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覷著賈母, 見她並未阻攔,這才告退。


    賈璉候賈蓉走遠, 這才言道:“孫兒知道祖母要說什麽,蓉哥兒年幼, 還是別牽扯他。一切自有孫兒擔待!”


    賈母愣了愣:“你長大了,有擔待,也知道愛惜後輩,祖母真高興啊!隻是祖母不止你這一個孫子,今日我見了元丫頭,她日子過得苦啊,宮中牛鬼蛇神都敢欺負她, 春節期間你二嬸病了, 沒有及時將例銀送進宮,皇後問她要一萬銀子沒得手,原本答應把元春調入坤寧宮的事情也黃了,元春如今在宮中度日如年, 誠惶誠恐, 我這心裏堵得很,直到這會兒,還悶疼悶疼!“


    這個問題賈璉沒法回答,沉默片刻,言道:“既然宮中這樣艱難,老太太是個什麽章程?”


    賈母歎道:“我想既然事不可為,不如設法出宮, ”賈母說到這裏,故意頓住查看賈璉的麵色,卻見賈璉麵色如常,毫不動容。


    賈母抽抽嘴角終於死心,不再試探:“可是,元春這丫頭倔得很,她說已經花費幾十萬,半途而廢,一切都將血本無歸.....”


    賈母再次頓住,眼睛期盼的盯著賈璉,希望賈璉能夠有所表示。


    五年內填進去三十四萬還沒把皇後買通,難道還不應該醒悟?祖母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想要把整個賈府都賣了去填皇後的坑麽?


    賈璉扯扯嘴角:“老太太,前幾日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因為怕老太太年紀大了受驚嚇,故而沒有稟告,東北邊老毛子又開始過界騷擾,西北邊蒙古韃子攻破寧古塔,燒殺搶掠。”


    賈母愕然:“朝廷要用兵?”


    賈璉躬身一禮:“老太太英明!”


    賈母皺眉:“璉兒?”


    賈璉言道:“還記得十幾年前,祖父還在世,那一次也是老毛子叩關,上皇為了用兵,舉國追債,祖父當年把府庫搬空還債,不知道祖母可知,那一次咱們還了多少欠債?後來祖父為什麽又要繼續借債?還有,祖母知道,咱們在戶部到底還有多少欠債?”


    賈母聞言麵色蒼白,那些年發生的事情,賈母件件沒忘,宗宗記在心間。


    一時間,賈母渾身萎靡,幾乎攤在貴妃榻上,眼前一陣發黑,喃喃自語:“又要舉國追債?”


    賈璉近前一步:“記得那年正是年關,大雪紛飛,祖父接待了許多貴客,未知都有哪些人來跟祖父商議欠債的事情?”


    賈母驀地睜眼,狠狠的追問:“你問這個做什麽?不對,那時候你才四歲?能記住什麽?你想幹什麽?”


    賈璉微笑攤手:“祖母怎麽這般看著孫兒?孫兒也隻是好奇罷了。”


    賈母卻不信:“好奇?”


    賈璉頷首:“是啊,我也是聽說戶部正在逐筆清理積年欠債,核對數目。我探聽到了確切消息,據說對於欠債大戶,要采取鐵腕手段,今上說了,朝廷鼓勵主動還債,著戶部行文,主動歸還者,概不追討利息,隻收回本金,若實在有困難者,在歸還一半欠債之後,準許定下歸還計劃,最多可分五年還清。對於那些頑固不化,拖延不還者,便會本息一起追討,惡意欠債不還者,一律抄家抵債。”


    賈母聞言眼前一陣發黑,鴛鴦見勢不對,忙著給她喂下順氣丸,琥珀則將醒腦藥膏抹在賈母鼻端太陽穴上。


    賈璉不想賈母忽然犯病,急忙握住賈母的手腕,拇指貼在賈母虎口之處,緩緩將一絲兒元力度進賈母經絡之中,緩緩疏通賈母左胸窒礙的血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賈母終於緩過氣來。


    賈璉這才安心,緩緩收功,躬身賠禮:“都是孫兒太衝動了,不該提起祖父,讓祖母傷心了!”


    賈母眼眸盯著賈璉,甚是複雜。賈璉剛才救她的手法,賈母曾經在老公爺身上見識過,那時候,她剛生下賈敏,因為年過三旬,高齡產子,身子虛弱幾近暈厥,太醫那時說道,若是產婦暈厥將十分危險。


    當時,國公爺就是這般掐著她的虎口,卻把一股暖暖的氣流輸進她體內,那時候,國公爺持續了很長時間,賈母方才清醒。雖然過後國公爺不承認,可是,賈母當時因為求生欲強,眼睛睜不開,心裏卻清清楚楚記得身體上發生的變化,且從那以後,賈母的身體一改從前的瘦弱,漸次好轉康健,從此再沒生過大病。


    賈璉剛才救了她,他這是得到了老公爺的真傳啊!


