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房裏, 張木春用餐巾把丈夫包成了印度阿三, 頭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還是止不住血,鮮血從純白的餐巾裏滲出來, 染紅了她的魚尾裙。


    在還沒真相大白之前,張木春不想丈夫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燈亮了,恢複供電, 掏出手機撥打急救中心電話,但依然沒有信號。


    唯一的辦法是把丈夫推下樓,張木春想到了徐繼祖的電動輪椅。


    徐繼祖讓出輪椅,王朝陽和唐伯爵把受傷昏迷的胡局抬到輪椅上, 推出麻將房,張木春已經坐著電梯跑出大廈, 尋找手機信號,終於撥通了急救電話:“……國光大廈d座, 請把救護車開到酒店門口,我們用輪椅把病人推下去。”


    國光廣場, 燈火通明, 夜景無敵, 張木春穿著一身單薄的血衣,無力的靠在燈柱上, 十年恩愛夫妻, 就要走到盡頭了。


    愛嗎?愛的。恨嗎?也恨。愛和恨都如此的強烈, 她的靈魂在冰與火之間翻來覆去的折磨。


    救護車的鳴叫越來越近了, 張木春擦去眼淚,反正再痛痛不過崔城,再苦也苦不過崔城,她可以應付的。


    急救醫生問張木春:“他是怎麽受傷的?”


    張木春:“大廈停電,看不清路,不小心撞到消防窗的玻璃門上了。”


    剛剛從電動輪椅抬到擔架床上,胡局就醒了,眼神茫然,不停的叫著,“木春,張木春。”


    張木春踩著高跟鞋登上救護車,“我在。”


    胡局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不放。急救醫生覺得奇怪——一般人會撞在腦門上,這個病人傷在後腦,轉而問胡局,“你是怎麽受的傷?”


    胡局說,“停電了,抹黑走路,不小心撞上的。”


    連病人自己都這麽說,急救醫生不再多問,為胡局處理傷口。幸好,都是玻璃劃破的外傷,頭部血管豐富、又不宜愈合,所以流血不止,看起來嚇人,其實並無性命之憂。


    剃掉傷口處的頭發,拔出碎玻璃渣子,清理創麵,用凝膠縫合就完成了,推到高幹病房休息,胡局有腦震蕩的反應,惡心嘔吐,張木春留在病房陪床。


    訂婚宴刺激又驚魂,回到家裏,劉頓似乎精疲力竭,對未婚夫說道:“我好累,隻想睡覺,車上那堆訂婚禮物就交給你搬了。”


    唐伯爵還在懸心關處和張木春,並沒有注意劉頓漸漸冷下去的眼眸,“你去睡,這裏交給我。”


    唐伯爵整理完一車的禮物,回到臥室,發現劉頓不在床上——從帝都回來,劉頓就搬到三樓臥室,兩人正式開始同居,二樓隻是作為化妝間和衣帽間。


    唐伯爵去了二樓,電梯門打開就是化妝間,劉頓穿著浴衣睡在化妝間的沙發上,頭發半幹,好像累極了,連頭發都沒吹幹就倒在沙發上睡了。


    唐伯爵欲把未婚妻抱到三樓臥室,可是剛剛摟過她的腰,她就像一條泥鰍般翻身,蜷在沙發深處,夢囈似的說道:“別鬧,我困了。”


    擔心影響睡眠,抱起來吵醒她,唐伯爵從三樓拿來枕頭和毯子,給她蓋好,像做賊的悄悄離開。


    他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走,沙發上的劉頓就睜開了眼睛。


    唐伯爵回到三樓,立刻給一個陌生號碼發信息,“他逃脫了嗎?”


    對方回複:“我不知道,盧國光一定要我送盧娜回家,他還在大廈,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我頂多能做到偷碎紙機的殘片,或者放啤酒斷電,其他的無能為力。”


    這時手機有個陌生號碼來電,是王朝陽的聲音。


    王朝陽,“我剛才用這個號碼撥打關處的手機,一直占線。”


    唐伯爵:“占線?這說明手機有信號,關處已經逃出了國光大廈d座,或許他正在聯絡可以信任的人,把證據傳過去。”


    王朝陽,“難道我不是他信任的人嗎?他應該把證據上傳給我。可是我至今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唐伯爵,“你當時就在會場,他擔心你被盧國光懷疑,所以不敢聯絡你。”


    王朝陽,“但願如此吧。關處的手機做過反竊聽和反定位處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藏在那裏。”


    唐伯爵,“你們有沒有事先約定過的秘密聯絡地點、聯係方式,或者暗號。”


    事到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王朝陽也不瞞著唐伯爵了,“有,是海邊一個24小時麥當勞汽車穿梭餐廳,我就在等,但是他沒有出現,網上的一個秘密論壇也沒有出現他的id留言。”


    唐伯爵用一個一次性電話打過去,也是一直占線。


    緊張感如潮水般湧過來,唐伯爵撥通王朝陽電話,“有一種軟件叫做‘呼死你’,類似病毒一樣不停的對同一個號碼撥打電話發短信,目的是讓外麵的電話進不去,裏麵的電話也無法撥出來,手機陷入癱瘓狀態。”


    王朝陽心頭一緊,“對,關處的手機好像就是這個狀態。”


    與此同時,關處站在海邊馬路上,遠遠的看著麥當勞24小時汽車穿梭餐廳的霓虹燈,他躊躇片刻,接通了“呼死你”的號碼。


    盧國光:“關處,還沒睡呢。”


    關處:“你們把我妻兒照片和地址不停的發過來,是什麽意思?”


