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遭遇,似曾相識。


    阮蓁莫名的想到了易霖。


    “我是庶女,無人肯為我出頭,主母嫌棄我無用。直接將我打發了出來,想來,也不會再讓我回去。”


    戚初歆很清楚,從她被送到梵山寺起就已經被家族所棄。


    她說這些時,也不曾有半分留戀。


    大宅院子裏頭的爾虞我詐,躺著都能中刀,她真的是看累了。


    阮蓁聞言蹙眉:“那人無故婚約,卻同旁的女子暗度成倉,如今怕東窗事發,不惜踩著你的名聲換取高枕無憂,實在不是良配。”


    如此之人,若是交付一生,才是噩夢。


    如今,就受了這些委屈,若是真嫁過去,這輩子有的熬。


    可見,戚初歆主母為她擇夫婿是閉著眼的。不地道。


    戚初歆聽了阮蓁這話,還挺高興。


    “可不是,那人長的也醜。又比我大了一輪,先前有個正房娘子,可去的早,這樣的人,我還看不上呢。”


    鬼知道,那正房娘子是怎麽沒得。


    戚初歆被退婚那會兒,私底下還偷著樂呢。


    阮蓁聽她如此豁達的言論。不由跟著莞爾一笑。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戚初歆沉思半晌:“我生母多年前就沒了,不過她有個手帕交,要好的很。”


    生母也不止一次在她麵前長籲短歎。


    ——她這人糊塗,愣是不願給人做妾,頂撞長輩就嫁給了一介農戶,上回見麵衣裳都帶著補丁,娘實在不知,她圖什麽?


    戚初歆卻知道,對方活的比生母通透,即便日子苦些,也不願被了那些金銀珠寶迷了眼。成為妾室,受主母的蹉跎。


    生母一輩子都在爭,爭到最後算計的麵目全非,就連命都搭上去了。


    “我曾見過一次,那是個極好相與的。”


    戚初歆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去尋她。”


    若是對方肯收留,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肯,她再想去處便是。


    說著,她臉有些紅。


    “那人就生了一個兒子,至今未曾有婚配,未出閣前她還同我娘開過玩笑,說以後做兒女親家。”


    她是名聲不好沒錯,可這並不是她的錯。


    若沒遇到這些事,她沒準就早在梵山寺這麽過了,可如今她倒覺著,既然活著高興是一輩子,不高興也是一輩子。


    她何不為自己謀條出路?


    她看向阮蓁,鼓足勇氣:“我想去問問,那話還作數嗎?”


    若是對方不樂意,她絕不會死纏爛打添麻煩。


    阮蓁放下手裏的碗。她沉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談吐不凡,長相不俗。


    若是講理的人家,自然不會錯過這段好姻緣。


    她抿唇一笑:“你我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日後成婚,記得請我喝杯喜酒。”


    戚初歆:“這是自然的。“


    阮蓁將手放到戚初歆手裏。眸光閃著亮光。


    “那我成親,你來送我出嫁吧。”


    戚初歆一愣,很快又想起,兩人都是沒娘家的人。


    她笑:“那我可就當真了。”


    不過,她有些慎重的問了一句:“我是戚家三姑娘,你會送戚家請帖嗎。”


    戚家若是知曉她同阮蓁如此要好,定然會八抬大轎請她回去。


    可戚初歆不想利用阮蓁,更不想讓戚家攀上國公府。


    請不請,阮蓁做不得主,她便看向暗七。


    暗七麵無表情,卻能聽出她的打抱不平,義憤填膺。


    “四品開外的小官,是沒有資格收請帖的。”


    戚初歆鬆口氣。


    “戚姑娘,我最瞧不起背信棄義的男人,需要我幫忙一掌下去把他拍死嗎?”


    戚初歆:???


    “不......不了。”


    暗七有些遺憾。


    她已有好些日子不曾殺人和劈叉了。


    不過,她有些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國公府與旁的府邸不同,行事一向隨心所欲,要請的都是夫人看得上眼的。”


    “就比如那個兩品官王家,夫人瞧不慣王夫人整日吟詩作對,附庸風雅,青天見的,就屬她最有文采,是絕對不會請的。”


    “元安街的胡家,夫人同胡家太太有過口舌,雖然最後夫人贏了,不過提起對方都大罵其小肚雞腸,更是不會列入賓客名單。”


    “太傅府上會請,夫人上回坑了柳老太太一筆銀子,還挺歡喜的。”


    暗七:“將軍府也會請。”


    阮蓁卻不解了:“兩府向來不合,幹娘怎麽會請?”


    “夫人上回說了,將軍夫人不會來,但她若是不送禮,夫人就告到皇後娘娘那裏,反正她瞧不慣將軍府,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強盜吧。


    不過,這......也的確是盛挽的作風。


    皇上也最喜歡看著兩府鬧。鬧的越僵,他越高興。


    盛挽和將軍夫人是上趕著讓他高興。


    這邊說著話,書房那邊亦然。


    顧淮之剛入內,慕寒生就在裏頭吃著點心等著了。


    顧淮之隨意看了他兩眼,而後去檀木椅坐下,端起茶幾中的茶杯。


    杯蓋擦過杯身,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煥如何了?”


    慕寒生黑臉:“那家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說著說著,他臉色好轉:”賊寇給了他一刀,雖不致命,可尋不到大夫,他又生的嬌貴,傷口潰爛了幾次。”


    “回臨安的隊伍因他一慢再慢,我便找了個由頭快馬加鞭先回來了。”


    當時慕寒生相當大方的給了隨身攜帶的上藥,前腳對著周煥道:“此處偏僻,如今又無法突出重圍,委屈太子了。”


    後腳出了帳篷,就讓人在周煥的吃食裏麵下了傷口難愈的藥。


    可不是得潰爛。


    慕寒生辦事,顧淮之一向放心。


    他頷了頷首。


    而後談起了梵山寺的事。


    “我昨兒將其封鎖,池彰這個老狐狸早有察覺,也做好了萬全之失。”


    慕寒生聽後,氣極反笑。


    “什麽意思。”


    “池家通往客棧的地道機關重重,池彰耳目眾多,昨兒連夜就毀了所有機關,那條地道徹底封閉,絲毫看不出痕跡,斷絕了一切嫌疑。”


    可見做地道,是廢了大功夫。甚至請了高人所致。


    慕寒生:“那老東西真夠賊!”


    顧淮之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急什麽?”


    他不緊不慢道:“他毀了地道,但客棧裏的物件就夠太子黨喝上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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