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被賈母留下來住幾天再走,當天迎春探春就安排了下人讓她們在客房住著,並囑咐了下人,要好生伺候。那客房雖不如主屋來的富麗堂皇,可畢竟是待客的地方,可是布置得極好的,一應用具皆屬上佳,下人得了吩咐,對劉姥姥和板兒又極盡照顧,這一晚,劉姥姥卻是睡得極好,隻覺得自己活到這輩子,竟還能享受到這些常人享受不到的富貴,這一輩子,也算值了。等到天亮起來,見到賈母,還一直道謝,直說都是拖了她的福,才能一腳跨進棺材了,還享受了一把。“等回去了我跟村裏的老姐妹說說,保管她們羨慕地紅了眼睛!”劉姥姥誇張的舞著手臂,以增加自己話裏的可信度。


    可賈母卻隻是微微一笑:“你既覺得好,那就多住幾日,若是下人有什麽怠慢,也千萬別客氣,隻管來告訴我,不然啊,告訴我這大兒媳婦也是可以的,你難得來我府裏一趟,可不能受委屈了。”說著睨了一眼邢夫人,半真半假道,“老大家的,你要不招呼好了客人,我可是不饒你的啊~”


    邢夫人粲然一笑,迎麵對上了賈母的視線,道:“老祖宗隻管把心放回肚子裏,便是我再沒用,下麵還有迎春探春兩個聰明伶俐的丫頭照看著呢,出不了岔子。”又問劉姥姥,“兩個孩子大了,便讓學著管管家裏的事,昨兒給姥姥安排的屋子下人,可怠慢你了?”


    劉姥姥人老成精,雖不知道賈母邢夫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也察覺出了這事定沒有表麵上的和風細雨,見問,連連擺手,像怕被誤會似的,忙道:“哪還怠慢了,便是招待皇親國戚都夠了。正如我先前說的,我這輩子頭一回這般享受呢。”


    這番姿態做出來,把邢夫人惹得直笑:“姥姥快別緊張,我這就是隨口問問。”


    劉姥姥隻歎息著:“姑娘們可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氣度樣貌,都是頂尖的,待人又親切,安排得好著呢!也是我老婆子有福氣,能見到這般的人物,若我那孫女青兒,能有姑娘們一成的風範,我老婆子,做夢都要笑醒了。”


    不得不說,劉姥姥這連篇累牘的誇獎,還是很有用的,賈母雖然還是有些提不起興致的模樣,不過臉色卻好了許多,露了笑容客氣道:“丫頭們還小,還有的學呢,你太誇獎她們了。”人家誇了你家的孩子,少不得你也得誇誇人家的,正好今天板兒穿了一身寶玉小時的衣服,因著是深藍色,寶玉不曾穿過,料子款式都是極好的,倒真應和了那句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的說法,整個人都顯得清秀多了,就是那膚色,顯得黑了些,不過襯著板兒眉眼間那股子活力,倒也招人喜歡,賈母細細看了一通,本隻是客氣,這會兒也不由生了幾分歡喜,笑道,“昨日不曾細瞧,倒沒注意,是這般個俊秀的孩子,透著股英氣,倒是招人喜歡。”


    邢夫人跟著附和:“這還用老太太說,昨日裏我就說這孩子好呢,這英氣勃勃的,才是男孩子該有的呢。”


    王夫人看了看板兒,又看了看邢夫人,勾著嘴角,冷冷笑道:“倒不想嫂子這般喜歡板兒這孩子,難道,是想讓琛哥兒以後也跟他一樣不成?”


    拿賈赦的嫡次子,跟個農村野小子相比,還說要讓賈琛變得跟板兒一樣,王夫人這話說得實在有些衝,還是當著客人的麵……賈母臉刷的陰了下去,屋子裏本在說笑的三春等人也齊齊安靜了下來,隻有搞不清楚狀況的劉姥姥和板兒,莫名其妙地看著眾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王夫人說完這話也有些後悔,隻還不等她開口挽救,就聽邢夫人笑道:“弟妹這話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我正就想這樣呢。你也知道,如今璉兒走的是文官路子,可老爺卻是以武功起家的,常日裏在家,沒少感歎這後繼無人。琛哥兒那孩子也是好動的,我就琢磨著啊,等他大了,一定讓他好好練武,學習騎射,不求跟老爺一樣,好歹不能養成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半點世事不懂,還挑這個不好挑那個不好的。像板兒這樣活力十足,英氣勃勃的,正正好!”末了,看了看板兒,又笑說道,“當然,可不能跟板兒一樣黑,否則,那些鮮亮顏色的布料,可都不好上身了。”


