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有好感的兩個人要長久地相處下去,需要不斷地在心靈深處那個特殊的情感銀行戶頭儲存默契與真情,以供生活中隨時提取,給予愛人溫柔和快樂。所謂幸福,或許就是付出和獲取的過程。而愛情,自然是其中極為重要的成份。


    牧可對於愛情沒有像同齡女孩子那些條條框框的要求。她覺得,現實與所期望的總是有太大的差距。比如,你信誓旦旦地高喊隻要高大英俊的男人做伴侶,結果卻嫁給了矮胖的他。


    所以說,那些令人羨慕的朗才女貌的完美結合,出現的頻率並不高。與其麵對令人失望的結果,不如隨緣。當然,隨緣並不代表不努力。


    賀泓勳的出現嚴格說來是個意外。牧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初戀會交代在一名職業軍人手裏。一直以來,除了赫義城外,她並不喜歡那些“最可愛的人”。為什麽接受了突如其來的表白?在這個問題上,牧可想了很久也給不出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當晚,半夜起來喝水的向薇在發現牧可離奇“失蹤”被賀教官送回來後,對牧可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嚴刑逼供。藏不住心事的小同誌迫於蜜友的暴力吐露了真相。


    向薇很震驚,以前擔心牧可看破紅塵的想法終於消化掉了,她先是激動興奮地說:“你這女人太有福氣了,一個赫義城還不夠,又撿了個賀泓勳。”然後又在臨睡前感歎著說:“凡事都有例外。賀泓勳就是你的例外。與其在這糾結為什麽就閃戀了,不如擔心會不會意誌不堅而閃婚。”


    在牧可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向薇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低聲說:“以我犀利的眼光判斷,賀泓勳是位相當不錯的同誌。”以胳膊拐了拐她,忍著笑說:“你睡不著的時候好好想想,爭取早日捋獲解放軍同誌的初吻吧。”忽然想到什麽,她又自言自語地說:“不會初吻早就貢獻給別人了吧?”


    這個不純潔的女人!牧可被她氣得無語,在黑暗中抓起枕頭砸在向薇腦袋上。


    向薇悶悶地挨了一下,翻身摟過牧可,惹得牧可罵她:“別像個八爪魚一樣粘在我身上,我睡不著。”


    向薇睡覺時不摟“龐大”的毛絨玩具就會失眠,所以她摟住牧可不放,迷迷糊糊地嘟囔:“先習慣習慣嘛,難道以後不讓你家賀營長摟啊……”


    這,說的是些什麽啊!牧可在極度鬱悶中睡著了。


    接下來的軍訓依然不順利,盡管牧可有了提高自身要求的意識,但距離賀營長已經明顯放水降低的高度,似乎還有點兒夠不著。


    比如第二天吹響起床號的時候,牧可小同誌習慣性抱著被子賴床不肯起,等到向薇和蘇甜音洗漱完畢後她才清醒過來,猛地跳下床,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手忙腳亂地疊被子。結果可想而知,到底還是遲到了……一分鍾之久。


    賀泓勳看著她穿著寬大的迷彩服跑向訓練場時,特別希望自己今天睡過頭,或是沒戴手表就好了。在她正兒八經地喊報告時,他卻一臉淡定地說:“軍醫說你需要休息,今天的訓練可以不參加。”


    這水放的,滴水不漏。


    想到軍醫的原話:“就是血糖低,好好睡一晚就沒事了,記得按時吃飯。”牧可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心想這“老男人”對自己還是挺好的嘛,居然公開包庇她,太罕見了。於是,她抬起頭嚴肅地說:“報告教官,我隻是血糖低,對於低強度的訓練還扛得住。”


    扛得住?看著她纖弱的小身板,賀泓勳想笑。


    “報告!”向薇對四年前牧可被罰站三個小時的事記憶猶新,深怕刻板的賀泓勳來個“大義滅親”她直接出列,說道:“報告教官,牧可早晨起床的時候差點暈倒了。”意思是說遲到這等小事您就高抬貴手吧,雖然眾目睽睽,可怎麽說都成一家人了嘛,你敢不心疼試試?


    賀泓勳也不負“重”望地順著台階下了,他以教官該有的語態問道:“真的可以嗎?”


    觸到他詢問的目光,牧可眨了眨眼晴,高聲回道:“報告教官,完全可以。”


    賀泓勳了然,命令道:“入列!”


    牧可應了聲“是”便調整姿勢跑回隊伍,俏皮地朝向薇吐了吐舌頭,像是在說:“真夠意思。”


    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賀泓勳無奈的眼裏浮起星星點點的寵愛。


    再有就是訓練中間休息時,以向薇為首,蘇甜音為輔的師生們會自動自覺地以無意識的假象向賀泓勳靠攏,那感覺就像他是黨組織一樣。牧可本來就不喜歡離他太近,加之兩個人的關係有了質的跨躍,她還不能適應這種急速轉變,用她的話說:“賀泓勳的存在感過於強烈,離他太近我呼吸困難。”所以,她不顧向薇的威脅,溜到一邊找袁帥聊天。


    到底沒能去參加比武的袁帥站在台階上,發表感言:“營長這兩天心情好像很好,好得我有點兒沒安全感。”


    不會是因為她才心情好吧?牧可在心裏悄悄笑了笑,很鎮定地說:“他板著臉你就有安全感了?”


