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在地上的時千飲意外的認真。


    歲聞一時找不到言語回答對方。


    他低頭看了人一會,忽然伸手, 將手伸到時千飲的麵前。


    時千飲看了這隻手一會, 握住,站起來。


    歲聞也跟著下了病床。


    他最後選擇鄭重回答:“我記住你的承諾, 我相信你會做到。”


    此刻兩人還拉著手。


    時千飲揚揚眉,滿意在臉上一轉而過。


    歲聞又說:“好了,包紮也包紮完了,我們先去找棠蘭蘭。”


    時千飲沒有意見。


    整層七樓都是外傷科。


    歲聞和時千飲雖然送了棠蘭蘭進醫院, 但並不知道棠蘭蘭究竟被醫院安排在哪個病房裏,他們一間一間地找過去, 挨個看著床頭上的病人卡。


    大概十分鍾後。


    他們在706病房裏找到了一些東西。


    他們看見了一件屬於棠蘭蘭的外套。


    初秋的天氣,夜晚有點涼,棠蘭蘭被歲聞抱起的時候, 正穿一件薄薄的風衣,現在,這件駝色風衣平鋪於病床之上, 工整的模樣,像是做好了一切準備,隻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時千飲:“人不在, 出去了?”


    歲聞上前摸了摸風衣, 搖頭說:“我看未必。”


    時千飲:“怎麽說?”


    歲聞將自己的手從風衣的口袋裏抽出來,他的手上赫然拿著一支粉色的手機, 他對時千飲說:“手機還在風衣的口袋裏。如果棠蘭蘭真的進來的話, 她是不可能忘記自己的手機……”


    現在社會, 手裏沒有手機,還能叫做現代社會嗎?


    時千飲:“你的意思是她沒有進來?”


    歲聞沉吟了片刻:“其實……這裏邊的人和外邊相比,除了比較極端一點,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外邊的人習慣性地帶著手機,裏邊的人也習慣性地帶著手機。看這件風衣擺放得這樣規矩整齊,我傾向於它的主人根本沒有遭到危險,所以它的主人也不會忘記手機。”


    時千飲略微想了想,明白了歲聞的意思:“你想說的是,鏡子裏頭不止沒有真的棠蘭蘭,就連她的虛影也不曾照入?”


    歲聞:“沒錯。”


    時千飲否定這個想法:“連我都會被鏡子照入虛影,棠蘭蘭憑借什麽逃脫鏡子?”


    歲聞:“這也是一個問題……”


    從進入鏡子一直到現在,歲聞經曆了很多事情,冒出了很多疑問,解決了一些疑問,剩下的那一些,比如棠蘭蘭究竟在不在鏡子世界,他和吳成與杜鴻又有怎麽樣的共通點……這些似乎完全搭不上線,但它們肯定有所聯係。


    隻是我還沒有發現而已。


    歲聞沉吟著,又順手摸了摸風衣的口袋,摸到一個圓圓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麵藍色的隨身小圓鏡。


    他隨手打開來,對時千飲笑說:“女生隨身帶個小鏡子還挺正常的……”


    圓鏡打開,鏡麵照亮了他。


    灰霧一旋,一條漆黑的通道,慢慢出現在鏡子之中。


    漆黑的通道之後,他還看見……


    同樣的706病房。


    隻是鏡中的病房之中,棠蘭蘭正躺在病床上,她的床邊圍著人,那些人麵露焦急,互相交談,似乎是棠蘭蘭的親人。


    其餘還有醫生,還有護士,無比正常地站在旁邊,為棠蘭蘭檢查,和棠蘭蘭的家人交談。


    “這是?”時千飲吃了一驚。


    “真實的世界。”歲聞低沉說,“這個鏡子,就是通往真實世界的通道。”


    “棠蘭蘭身上的一麵小圓鏡,是出去的關鍵。”他轉頭看向時千飲,目光變得明亮,“這也意味著……這個物忌,這個空間,是因為棠蘭蘭而成型的!”