    眾人看向板兒,可不是黑了些?深藍色的衣服還好,可要是穿上那淺色的衣服,那真就不好看了。三春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畫麵,忍不住俱笑出了聲。劉姥姥也聽出了邢夫人的打趣,當即也笑了起來,拍了一記板兒的背,笑著喝罵道:“這就是個野猴子,愛到處跑著瘋玩,要不曬黑也不行啊,太太的哥兒是金貴人,定是不會這樣的。”她算是看出來了,邢夫人和王夫人似乎關係不是很好,這兩個人,她是哪一個都得罪不起,既然這樣,還是乖乖管好自己就好,別的不要多嘴了。想明白這一點的劉姥姥,是旁的半個字不敢多說,隻撿著好聽的來說。


    賈母對王夫人的表現也很不滿意,你便是有再多不高興,客人麵前,好歹也該注意著點,怎麽能在客人麵前,跟嫂子爭執起來?多虧的劉姥姥是鄉下人,不懂這些大宅門說話的歪歪繞繞,這要換了另一個高門大戶出來的,隻怕明兒個,榮國府就能變成全京城的笑話。當然,她對邢夫人,更是意見多多,要不是邢夫人太強,執意駁了她跟王夫人的提議,也不至於惹得王夫人如此動怒。


    原來,這幾個月,寶玉被陳夫子一直逼著讀書學習,心情一直不好,整個人都消瘦了。賈母王夫人心疼得緊,可賈赦說了,輕易不讓他請假,賈母王夫人隻能幹看著,無能為力。正好劉姥姥來,賈母王夫人就想是不是能借這個由頭為寶玉請個假,好好休息兩天,說好聽些,這也是見親戚不是?可邢夫人是什麽人?那是最見不慣寶玉混日子的,賈母王夫人一把這話題拋出來,她直截了當的就拒絕了,她才不信賈母王夫人真的看得起劉姥姥呢,不過是想借機讓寶玉鬆快鬆快而已。邢夫人可是知道的,這人要長期學習還不覺得什麽,可一旦鬆泄了,要再回到當初的狀態,可就要花費更多的功夫。好不容易寶玉現在被陳夫子逼著讀書開始慢慢習慣了點,回頭這一休息,又鬆泄了怎麽辦?她很光棍地搬出了賈赦,隻說自己做不得主,賈母王夫人要堅持,晚上她回去問問賈赦,賈赦要同意了,她就答應。


    賈赦前麵爆發時扔下的威脅還在耳邊,賈母王夫人哪敢去觸這黴頭,隻好怏怏打消了主意,可心底卻把邢夫人恨了個半死。到後麵邢夫人誇板兒英氣勃發,方是男孩模樣,王夫人心裏本就有事,聽了這話,隻當她是在嘲諷寶玉喜歡玩胭脂,和姐妹說笑,這才忍不住爆發了出來……說到底,緣由還在寶玉。


    在客人麵前卻不小心露出了家族內部矛盾,賈母心情很是不好,看著劉姥姥的眼神裏也有了一份不自在。探春看出來了,忙就提議去逛園子去:“此刻正是風光好的時候,院子裏景致極佳,不如我們就去逛一逛,等中午了,讓人在園子裏擺上酒菜,再叫幾出戲,好好樂一樂,也算是給劉姥姥補上先前的接風宴。”


    賈母昨兒就有這意思帶劉姥姥進園子看看,好顯露榮國府的富貴底蘊來,這會兒還能轉移了話題,自沒有不答應的,讓迎春探春趕緊下去準備,劉姥姥最是知道分寸的,便是心底覺得奇怪,也不去深究,隻告訴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生,榮國府眾太太奶奶姑娘,都是最慈和友愛不過的,搜腸刮肚地想了些老一輩都喜歡聽的故事笑話,在賈母麵前逗樂,哄著眾人發笑。


    大觀園本就是極盡富麗堂皇,便是在京城裏,也是少數的頂級園子之一,劉姥姥雖經的事多,可到底出身所限,卻是從不曾見過這般的景致的,加之園內布置又是奢華富貴,隻看直了眼,隻說自己這是進了仙境了。


