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輛.警.車“嗚啦嗚啦”追著貝爾摩德遠去, 雖然知道結果必定是無功而返, 但至少氣勢擺得很足,勉強算是回擊了組織的挑釁。


    拉開門坐上副駕駛座,琴酒將煙蒂拋出窗戶, 往椅背上一靠就開始昏昏欲睡:“有空的話送我到友枝町一趟, 我要幫桃矢解決他的體質問題。”


    看了他一眼,赤井秀一默默選擇推後自己的行程。見他閉著眼滿臉困倦, 為了讓他睡得安穩,赤井秀一還放起了“致愛麗絲”的鋼琴版,在悠揚的音樂聲中緩緩駛向友枝町。


    琴酒半夢半醒地打了會兒盹, 在即將抵達友枝町時才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驚醒。抬起手背壓住莫名酸痛的額心, 他拖著睡意惺忪的聲音問:“怎麽了?到了?”


    “還沒有。抱歉, 吵醒你了, 路上好像有什麽東西……”赤井秀一看向窗外,隻見寬敞的道路中央橫七豎八堆著許多枝杈,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台風似的。


    他放慢車速,抓著窗沿探頭環視四周,卻發現路旁的行道樹並沒有被摧折的痕跡。頭頂晴空萬裏看不出有下雨的跡象, 地麵也是幹燥明淨,顯得那些樹枝的存在格外突兀和奇怪。


    今昨兩天沒有下雨, 附近路況良好並未發生交通事故,而且裝載木材的大車也開不進這裏, 那麽這麽多樹枝是哪兒來的?


    久久沒聽到赤井秀一說話, 又發覺車速比之前慢了兩倍, 琴酒揉著太陽穴漫不經心地問:“撞到什麽了?”


    “哦,一些樹枝。”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不過樹枝再奇怪也不會蹦起來桶人,所以赤井秀一沒有深究,而是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你給木之本先生解決體質問題要多長時間?需要我來接你嗎?”


    琴酒閉著眼擺擺手:“不用,忙你的事去吧,早點端掉組織,我也能早點解脫。”


    “……嗯。”


    赤井秀一偷偷拿眼角餘光看了琴酒幾眼,幾次欲言又止,不停變換措詞,可直到來到木之本宅外也沒能問出梗在心裏的疑問。


    他想問琴酒與貝爾摩德以前到底是什麽關係,想問琴酒是否喜歡過貝爾摩德。但無論是哪個問題,他都沒有詢問的立場。


    畢竟,從頭到尾都隻是他一廂情願。


    微微歎了口氣,赤井秀一藏起滿心失落,伸手幫琴酒解開安全帶:“那你當心,有事聯係我。對了,晚上我做飯,你想吃什麽?”


    “隨便。”


    長腿一邁下了車,琴酒頭也不回地揮手以示告別,然後按響門鈴。赤井秀一就坐在車上看著他,等桃矢給他開門,將他迎進門內,才驅車離開。


    玄關處,桃矢目送赤井秀一的車消失在自己視野中,心情不錯地調侃:“你們越來越有情侶的感覺了。”


    “別開玩笑了,進去吧。”琴酒沒接茬,換了拖鞋,擦著他的肩膀走進客廳,“我幫你清除你體內的魔力汙染源。”


    聞言,桃矢斂起笑容,放下環胸的手:“到我的房間吧,剛好今天爸爸和小櫻都出去了。”


    “月呢?”琴酒隨口問道。


    桃矢垂下眼簾,神色平靜,語氣也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月……他回家了。月的事比較複雜,以後有機會我再向你解釋。”


    “不解釋也可以,我沒興趣窺探別人的隱私。”


    桃矢笑了笑:“那你先上去,上樓左轉第二間就是我的房間,我去給你倒杯水。”


    點點頭,琴酒沒再多問,照他說的來到二樓第二個房間外,輕輕一推,虛掩的門便打開了。


    從窗台淌下的日光漫至他的腳尖,填滿不大卻布置得簡約優雅的房間。


    沿翻飛的天藍窗簾往左是整齊擺放著課本、資料書和筆筒的書桌,往右是並排放置的單人床和衣櫃。所有家具都收拾得幹淨整潔,讓人看起來十分舒服。地上鋪著薄薄的地毯,此時因吸收了陽光的溫度而散發出融融暖意,恰到好處地隔絕了木製地板特有的涼意。


    琴酒緩緩步入房中,順手掩上房門,快速環視了周圍一圈。走到書桌前,他剛撥了撥筆筒裏兩支交疊的鋼筆,就因為門開的聲音再次轉身,看見桃矢端著兩杯飲料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家裏隻剩橙汁和牛奶了,你自己挑一杯吧。”將飲料放到桌上,桃矢輕聲道。


    看著麵前兩隻杯子,琴酒挑了挑眉,先是握住牛奶,想了想又拿起橙汁,準備嚐試一下新事物。


    他並不喜歡飲料,平時除了礦泉水就是喝各種口味的手工咖啡,要麽極其簡單,要麽要求極高,可謂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純粹。不過現在看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是不能接受。


    琴酒抿了兩口橙汁,一股酸中帶甜的奇異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古怪又陌生。微微皺起臉,他隨手放下杯子,咂了咂嘴:“我們可以開始了,把地毯收一下。”


    環顧左右,桃矢反問道:“在房間裏就可以了嗎?這裏的空間夠大?”