    盧國光:“我就是想知道,在關處眼裏,是警察的身份重要,還是丈夫和父親身份重要。”


    關處深吸一口氣,“你想怎麽樣?”


    盧國光:“給你一個億,你把今晚的竊聽錄音給我,就當沒這回事。”


    關處:“如果不呢?”


    盧國光:“我給你發了個視頻,你看一下。”


    關處打開視頻,這是個無人機航拍畫麵,是一個居民小區,畫麵漸漸降落,拍到高層公寓樓的陽台。


    陽台上晾曬著衣服,縱然在夜色下,關處也能看清楚這是一套中學校服,陽台上有一盆半死不活的發財樹,還有落地窗上已經褪色的牡丹花布藝窗簾。


    這是他的家,準確的說,是前妻的家。


    五年前,經常一個月不著家的他好不容易有時間去兒子學校開一次家長會,班主任點評了每一個學生,但沒有提他兒子的名字。他舉手問班主任,“我兒子關xx呢?”


    班主任:“這位家長,你走錯班級了。這是初一,你兒子已經升初二了。”


    妻子忍無可忍,提出離婚。關處心中有愧,淨身出戶,房子和錢都給妻子,他搬出來,住進了警局的單身公寓,每個月一半工資拿出來當贍養費和孩子教育費用。


    盧國光的聲音猶如毒蛇吐信:“你應該看得出這是實時航拍畫麵,我們正在監視你的家。老實說,我今晚本來打算在宴會大廳放火一了百了,但是裏麵人太多,身份又顯貴,影響不好,所以我換了目標。”


    “如果你拒絕我的好意,那麽明年你妻兒城市的頭版頭條應該是夜間電線短路失火,母子倆葬身公寓樓。”


    每個人都有弱點,關處鐵漢柔情,一時拿電話的手都顫抖起來。


    盧國光趁熱打鐵,“關處,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這樣的。其實你這種竊聽的錄音證據管不了大用,畢竟錄音是可以偽造的,剪貼的,這並不是關鍵證據。即使你選擇犧牲可憐的母子,來保護錄音證據,到時候在法庭上,我的豪華律師團依然可以用證據不足,或者取證不當來開罪,當庭釋放。”


    “關處,我給你十秒鍾考慮,十,九,八,七——”


    不等盧國光數完,關處說道: “我接受。”


    盧國光:“關處真是個爽快人,你在那裏?我派人去接。”


    關處把定位信息發過去,過了一刻鍾,一輛商務車開到路邊,車門打開,盧國光招手。


    關處上車,把背包一股腦扔給他,“電腦,竊聽設備,手機,移動硬盤都在裏麵。雲賬戶的賬號和密碼發到你手機了,你可以查。”


    盧國光不放心,保鏢用檢測芯片的測量儀將關處從頭到尾檢查一番,確實沒有其他儲備設備了。


    盧國光皮笑肉不笑,“關處,將來這個錄音隻要一出現,我不管是不是你泄露的,你的妻兒都性命不保。我保證,他們一定死的比火燒更慘。”


    關處,“我保證,不會有其他備份。”


    “我相信關處。現在,為了慶祝我們達成協議,喝了它。”盧國光遞給他一瓶500毫升的二鍋頭。


    關處咕嘟咕嘟喝下整整一瓶高度白酒,頓時頭暈眼花,手腳有些不聽使喚了。


    盧國光淡淡道:“各位,送關處上路。”


    淩晨一點,白天無法進城的大貨車、大卡車到了繁忙時刻,行駛正在海邊大道上。


    一輛拖掛物流大貨車司機開著強勁的搖滾樂提神,嘴裏嚼著口香糖,馬上就要到物流中心了,連續開車十八小時的辛苦錢即將到手,司機瞪大眼睛,保持速度和前方大貨的車距,越是夜深,越要注意安全。


    驀地,前方迎麵駛來一輛小汽車,小汽車開著車大燈,甚是晃眼睛。


    “傻x!”司機不禁大罵。


    前方是彎道,小汽車卻依然開著大燈直行,司機暗道不好,這個速度如果急拐彎,很容易翻車的。


    然而,小汽車根本沒有拐彎的想法,它直衝過去,撞飛了公路欄杆,一頭紮進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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