    對此,賈母自是極為得意的,不過麵上,她還是保持著風度,隻是熟悉她的,卻都知道她心情極好。當然,賈母也不是沒有遺憾的,因著賈赦的威脅,寶玉到底是搬出了大觀園,沒了他,又沒了黛玉,加之迎春也回了大房去住,整個園子,未免顯得空蕩了些,賈母帶著劉姥姥參觀時,看著空置的屋子,想到當時寶玉住在這裏時的歡樂,心底直把賈赦罵了個狗血淋頭,對著邢夫人更沒有好聲氣。


    邢夫人哪裏又會在乎她的看法,隻當沒看見她那不悅的眼神,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沒有王熙鳳在,還有個鴛鴦想要拿著劉姥姥取樂博賈母歡心,她是賈母身邊的人,邢夫人攔不住,隻好拉著迎春,乘機教導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讓她心裏放明白了。迎春瞧著劉姥姥一把年紀了,竟還被鴛鴦指使著故意在眾人麵前丟臉博取笑聲,也覺得實在太過,到底是老人家呢,往日賈母便常說憐老惜貧,這會兒做的,也跟她說的完全不一樣,心下又有一番計較。


    當然,劉姥姥自己是不怎麽在乎這種事的,她可是明白得很,自己上次來,不過是見了王熙鳳一麵,便得了不小的實惠,這次滿府大小主子都差不多看了個遍,又留著住了幾日,吃好喝好住好的,等回頭要走時,這些太太奶奶,肯定會更加客氣。到時候,自家隻會更加好起來。相比之下,不過就是逗個樂,在眾人麵前扮個小醜,有什麽大不了的。窮苦人家出身,對劉姥姥來說,生活,遠比自尊來的重要。更何況,在古代封建教育來說,賈母那是貴人,劉姥姥一介平民,去討好個誥命夫人,還真沒心裏壓力的。


    因著吃飯的時候喝多了黃酒,劉姥姥酒氣上頭,又油膩東西吃了太多,肚子就有些不舒服,說是去了如廁,也不知就醉倒在了哪裏,好半天都不見回來。板兒沒了姥姥,急得直哭。賈母一邊趕緊叫人去找,一邊隻安慰他:“快別哭了,有姐姐陪你玩呢,你姥姥很快也會回來的。”


    鴛鴦也拉著他哄著:“姥姥很快就會回來的,姐姐先陪你玩好不好?”又從荷包裏掏出兩顆酥糖來塞進他嘴裏,“快別哭了,先吃顆糖,你姥姥回來要見你哭成這樣,不定怎麽心疼呢。”好說歹說的,才叫板兒止了哭鬧。


    眾人就笑:“姥姥這到底是去哪兒了?不是掉茅廁裏了吧?快叫人去瞧瞧。”沒想,還真有那好事的去看了一通,回來一本正經的說“沒有”,可把眾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正樂嗬呢,突然就來了個丫頭,氣喘籲籲的,額頭上都沁出了汗,顯見的是一路跑過來的,滿臉焦急,掩都掩不住,看見她們,仿佛一顆大石頭落了地一般,刷的跪了下去,哭道:“老太太二太太,快去看看寶二爺吧,前頭陳夫子罰了寶二爺板子,現在二爺手都腫了,碰一下都說疼呢。”


    寶玉被打了板子?邢夫人聽得是目瞪口呆的,這真是……太好了!她早八百年前就想好好教訓寶玉了,可滿府裏,他大房得顧忌賈母,二房呢,除了賈政,就沒人會動寶玉一根手指頭的,甚至就是他,稍稍動了寶玉,都會被賈母要死要活的態度弄得裏外不是人。這個陳夫子,可真是、好膽色!


    這邊邢夫人偷著樂,那邊賈母王夫人卻是勃然大怒:“那什麽陳夫子好大的膽子,不過是看在他還有點學問才請了來教導寶玉的,他真當自己是多金貴的人,竟還敢對寶玉動起了手來?要是寶玉有個什麽,看我饒得了他!”也不管別的了,喊了人趕緊去看寶玉去了。王夫人探春寶釵湘雲自是趕緊跟著,倒是迎春,還記得先前劉姥姥的不易,叫司棋把板兒帶下去,好好照看著。


