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裏還不知道露了行跡, 努力跟太後娘娘東扯西拉,說些家長裏短, 努力配合太後娘娘的談興,賈母到底不是一般的婦人, 知道投其所好,把話題引到小孫子重孫子身上,太後娘娘也說起自己的孫子孫女,兩個老太太到越說越投機。


    正在此刻,忽聽外麵一聲通傳:“典藏館女吏求見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抬頭道:“快叫進來!”


    賈母此刻還不知情,想要回避。


    太後攔住了:“不妨事,宮中重新刊印永樂大典, 我便讓人送來一套, 賜予貴府子弟。”


    賈母聞言大喜,忙著謝恩。


    女官向著太後行個標準的半蹬禮:“臣女拜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在她身後一溜跟著四個小太監,手裏都托著簇新的書匣。


    賈母聞言頓時愣住, 瞬間, 渾身顫栗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半蹬的身影。


    太後娘娘朝著門口掌事太監吩咐道:“你們幾個把書收起來,招呼這幾個孩兒吃點心去!”


    太後娘娘慈祥,最是憐愛這些從小殘疾的孩子,故而,這一番話眾人並不疑心,反是高高興興去了。在太後娘娘麵前當差縱然榮耀, 哪有回自己屋裏安逸自在呢。


    這邊賈元春起身,抬頭間忽然看見賈母,頓時呆住,眼睛裏滿是驚喜,她摸摸眼睛,似乎怕自己眼花,旋即,元春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以為一輩子陷在這裏,不能再見親人麵了。


    太後很能理解元春的心情,起身笑道:“賈女官,這是本宮多年未見的老姐妹,午膳由你負責招待,可不要慢待本宮的貴客喲!”


    元春和淚而笑:“多謝太後娘娘恩典,臣女沒齒難忘!”


    太後娘娘使人將賈母祖孫領至側殿,安排了單獨小院讓她們祖孫會晤,並吩咐手下吳嬤嬤:“等下午膳也不要驚動她們,直接把食盒送去偏殿,吩咐禦膳房,今日本宮宴客,讓他們拿出本事,做得好,本宮重重有賞!”


    吳嬤嬤應聲而去。


    管事嬤嬤甄臻上前請示:“啟稟太後娘娘,是否要為甄姑娘收拾院子?”


    甄臻是太後娘娘自小的貼身丫頭,因為當初進宮遭遇男方退親,從此看淡,終身未嫁。


    “要的!”太後娘娘看著她神情舒緩,拉起家常:“嗨,嘉兒兩口子心思深啊,這麽個丫頭能礙他們什麽事兒,明明早知丫頭找到了,見了我竟然一聲不吭,讓人心寒啊,一個家族,若是人人學他,家族還有什麽前程?”


    甄臻安慰道:“甄家的子弟有太後娘娘照應,誰還敢欺負不成?“


    太後搖頭:“賈府興衰你是親眼所見,當初國公爺在,上皇也要客氣三分,如今山河日下,若非出了兩個小輩,我敢說,不出十年,賈府必敗無疑。”


    甄臻小聲道:“那寧府的蓉大少不是拒絕忠義郡王府麽?”


    太後頷首:“所以我才說,或許這兩個小輩便是賈府的轉機,隻不知甄家的轉機在哪裏,我能護他們一時,能護他們一世?難不成想著甄家再出個太後?”


    甄臻頓時噎住了,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當初皇帝能夠扳倒忠義親王,國丈立下大功勳,相對來說,甄家這個承恩公不過是坐享其成。


    太後娘娘苦笑:“男人不讀書,不學武,不思進取,指靠著女兒家的身子換前程,他們羞也不羞!”


    這話若是甄瑛毓聽見,隻怕沒法活了,她一向標榜愛情至上,這話她是萬死不能受。


    甄臻四處張望一番,這才言道:“娘娘,這話萬不能叫小小姐聽見,否則她怕是。”


    甄瑛毓怕是會羞死!


    太後娘娘皺眉:“她是個好孩子,是我誤了她,那時候隻想著好好補償娘家人,當初我們不受待見,他們也吃了不少苦,哎,不成想竟成這樣,都是命啊!”


    回頭卻說賈母跟元春,祖孫們進了小院子,外麵嬤嬤離開,元春剛要給賈母行禮,就被賈母拉進懷裏,摩挲著元春的頭頸就哭起來:“我的兒,苦了你,想死我了!”


    元春也繃不住,頓時哭起來:“祖母,我也想您們,想家裏想寶玉,我在這裏一天天數著,一天天熬著,我都快要熬不下去了,祖母,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賈母哭得淚眼模糊:“我的兒啊,我這心疼啊,祖母的心都疼化了啊,我的兒啊,你受苦了,都怪祖母我無能啊......”


