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晚上八點半鍾,正是道觀弟子們晚課的時間。


    在無當道觀內,有的弟子在練習陣法,有的弟子正在進行晚課,顯得是井然有序。


    張禹獨自一個人坐在四禦殿中,三清四禦在道家擁有最崇高的地位。三清不必再說,四禦乃是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後土皇地祇。


    四禦殿內燭光明亮,張禹坐在神台下的蒲團之上,他頭戴道冠,身穿八卦仙衣,手拿一大串念珠,不停地在手上轉動,好似入定一般。


    念珠並非佛家才有,最早起源於道家,道教的念珠,又被稱之為“流珠”。《太上三元流珠經》雲:“受之用白真珠,圓正明朗,大如桐子者三百六十五枚,應星宿之度,日月所會之期。”


    又《太玄金鎖流珠引》雲:“晝夜鬥轉,周天無窮,如水流之不絕,星圓如珠,故曰流珠也。”


    張禹很少念經,但也不能說一點不念,今天正好沒事,也學著念念經。


    這功夫,外麵腳步聲響起,張禹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


    沒錯,熊劍和彭曉跟著知客道士前來,一到四禦殿外,就看到外麵擺著一口棺材,讓二人十分的詫異。


    熊劍和彭曉瞧瞧,也不知這棺材是給誰準備的,二人倒是抬著師父的屍體前來,總不會是給師父海道人準備的吧。


    正納悶的功夫,就聽裏麵響起張禹的聲音,“先將尊師海道友的屍體入殮吧。”


    聞聽此言,熊劍和彭曉的心中一陣感動。要知道,在呂祖閣本門,屍體都沒入殮,不說是二人個革了道籍,師父也被逐出師門。


    可是眼下,人家無當道觀給準備了棺材入殮,光是這份恩情,也叫人難以報答。


    熊劍有些更呀,感激地說道:“多謝張真人。”


    彭曉也是感動地說道:“多謝張真人。”


    張禹沒有出聲,二人將海道人的屍體放入棺材之中,安放好了,這才朝殿內走去。


    知客道士很是自覺,站在外麵伺候著。


    熊劍和彭曉來到殿內,在距離張禹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躬身施禮,“弟子熊劍參見張真人。”“弟子彭曉參見張真人。”


    “請坐。”張禹坐了個請的手勢。


    左右兩側都擺有幾個蒲團,熊劍沒敢坐,說道:“在張真人麵前,哪有我們做的份。”


    “叫你們坐就坐,遠道前來,吃沒吃晚飯啊。”張禹和氣地說道。


    “那個......是有些餓了......”熊劍難為情地說道。


    “快坐、快坐,不必拘泥。來人啊,給兩位準備齋飯。”張禹爽朗地說道。


    外麵的知客道士立刻答應,回頭便去給二人準備晚飯。


    熊劍和彭曉更為感激,到左側的蒲團那裏坐下。


    張禹一臉的親切,卻沒有出聲。


    熊劍見張禹不說話,遲疑了一下,鼓足勇氣說道:“張真人,實不相瞞......我們師兄弟二人......剛被洪師叔逐出師門......希望張真人給我們做主......”


    彭曉不知道熊劍為什麽會來找張禹,而張禹仿佛對他們事情了如指掌。他心中納悶,見師兄這麽說,也趕緊說道:“洪師叔不分青紅皂白,我看是故意報複,還請張真人給我們做主,替我們主持公道......”


    張禹微微點頭,這件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在大城市經過這麽久的洗禮,人情世故,他已經十分清楚。


    熊劍上次成為住持,對旁人來說,隻是權宜之計,沒有辦法,想著讓熊劍背黑鍋。現在事情解決,自然不可能讓他繼續做這個住持。


    不做這個住持,那留在呂祖閣中也礙眼啊。一提到熊劍,不管是誰繼任住持的位置,都是看他不順眼,畢竟當初的事兒已經成笑話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熊劍給攆走。


    將海老道的屍體給送回去,呂祖閣更加不會待見,連熊劍帶屍體一起開革,自然不在話下。唯一讓張禹意外的是,竟然還多了一個彭曉。


    “到底是怎麽回事,跟我說說。如果卻有委屈,貧道作為道教協會副會長,自然會替二位住持公道。”張禹溫和地說道。


    “張真人,事情是這樣的......”彭曉的嘴,可要比熊劍伶俐,他當即將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講述一邊。最後委屈地說道:“我師兄那天原本已經成為住持,沒有想到,他的大度,主動讓位,反倒是被洪師叔給開革。我幫著求情,竟然也被開革了......”


    “原來是這樣......照你們的說法,熊劍的住持身份,白天已經在道教協會備案了......”張禹說道。


    “沒錯,已經備案了。”彭曉答道。


    “要是這樣的話,你們的洪師叔也未免太過份了。這樣,貧道明天就提請召開道教大會,替你二人住持公道。”張禹認真地說道。


    “多謝張真人。”“多謝張真人。”熊劍和彭曉感激地說道。


    “你們先不要著急言謝,我替你二人出頭做主,總要出師有名。”張禹說道。


    “還請張真人明示。”彭曉聰明,連忙問道。


    “跑到這裏跟我告狀,算什麽呀。我看這樣吧,明天我要去道教協會辦公,你們可以去道教協會告狀,在那裏述說,才是正途。”張禹說道。


    “是,我們明白。”這次是熊劍說道。


    “除此之外,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說我幫你們討回這個住持的位置,你們日後該怎麽辦?”張禹問道。


    “這個......”熊劍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他日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彭曉還是比他聰明,馬上意識到其中的關節。倘若說,隻是恢複道籍,回到呂祖閣,那日後就倒黴了,小鞋得穿死。倘若熊劍回去當住持,那日子也不好過。他們那一支二十來人,道法低微,根本鎮不住場麵,洪元珀又有呂真人撐腰,他們畢竟是全真教的,以後的日子也不能好過。


    所以,最好是找一個靠山,這個靠山,自然就是張禹。畢竟張禹是無當大法師,實力絕對不會在呂真人之下,那可是能夠跟呂真人叫板的存在。


    可是,找張禹當靠山,名不正言不順不說,一個全真教,一個正一教。再者說,沒什麽好處,人家張真人憑什麽給你當靠山。


    彭曉知道,張禹這是應該跟他們談條件,而他們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


    “張真人,我們知道,就憑我們這點修為,哪怕回到呂祖閣,也是不成的,還能仰仗張真人的照應,一切全憑張真人馬首是瞻。張真人有何吩咐,盡管直言,我們莫敢不從!”彭曉真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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