    他說完了這句話,眼睛一垂,落在手裏的手機上。


    也許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


    此時此刻,一個路口,兩條岔路。


    一條逃生之路,一條真相之路。


    歲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真相之路。


    走了真相之路還可以再走逃生之路,走了逃生之路,就永遠錯失真相之路了!


    歲聞收起圓鏡,按亮手機,不出意外,手機有開機密碼。


    他隨意試了個數,“0000”,果然沒有成功。


    於是歲聞從口袋裏摸出了許願牌卡牌,向卡牌注入靈力,將許願牌具現。


    一麵人高的許願牌驟然出現在醫院之間,似乎有點不習慣新的地方,它腳下的陰影一時波動。


    歲聞緊盯許願牌,對其許願:“我想要許願。”


    短暫安靜。


    許願牌發出聲音:“你想要……許什麽願望?”


    猜中了。


    歲聞頓時鬆了一口氣。


    鏡子的作用下,他的形靈都恢複成為物忌,紅綠燈與欄杆開始i無差別攻擊,娜娜也自顧自地離去。


    但是許願牌和其餘形靈不太一樣。


    無論被降服前還是被降服後,它的願望都是被人許願。


    也就是說——


    隻要沒有人競爭,他小小的願望完全能夠被滿足。


    歲聞拿起手機,對許願牌說:“我希望能夠猜中這個手機的開機密碼。”


    聲音落下,視野前方發生改變。


    許願牌身上的物忌開始陣陣波動,好一會之後,才恢複平靜。


    差不多可以了。


    歲聞隨機猜了一個四位數字,輸入手機。


    刹那,鎖屏解開,桌麵出現。


    歲聞甩個響指,滿意對許願牌說:“看來看去,還是你最有用!”


    說完他就將許願牌再收了回來。


    手機解鎖,其內的信息一覽無遺。


    歲聞拿著手機沉吟了下,對時千飲說:“想要了解一個人,還是先從她的聊天記錄看起來吧……”


    說著,他在手機上尋找qq和微信。


    但歲聞很快發現,這隻手機上居然沒有安裝這兩種程序。


    ……不對,這怎麽可能?現在老師都會在微信上布置作業了!


    歲聞萬分狐疑地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這個手機真的沒有這兩個係統必備app,但正如手機人人必備,每台手機之中,也肯定會有這個人人必備的app。


    這也就意味著。


    “微信和qq都被人刪了……”


    但是刪了這兩個隨時能夠再下的app沒有任何用處,所有拿到手機的人都能將其再下載下來。


    所以。


    “刪了它們的是棠蘭蘭。”


    歲聞的興趣徹底提起來了!


    他拿起床上的風衣,自己盤腿坐在床上,同時對時千飲招招手,示意對方坐到自己的身旁。


    他自己則繼續查看手機上的其他應用。


    運動app、遊戲app、視頻app……大多數都沒有什麽用處,就是在翻開相機的時候,歲聞還有點發現。


    相機裏頭,讓人意外的一張照片也沒有。


    顯然都被人刪掉了。


    刪掉它們的,不出意外,還是棠蘭蘭。


    他再隨後點開備忘錄。


    當密密麻麻的文字躍然眼前的時候,所有的不經意,都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爸爸媽媽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們是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做惡夢,隻有……”


    “好累啊……”


    “睡著和醒著,感覺都一樣……”


    歲聞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了。


    這一整排的備忘錄,語氣從激烈到無力,彌散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歲聞點開了最下邊的一條備忘錄。


    他看見了這條備忘錄的全文。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會碰到這種事情!我想報警,我想報警!我不敢……我不敢……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好奇怪……他們都在背地裏笑我……他們知道了什麽?他們知道了什麽?對了,對了,把露在外麵的東西全部遮掉就好了,這樣就沒有人看得見,穿長袖長褲,不紮頭發,戴大的眼鏡,這樣就沒有人會注意到我了,他們不會再看我了……”