    老公爺果然是越過了兩個兒子看中璉兒,並將秘法傳授,難不成,璉兒才是老公爺選定的繼承人,而不是珠兒與寶玉?


    這與老公爺當初的決議大相徑庭,賈母有些糊塗了。


    可是,賈母清楚地知道,賈璉這個她並不是看重的孫子,挽救她的生命。賈母最近常常犯心悸,就在方才,賈母覺得自己差點去了,忽然間,曾經挽救過她性命的那股熱流再次出現,瞬間,賈母感到胸口的鬱悶逐漸消散,呼吸之間,前所未有的順暢。


    賈母眼睛有些濕潤,向著賈璉伸出雙手:“璉兒,過來啊!”


    賈璉受寵若驚手足無措,這種神情,這種聲音,賈璉很多年沒見過了。他眼睛有些潮濕,慢慢上前,單腿跪下:“祖母?”


    賈母伸手摸了摸賈璉的麵頰,賈璉很不習慣,縮了縮。賈母也縮回了手,笑了:“我竟然一時忘記了,璉兒已經長大了,娶媳婦了,不習慣祖母的碰觸了。”


    賈璉麵色一紅:“不是,隻是。”


    賈母微笑:“隻是很多年沒跟祖母親近過了,是吧?”賈母虛眯了眼睛,思索著:“多少年了?十四五年了吧!”


    驀地,賈母下了一個決斷,她決定把老公爺臨終囑咐告訴賈璉:“你方才想說什麽來著,什麽人來跟你祖父商議,這個我不記得了,還了多少債,我知道,因為是我親自經手籌措,總共是一百八十萬,至於為了甚麽欠債,我隻能告訴你,不是你祖父貪圖享樂,也不是我這個當家主母無能虧空。”


    “至於後來為了什麽繼續借債,因為咱們搜盡府庫,當盡了家財,也隻湊夠了八十萬。另外八十萬是你祖父跟親戚朋友們籌借而來,後來追債的風頭過去,親戚們也要過日子,你祖父不得已,隻好再次舉債,歸還親戚朋友們的欠款!”


    賈璉腦海中忽然記起賈珍當年在邊關所言,他曾經把寧國府一半的收入,暗暗贈送給忠義郡王,作為他收買大臣的經費。賈璉腦海中頓生一個猜測:“祖父是不是替什麽人還債?”


    賈母微微驚愕,隨即避開賈璉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祖父不讓我知道,他隻說,這些債務不用我們操心。”


    賈璉哂笑,不用操心?這都是些空口白話,並無任何憑據。如今祖父都不在了,誰還會承認?


    賈璉追問道:“我知道這些年府庫都是祖母在掌握,祖母能夠告訴我,這些年,咱們又借了多少?府庫到底還有多少現銀可以調配?”


    賈母有些尷尬:“府庫你就別指望了,欠債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除了你祖父所借的八十萬,後來陸續又借了四十萬。”


    賈璉頓時心中火起,眼神也冷冽起來:“我們府裏每年有十萬左右的進賬,若是每年積攢一些,大可以把祖父的欠債也還了,如何又虧空這麽多?就是王府也沒有這樣大的花銷吧?你們是如何借的?為何我與父親一無所知?”


    賈母疲倦的揮揮手。


    鴛鴦捧場一個紫檀木的匣子遞給賈母,賈母卻指指賈璉:“給你二爺!”


    賈璉眸露狐疑,還是接過了紫檀匣子,抽掉滑蓋,賈璉的眼睛頓時一陣收縮,竟然是一枚禦製的榮國府對牌,賈璉看著賈母,隻覺得自己上一輩子白活了,祖父的絕學不知道,賈母手裏的底牌他更不知道,賈璉猜測,隻怕自己父親也不知道吧。


    上一輩子,賈母大概真是把大房當成豬養吧!


    賈璉麵色蒼白,盯著賈母不知道該如何表示。卻聽賈母言道:“這是你祖父臨終交代我,若是府中兒孫不成器,我活著,這對牌由我掌握,我若死了,這對牌就給我陪葬。所以,你不必不平,你父親,你二叔都不知道這件信物。”


    賈璉咬牙:“這是太上皇的信物?”


    賈母頷首:“是的,這是半塊,還有半塊在戶部抵押,榮府子孫,凡持此物,戶部不可拒絕借貸,也不會上門逼債。所以,你祖父才說,那八十萬的債務,咱們不必擔心。”


    賈璉仔細研究對牌,半晌搖頭:“祖母,這隻是信物,榮國府可以憑此擔保借貸,憑此不被人追逼,可是,  並非能夠一輩子欠債不還啊?一代人可以不換,兩代人還可以暫緩,若是三代人,四代人呢?”


