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遙因愛妻臨近產期, 由公司決策人升級為二十四孝老公。溫行遠這個鑽石單身漢被臨時抓了苦力, 將公司暫時接管過來。除了到美國的那天溫行遙親自去機場相迎,之後就很少露麵。溫行遠惦記著郗顏,想早點回國, 忙得沒日沒夜。如果不是郗顏時常發短信提醒他休息,他還真當自己是超人。


    淩晨兩點半, 衝完澡正準備休息,郗顏發來短信。


    “你睡了嗎?”


    看著短信, 覺察出她語氣中的小心翼翼, 溫行遠微微皺眉,把電話打了過去。


    “才躺下,怎麽了, 寶貝兒?”溫行遠倚在床頭, 拿出皮夾子看著兩人的合影。


    “說你的話從來不當回事,這麽晚了還沒睡, 身體要不要了?”郗顏縮在被窩裏, 剛剛睡醒的樣子,全然忘了是她先發短信騷擾人家的。


    “明天上午可以多睡一會兒,我會注意,沒事。”聽出她聲音有點懶懶地,他問:“剛睡醒?”


    “嗯, 突然閑下來很不習慣,剛睡了個午覺。”郗顏對著手機低語,“夢見你病了…”


    溫行遠怔了下, 笑了,“我好好的,別胡思亂想。”


    “真的嗎?”有些不相信地追問,聽到溫行遠在那邊輕聲保證真的沒病,健康得可以立馬下樓跑個幾圈,郗顏才擁著被子坐起來,尤顯委屈地指責,“不是說就去一個月嘛,都四十多天了也不回來,你騙我。”


    溫行遠臨走前答應回來陪她過元旦,結果放她鴿子,郗大小姐在鬧情緒。


    “這邊出了點狀況,否則也不會耽誤了。最多十天我就回來,嗯?”溫行遠也舍不得讓她一個人過節,隻是收購華都股票的事已經查出眉目,他一時走不開。


    “我的工作都交接好了,要不我回a等你吧?想我爸了。”在外麵飄泊了這麽久還是每一次覺得寂寞,郗顏想,還不如回去等他算了,也免得他還要從美國回到大研鎮,然後還得再折騰回a城,他再有精神,也不能這麽往死裏整吧,她還是心疼的。


    “那也好。你先回去,我過幾天直接回a城。”溫行遠想了想又說:“行李多不多?那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就不要拿了,反正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才懶得拿。”郗顏噘嘴,對於不能和他同行多少有些失落,“等回去再買好了,讓我哥付帳,好幾年沒勒索他,虧大了。”


    “強盜…”溫行遠笑罵,“需要什麽,等我回去再陪你去買。”


    “那你回來前我不是變丐幫幫主了?”因為前兩天與謝遠藤的那通電話,再加之夢做得莫名其妙,郗顏心情不太好,有點胡攪蠻纏,拉長了音調叫他,“溫、行、遠...”


    “我在呢…”溫行遠好脾氣地低聲應著,隔著電話親了她一下,“一會起來去樓下吃東西,晚上沒事就去酒吧逛逛。隻是別一忙起來就什麽都忘了,早點回來休息,讓子良送,或者開車,聽見了嗎?”


    “聽不見聽不見。”郗顏任性地像個小孩子,開始耍賴。


    “聽話。”目光中透著無比的寵溺,溫行遠極其溫柔地哄她,“你乖乖的,回去給你帶禮物。”


    “我要袋鼠。”郗顏脫口而出,惹得溫行遠輕聲笑,“看你像袋鼠…”


    “就要袋鼠。”郗顏皺了皺鼻子,堅決地要求。


    “好,就買袋鼠。”溫行遠無可奈何地妥脅,眸子裏閃著溫柔地笑意。


    自從開始戀愛,郗顏總是和他抬扛,倒是很少像今天這樣和他撒嬌,閃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心裏像是喝了蜜一樣的甜。


    郗顏收拾好行李,又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公寓從裏到外徹底打掃了一遍,用張子良的話說,“簡直一塵不染。”


    輕摟著杜靈的纖腰,站在門口看著郗顏笑,誇張地說:“顏顏,這我們沒處下腳啊,你確定是請我們過來吃飯的?”


    杜靈輕推了他下,看著瞪眼晴的郗顏,撲哧樂了,“這行遠可真夠嗆,就沒舍得請個人來收拾一下?還得‘溫太太’親自動手?”特意在“溫太太”三個字上加重語氣,看著郗大小姐立馬豎起了眉毛。


    “真是夫唱婦隨啊,看來真不該請你們來,我就該吃獨食。”郗顏毫不示弱,抱著胳膊,斜著眼睨著麵前的兩人。


    “我們就怕你吃‘毒食’,特意過來監督的。”張子良挑了挑眉,大搖大擺地進屋,別有深意地說:“真不敢相信這是我兄弟的家,快四年了,來了不超過四次。”


    郗顏抄起沙發上的坐墊朝他扔過去,張子良揮手擋下,一臉的笑意,“瞧我,說錯話了,是你們家。”


    “過來吃飯,快點把嘴堵上。”見張子良笑得曖昧,郗顏有些不自在,自打和溫行遠成為戀人,他來都是住在公寓,別人不誤會才有鬼。雖說現在這個社會同個居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兩個人怎麽說也還是清白的吧,思及此,忍不住臉紅了。