    歲聞有了不太好的感覺。


    他沉默片刻,再點開一條口吻消沉的備忘錄。


    “他們是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蒙住了我的眼睛……沒法感覺……不想回憶……”


    歲聞沒有再看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猜出了什麽。


    他打開視頻app,發現了視頻app中的瀏覽記錄,和他所想的東西一樣的聊天記錄。


    他再點開日程app,發現第一條備忘錄的時間,和日程裏最有有記錄的時間保持一致。


    棠蘭蘭最後記錄的日程是——


    和吳成匯合,前往漢光大廈,參加cosy集會。


    歲聞在這個瞬間猜中了某個結果。


    雖然他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


    吳成主動和他約定計劃,但約定好的時間,約定好的地點,現場一點動靜也沒有。


    吳成根本沒有做到他說的事情,而自己為了一個虛無的約定,差一點釀成死亡的後果。


    這並不是一個值得期待的人。


    他有可能是被無辜卷入的。


    但他有更大的可能是——


    “人渣……”


    ***


    有人成功,就有人失敗。


    在歲聞引走時千飲之後,吳成和杜鴻兩人一路往下奔跑。


    他們毫不猶豫,再不回頭,一門心思地衝往樓下的醫院大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歲聞引走這裏最大一個怪物的關係,這一路都順利得不可思議,他們連幾個憤怒和憎恨都沒有碰到,就跑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然後……就沒有後續了。


    醫院的大門口之外,被濃濃的灰霧所包圍。


    街道、人群、建築,原本該有的所有一切,都消失在讓人毛骨悚然的濃霧之中。


    兩人錯愕地站在原地,遲疑了半天,試著將自己的手朝濃霧中伸去,但更恐怖的事情在時候發生了。


    明明麵前的濃霧翻湧滾動、起伏不定,如同天上雲層一般。


    但他們伸出手後,所碰觸到的東西,是堅硬凝固的壁。


    也許是塑料,也許是玻璃,也許是看不見的牆壁。


    反正就是這樣的東西。


    它堵在醫院與濃霧之中,讓他們連想要去濃霧之中冒險都不可能!


    兩人開始拍打,踢踹,合身朝前撞去,再拿斧頭狠狠向前砍。


    但一切辦法石沉水底。


    他們根本不能撼動麵前的“牆”。


    這麵環繞整個醫院的“牆”,將他們死死困在醫院裏。


    而這個時候,醫院裏對動靜敏感的憤怒和憎恨,正陸陸續續離開醫院的大廳,朝他們慢慢走來……


    兩人從“牆”邊逃離了。


    他們廢了好大的功夫,再跑回醫院,藏在一間無人的科室之中。


    爭吵就在這一刻爆發。


    杜鴻狠狠將手裏沾了血的斧頭摔在地上,他死勁抓著自己的頭發,如同困獸一般咆哮:“我們怎麽會呆在這個鬼地方,我聽你的跑到了醫院大門口,為什麽還不能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吳成目光陰鬱,盯著科室的某一處:“你冷靜一點。”


    杜鴻:“媽的你要我怎麽冷靜?!如果出不去了,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呆上一輩子?我會瘋的,你也會瘋了的,都是棠蘭蘭,這肯定是棠蘭蘭搞的鬼,要是我們當初沒有——”


    吳成:“你後悔了?那你對棠蘭蘭去說吧。你是不是忘記了……”他冷笑一聲,薄唇裏流出的聲音像摻了冰渣一樣冷,“我們做的時候,蒙了棠蘭蘭的眼睛,她根本沒有看見是誰把她拖進去啊,你現在正好向她自首,看看她會不會在這個地方放過你……”


    杜鴻:“我——我——”


    他狠狠地踢了鐵病床一腳,麵容扭曲。


    “我們現在到底要怎麽辦?!”


    室內安靜了一會。


    吳成突然說:“他說的是對的。”


    杜鴻:“誰?”