    “夠了。”


    沒有繼續廢話,琴酒抬起左手,掌心驀然湧出數十道纖細的金線,在半空騰飛閃爍,交織成一幅玄奧精深的微型陣圖。


    那隻陣圖不足他巴掌大,心髒般有節奏地跳動著,如同蘊含整個世界的真理,常人多看幾眼都感覺自己的靈魂幾乎要被拉扯過去,融入其中,與其一起震顫律動。


    琴酒翻手將掌心貼到桃矢胸前,嘴裏吐出一個短促的單音。他的發音極為怪異,正常人類的聲線根本無法發出類似的音節,猶如暮鼓晨鍾,震耳欲聾,同時擁有叫人醍醐灌頂的力量。


    話音未落,陣圖也剛剛觸上桃矢的胸口,兩人腳下猛地延伸出無數盤根錯節的燦金線條。那些純粹到極致的光芒和琴酒手心的陣圖是同一種力量,在出現的刹那便飛快勾勒成一個直徑超過兩米的六芒星圖案,升騰而起的璀璨光暈把他們淹沒其間。


    桃矢隻覺心口被重重撞了一記,一陣炙熱的岩漿似的能量自胸腔衝出,眨眼間流遍全身,燒灼著每一寸血肉筋骨。痛苦暫時還說不上,但是那種由內而外都被窺視摸索了一遍的感覺卻莫名羞恥,絲毫不亞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裸.奔……哦不,是進行某件行為藝術。


    “忍著點。”


    琴酒提醒了一句,不等他回答,空著的右手便繞過他的肩膀貼住他後心。掌心勁力吞吐,一個放大版的陣圖隨之在他背後膨脹展開,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


    心髒像被烈火焚燒一般驟然縮緊,氣息、血流也在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切斷,窒息的痛苦使桃矢不由得悶哼一聲,身體僵硬發麻,若不是有琴酒的手支撐著自己,他早就體力不支地倒下了。


    這時,淡薄的黑色霧氣源源不斷地從他心口溢出,但往往還沒飄多遠,就會被他腳下和背後的陣圖吞噬。哪怕偶爾有一星半點的漏網之魚,也會在靠近琴酒時被他周身的屏障擊潰,沒過多久,逼出他體外的魔力汙染源已經被淨化得七七八八。


    隻是,這些可以輕易淨化的汙染源並非真正的源頭。


    琴酒並沒有給強忍痛楚的桃矢太多適應時間,眸光一冷,口中再度吐出兩個連在一起的單音。飛揚的音節如同在烈火中潑了一桶熱油,促使周遭所有陣圖同時爆發出其中蘊含的全部力量,直接轟進桃矢體內,撞碎包裹在他心髒外麵的那層屏障。


    桃矢眉心一皺,唇角淌下一縷血線——這是兩種屬性相斥的力量在他體內碰撞的後果。


    如果不盡快把魔力汙染源從他體內抽離,以他現在的狀況估計撐不了多久。


    琴酒沉下心來,慢慢移開貼在他身上的雙手,身下的金線也逐漸消退溶解,將絕大部分能量注入桃矢體內,全力衝擊盤桓在他心髒深處的魔力汙染源。


    與此同時,他附有陣圖本體的左手並指成爪,猛然往前一拽,一個與陣圖相似的青色符號從桃矢胸前被抓了出來。


    那一刻,桃矢感覺自己的血液被抽幹,整具身體仿佛也因此而化為空殼,強烈的眩暈和虛弱在同一時間席卷而來,徹底淹沒他的意識。


    他閉上眼,倒進琴酒懷抱。


    環著桃矢的腰身輕巧托住他,琴酒用銀鏈纏住從他體內抽離的魔力汙染源後塞進口袋,正想把他扶到床上。


    這時,門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剛好與推門進來的雪兔四目相對,彼此之間皆是一懵。


    “你……”雪兔無辜地眨眨眼,先是看了昏迷的桃矢一眼,然後又看了琴酒一眼,神色不自然地低下頭,“你們在幹什麽?”


