遭了。


    一道夜風卷進來,吹滅了桌上唯一一盞燈,黑暗之中,季鴻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內砰砰跳動的聲音,他霎時間騰得站起來,將身旁東西撞得七零八落,還被桌腿絆了一腳,慌亂地朝著方才少年消失的方向走去。


    這一瞬間,季鴻感覺到心底泛起一種淡淡的失落感。


    他隨著人流慢慢地挪動,剛出了城門口,遠遠就聽見略帶驚喜的一聲:“季鴻!”


    餘錦年朝他使勁招手,將他從人堆裏拽了出來,又似乎是怕再被擠分散,便徑直拽著他往前走。季鴻跟著餘錦年的腳步,越走越快,最後竟一路小跑起來,兩旁枝葉稀疏的柳樹在視野中迅速地後退,一轉頭,就能看見大片大片的農田。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跑過了,眾人隻道他身體弱,不能四處走動,於是長久以來,他都是靜坐在書案前,一坐便是一整天,敞開窗看的是精致得一成不變的園景,關上門便隻有案前永遠開不出花兒來的垂盆蘭。


    盡管他喘得厲害,肺中因突然的跑動而疼痛,季鴻卻覺得心中甚是舒暢,好像身體上覆著的那層厚厚的塵埃全都一掃而空。


    如此跑到吳嬸娘新宅前,這新宅位置很好,不遠處就有附近瀝河的分支流過,遠遠就見院子裏頭已經來了許多人,正熱熱鬧鬧地起哄。一個方臉的匠人正高坐在梁上,裸著一條肌肉攢生的結實臂膀,麵前捧著一隻大簸籮,扯著嗓子朝底下喊:“要富還是要貴啊?”


    下頭屋主人樂嗬嗬道:“都要!都要!”


    旁邊的吳嬸娘也高興得喜笑顏開,她這一回頭,瞧見餘錦年二人,忙招呼他倆進來:“正拋梁呢,快來快來!”


    兩人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望見正中梁木垂下的一條紅綢,很是喜慶。他們兩走進去後,便先去與屋主人道喜,卻沒注意到原本鬧哄哄的人們在他們背後竊竊私語起來,有人悄悄拉了吳嬸娘,朝著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努努嘴,問:“來的這是什麽大人物?”


    吳嬸娘想了想,以前在一碗麵館好像也沒見過這人,於是笑笑說:“……大概是幫廚罷。”


    眾人打眼望去,那男子身姿挺朗,姿容雋秀,雖麵若含霜顯得高冷了些,卻真真是玉質金相,再看旁邊那個個頭稍矮的,則更親和些,也是俊朗郎一個少年。若是連兩個幫廚都是這般風度,那他們這家子請來的大廚得是個什麽樣了不得的人物啊!莫不是城裏春風得意樓的大掌廚!


    大家私底下本就在傳,吳嬸娘家男人能發財是因為請到了真財神爺鎮宅,再看今日如此做派,更是對此事深信不疑,紛紛鼓起鬥誌,打算拋梁時要搶得更多喜果以沾沾財氣。


    此時梁上的匠人晃了晃懷裏的簸籮,簸籮裏頭是些糖果子、喜花生、糍粑、饅頭之類的,便是即將傾拋的喜果了,都是象征吉祥如意的東西,那匠人抓起一把往下拋來,笑容滿麵地喊著吉祥話:“來咯!先拋一個金銀滿箱!”


    見旁邊不管男女老幼都忙不迭去搶,餘錦年也伸出手來,可沒等果子掉他手裏,就被別人給攔截了。


    隻聽頭上又喊:“再拋一個白米滿倉!”


    隨著一聲哄笑吵鬧聲過後,餘錦年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咬了咬牙,就差一點就搶到了!


    那上頭的匠人也看到下麵的餘錦年了,他個子瘦小,被其他村夫農婦們擠得東搖西晃的,遂遙遙笑道:“小哥兒,別心急,還有呢!看著啊……這回拋一個財源滾滾八方進寶!”


    餘錦年本來對爭搶喜果的事沒什麽太大興趣的,但是連搶了兩回都沒搶到東西,這就像是娃娃機裏投了幣,而娃娃卻被擋板卡住了出不來,是一樣的感覺。他自己憋悶著,卻不知惹得鄉親們如此瘋狂爭搶喜果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身旁亭亭而立的季大公子。


    季鴻低頭看了身旁少年一眼,見他好像跟什麽賭氣似的微微捏著手指,這幾日他見慣了少年的笑臉,此刻看到少年生氣的模樣竟也覺得挺有趣的。


    這回餘錦年還沒伸手,身旁就有道身影往前站了半步,揚起了袖子。隻見季鴻輕輕踮了下腳,就從半空中撈到了什麽,他還沒展開手掌,餘錦年立刻眉開眼笑地撲上來,直問他搶到了什麽。


    季鴻被撲得向後一踉蹌,甚是無奈地把手裏東西伸出來——是一對染了紅點的喜花生。


    吳嬸娘探頭看了看:“花生好啊,長命富貴!”


    突然,不知從哪裏蹦出來兩個七八歲的皮小子,正是七歲八歲狗也嫌的年紀,大笑大鬧著一把從男人手裏搶走了剛得來的戰利品,搶就搶罷,還回過頭來朝他倆扮鬼臉,好不囂張!餘錦年當即手快地捉住了跑得慢的那個,拎著小子的後衣領,臉上笑容都沒散去,問道:“還跑不跑了,還搶不搶別人東西了,嗯?”


    熊孩子兩腳撲騰著,抬起眼想求助,卻正對上季鴻淡淡的似乎要把人凍成冰柱的視線,頓時嗷嗷求饒:“不敢了不敢了!還給你嘛!”說著便掙脫開,將東西往餘錦年手裏塞去,撒腿就逃跑。


    隻可惜其中一顆已經被不小心捏碎了。


    餘錦年剝開另一顆,抬手往季鴻嘴裏一塞:“給你,長命富貴呢!”說著嘴裏嘟囔道,“本來咱倆一人一個的。”他也並不是真的信吃了這顆花生就真的能長命百歲,隻是有點不高興被熊孩子搶了東西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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