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攔著我, 讓我踹他兩腳, 就兩腳!”


    一向淡定的柯南大偵探此時氣得眼鏡都掉了也不知道, 張牙舞爪地就想衝過去把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看貓和老鼠的琴酒踹個四腳朝天。赤井秀一與安室透一人一邊拽著他, 不讓他這顆“雞蛋”去碰那塊“金剛石”,免得一個碎成渣一個濺一身渣,兩邊不討好。


    “柯南,冷靜點,他是為了救人啊!”這是苦口婆心的安室透。


    “淡定, 他這次造成的損傷隻有一堵牆,沒有上次差點毀滅地球那麽嚴重, 你要盡快適應。”這是冷靜分析利弊, 但聽起來逗得一比的赤井秀一。


    基德捧著塊冰鎮西瓜,挨著琴酒盤腿而坐, 和他一塊兒看貓和老鼠。


    “哈?還不夠嚴重嗎?”柯南停下在半空亂蹬的腳, 氣得笑出了聲,“你知道氣象局那幫人現在快成瘋子了嗎?他們不知道怎麽解釋明月高懸繁星璀璨,不知道怎麽解釋星河光暈,不知道怎麽解釋變得像黑洞似的星河光暈, 不知道怎麽解釋通天徹地的光柱, 不知道怎麽解釋光柱碎裂,不知道怎麽解釋從地球上衝出高空的彗星……我真是越說越氣,你們放開我!讓我踹他兩腳!就兩腳!”


    安室透連忙加大力氣拖住他, 努力笑道:“他們解釋不了, 那就由你來解釋, 這是你和他的交易內容啊。”


    柯南掙紮的動作又是一頓,翻著死魚眼陰惻惻地瞪向他:“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嗯?”他這一眼,令火裏來水裏去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安室透寒毛直豎,笑容僵在臉上。


    “就是因為這些,都、要、我、來、解、釋、啊!”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擠出口,柯南身後的黑氣排山倒海般傾軋下來,“所以我才憤怒啊!”


    話音未落,他們三人又恢複一人掙紮兩人往回拖的糾纏情況,在屋子一角轟轟烈烈地上演。


    琴酒依舊充耳不聞。


    基德沒有他那麽好的定力,聽到柯南的怒極咆哮,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為他難得的暴跳如雷驚詫而又覺得好笑。


    自從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後,基德便不再對他超乎常人的睿智和冷靜感到震驚,畢竟他可是被稱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名偵探,再怎麽聰明都不為過。反倒是他偶然出現的失態,會讓基德覺得,原來他並不是完美得毫無缺點的神人,他也會發脾氣,會難過,會鬱悶。


    其實,在世人眼裏,基德何嚐不是一個被神化到極點的人呢?無論麵對何種困境都能輕鬆逃脫,每個魔術,每張預告函都是那樣神秘迷人,令人隻可仰望,不敢靠近。


    然而褪去怪盜的光環,他也不過是個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大大小小缺點無數的中學生罷了。


    半是感慨,半是無奈地想到這裏,基德突然心裏一動,在心裏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下,看向身旁的琴酒。


    這個男人與他和柯南都不同,他的喜怒哀樂似乎從不為人所知。若說神秘,他才是最神秘,最可怕的那個。


    嘛,不過再怎麽神秘可怕,隻要一想到他的武器是水槍,就瞬間變得接地氣起來。他可真是個矛盾的人啊!


    再度陷入“水槍定律”的基德如是感歎。


    這邊廂,基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瓜也不吃了,貓和老鼠也不看了,安靜如雞地回憶著之前那場與琴酒的側麵交鋒。那邊廂,柯南終於把胸腔裏的怒氣借由咆哮釋放出去,雖然呼吸仍然急促,但人算是冷靜了下來。


    他推開安室透與赤井秀一,整整衣領,拖著步子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鎮定下來的他,神色嚴肅得驚人,絲毫看不出十幾秒前還化身暴龍肆意噴灑怒火。


    當然,也可能是氣過頭了。


    “解釋的事,我會替你擺平。”柯南捧著已經涼透的紅茶抿了兩口,潤潤發幹發疼的喉嚨,“現在,你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要知道事情的所有前因後果,所有!”