    經過平安時代三年的修羅場洗禮,加上此前與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數度糾纏,琴酒腦子裏那根名為“情商”的筋好歹比以往靈敏了兩分,當然看得出雪兔誤會了。


    他幹咳兩聲,不太熟練地解釋道:“別誤會,我是在幫他……”


    說到一半,琴酒忽然想起雪兔並不知道桃矢體質的事,原本流暢的解釋一下子卡殼了。


    好在雪兔並不喜歡為難別人,見他生硬地止住話頭,雖然心裏仍是覺得不舒服,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上前攙住桃矢手臂,小心地把他攬進懷中。


    “我來吧。”發現桃矢唇邊的血漬,雪兔眸色微暗,輕輕用拇指幫他擦掉,“琴酒先生可以先到旁邊坐坐。”


    摸摸鼻尖,琴酒退到旁邊,看著雪兔把桃矢抱到床上,細心為他調整枕頭高度,蓋好被子,不知怎的,莫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散發刺眼的光芒,越發不自在起來。


    “那個,我……”


    琴酒端起橙汁又喝了兩口,剛要提出告辭,心頭卻驀然一跳。在平安時代接觸過無數次的氣息猝不及防出現在感知中,他的手不自覺一顫,幾滴果汁因此濺到手背上,冰涼的觸感幾乎蔓延進心底。


    是妖氣?現代怎麽會有妖氣?


    “我還有事,先離開了。”把杯子放回桌麵,琴酒丟下一句話便匆匆轉身離開。


    ……


    快步走出木之本家,琴酒沿著自己感應到妖氣的方向跑去,沒過幾分鍾便來到了一處空無一人的公園。


    不對,不是空無一人,這裏肆無忌憚地彌漫著濃鬱得快要化成實質的妖氣。要達到這種程度的妖氣,至少也得是大天狗、酒吞童子那種級數的大妖。可在妖怪銷聲匿跡的現代,哪來這麽強大的妖怪?


    想到這點,琴酒沒有貿然往前衝,而是選擇先掏出手機查看宇減基發布的任務狀態。


    與桃矢有關的任務、酒吞童子的情傷兩個任務都已經顯示“完成”狀態,獎勵也已下發。但是與第二個任務同期的茨木童子的執念卻依舊顯示“進行中”,是“進行中”,而非失敗。


    照理說,酒吞和茨木的任務範圍在平安時代,一旦回到現代之前沒能完成,應該就算任務失敗。可奇怪的是,茨木的任務並沒有失敗,反而一直是“進行中”的狀態,和桃矢的任務一樣。


    這麽說來,跟他一起回到現代的不止是大天狗他們,還有茨木童子?不,不能說“回到”,茨木童子很可能是按照正常的曆史時間線一直存活至現在的。


    思及至此,琴酒反倒鬆了口氣。


    如果這個地方的妖怪真的是茨木或與茨木有關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對酒吞和茨木有三年的“養育之恩”,即使看在酒吞的麵子上,茨木應該也不會為難他。


    琴酒多少放心了一點,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這次,他還未走多遠,心中便毫無征兆地警鈴大作。他想也沒想地往後跳開,連跳了十幾步,直到完全跳出原先所在的地方才堪堪刹住。


    定睛看向前方天空,隻見一艘足有數百米長的空艇橫貫雲頂。空艇整體藍白相間,用不知是什麽材質的彩漆塗了好幾行奇形怪狀的圖案,靜靜漂浮在空中的模樣純良無害,還有幾分可愛。


    最詭異的是,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杵在天上,本可以遮天蔽日,但耀眼的陽光竟然全無阻礙地透過了空艇灑在地上,甚至沒有投下影子,好像那隻是一個栩栩如生的3d投影。加上空艇表麵塗抹的那些雖然看似奇怪,但卻在宇減基《員工手冊》後麵的附件裏提及不止一次的圖形文字,這要說不是外星黑科技,那都見了鬼了。


    琴酒此刻就站在空艇右側邊沿處,隻需走出一步就能進入空艇的籠罩範圍,而他原本站的地方則正對著空艇的入口。


    強度堪比大妖的妖氣和疑似外星科技產物的空艇居然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難道日本真的要毀滅了?


    撥開額前碎發,琴酒把手探入口袋,輕輕握住很久沒有出場的縮小版魔杖,暗暗警惕起來。


    由於昨夜的噩夢和97號一反常態地玩失蹤讓琴酒感到不安,所以出門前他特意把裝有驚鴻劍、飄渺劍跟天神羽衣的木箱放進魔杖自帶的空間,隨身帶著,為的就是應付麵前這種情況。


    不過……到底是打妖怪還是打外星人,能不能給個準話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琴酒今天又在做慈善[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繇可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繇可醫並收藏琴酒今天又在做慈善[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