    這場宮中會晤,兩人都哭得差點暈厥,還是元春在宮中生活日久,知道這不是肆意宣泄的地方,忙著止住了哭聲,反頭勸慰她祖母:“都怪孫女,長期不見祖母親人,心裏憋屈,這才哭了,其實這裏的日子除了不能自由自在麵見親人,吃的喝的穿的無一不精,孫女一切都好,就是思念祖母,想見寶玉姐妹們。”


    賈母聞聽這話,心裏猜測元春已經知道了王氏的事情,因道:“也是我從前太放縱你母親,才使得她無所顧忌,竟然對鳳丫頭下手,寒了你舅舅們的心,哎,是祖母對不起你,不過,你母親如今雖然不能理事,性命總算無憂!”


    元春頓時淚珠如梭:“不怪祖母,都是我拖累母親,不然母親不會算計大伯,都是我惹的禍,我真是後悔,當初若是落選,這會子大約又是另一番光景,也不用骨肉離散,家裏也會好好的。”


    賈母看著元春,心中掙紮,最終說道:“事不可為,不如......”


    元春搖頭:“現在已經不是我願意不願意,而是皇後娘娘不會放手了,前日她又問我要一萬銀子,說是芒種公主們要賞花送花神,我略應得慢些,她就不高興了,原本初春二月二,我出了一萬銀子給公主們迎花神,皇後答應調我進坤寧宮做女官,如今一時不周到,便說坤寧宮人員超編,調動擱置。”


    賈母臉皮直抽抽:“迎花神送花神竟要花一萬銀子?她怎麽不去搶?”


    元春搖頭:“她何須搶,隻要一句話,自然有人雙手奉上!我當初不就是這樣,上了賊船就別想再下來,不然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找上你。”


    賈母握著元春的手隻是顫抖:“她也是大家出身,竟然如此貪得無厭!”


    元春道:“憑你是陽春白雪,在這宮裏關的久了,也就變成這樣了,一群人追著一個皇帝,追不上皇帝,也隻有從別的地方找補了。”


    賈母眼淚滴落在元春手上:“這可如何是好?這不是養小鬼一般,一個不好就要反噬啊!”


    元春頷首:“正是這話,所以說,我不能退。這五年來,王賈兩府已經投進來的銀子不下三十萬,我若退卻,這些債如何了消?所以,孫女沒有退路,唯有一往無前爾!”


    賈母愕然,是啊,為了這些銀子,王氏觸犯律法,被王家親手所廢,榮府鬧的兄弟失和母子成仇,如今退卻,真是得不償失啊?


    賈母陷入兩難,細聲耳語:“可是,元丫頭啊,你想過沒有,這種事情如何能勉強?我今日瞧著甄家的小姐,似乎也是這個心思,她可是有太後娘娘撐腰,你怎麽爭得過她?你若想出宮,你欠下王家的銀子自有祖母擔待,我手裏這些年也攢下不少家私,加上田莊鋪子,二十萬還是湊的出來!”


    元春心裏賈母的東西是要給寶玉的,她疼寶玉還來不及,怎麽能爭奪屬於他的東西?元春搖頭:“祖母不要,我怎麽能為了自己讓祖母一無所有,失去一輩子的念想呢?”


    賈母的嫁妝許多都是老保齡侯尚書令夫人的陪嫁,故而,元春才說是念想。


    聞聽這話,賈母越發心疼:“隻要你好好的,祖母什麽都舍得。”


    元春聞聽這話,隻覺得從前的苦楚都值了,至少有祖母巴心巴肝的疼愛她,願意傾家蕩產襄助她。其實從前元春不願意沾手宮中的血腥,這才用金錢平複皇後的欲望,一旦元春願意插手宮中的陰私,皇後自然會把她當成自己人。


    元春看著自己的手,心裏一個寒顫。


    一時,有小太監來送食盒,打破了祖孫之間的沉悶,隨後,元春小意兒伺候賈母,祖孫們開始聊一些輕鬆的話題,知道迎春幾個都進宮了,元春很想見一見,卻是太後沒安排,元春不敢自專,心裏想著等下躲在暗處瞧一瞧吧。


    少時飯畢,祖孫們又聊了一會兒,門口有小太監通稟:“太後娘娘那邊擺飯了,幾位小姐在尋史老太君。”


    賈母頓時眸子一暗,太後娘娘這是不想讓元春在眾人麵前露麵。


    元春眼圈一紅,跪在賈母麵前三叩首:“孫女給祖母請安,望祖母身體安康,福澤延綿!”


    賈母早有準備,自懷裏摸出一疊銀票:“這是五萬兩,是祖母這些年攢下的現銀,你先拿著支應,日後,祖母再想法子。”


    元春推辭再三方才收起,眼裏止不住淚水滴落:“都是孫女不孝,連累老太太偌大年紀還要操心!”。


    “你這個傻孩子,祖母是誰,不替你操心替誰操心你!”


