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姐兒這名字雖不算雅致,倒也趁八月十五這樣齊整日子出生的景兒,又是從了賈府這一輩人的排行,大房中人人都覺十分歡喜,惟有賈瑚聽了這名字哭笑不得。


    他金尊玉貴的嬌女兒,怎地就用了上一輩子賈寶玉獨子的名字了?


    瞥一眼得意撚須的親老子賈赦,賈瑚絞盡腦汁也沒想出能駁回這名字的借口,隻得恭恭敬敬替一兒一女謝了賈赦賜名。


    除了這點子不愉,賈瑚這幾日真是神清氣爽。


    如今他仕途順遂、簡在帝心,家有賢妻、兒女雙全,京中誰不讚一聲青年俊彥?假以時日,重振公府聲望亦非難事。


    可惜歡喜歸歡喜,他卻連一天閑暇都沒有,見家中兒女的次數說起來還沒有陪伴大皇子習字多,連一雙小兒女的洗三也錯過了,還是晚膳後出宮歸家,才從家人處聽說一二。


    無論世人心思如何,賈瑚是一榜探花出身的天子近臣,勳貴世家,又是龍鳳雙胎這樣的喜事,賈茂、賈桂兄妹的洗三辦的很是隆重,京中排得上號的人家都備了禮來,沾點子親戚關係的多半還是管家媳婦親至。


    而一直賴在賈瑚身邊磨磨蹭蹭懸腕練字的大皇子,也裝模作樣的叫身邊的貼身內侍拿了一碟子點心送到陳皇後處,說是讓前去賈府宣懿旨的總管太監戴權一道賜給賈家的茁哥兒,免得他這當哥哥的什麽都沒有,怪可憐見得。


    大皇子說著,一雙酷肖其父的眼睛就偷偷覷著賈瑚的神色。


    賈瑚仿佛根本沒聽見大皇子跟他的小內侍一唱一和,隨手掂起一本王獻軍字帖看得入神,一張不語亦含笑的俊顏隱在繁茂的君子蘭後,叫人看不清模樣。


    大皇子心頭忐忑,卻不知賈瑚早就在君子蘭的另一邊笑彎了唇。哪裏是怕留郎什麽都沒有,這是提醒他,莫要隻想著家中孩兒呢。


    人不大,心眼倒著實不少。


    賈瑚不願意縱著大皇子,卻也不願真的為這個擺臉色。


    安平於女色上並不在意,多年來忙於爭鬥,又怕後宅不寧,至今也隻得此一子。當年大皇子將將落地,安平就抱來給他們幾個瞧,等再長成一些,就跟在他身邊描紅玩耍,聽些市井趣聞。便是沒有什麽名分,師徒情份也頗深,他這些日子心裏眼裏全是妻子這一胎,難怪這麽個半大孩子吃味。


    至於榮府中人歡天喜地的領了皇後賜下的長命鎖並各色賞賜後又領了大皇子莫名賜下的一碟子內製點心後是何想法,賈瑚便不管了。


    晚上周婕問起時,賈瑚也隻回了句少年頑皮,讓她莫要耗神。


    周婕一向對賈瑚深信不疑,聞言笑著點頭,又與賈瑚說起洗三的事兒。說著,就提起了寧國府。卻是東邊的小蓉大奶奶病了,聽說如今都起不得身。按理說寧府裏頭接二連三的出故事,當家的珍大奶奶該是急得不得了才是,結果今兒洗三,珍大奶奶帶著小姑子賈琳過來足足坐了一整日的席,麵色白裏透紅,滋潤的不得了,甚至還開口邀榮府的女眷們過些日子過去看戲賞花,讓一眾知道點兒消息的太太奶奶們都納罕不已。


    賈瑚聽著心中微訕,麵上依舊不動顏色。


    那些婦人隻當王熙鳳也如她們一般,丈夫傷了媳婦病了就要傷神,卻不曉得王熙鳳若沒了兒女情長的牽絆,那才是擔得起大事兒的人,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


    周婕見賈瑚默不作聲,隻拿手輕輕順著她散落在枕上的長發,便當他不耐這些後宅之事,另想其他事說,直到嬤嬤來催,才各自歇息不提。


    一對哥兒姐兒洗三便是全城矚目,滿月宴更是賓客盈門,說不盡的風流富貴。


    大房這樣煊赫,王夫人的心就跟先下冰窟又入油鍋似的。


    賈瑚與珠兒兩人同歲,賈瑚不過癡長珠兒幾月,就成了嫡長孫。


    這也就罷了,之後拜師啟蒙,下場科考,乃至妻族門第,她心肝一樣的珠兒都被賈瑚這短命鬼壓了一頭。


    到如今,珠兒狠心拋下她這個母親去了,賈瑚竟兒女雙全前程似錦。


    瞧瞧這滿京城的命婦,把兩個爬都不會的小兒誇上了天,別說去了的珠兒,就是她的命根子寶玉,也不在這些人眼裏。


    難不成大房兄弟真是生來克她們娘幾個的?


    攥緊手裏的佛珠,王夫人抿抿唇,心頭默念她的元春還要靠賈瑚那個短命鬼助一臂之力,才把頂的她心口生疼的恨意壓了下去。


    大房暫時動不得,後頭住著的那個一身晦氣的狐媚子她卻是不能忍的。


    讓金釧兒把正想法子往後頭溜的寶玉帶到自己身邊,王夫人摸了摸心不在焉的寶玉的發頂,打定主意一會兒回去就叫人送信給在金陵守著一雙兒女過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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