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姐,你怎麽來了?”後台,下了場的薑柔正要卸妝,見白玉嵐推門走了進來。


    憑借她的身份,又是女人,來後台看一下筱香凝,自然沒有人阻攔。


    白玉嵐雖然不做“梨園”的生意,可曆來風月場所跟“曲藝”是密不可分的。


    凝香館又是高檔風月場所,這許多從業女子那都是有一技傍身,吹拉彈唱都是沒問題的。


    就是白玉嵐當初也是憑借一曲“公孫大娘劍舞”贏得花國皇後的美譽,要是僅憑美貌,毫無才藝,豈能被選上?


    在舞蹈方麵,白玉嵐不輸任何人,就是唱功不如人罷了,這是先天性的,沒辦法。


    “我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點兒吃的,老鼎豐的,看你喜不喜歡。”白玉嵐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周森昨兒個買回來的糕點不少,她一個人吃不完,今天來看薑柔,就挑了一些給帶過來了。


    “謝謝嵐姐。”薑柔開心的道,至少在冰城她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


    “客氣什麽,怎麽說我們也是一家人。”白玉嵐微微一笑,基於周森的關係,她說這話也是沒錯的。


    “嵐姐,我卸個妝,一會兒,我請你吃飯怎麽樣?”薑柔說道,自己總不能光吃別人的,得投桃報李。


    “行呀。”


    白玉嵐欣然應了下來,她也有話跟薑柔詳談,這化妝間實在是不隱秘,人來人往的。


    卸妝還是挺費時間的。


    半個小時後,薑柔才卸好裝,把行頭換掉,穿上自己的衣服。


    “嵐姐,我們走吧。”


    “好。”


    “小柔,你這是要出去呀?”碰到負責樂手的柳叔問道。


    “是呀,柳叔,我下午沒戲,就不在班裏吃飯了。”小柔點了點頭,回應一聲。


    孫慶魁不在班裏,薑柔也比較自在。


    “小柔,你跟班裏的人關係相處的不錯呀?”白玉嵐走在身後,小聲的問道。


    “還好,她們對我還不錯。”薑柔點了點頭。


    兩人也沒走多遠,在離新舞台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飯店。


    “白老板,您可真是稀客呀,快裏麵請!”飯店掌櫃的一眼就認出了白玉嵐,連忙上前迎客。


    “嵐姐跟老板很熟悉?”


    “我在這裏快十年了,能不熟嗎?”白玉嵐嗬嗬一笑,“這家店做的小雞燉蘑孤不錯,一會兒你可得嚐嚐。”


    “好的。”


    “夥計,先來個小雞燉蘑孤,再來個地三鮮,蒜苔炒臘肉……”白玉嵐熟練的報了四五個菜名。


    “嵐姐,這麽多菜,咱們仨能吃的完嗎?”薑柔道,白玉嵐還帶著阿香呢。


    “放心吧,吃不完,打包帶回去就是了。”


    薑柔不說話了。


    “小柔,剛才在化妝間,有好多話不好說,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考慮的怎麽樣了?”白玉嵐問道。


    “嵐姐,我住的旅館都把錢交了,現在搬走,那交的錢不就白交了,太可惜了,我想住完再搬,好嗎?”薑柔猶豫了一下,她跟孫慶魁正在鬧矛盾,不想把事兒帶到凝香館去。


    到時候,依照周森的脾氣,恐怕不會對孫慶魁客氣的。


    “還有幾天?”


    “四五天吧,最多一個星期,我也沒仔細算過。”薑柔眼神有些躲閃道。


    “四五天而已,沒有幾個錢,你不住,可以讓給別人來住,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白玉嵐道。


    “這個……”


    “你哥吩咐了,我今天來就是來辦這個事兒的,而且今天日子不錯,諸事適合,你要是不搬,我回去跟你哥沒辦法交代。”白玉嵐焉能看不出來,薑柔有顧慮。


    這個顧慮應該就是來自孫慶魁那邊的壓力。否則,她有什麽理由不搬呢?


    薑柔是個心軟的人,可不能讓孫慶魁再給拿捏了,否則,後麵的事兒如何進行?


    “這……”


    “這什麽呀,先吃飯,吃完飯,咱們就搬家。”白玉嵐道,“你哥還在家等著消息呢。”


    薑柔一看,這家怕是要搬了,她若是再找理由的話,那豈不是辜負了周森跟白玉嵐的一片好心。


    “白老板,菜來了,小雞燉蘑孤,這可是本店的招牌菜,您嚐嚐,是不是還是那個味兒?”掌櫃的親自上菜。


    “好,若是味道沒變,我可是不付錢的喲。”白玉嵐微微一笑。


    “要不是原來的味兒,今天這頓飯,我請了。”老板豪氣的說道。


    “來,小柔,嚐嚐吧。”白玉嵐拿起碗來,親自給薑柔盛了一碗雞湯道。


    “謝謝嵐姐,我自己來。”薑柔連忙伸手接過來,嚐了一小口,道,“果然鮮美無比,真的好喝。”


    “阿香,你也來點兒,這麽一大碗……”