    等賈母到寶玉屋子的時候,襲人正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饒是她動作已經很輕了,寶玉還是時不時地呼痛,發出陣陣嘶嘶地抽泣聲。賈母王夫人等一聽這聲音就急得直上火,心肝肉地叫著撲進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拉過寶玉的胳膊,小心查看他的傷。隻見寶玉白皙的手上通紅一片,腫的老高,襯著他手腕上的白嫩,越發的顯眼起來。等在抬頭一瞧,寶玉的雙眼也是漲紅,還帶著水色,怕是哭過了,賈母王夫人的心,頓時就跟針紮似的,痛苦難當。


    “把那個什麽陳子元給我趕出去,趕出去!”賈母拄著龍頭杖暴怒的大吼著,邢夫人毫不懷疑,這會兒陳子元要在她麵前,她都能活撕了他。


    相比起來,王夫人的表現就柔弱多了,她就好像沒聽見賈母的怒吼似的,抱著寶玉,直哭地聲嘶力竭:“我的兒啊,我這都是做的什麽孽啊,先兒傷好才多久,竟又受傷了?在自己家裏,還被個外人弄傷了,老天爺啊,你這是要剜我的心,要我的命啊~~”


    賈母聽了,越發的要不得,指著邢夫人顫著身子,狠狠道:“老大這是打哪兒找來的人,他若是看不慣寶玉就直說,何必使這些手段?這麽小的孩子,他怎麽狠得下心?!”這可是氣急了。


    本來,就衝著寶玉被打了,邢夫人想著,讓賈母王夫人說兩句就說兩句好了,可扯到賈赦身上?邢夫人冷笑:“老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是在說寶玉挨打是我們老爺隻是陳夫子做的?是我們老爺故意刁難寶玉了?”


    賈母冷哼一聲:“是不是,你心裏有數。”自上次賈赦爆發後,賈母心裏就憋著一股火,尤其是看到寶玉不甘不願的搬出大觀園,天天沉悶不快的讀書,累地眼底青黑一片之後,這股怒火,更是滾滾洶湧起來,隻是因為沒有宣泄口,這才不好發作。如今寶玉被罰,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再也控製不住了。當初答應賈赦條件是無奈之舉,可賈赦邢夫人做的未免太過,一步步緊逼的,這是要逼死寶玉啊。寶玉是賈母的逆鱗,輕易絕不能動,賈母仗著自己老太君的身份,這會兒,是下定決心,要給寶玉討回這口氣。


    邢夫人氣得笑了:“老太太倒是直接,把所有髒水都往我們大房身上潑。可我就不明白了,老太太怎麽就認定了,這事就是我們的錯?”也不等賈母回答,高聲叫了寶玉身邊的人來,“你們說,好好的,寶玉為什麽會挨打?是陳夫子故意刁難他,拿著板子抽他了?你們是死人啊,怎麽就不知道幫著主子?你們可是老太太二太太親自、挑選出來照顧寶玉的,如今竟是半點都不知道護著主子,哪還留著你們幹什麽?”


    榮國府內院三大巨頭劇烈衝突,底下人誰不是夾緊了尾巴做人,就是寶玉,本來還在喊痛委屈,看到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態勢,也嚇得噤了聲,半句不敢多言。他都這樣了,那些下人隻有更不濟的,那茗煙磕著頭,哭道:“不是小的們不盡忠,實在是小的插不上手啊。陳夫子不是故意刁難二爺,卻是他問了個問題,二爺沒回答上,夫子這才動的戒尺。小的們倒是有心想要勸阻,可是夫子說,大老爺交代過,讀書事宜,一應由陳夫子做主,若有下人敢對夫子不敬的,一律逐出府去,又派了人看著,小的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王夫人聽見前麵的話,本來有些尷尬,可等聽了後麵,便跟抓了什麽把柄一樣,氣焰又高漲了起來:“不過個夫子,大老爺何必這麽巴巴的叮囑了,還不準小廝們盡誅幫著主子?難道真的夫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要打死寶玉,也由著他嗎?”摟著寶玉又是一通哭,“上次他挨了打,躺在床上,太醫還說要好好休養,才多久啊,竟又被打了手板……我的兒啊,你的命怎麽那麽苦啊……”


    賈母更是陰測測地看著邢夫人:“對這事,你有什麽解釋?”


