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茹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直到那些任課老師跟許老太太聊完, 她才目光有些怪異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許健聰被霍平茹看得莫名其妙, 一頭霧水。


    但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妙,趕緊晃了晃霍平茹的胳膊。


    霍平茹什麽都沒說。


    直接帶著自己兒子回家, 然後關上院子大門, 逼著許健聰看書學習, 不準出去他隨便跑出去跟別人胡鬧和玩耍。


    可是接連半個月過去,許健聰每天的任務就是讀書寫字, 連穿衣服, 端碗吃飯的活兒, 霍平茹都不讓他做,爭取讓她兒子許健聰每分每秒都把時間用在讀書上。


    隻是時間長了,許健聰也有些吃不消,還反抗了霍平茹好幾次。


    霍平茹愣是無動於衷, 她的兒子不可能這麽笨, 肯定是他不肯用心, 還有村小學那幫老師都是勢利眼, 文化水平不怎麽樣就算了,關鍵是忽視她兒子,看不起他兒子。


    她想著下學期, 就把許健聰送到鎮子上的第一小學讀書,讓他住在她小姑家, 就不信這學習趕不上許誠毅。


    結果她兒子真被她送進鎮子裏的小學讀書後, 她這尾巴就翹到了天上。


    比以前更喜歡吹噓她兒子聰明機靈, 每次老師都會點名她兒子發言,還說她兒子學期末一定能奪第一名。


    但是有幾個會相信她的話,大多都認為她在吹牛。


    偏偏霍平茹不僅見了誰就說她兒子是天才,還故意跟別人講,這鎮小學的教學水平比村小學要高好幾倍,這村小學出來的第一名,連鎮小學的倒數第三名都不如。


    言外之意就是埋汰許誠毅學習不咋地,哪怕年年第一,都比不上讀鎮小學的孩子。


    不過她這麽一說,頓時得罪了村子裏的大部分村民。


    他們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可以把孩子送到鎮子上讀書。


    都是小學畢業,才允許孩子到鎮子或者縣城讀初中。


    畢竟到那時,孩子都十二三歲,有獨立自主的能力,上下學回來,還有同村孩子陪伴,他們也放心。


    可霍平茹這麽貶低村小學,是幾個意思?


    合著全村的孩子都不如她那個金疙瘩,而且鎮小學也是有名額的,不是誰家孩子都能進去讀書。


    所以霍平茹炫耀他兒子的同時,也炫耀了她背後有人,有關係,了不起。


    他們就是想送自己孩子到鎮小學讀書,都沒那個能耐。


    如此誰還待見得了霍平茹,大家都是把她當笑話看。


    就是經常跟她在一起說閑話的那些長舌婦,背地裏都在恥笑霍平茹,說她望子成癡,腦子都不好使,要瘋了。


    沒想到,還真被她們猜中。


    這許健聰被霍平茹那麽緊逼,也才考了七八十分,排名遠遠夠不上全班前二十,更別說得第一了。


    這下,許健聰真成為了洵水村的笑柄。


    霍平茹卻依舊不肯放棄,她不相信自己兒子真那麽蠢,連一個雙百分都考不回來。


    莫非是她對她兒子太放鬆?


    至此,霍平茹就放下手中活計,把什麽擔子都壓在許寶興一人身上,而她的任務,就是每天看著她兒子學習,不準他偷懶或者瞌睡。


    她一定要讓她兒子考上第一,還讓他讀大學。


    畢竟高考恢複已經兩年多了,村子裏那個邵知青,就是她妹妹霍冬梅喜歡過的那個男人,都通過高考,回到了城裏。


    那她兒子許健聰,有一半城裏血脈,這讀書肯定不會比許誠毅要弱。


    而許誠毅的爺爺奶奶,打算讓許誠毅他爸許寶榮,回上海看看他們的房子還在不在,主要也是他們聽說,這柳珮琴的隔房兄弟,就是當初逼得他們把財產捐出來的那人,近年來,都沒什麽消息。