    “嵐姐,我自己來。”阿香看來,今天白玉嵐把她帶出來,還跟薑柔吃飯,就是報複周森的。


    這兩人歲數加起來都五十歲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幼稚……


    “小柔,多吃點兒,你看你這臉瘦的,都沒什麽肉,這女人呀,千萬別虧待自己,尤其是在吃穿用度上麵。”白玉嵐一邊給薑柔夾菜,一邊給薑柔灌輸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


    “謝謝嵐姐,我吃了不少了。”薑柔真是被白玉嵐的熱情給感染了,這樣好的嫂子,可真難找。


    ……


    三人吃完午飯後,直接就去了薑柔住的大地旅館。


    套房內,白玉嵐是評頭品足,將薑柔住的地方是說的一無是處,催促著薑柔趕緊收拾東西,馬上搬走。


    薑柔也是無奈,這種情形之下,她想不搬都不行了。


    她的個人物品並不多,登台表演的行頭都放在戲班裏,這裏隻是她平日的換洗衣物和私人物品。


    雖然不多,可還是裝滿了兩個沉重的大箱子,還有一些拎在手裏。


    “小柔,我跟老板說了,房錢不退,但後麵可以讓戲班其他人過來住,住到結束為止,放心吧,沒浪費。”


    “謝謝嵐姐!”


    這大地旅館,薑柔也住了半個月了,住到還挺舒心的,臨別之前,忍不住站在門口多看了一眼。


    上了馬車,薑柔隨白玉嵐去了凝香館。


    這薑柔前腳剛走,孫慶魁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是聽說了白玉嵐來找薑柔。


    兩人還一起離開新舞台。


    他預感到要出事兒,急急忙忙的來大地旅館找薑柔,結果老板告訴她,薑柔已經收拾東西搬走了。


    而且還正是上了凝香館白玉嵐的馬車。


    孫慶魁瞬間跌坐在地,如喪考妣。


    那凝香館白玉嵐是什麽人,她把薑柔接走,他還怎麽將薑柔拐騙去赴唐老板的飯局?


    這不是壞了他的事兒嗎?


    孫慶魁怒火中燒,既然都是喂不熟的白眼兒狼,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氣了。


    孫慶魁一咬牙,決定孤注一擲。


    他返回新舞台,直接去找唐沛元。


    “你說什麽,你把戲班賣給我,包括筱香凝跟你簽的契約一起?”唐沛元吃驚一聲。


    “是,唐老板,我這一次回冰城其實就是落葉歸根,不想再出去跑生活了,這戲班遲早是要放手的,還不如趁現在賣上一個好價錢,您要是願意,我就把戲班賣給您,這以後,筱香凝就是您的人了,您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孫慶魁說道。


    孫慶魁的人品卑劣也是令唐沛元大開眼界,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孫班主,這筱香凝可是你的義女,你就忍心這麽做?”


    “她遲早都是要嫁人的,能遇到唐老板這樣的貴人也是她的福分不是嗎?”


    “好,我不管你出乎什麽目的,你要多少錢?”唐沛元問道。


    “五萬哈洋!”


    唐沛元冷笑一聲:“你想錢想瘋了把,五萬哈洋,你可真敢開口。”


    孫慶魁一咬牙道:“最少三萬哈洋,唐老板若是不想買,有的是人想買。”


    唐沛元一愣,這孫慶魁還真是豁出去了,可是,要他拿三萬哈洋買孫慶魁的戲班兒,他還真不願意。


    就算有筱香凝的契約,那也不是賣身契,別說三萬了,就是一萬他都覺得虧得慌。


    但他也怕孫慶魁這老小子胡來,於是道:“孫班主,這一下子拿出三萬哈洋有些難度,你容我兩天籌款如何?”


    “唐老板喏大的家業,三萬哈洋都拿不出來嗎?”


    “不是拿不出來,而是手頭沒有這麽多現洋,得籌措一下,你先回去,就這兩天,我保證把錢湊齊了給你!”唐沛元說道。


    “好,我就給唐老板兩天時間,兩天過後,就不是這個價了!”孫慶魁一咬牙道。


    ……


    “老爺,咱真要花三萬哈洋買下孫慶魁的戲班兒?”唐沛元的心腹師爺問道。


    “你覺得我有這麽傻嗎,這個孫慶魁這是太貪了。”唐沛元說道,“把孫慶魁想要賣掉戲班養老的消息偷偷散出去,班子裏的人肯定會找他鬧的,人心一散,他那個戲班還值幾個錢?”


    “還是老爺您高明,我這就去辦。”師爺點了點頭。


    “記住,要小心這姓孫的狗急跳牆,給我盯住了,別讓他脫離咱們的視線。”唐沛元嘿嘿一笑道,“我唐沛元看上的東西,還沒有人能搶過。”


    ……


    “小柔搬來了,好事兒,哈哈。”周森很高興,薑柔搬進了凝香館,這他對新舞台的謀劃就正式進入實質階段了。


    “小柔,你就住這個屋,離得近,也安靜……”


    “小柔早就選好房間了,就住在原來燕姐那個屋,用不著你操心!”白玉嵐白了周森一眼。


    她怎麽可能讓薑柔跟她們住一個院子,隔壁院子還差不多。


    這周森跟薑柔有沒有血緣關係,薑柔也是生的年輕貌美,不提前防備著點兒?


    “行,哈哈,小柔想住那個屋就住那個屋,我沒意見。”周森訕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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