    驀地賈母想起一事:“哦,你大約不知道,璉兒和東府的蓉兒都選中了禦前侍衛,如今璉兒排了夜值,值班時間是戊時到亥時,蓉兒是卯時到辰時,你以後若有難處,可設法與他們聯係。”


    元春當然知道賈璉與賈蓉,隻是她舅舅王子騰再三告誡,如今賈璉賈蓉立足未穩,多少雙眼睛盯著抓他們,讓元春若無非常之事,切勿輕易驚動。


    故而,元春除非性命攸關,不準牽扯賈璉與賈蓉,免得這兩個家族火種陷入宮闈爭鬥之中。


    不得不說,元春比王氏更有遠見,更重視家族利益。


    在元春眼裏,賈璉寶玉賈蓉這些家族男子,都是家族的未來,是姊妹們的依靠,而非王氏那般目光短淺,心裏隻有自己的利益,把賈璉當成仇寇,甚至為了謀奪爵位,想滅絕賈璉的子嗣。


    王子騰親手處置了王氏,對於賈元春這個他親手扶持的未來的娘娘,必定會和盤托出,否則,元春一旦心生怨恨,反目成仇,整個王氏家族就得不償失。


    故而,元春對於她母親殺雞取卵的做法,很不讚同,對於王氏的下場,她除了身為子女感到傷心,並不會覺得不平不忿。


    這也是元春能夠成為賢德妃,王氏隻能蠅營狗苟。無怪乎王子騰看不起她,後悔當初許錯了親。


    卻說賈母回到養性殿,對著太後娘娘千恩萬謝。


    因太後娘娘要跟甄英蓮好生親香,故而,回程中少了甄英蓮。


    黛玉跟甄英蓮同吃同睡半年多,一時離散十分不舍,頻頻回頭張望。


    甄英蓮也追出寧壽宮,嘴巴扁扁的直想哭。惹得太後也紅了眼圈,心想留下黛玉,賈母對待黛玉隻如一口氣,隻怕舍不得。


    太後隻得柔聲撫慰她:“過幾日,等你的院子修繕好,你可以再接姐妹們進宮玩耍啊,也可以去賈府探望她們,不過這之前,你得先把宮廷禮儀學起來,還要裁衣服打首飾,拜見你表叔表嬸,等你忙起來就沒時間傷心咯。”


    甄英蓮嚇得一個激靈,拉著太後的衣袖,眼巴巴望著太後:“表叔表嬸?那不是皇上皇後啊,我可不可以不見啊?”


    太後見她可憐兮兮,漂亮的眉眼皺成團,不由一樂,替她摸平眉頭:“別怕,你又不是大臣,是自家的親眷,有我呢,他們不敢嚇唬你!”


    甄英蓮隻得乖乖點頭:“哦!”


    太後又道:“說起來,這宮中馬上就有熟人要住進來,知道是誰麽?“


    甄英蓮心頭一亮,頓時高興起來:“我知道,是榴?姐姐,她何時進宮啊?”


    太後笑道:“他們八月大婚,不過你這個稱呼要改一改,今後要稱呼她大皇嫂,重要場合要稱她為大皇子妃!”


    甄英蓮眉頭又皺起來,怎麽這麽複雜啊?


    太後刮刮她的俏鼻子:“別著急,這些宮廷禮儀,隨後我會安排人專門教導你!”


    甄英蓮不敢反駁,小聲哀求:“我就跟著祖姑母過日子,我不出去!”


    這話意思我不出去見人,我隻在寧壽宮跟著姑祖母過活,是不是就可以不學規矩,不見皇上皇後。皇上其人,甄英蓮在戲文裏看過,那可是動不動抄家滅族砍人腦袋怪嚇人。


    甄英蓮覺得還是離他遠些好。


    太後頓時笑起來,心裏卻很喜歡甄英蓮這份無欲無求,可憐她從小顛沛流離,卻保留著一份淳樸天真,太後越發把這個侄孫女兒疼進心裏去了。


    這宮中精於算計可以活得很好,類似甄英蓮這種無欲無求的女兒,隻要不像甄瑛毓那樣,一心要擠進後宮之中,在太後娘娘的庇護下,也可以活的很好。


    甄英蓮的要求並不高,從小的遭遇讓她很能隨遇而安,除了想念黛玉迎春探春姐妹們,她在宮中過得很好,受到皇後以及所有妃嬪們的喜歡,及至她的院子修繕完成暖屋那一日,不僅皇帝所有的大小老婆送了禮金,就連太上皇也來湊熱鬧,知道甄英蓮正在學詩作畫,賞賜了好些書房擺件。