    他們懷疑那人胃口太大,讓人給抓住把柄,把他所有家產都獨吞了,因此,他才沒有在**時期中,暗中作祟,對他們一家人進行各種算計和打壓。


    許老太太也覺得回城裏好,回到城裏,她小曾孫就能上最好的學校。


    其實,她覺得霍平茹給村裏人散播的那些話,有一部分是真的對。


    跟她老家比起來,這村小學的教學質量,要比他們那兒好,關鍵是老師都講普通話,口音沒有她老家那的老師那麽嚴重,那孩子聽起來,也不會費力或者被帶偏。


    那要是到了城裏,那這教學質量肯定要跟上一層樓,起碼那些老師的文憑都要中專或者大專以上。


    哪像農村,你讀個初中,都能給孩子上課,人家見了,還要誇一句有文化。


    可見,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再說,她小曾孫那麽聰穎,不能白白浪費他那機靈勁兒。


    得讓他上最好的學校,得到最好的教育。


    她要氣得霍平茹怎麽比都比不上他們,縱然霍平茹花費那麽多心血,培養她兒子,她兒子也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太奶,許麗娟又來了?”許曼曼趁許老太太在沉思和考慮時,突然從院子門外衝了進來。


    滿臉不高興,一點也不想讓許麗娟這個猛吃海塞的人,繼續來蹭她們家的吃喝。


    許老太太聞言,皺了皺眉,說道:“她這是第幾次來咱家了?”


    許曼曼仔細用手指頭算了算,答道:“太奶,已經是第二十五次了。”


    “二十五次?”許老太太驚訝地跟著許麗娟念出了這個數字。


    這霍平茹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讓許麗娟賴上他們家。


    說句難聽的,這霍平茹也沒給他們錢和票,他們憑啥要幫許寶興和霍平茹養孩子。


    他們都分家了,分得徹徹底底,平日裏,他們兩家根本不來往。


    怎麽這霍平茹還這麽不要臉,故意不給她女兒吃的東西,讓她餓得麵黃肌瘦,跑他們家蹭飯。


    “太奶,您快去瞧瞧吧!許麗娟正纏著我奶給她下麵條?”許曼曼不喜歡許麗娟,她從小就聽她媽霍平茹的話,來搶她和誠誠的東西。


    有時,她根本沒碰她,這許麗娟就會大哭大叫。


    偶爾還會趁家裏長輩不在,隻有她媽霍平茹一個大人看家時,向霍平茹告狀,說她欺負她。


    霍平茹聽了,立即笑嘻嘻地把她的兩條胳膊給攥住,不讓她擺動,緊接著就唆使許麗娟用她的手指,去掐她的大腿和肚子。


    還不準她哭出聲,更不準向她媽夏美月說實話。


    不然下次她媽不在,還要繼續這麽對待她。


    她有些害怕,卻也沒聽進去霍平茹的警告。


    反而半夜被疼醒,狠狠大哭一場。


    那夏美月得知之後,能不跟霍平茹幹仗?


    那可是她閨女,她都不舍得動一根手指頭,這霍平茹就那麽虐待她女兒。


    她要是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還像一個當媽的人嗎?


    因此,打從這,夏美月也對許麗娟有了一點看法。


    雖說許麗娟是受了霍平茹的指揮,對許曼曼做出那樣的事情。


    但她那時都五六歲了,應該懂點事情,怎麽能無中生有,故意欺負人。


    現在,她上門蹭飯吃,夏美月都不想搭理許麗娟。


    實在是這個孩子可憐又可恨,跟她媽一樣,人前人後兩副麵孔。


    在她們跟前賣慘賣好,轉頭到了許寶興和霍平茹跟前,就說他們家怎麽怎麽有錢,頓頓都有肉。


    這話還是從霍平茹嘴裏說出來,就霍平茹那人,壓根就藏不住事兒,連自家醜事都能宣揚的人,就別指望她能保守住什麽秘密?


    自然這夏美月就不怎麽待見這許麗娟,她一來,夏美月就把家裏的餅幹點心鎖起來。


    別說她不大度,是霍平茹太無情,把好吃的都給她兒子,餓著她閨女。


    關鍵許麗娟也不像話,跑到他們家,吃得都站不起來不說,還要端一碗回去給她媽霍平茹。


    這有什麽好吃的,他們都還沒孝敬,倒先變著法兒的跟他們要東西。


    那夏美月心裏能沒疙瘩嗎?