    說話間賈璉指指天上:“若是那個人不在了,誰還會承認這兌牌的作用?”


    是啊,那人不在了,哪個知道那筆爛賬呢?


    賈母臉頰抽搐:“可是?”


    賈璉忽然心頭悸動:“祖母,您可以告訴孫兒,這筆債務咱們是替誰欠下的麽?孫兒不相信祖母不知道,祖母若是不願意告訴孫兒真話,那麽孫兒告訴祖母,我會馬上脫離賈府,自動失蹤也好,被宗族除名也罷,我總歸可以獨善其身。從今往後,賈府好也罷,歹也罷,再不與我相幹!”


    賈璉重生,本想挽救賈府,報仇雪恨,可是,如果賈母還要幫著外人算計自己,讓自己糊裏糊塗背黑鍋,甚至再次枉斷性命,這口氣忍下也罷!


    大丈夫能屈能伸,雖然不甘心,可是,賈璉重生回來,可不是為了再死一回。什麽事情也比不上活著重要。


    賈母神情十分糾結:“你祖父曾叮囑我說,即便死了,這事兒也不能說出去。”


    賈璉嗤笑:“祖父當初臨死,也沒把家族秘密泄露給您,是不是?”


    賈母痛苦的點頭。


    賈璉言道:“我若告訴祖母,祖父後悔了,他回來了,他托夢給孫兒,將家族秘密告訴了孫兒,也將家族興衰托付給了孫兒,祖母信不信?”


    賈母聞言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你說什麽,你什麽時候見過你祖父?”


    賈璉哼笑:“祖母您精明一世,怎會不知道呢?”


    賈母跌坐榻上,驀地,賈母指著賈璉,滿眼詫異:“莫不是那一次,黛玉來的那一天,是不是?”


    賈璉慎重的點頭:“正是,祖父告訴我,賈府的女兒會陸續枉死,然後就會輪到兒子孫子,直至滅門絕戶!”


    賈母驚叫:“胡說,我榮國府威威赫赫,功在社稷,怎會?”


    賈璉也激動起來:“所以,祖父才會不忿,才會托夢給孫兒,他說賈府的命運不該如此,故而,他逆天而歸,將當初老祖宗打下江山的絕技傳授給孫兒,叮囑孫兒振興家族,拯救族人!”


    賈母整個人都癡了:“老公爺啊,你好啊,我竟然不是你信托之人,你騙得我好苦啊!”


    賈璉頓時滿臉尷尬,無言以對,沒想到賈母七老八十還吃這種醋!


    賈母喃喃半晌,方才清明過來,既然老公爺破例,她也沒什麽好隱瞞,賈母打起精神說道:“是先太子,先太子欠債,皇帝那時候很疼他,怕他不能麵對兄弟臣子,便說道:找你師傅去吧!先太子來家,手持這信物,此乃禦筆,天下僅此一家。”


    賈璉手握對牌,氣的須發怒張,□□的皇帝,這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自己兒子卻要禍害師傅,你換皇帝怎不問問師傅呢?


    賈璉總算知道賈府怎麽倒了,自己怎麽死了,竟然是被這勞什子玉牌坑死了。


    嚴格說,這玉牌不算是上皇信物,乃是忠義親王的信物。今上當初同為皇子,怎麽不知個中奧秘,他不敢怨恨上皇當初偏心,還不敢打擊報複失去了依仗的榮國府麽?


    這般死心塌地死保忠義親王,不恨你恨誰啊?


    祖父當年不得已,留下半塊太子信物在吏部,祖母真是不怕死啊,竟然敢再次借貸,你拿倒台太子信物去借貸,不殺你殺誰啊?


    賈璉哭的心思也有了:“祖母,這後來的銀子是什麽時候借的?誰人經手?”


    賈璉必須把這個知情人找出來,然後在今上發現之前,將之斬斷。


    賈母言道:“你祖父死後,府裏因為湊出八十萬還債,債台高築,你祖父轟轟烈烈一輩子,不能死了沒個響動,一張破草席卷出去吧?我當時也是豁出去了,皇帝兒子的債務,憑什麽要我們背債?我便拿出這對牌借了二十萬,給你祖父辦喪事。後來,因為我當初的嫁妝被典當還債,你祖父辦完喪事剩下的銀錢根本不夠贖當,於是又借了二十萬,這樣便攏共欠下了一百二十萬。”