    皺著眉看著牧可,袁帥說:“笑裏藏刀你沒聽過嗎?虧我一直認為你很博學的,不要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博學?牧可嗆了一口水,沒好氣的說:“拜托你收起稱讚教授的形容詞好不好?要誇我呢,你可說聰明,漂亮,可愛……喂,你不要一臉鄙視好不好?我隻是比喻。比喻。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袁帥忍著笑,重新誇獎道:“牧可老師那實在是比我可愛,比我帥,比我……”


    牧可朝他瞪眼晴,作勢欲把手中的礦泉水扔出去,卻見袁帥忽然斂了笑,朝她身後像模像樣地警了個軍禮,朗聲道:“營長!”


    “少拿你們營長來壓我,他正陷在‘敵人’的包圍圈裏呢。”說著就真的要把手裏的礦泉水瓶丟過去,想著反正袁帥會躲開,或是接住。


    不料,手心有點出汗,抬手的幅度又有點大,也沒用對勁兒,水瓶居然莫名其妙地脫手,飛向後麵了。接著就聽到賀泓勳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問:“這是給我設的埋伏?”


    看到賀泓勳皺眉握著礦泉水瓶子,牧可窘得不想轉身的樣子,袁帥憋不住笑了。他愈發覺得牧老師就是營長的克星啊,要不怎麽兩人一交火老大就顯得那麽無奈呢。


    像這樣的小狀況時常出現,牧可懊惱至極,賀泓勳見怪不怪。不過有一點倒是沒改變,就是賀泓勳依然將分寸把握得很好,在訓練期間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做出絲毫不合時宜的舉動。以至兩人的關係除了向薇,連同房間的蘇甜音都沒有覺察。


    對此,向薇說:“果然是偵察兵出身,隱蔽工作絕對一流。”


    牧可打她:“沒必要搞得天下皆知吧,不這樣難道還需要全軍通報嗎?”


    說實話,有了男朋友的小女人完全沒有進入戀愛狀態。至少,她根本沒有去想要如何避開眾人和賀泓員見麵說說話,或是閑來無事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什麽的,包挺身為女朋友特有的“撒嬌”專利她也沒有用上。除了不當麵和他頂嘴,除了她對訓練稍稍上了點心,生活仿佛沒有什麽大的轉變。


    軍訓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進行著。十天後賀泓勳似乎接到了新的任務,突然將輔導員分散到其他教官的方隊之中,接連幾天沒有出現在訓練基地。


    牧可手機裏存著他的手機號碼,是“定情”那晚他要她電話時存的。賀泓勳離開那天早上倒是給她打了個電話,那是他們第一次通電話,他簡短地交代:“臨時有事,我回部隊一趟。你別和袁帥胡鬧,破壞我軍形象。”


    沒說點好聽的也就罷了,居然還批評她?人家不過是和袁帥聊得來而已,誰讓你偏把我分到他的方隊受訓。


    牧可很不滿意,氣嘟嘟的說:“我有更遠大的誌向,就是破壞賀營長的形象。”她發現賀泓勳一和她說話就總逗她,與人前絕對兩個樣,而且特別喜歡使用軍事用語。


    賀泓勳笑了,囑咐她:“多吃點飯啊,別太挑食。瘦得一把骨頭,咯得我生疼……”


    不是吧?連她挑食他都知道。怎麽被發現的啊?還,還咯著他了?沒正兒八經,抱過啊,居然感受這麽深?


    直到電話掛斷了,牧可依然緊鎖著眉頭。


    接下來幾天牧可都沒有見過賀泓勳,甚至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有好幾次中午休息的時候她想主動打個電話過去,又不知道說什麽。


    向薇見她坐在床上握著手機不說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還魂了,牧老師。想打電話就打唄,又沒人笑你,猶猶豫豫的……”


    牧可把手機扔在被子上,懶懶地躺在床上念叨她:“趕緊翻譯你的資料去吧,真同情你們老板,怎麽請了你這麽不負責的員工啊。”


    “怎麽不負責了?我很敬業,工作娛樂兩不誤。”向薇抱著資料歪靠在床頭,抱怨道:“我明天得走了,要把翻譯好的合同送過去,向校長也下最後通碟,說我再不學無術就和我脫離父女關係。”


    牧可抬高勻稱的小腿歡樂地在空氣中蹬著,“終於可以把床還給我啦,太好了,要不你今晚就回家吧?”


    “有異性沒人性!” 向薇使勁在她腿上掐了下,惋惜地說:“這破軍訓真討厭,嚴得我都沒機會和賀營長單線聯係下。”


    牧可不解:“你和他聯係什麽啊?”


    “讓他請我吃飯唄!”


    “解放軍是無產階級。”


    “我管他有產無產,是你男朋友就得請。我還得警告他,對你不好的話,我和我偶像一起修理他。哎,要不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吧?”


    向薇是個聽風就是雨的家夥,不等牧可阻止,已經抓起了她的手機,熟練地按到通訊錄裏查找賀泓勳的號碼,利落地撥了出去。


    結果,對方關機了。


    第二天中午牧可再打,依然關機。一直到晚上,始終沒有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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