    正巧,許麗娟圍著柳珮琴轉個不停,嘴裏直喊餓,夏美月就轉身,把幾個屋子都上鎖。


    誰讓許麗娟一來他們家,趁他們不注意,就偷偷跑進屋裏翻箱倒櫃。


    幸虧許老太太和夏美月有很強的防範意識,把家裏的櫃子,箱子都上鎖,才沒有讓她拿走很多東西。


    可許麗娟比起她親媽霍平茹就狡猾多了。


    她見箱子,櫃子都上鎖,愣是直接把目光瞄準了後院晾著的衣服,床單。


    看見喜歡的,她二話不說就解開自己衣服扣子,換上許曼曼的新衣服。


    哪怕衣服大得套在她自己身上,都有些滑稽和可笑,她也不在乎。


    要是許曼曼讓她脫下來,不準她穿,她還會故意激怒許曼曼,將自己鼻涕抹在許曼曼的衣服上,讓剛洗好的衣服,又變得髒兮兮。


    那這麽一弄,許曼曼當然就惡心地直接送給她。


    哪敢再要回來,就算洗幹淨能穿,許曼曼也實打實地被許麗娟的小動作給弄得生理性排斥和厭惡。


    這不一通知完許老太太,許曼曼就立刻跑到後院,看自己衣服有沒有被收起來。


    連許誠毅和許修鵬的衣服,有時都被許曼曼給禍害。


    她隻要有的穿,還管這衣服是男孩,還是女孩。


    “太奶,我……我餓,我真的很餓。”許麗娟一看見許老太太的身影,連忙惴惴不安,她跟她媽霍平茹一樣,誰都不怕,就怕許老太太。


    可能是許老太太上了年紀,一嚴肅,這臉上的皺紋就會跟著耷拉下來,整個人頓時就顯得十分讓人害怕和恐懼。


    以壓倒性的氣勢,震住了許麗娟。


    許麗娟就不敢像剛才那樣,嘰嘰喳喳,催促柳珮琴給她做飯。


    柳珮琴跟夏美月一樣,打心裏眼是不怎麽喜歡這個小孫女,可看她瘦的那個模樣,又狠不下心去拒絕。


    隻能出於無奈地給她做一頓吃的。


    而許老太太一進廚房,柳珮琴立即停下手中動作,免得許老太太誤會她是個敗家子,這個家吃什麽,喝什麽,還是許老太太做主,她隻有聽從的份。


    許老太太看許麗娟站在那兒,還不停地轉著眼珠子,便曉得她是一個很不安分的孩子。


    這霍平茹不給許麗娟吃的,那許麗娟憑什麽就賴上他們家,搞不好,這丫頭和霍平茹合起火來,算計他們家。


    她可不慣許麗娟和霍平茹那德行,就眼神極其嚴厲地盯著許麗娟,對她說道:“走,帶我上你們家去,我倒要看看,這霍平茹是要出什麽幺蛾子,不給你飯吃,派你個小丫頭,來刺探我們家的軍情。”


    許麗娟聽後,立馬有些心虛和忐忑。


    深知她是沒辦法違抗許老太太,便不舍地看了一眼柳珮琴手中的幹麵條。


    才邁著小碎步,走在許老太太前麵,一臉垂頭喪氣,全然沒有一個孩子模樣的活潑和開朗。


    她知道,許老太太讓她帶著自己去找她媽霍平茹,意味著許老太太不準她再去他們家蹭飯。


    可是,她能在許家吃的好東西太多了,她不想帶許老太太去他們家。


    她媽霍平茹就是一個重男輕女的死心眼,有啥好吃的都給她哥哥許健聰。


    她想吃一口,還要被霍平茹罵她沒出息,說她是一個死丫頭片子,怎麽能搶她哥哥的東西?


    但她哥哥許健聰學習成績還不如她,成天盯著書本,也沒看他考個第一名回來。


    要是她媽霍平茹多疼她一點,把好吃都給她,那她肯定比她哥哥許健聰有本事,能年年考個第一,絕不會讓她媽霍平茹有所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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