    郗顏要走了,為了感謝張子良這幾年的照顧,她拒絕了他要請她吃飯當作餞行的好意,特意將他們請到公寓來吃飯。當然了,連煮粥都煮得一塌糊塗的郗大小姐是不可能會煮飯的,再者說了,連身為男友的溫行遠都還沒福氣吃上一頓她煮的“毒食”,張子良和杜子更不可能有機會先品嚐了。那這頓飯怎麽搞定的呢?聰明如郗顏,當然是山人自有妙計。一桌子美食,看著還真是色香味俱全的樣子,竟然是她從大研鎮最有名的飯店訂來的。那為什麽偏偏在公寓吃呢?麵對張子良的疑問,郗顏理直氣壯地說:“這樣比較有誠意。”


    記得後來張子良和溫行遠見麵的時候還提起那天吃飯的情景,溫行遠皺著眉毛揉亂了她的長發,口氣無奈又寵溺,“你呀…”


    張子良被她的詭辯噎得啞口無言,隻好低頭吃菜。看在味道還不錯的份上,他決定吃完再教育她。


    離開大研鎮的前一晚,作為郗顏在這裏最要好的兩位朋友,張子良和杜靈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她像是他們的妹妹,三年來,看她壓抑著,看她痛苦著,也看著她在溫行遠溫柔的陪伴下再次活過來。末了,張子良喝得有點多,雖然還算清醒,舌頭卻有些擰勁,“顏顏,張哥也不和你見外,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你了。”


    “說吧,我聽。”郗顏放下筷子,很誠懇地看著他。


    “咱們認識雖然隻有四年,可我早在十年前就從行遠那聽過你的名字。”抬手製止杜靈即將出口的阻止,張子良緩緩說道:“張哥知道你不容易,年紀輕輕地就要麵對那些。韓諾,連行遠都極為避諱提起的那個人,不管你以前怎麽愛他,從你答應行遠的那天起,就不該再去想了。”


    “不是誰都有行遠的胸襟,能親自開車送你去見前男友。”張子良看著郗顏,字字清晰地說:“一個男人要不是愛極了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樣慣著你。你懂嗎?”


    郗顏輕輕點頭,眼晴開始泛酸,聲音哽咽,“我知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敢有下次,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照揍。”張子良的酒勁上來了,有些口沒遮攔,說得卻是大實話,“顏顏,別不拿男人的青春當回事,他不敢提十年,怕給你壓力,可你心裏不明白他有多不容易?”眯著眼晴看著郗顏,他繼續說:“別看他一天神采奕奕的,他也會累。管那麽大的公司就夠他費神的了,還得擔心著你,你知道這幾年他怎麽過來的嗎?剛走那陣兒,一天兩三個電話地打,問你是不是上班了,問你來沒來酒吧,問你吃沒吃飯,除了睡覺沒法盯,啥事都問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任由郗顏和杜靈一左一右地扶著他往溫行遠的房間而去,嘴裏還在不停地說:“算你還有良心,腦袋裏的水終於倒出去了,決定回a城。再這麽折騰下去,我兄弟就真被你玩犧牲了。”


    對於她和溫行遠的事,張子良一直是不介入的,隻除了聽聞他訂婚的消息時念叨過她,張子良始終很有風度地不責怪她,亦不遷怒她。這還是他第一次罵她,郗顏心裏很難過。她能體會身為好友,看著朋友陷入困境卻幫不上忙,隻能看著幹著急時的無奈。


    郗顏看著杜靈照顧著有些醉的張子良,輕輕說了聲“謝謝。謝謝他三年多來如兄長般對她的照顧,謝謝他能這麽直接地提醒她該珍惜溫行遠的付出。


    當她背景離鄉來到大研鎮,當她在恍惚中痛苦度日,以為再也站不起來了。然而,哥哥郗賀,戀人溫行遠,朋友張子良和杜靈,甚至是千裏之外的季若凝,他們這些人,始終在他身邊,陪著她,撐著她。郗顏想,謝遠藤說得對,她到底是幸運的。或許準確地說,是不幸中最幸運的那個。


    這一晚,郗顏在杜靈麵前哭了。杜靈也因為舍不得她走,幾次紅了眼晴。兩個女孩子麵對即將的離別,都有些感傷。


    拉著杜靈的手,她慎重地說道:“我們倆個都是有福氣的人,溫行遠和張子良都是難得一遇的好男人,我們得抓牢了,不能放手。”


    杜靈破涕為笑,點了點頭,“子良是跑不了了,我都蓋上章了。倒是你,可別動不動就和行遠耍性子,他是我見過最好脾氣的人了。”


    “有你們兩個監督著,我哪還敢欺負他,他不休我,就是我的福氣了。”郗顏抹了抹眼晴,與杜靈相視而笑。


    盡管很喜歡如桃園一般的古鎮,盡管也有值得留戀的人,郗顏還是離開了。那顆飄泊了四年的心,終於願意為一個人再次停下來,無關疲累,隻因還想珍惜,還想愛。


    站在機場大廳揮手告別的時候,她的淚默默流下來,卻又淺淺笑了。


    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郗顏緩緩閉上眼晴,輕聲說:“媽媽,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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