    他刻意強調了“所有”二字,是不希望琴酒有所隱瞞,哪怕真相會又一次炸碎自己的三觀。追求真相,永遠是刻在偵探骨髓裏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你就不怕我說的那些事,會動搖你心裏對科學的信任?”見他恢複平靜,琴酒終於不再無視他,順手關了電視,似笑非笑地回望,迎上他冷冽的視線。


    “我的大腦正在告訴運轉,思考把剛才的事遮掩過去的理由。”柯南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一臉冷漠,“我勸你在它炸裂之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包括後續的影響。”


    琴酒第一次被噎得無言以對。


    不用考慮,他也明白把桃矢的事告訴柯南,由他來處理後續安排是最佳選擇,畢竟很多事,自己一人力有未逮,沒有柯南那麽廣的人脈與力量。


    不過此事牽連甚廣,涉及到地球魔法界、梨子所在的亂碼文明和已滅亡的瑞克魔法宇宙,真要說起來那可就太複雜,一個不好還會將宇減基的事抖出去。故而不可能像柯南所說,將事情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他,隻能挑最主要的那部分說。


    略做思索,整理出可以說的東西,琴酒從桃矢的魔力異常說起,一直說到今天晚上西方魔法界某元老來搶奪魔杖,結果被他抽飛到不知世界哪個角落為止。


    其中,梨子的實驗、魔杖的由來等細節他皆當成事件的細枝末節,一筆帶過。柯南雖然心懷疑慮,但也隻是皺了皺眉,默契地沒有多問。


    柯南自然清楚,以他的身份,琴酒講述裏被淡化的那些地方都是不需要,也不能讓他知道的,那已經完全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隻要它們不影響自己的判斷和事情的真相,少知道一點也無所謂。


    反正,他本來就不感興趣。


    “這麽說來,兩天後的滿月,你要帶木之本桃矢去……去一千多年前的平安京?”說到“一千多年前”時,柯南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穿越”這種事還是有點驚世駭俗。


    “嗯,所以我讓你調查的事,請盡快。”琴酒淡然道,“對了,還有白馬探,我也要帶他一起去。”


    聞言,被他一連串講述震得頭暈眼花的基德脫口而出:“不行!他身上有傷!”


    柯南奇怪地看了看他,又撇撇嘴:“我想他對穿越會很感興趣,如果傷勢不影響行動,應該不會拒絕。”


    “大偵探,那可是妖怪遍地走的平安京,他傷得那麽嚴重,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安危?”基德比他更奇怪,眉頭緊皺地質問回去。


    “琴酒連魔法界的元老都能對付,保護白馬難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怎麽看起來比白馬自己還激動?”柯南毫不客氣地嗆道,招牌般的死魚眼又露了出來,並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我……因為他救了我啊,我當然關心他。”基德眨眨眼,癟著嘴氣呼呼地道。


    嗬,我也救過你,怎麽沒見你那麽緊張?


    “這是白馬自己的事,讓他自己做決定!”


    “反正就是不行,萬一他出事怎麽辦!”


    “你是他什麽人?憑什麽為他做決定!”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讓他涉險!”


    柯南咬牙切齒地瞪著基德,隻覺得剛才消下去的火氣又冒了起來,而且燒得更旺,幾乎要從胸口衝出來。基德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生氣,卻也不肯輕易妥協。


    正當二人因不明原因怒視對方,互相對峙時,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已經站到琴酒旁邊,以行動表明他們也要跟著一起去的決心。


    “不行!”琴酒想都沒想便黑著臉拒絕。對著兩個人念那句坑爹的咒語已經是他的容忍極限了,再來兩個,他還不如放棄任務!