    賈母受了刺激,麵色蒼白,賈璉也不好再問,安慰賈母一番,等候她安靜睡著了,這才告辭。賈璉不敢耽擱,急忙讓昭兒送信,將於馮紫英約會提前到今日。


    馮紫英的一個堂姐夫在吏部作書吏,所有欠債清單都由他謄抄,故而,賈璉聽聞了吏部兵部有可能聯合追債的消息,便請馮紫英約見他堂姐夫,想要打探打探。


    雙方約好明日下值麵見,如今,賈璉一刻也等不得了。


    賈璉到了如意樓,沒等多久,馮紫英便與他堂姐夫聯袂而來,賈璉忙著起身迎接,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熟悉起來。


    馮紫英的的堂姐夫姓羅,叫羅世成,他父親是工部員外郎,他自己考上秀才,卻是數年科舉不第,故而在吏部謀了個書吏之缺,雖然名聲不好聽,每年實惠卻不少,比一個正經兩榜進士也不差什麽。


    賈璉知道規矩,打聽消息要花銀子,除了請吃,賈璉封了二百兩銀子。


    羅世成接過去顛了顛,退回給賈璉一半,言道:“真人麵年前不說假話,若是旁人,這兩百兩銀子不一定夠,但是,你是內弟的兄弟,這事兒我該幫忙,隻是我家裏兄弟多,我自己也不爭氣,就拿你的銀子替你把事兒辦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的要求也記下了,憑據,借貸人,借貸抵押,我一準給你摸清楚,最遲明兒傍晚,我給你準確消息。”


    羅世成說話就要告辭:“哥哥就先走一步了!”


    賈璉阻攔:“閻王爺還不差餓兵,大哥替兄弟辦事怎能餓肚子呢?”


    羅世成拱拱手:“不瞞賈兄,這會兒我是偷空出來,就這事兒我得趕快去跟有關的兄弟們打個招呼,通個氣兒,不然,明兒這事兒可辦不成。”


    賈璉拱手賠笑:“您看這事兒鬧得,多不好意思,要不,您說句話,什麽時候咱們再聚聚?”


    羅世成擺手:“我們既然不是外人,我就說句實話,這一陣子估摸都不得空,天天加班呢,要說得空,隻怕得等這銀子都收回來了,皇帝老子順心了才成,不然,皇帝老子天天追著罵尚書無能,尚書罵侍郎,侍郎罵員外郎,一級一級罵下來,最後就都罵到我們頭上,我們這群人臉皮厚,不怕罵,可是事兒得做出來啊,不然,就不是罵幾句而是丟飯碗子了。”


    賈璉還要客氣,馮紫英攔了:“就這麽著吧,他們的事情自有他們的規矩,放心吧,你的事情鐵定誤不了。”


    賈璉隻得算了,兩人客客氣氣把羅世成送了出去。看著一桌子酒菜,賈璉有些傻眼:“這可怎麽著,咱們兩個吃得下麽?”


    馮紫英嘻嘻笑:“早給你想到了。”馮紫英話語落地,隔壁房間嘻嘻哈哈出來三人,正是衛若蘭馮紫東賈蓉三人。賈璉指著賈蓉:“你沒回家?”


    賈蓉笑道:“我父親現把賈薔當成兒子,他們好得很,我回去了,他們反到不自在,我前兒還跟二嬸子說了,二叔家裏房子多,幹脆,我跟二叔住得了,二嬸子到答應了,說叫我住跨院呢,隻是我沒敢和我父親說。”


    賈璉一笑:“你喜歡叫你二嬸子替你收拾一個院子,不過跨院不行,你妹妹將來要住呢,後麵榕園,海棠苑都空著,你喜歡那個院子自己選,然後告訴你趙叔,叫他幫你收拾出來就得了。”


    賈蓉聞言高興的直蹦:“好咧,今日回去我就挑去。”


    馮紫東一張油乎乎嘴巴咋咋呼呼:“坐席坐席,說什麽話啊,這菜多好啊,嗨,饞死我了,國子監的飯菜忒難吃。”


    賈蓉聞言一邊往嘴裏扒拉香酥的鵪鶉腿,一邊埋汰國子監:“哎喲,你別說,說了我這胃就疼,兄弟,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愛上國子監去讀書,寧願在家裏混私塾啊,就為那飯菜難吃喲!”


    賈璉馮紫英聞言直笑:“好了好了,快吃吧,再多的飯菜也堵不住你們的嘴。”


    賈蓉馮紫東相視一笑,埋頭吃去了。


    賈璉馮紫英衛若蘭三個並不饞菜,卻是推杯換盞喝起酒來,席間交換各自新得的消息,衛若蘭說道:“我父親估計又要回北疆,我哥哥要跟著去,我也想去,我父不準,嗨,急死我了。”


    馮紫英一笑:“你們就兩兄弟,難道你不該留下做個種?”衛若蘭氣得直瞪眼:“你才是種,種馬種豬!”


    馮紫英大笑:“我倒是想,且輪不到我。”


    大家都瞧著馮紫東笑,馮紫東氣得差點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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