    邢夫人可不吃她們那一套,這尋死覓活一哭二鬧的,還不是要趕走陳子元,讓寶玉繼續以前的日子?指不定她們還做夢過段日子讓寶玉再搬回大觀園呢。她們未免也太看低了她們大房了:“老太太弟妹這話,我就不明白了,如今這事分明是寶玉讀書不好,這才引得夫子動了怒,挨得罰,怎麽這會兒在你們嘴裏,卻成了大老爺不該讓人幫著陳夫子看顧學裏?”看著寶玉,邢夫人冷笑,半點也沒給他留麵子,“但凡寶玉能出息點,讀書好,先生問什麽都對答如流,又怎麽會挨戒尺?說到底,還不是他無能,自己犯的錯!”


    這話可捅到馬蜂窩了,不說寶玉從小蜜罐子裏長大從沒聽過這般的重話,整個人被打擊的搖搖欲墜,隻當寶玉是這世上最好的最出息的人的賈母王夫人根本就接受不了邢夫人話裏對寶玉的貶低,直接暴怒吼道:“寶玉聰慧絕頂,怎麽會無能。分明是那夫子才疏學淺,徒有其表,根本不配教導寶玉。”


    邢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賈母王夫人,隻覺得這兩人忒是沒有自知之明:“陳夫子才疏學淺徒有其表?老太太可不要忘了,人家那是正正經經的舉人,進士出身。幾年時間,更教出了好幾個有功名的。老太太倒是告訴我,寶玉是狀元啊還是榜眼探花,怎麽陳夫子一身才華就教不得寶玉了?”冷眼看著寶玉,“我倒是聽說,你如今四書五經還不通吧?隻不知你現在下場,可考得到個秀才回來?”


    這是活脫脫地打寶玉的臉呢,便是寶玉從不在乎功名,認為那科舉為官是祿蠹,也不由得漲紅了臉,羞恥之心溢滿於心。賈母和邢夫人氣得幾欲吐血,偏邢夫人話雖難聽,道理卻有,讓她們半點反駁不得,隻得接著聽她說道:“寶玉聰明?是,他是聰明,詩詞做的都不錯,可他功課好嗎?科舉考得是詩詞嗎?老太太弟妹可不要忘了,當初老爺可是說過,讓寶玉好好讀書的,怎麽,我們老爺好不容易請了個真才實學的回來,就是來當個擺設的?由著寶玉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半句說不得教訓不得的?既這樣,老太太太太還讓他讀什麽書,直接就告訴老爺,隻說他吃不得苦,讀不了書,趕緊另安排前程不是更幹脆?!不努力勤奮,光有天賦又有何用!”隻把賈母王夫人說的啞口無言……


    劉姥姥醉醒回來,賈母等都回去了,司棋綠菊招呼著人帶她回去見板兒,那孩子久等不到她,再不肯聽別人哄了,坐在屋裏直哭,見到劉姥姥就撲了過去,抓著她的衣服,死都不肯撒手。司棋綠菊說賈母睡醒了沒什麽精神,就不找她說話了,讓劉姥姥有什麽事,隻管跟她們說。劉姥姥好一通謝過,帶著板兒休息了。


    第二日,她找了迎春告辭,理由也是正當的擔心家裏,迎春不好多攔一邊叫人去通知了消息,果不然,不一會兒,各處就都有回應過來,邢夫人一百兩銀子,王夫人五十兩,迎春探春也包了一百兩,很是客氣的說了幾句。後麵去給賈母道別,鴛鴦更是親自過來,帶了賈母不要外人孝敬的幾件好料子衣衫並丹藥銀錁子,好大一包裹。劉姥姥瞧著,眼都花了,直念佛說榮國府眾人的好。那麽多的好東西,她這一帶回去,家裏也就是財主了啊~


    激動過了,劉姥姥就想去給眾姑娘奶奶磕頭道謝,被鴛鴦攔住了:“不必去了,他們這會子不見人,回頭我替你說就是。”早上寶玉還是乖乖地照舊上課去了,賈母王夫人都不高興呢,如今府裏除了邢夫人賈赦,誰還有空接待她。劉姥姥又說要見周瑞家的,鴛鴦也拒絕了:“周姐姐今兒有差事,怕也沒時間呢。”寶玉手上有傷,王夫人哪放的心他在學裏,打發著周瑞家的在書房守著,就等著一有動靜就回去報告呢。


    劉姥姥這才罷了,乘著鴛鴦特地給找的車子,帶上眾人給的物什,高高興興帶著板兒回家了。恩,榮國府的人,都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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