    這可不是尋常之物,或許是太上皇臨時起意,東西雖然貴重,卻各色各樣不成一套。


    墨玉凍的鎮紙,老坑端硯,紫玉筆洗,象牙雕竹節形荷塘花鳥圖臂擱和筆筒,象牙刻字的墨床,描金花紋的紫檀墨匣,景德鎮青白釉蓮房水滴筆掭筆架,紫檀木的硯匣,青田石閑章,銅鎏金嵌金絲印盒。


    好在甄英蓮跟著黛玉生活半年,黛玉書房的東西很講究,可謂色色齊全,雖然質地不同,甄英蓮不至於丟臉不認得。


    太後娘娘見了上皇賞賜,不由暗樂:這個老東西越發隨心所欲了!


    太後娘娘這是責怪太上皇送東西沒有章法,五顏六色,質地繁雜,不過卻替甄英蓮高興,太上皇輕易不賞賜兒孫,免得他們自恃與眾不同,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如今賞賜英蓮,一為她是個女孩兒,無關宮廷爭鬥,二來也是替太後娘娘做臉,三來也未必沒有寂寞的意思。


    須知,太上皇輕易不敢對兒孫們露出疼愛憐惜之情,他那一份含飴弄孫的情懷便無處釋放。


    太後娘娘很是得意,女人也有女人的好處,不能翻雲弄雨指點江山,卻可以含飴弄孫。


    這是後話。


    回頭卻說賈璉賈蓉,叔侄們等在乾清門,因為賈府跟太後娘娘的關係疏遠日久,也不知道賈母幾個覲見情況如何,故而不敢輕易離開,直到午時寧壽宮有小太監送來食盒,並告知甄英蓮認親順利,賈璉賈蓉叔侄兩個這才安心。


    倘若認親不順,賈府就會落個居心叵測的罪名。這也是賈璉不主動送甄英蓮進宮的緣故。


    叔侄們用了午膳,在侍衛處衣帽間找個地界貓著眯頓,屆時鑾駕出宮,自有當值小太監前來通稟。


    申正時刻,鑾駕出宮,賈璉賈蓉前來護衛,卻見賈母麵帶淚痕,不由愕然。


    探春黛玉兩個勸慰賈母不曾發覺,卻被迎春察覺,將賈母行跡異常之事告知:“太後讓我們姐妹逛園子,回來卻不見祖母,咱們這邊宴席快散的時候老太太才回來,麵上便有異色,後來跟太後娘娘告辭,老太太眼圈又紅了,黛玉探春惜春都以為老太太舍不得甄姑娘,我卻覺得並不簡單呢!”


    賈璉心頭一動:“如何覺得不簡單?”


    迎春悄聲言道:“我們出來的時候,我瞧見寧壽宮左邊的遊廊上有個身影一閃而過,雖然她身著宮裝,可是我瞧著那身段還有側顏甚是熟悉,我便心有猜測,可是又不確定,既然是她,既然能與老太太見麵,為何不與我們見麵呢?”


    賈璉聞言頷首:“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迎春搖頭:“甄姑娘被太後娘娘留下了,林妹妹很傷心,哦,還有,太後娘娘賞賜咱們府裏一全套新進刊印的永樂大典,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了!”


    賈璉給迎春一個讚賞的微笑:“我知道了,你別擔心,還有這些話再別說了,連父親也別告訴!”


    迎春聞言麵色頓時慎重起來,點頭道:“我聽二哥哥!”


    賈璉心裏頓時翻騰起來,賈母這是趁機見過元春了,不過,是好是壞,回家之後必定能見分曉。不過,賈璉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會支持元春選妃,反而會尋機將讓元春提前出宮,雖然很難,但是賈璉卻想試一試。


    像元春這種女子,二十五歲之前不能封妃,便要出宮,可是,賈璉不能指望這個,元春一定會想盡辦法封妃,前世是出賣秦可卿,這一世未必不會,畢竟,秦可卿依然進了賈府,雖然她嫁給旁支賈薔。可是,依舊跟賈府脫不了關係。


    雖然上一世不知道元春如何知道秦可卿的事情,這一輩子,進了要提前掐斷這根線。秦可卿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成全元春,畢竟秦可卿是太上皇的嫡親血脈,賈府已經得罪了福慶兩口子與忠義郡王,不能再添血債了。


    賈璉這般想著,車架已經出了西華門,半個時辰後便到了榮寧街,榮府打開府門,恭送鑾駕回宮,這才返回榮慶堂。


    賈璉正要告退,賈母卻遣散了孫女們,叫住賈璉叔侄:“璉兒蓉哥兒你們等一等!”


    賈璉卻道:“蓉兒你先去吧,我跟老祖宗說說話。”


    賈母愕然,卻是並沒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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