    “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安室透摸了摸口袋裏的.槍,勾唇一笑,陽光而溫柔,“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赤井秀一推了推眼鏡,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微笑道:“組織的位置及其他機密信息我已交給其他成員,剩下的事他們能處理好。相比之下,‘穿越時空’更有意思,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碰到的機會。”


    聞言,不等琴酒再次拒絕,旁邊吵了幾分鍾的基德和柯南不約而同地轉頭道:“我也要去!”


    琴酒:“……”


    我琴酒,就算是一過去就被妖怪打死,從東京塔上跳下去,也絕對不會讓你們跟我一起去!


    ……


    算了,去就去吧。


    正所謂人多好辦事。


    郊外,一處被月光普照的空地上,琴酒麵無表情地舉著一根少女心十足的魔杖。他的身邊站著仍在互相慪氣的怪盜偵探組,一人攙著另一人的夕陽紅……哦不,病人護理組(白馬探和服部平次),相距半米貌似不熟的桃月組,以及一左一右夾著自己的宿敵組。


    沒錯,說不讓來的人還是來了,而且還多了個美其名曰“照顧傷員”,實則就是來湊熱鬧體驗人生的服部平次,和不放心桃矢單獨涉險的月。


    什麽?你說這麽一大群鬧哄哄的人不算單獨涉險?


    事實上,魔杖的“多人時空傳送功能”是有缺陷的,它無法把所有人傳送到同一個地點,隻能勉強保證離得最近的兩三個人落在同一處,並且所有人去到的是相同的時間,至於會被隨機傳送到哪裏嘛……也許是平安京內,也許是小樹林外,也許是激戰的妖怪中間,全看臉。


    正因如此,才被服部平次和月逮著機會跟了過來。


    “我要跟白馬一組,方便保護他。”基德抓著白馬的手臂,一臉正氣地道。


    “嗬嗬。”柯南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仗著自己個兒小,強行擠到兩人中間,故意給他搗亂。


    “我會保護好他的。”服部拍拍腰間的竹劍,笑嘻嘻地道。


    被眾人爭搶的白馬舉頭望月。


    “噗……”桃矢輕笑出聲,感慨道:“你們的感情真不錯。”


    “不錯才怪。”白馬無奈吐槽,什麽感情不錯,分明是非常糟糕好嗎?自己夾在三人莫名其妙的怨念中間,傷口都比之前更疼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琴酒壓根兒沒注意到周圍的事,在心裏做了無數遍心理建設,才壓製住掉頭就走的衝動,冷冷提醒道。其他人聽到這話,也不針鋒相對了,直挺挺地站好,等他施法。


    見狀,琴酒又默念十遍“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才按捺住手臂不由自主的哆嗦,念出了那句咒語。


    “以我之名,冠以世間萬千歲月,溯洄時光。”


    “……”


    在這句咒語的第一個音節念出時,月亮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了一倍,浩瀚清輝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為眾人披上一層潔淨純粹的月華。


    涼風如水,月色如霜。


    幾人帶著高深莫測的神情,消失在輝光籠罩之下。


    ……


    歲月流轉,仿佛萬年一瞬,片刻千載,在穿梭於時光長河的人心裏印下深深的烙印。


    不知是過了千萬年,還是隻在須臾間,腳下的空曠,眼中流轉的繁星般的曆史畫麵,都在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消失殆盡。琴酒恍然回神,不經意間偏頭打量四方,便在那一陣紛飛的落櫻與月輝中,邂逅了那唯美古意的庭院,與樹下打扇烹茶,望月賞花的青年。


    他一襲白色狩衣,銀發如雪,風姿秀逸,回眸時神色微訝,隨即勾唇淺笑,驚豔了這錯亂的歲月,也溫柔了那繁雜的時光。


    一眼萬年,不外如是。


    琴酒的意識仍沉浸於穿越所引起的迷茫中,怔怔與那人對視著,久久回不過神來。這時,安室透微笑的臉龐出現在視野中——他扳過琴酒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


    嗬嗬,這種男女主角出場般的對視是什麽鬼!必須破壞!


    遲了一步的赤井秀一:“……”


    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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