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前,嵐朝皇室還是江湖門派天嵐閣的時候,為了天下第一,合縱連橫,吞並打壓,最終一統天下,成立嵐朝。


    然而在統一的過程中,天嵐閣曾經假借聯盟,假途滅虢。許多被坑的盟友都心中不服,一部分特別激進的江湖人士,就聯合一起,成立了隱逸樓,在建國初年,給嵐朝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隻是常年動亂,天下思定,隱逸樓並沒有什麽人和基礎,經過十多年打壓,一度被驅趕到海外孤島。


    然而僅僅是幾十年過去,隱逸樓暗中發展,竟然悄無聲息間,成為了王朝的跗骨之蛆。


    要說他們能造反成功,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說皇室經營這麽長時間,就是重新發展壯大的新門派、新家族,都不會同意。


    可他們偏偏到處撩撥各方勢力的野心,故意泄露機密引出江湖紛爭。


    一副幹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的架勢。


    簡直是蛆一樣的惡心。


    因為隱逸樓都是單向聯係,煽風點火的多是被利用的棋子,朝堂對隱逸樓內部也是一抹黑,了解不多。


    好在前幾年因為西北王喬諾的支持,何鐏領兵坐鎮,幾乎將西北郡的隱逸樓分部連根拔起,這才知道了一些他們內部的消息。


    情報顯示,隱逸樓也曾在十年前有過一次動蕩。如今大部分成員都是在那之後加入的。


    樓主身份仍然成謎,倒是知道樓裏有春夏秋冬四閣,四位閣主分別以春花、夏雨、秋陽、冬雪為代號,本名未知。


    每位閣主手下有六位劍主,合計二十四名劍主,以二十四節氣為代號。


    “之前在西北的行動,就斬殺了小滿劍主,還有一個使用冰寒劍氣的劍客,被他給逃了,估計是冬閣的某位劍主。”何木可說。


    “小滿?”莫名的,喬滿突然想起了在滿天星,範依雲關於耶天瑞的情報,似乎就是一個叫“小滿妹妹”的人送給她的。


    會是一個人嗎?


    咦?等等,剛何木可說的是斬殺?死了?


    哦,對,是代號,那肯定會有繼任,也隻有繼任,年齡才不會太大。


    如此那個小滿妹妹就非常可疑了。


    他這番思索,並沒有影響他聽接下來的信息。


    何木可繼續說:“按照我們的了解,春閣應該是做情報的,很會藏,若非搜集的沒來得及毀去的信件中有相關詞匯,還真不知道有這麽個部門。”


    “夏閣是做生意的,可以算得上是隱逸樓明麵上的勢力,比較好找。但是他們和隱逸樓的往來都是通過春閣走的,很難抓住尾巴。又都是大商,不好胡亂安插罪名。”


    喬滿了然。


    這也是為何知道香南館有問題,卻不能直接搜捕,還需要這位郡守大人親自上門尋找線索。


    “冬閣是隱逸樓的武力部門,各個實力高超。西北逃走的那位劍主,一柄森寒劍法,同階無敵。我爹已經盡可能調用高手圍捕,還是讓他給跑了。”


    喬滿思索片刻,說:“春夏冬,還有秋呢?”


    何木可搖頭,道:“這個秋閣比春閣更神秘,連信件都沒有。若非春夏冬,還有手下劍主二十四節氣名,太過明顯,我們都無法判斷這個秋閣是否存在。”


    “秋,秋天的節氣是……”喬滿努力回憶,他從不務農,在組織裏也沒有過節氣的氛圍,對這些著實有些陌生,“秋初露秋寒霜降,立秋,處……處暑,白露,秋分,寒……寒露,霜降。”


    “白露?寒露?”


    “你想起來什麽了?”何木可期待地看他。


    喬滿皺眉。


    他稍微久遠一點的記憶就淩亂破碎,很難想起什麽具體事件。


    但白露、寒露這兩個名字,他確實有些印象。


    可就是想不起來。


    “我想不起來了。隻是對白露、寒露這兩個名字有印象而已,似乎是……”他絞盡腦汁地回憶,還真讓他想起了什麽,“對,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卻偏偏一男一女,尤其是寒露,明明是男的,卻長著女子容貌,我對此印象深刻。”


    再多的就想不起來了。


    結合他自己的人生軌跡,倒也有些結論。


    “我在組織裏一直都待在後勤,估計這個秋閣,應該就是負責組織後勤的,也許都龜縮總部,所以西北分部才沒他們的資料。”


    何木可點點頭,認可喬滿的推斷。


    互通有無一番之後,何木可突然另起話頭:“說起來,你應該是西北王喬大俠的三公子吧,怎麽沒和範依雲回西北呢?”


    “何大人就如此篤定我就是那位失蹤的喬三公子?就不能是容貌相似的兩個人?”


    “嗬嗬,你當我跟範依雲一樣好糊弄?”


    喬滿沒理會何木可的嘲諷,抬頭看向即將西落的明月,扁扁的橄欖球一樣的明月。


    “大概,是想先做些什麽,才好回家吧。”他的語氣悠遠,仿若歎息,“畢竟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呢。”


    他朝何木可笑笑,說:“而且西北和朝堂的關係錯綜複雜,我貿然回去,或許會成為棋盤上的棋子。”


    “倒不如和現在這樣,敵明我暗,或許可以渾水摸魚呢。”


    何木可躺回搖椅,就著白玉酒壺喝了口酒,笑道:“有趣,的確有趣。”


    她揮揮手,說:“你的想法我了解了,我會給喬叔送信,說明此事。”


    她看出喬滿對送信一事有些抗拒,解釋道:“你可以繼續在江湖浪,可總歸是要讓家人知道一下情況,不說互相守望,至少不會大水衝了龍王廟。”


    “你放心,回頭我就給你做一個新身份,南庭對吧,我保證新身份不會有破綻。你想怎麽玩兒都行。”


    喬滿眯起眼睛,問:“為何如此幫我?因為喬家?”


    看出何木可有結束話題的意思,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似乎自從自己出現在何木可視野裏之後,她對自己就一直頗為照顧。


    可是,為什麽?


    或許有人會因為心血來潮,或感情用事,做出毫無理由的事情。


    明顯何木可並不是這類人,她如此行事必有緣由。


    他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價值,值得她如此扶持幫助。


    何木可神秘一笑,說:“的確有事可能需要你,但在你通過我的考察之前,我不打算告訴你。”


    “不必擔憂,不必緊張。我何家傳承幾百年,靠的就是這一雙識人的眼睛。隻要能通過我的考察,那麽那件事,你必定能做好。”


    喬滿嗬嗬笑了兩聲,說:“能做,不代表願意做啊。”


    他最討厭這種故弄玄虛。


    何木可起身,用就嘴喝過的酒壺,往桌上完全沒用的酒杯裏倒了一杯酒,端到喬滿麵前,笑道:“隻要你還想弄死隱逸樓,還想在江南闖出名頭,那麽你必然不會拒絕。”


    喬滿接過酒杯,深深看了何木可一眼,仰頭一飲而盡。


    “那麽,就請多多指教了,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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