    吳成沒有理會,繼續說:“我們要去找棠蘭蘭,出去的關鍵,應該在她的身上。”


    杜鴻:“可是樓上還有那個怪物……”


    他的這一句話沒有說完。


    室內開始變得安靜。


    安靜之中,一道聲音自遠方降臨了。


    “噠。”


    “噠。”


    “噠……”


    熟悉而獨特的腳步聲,又一次響在了走廊之中。


    呆在室內的兩個人屏住呼吸,慢慢站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他們恨不得連自己的心跳也跟著一起按下來,保證這個房間的絕對安靜。


    可惜沒有用處。


    下一刻,閉合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大門之外,他說:“咦……是你們兩個。”


    差點要跳窗逃跑的兩人也在這時發現了站在門口的人。


    兩人驚疑不定:“歲,歲聞?”


    歲聞衝兩人笑了笑:“很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裏?”


    吳成立刻反應過來了,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對歲聞說:“歲聞,你逃出來了,太好了,我去過我們約好的地點,但是你遲遲不出現,我還以為——”


    歲聞嘴角噙著古怪的微笑。


    他一直看著吳成,讓吳成將話一路說完,才慢悠悠補了一句。


    “還好你們沒趕上,說實話,我還是有點害怕你們的……”


    他對上兩人驚奇的目光,笑了:


    “我知道你們對棠蘭蘭做的事情了。”


    “轟隆——”一聲。


    晴空一個霹靂,直接霹響在兩人的腦海之中!


    杜鴻腦海中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地斷了。


    他衝歲聞叫道:“沒錯,就是我,這又怎麽了?誰讓她天天穿得那麽少,不是露胸就是露腿,一副就要讓人上的模樣?我隻是滿足她而已!她不滿意被我上了嗎?那來找我說啊,我會向她道歉的,我可以給她公開道歉,哈哈哈——”


    憤怒、惶恐,無數的情緒堆積在杜鴻的胸口,幾乎要將他的胸口撐爆。


    他一邊大聲嘲笑著,用力踹著身旁的鐵床,鐵床朝著吳成砸去,讓他倉惶後退。他的目光牢牢釘在歲聞身上,瞳孔冒出血絲,臉上浮起猙獰,看著相似瘋了……


    歲聞不說話。


    他同樣看著杜鴻,眼神漸漸冰冷。


    也是這個時候。


    吳成握著斧頭,悄無聲息摸到了歲聞身旁。


    他不知道杜鴻突然的爆發是真是假,但這場爆發給了他很好的機會。


    他抓住了。


    他抬起手。


    血液沸騰的興奮之中,風聲呼嘯。


    斧頭重重向歲聞的腦後砍去!


    鋒利的斧頭眼看著就要砍中歲聞的後腦勺了,千鈞一發,一股無形的力量拴在吳成手腕上,讓其再也無法動彈。


    吳成錯愕地抽動自己的手腕。


    但是他的手腕就像被一道無形的鐵索困在了半空中,連轉一轉都是奢望。


    隨後,拴住他手腕的東西顯現了。


    像是半空之中的擬色皮被揭開了,拴住吳成手腕的東西暴露視線。


    那是一隻手,接著,手臂,胸膛,身軀,整個人。


    時千飲脫離陰影,站在眾人之前。


    他輕輕一捏,哢嚓一聲,手掌之中,吳成的手腕就脫臼變形了。


    “啊……啊啊啊啊!”劇痛讓吳成刹那慘叫出來。


    歲聞就是在這時轉回頭的。


    他看著杜鴻的眼神是冰冷,看著吳成的眼神變成了複雜。


    他望著就懸在自己腦袋上的消防斧,有點無法想象……自己居然有麵對同校同學殺人斧頭的這一天。


    他退後了一步。


    他對兩人冷冷說:“你們真讓人覺得惡心和可怕……”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再想要花費力氣去掩飾了。


    時千飲已經鬆開他了,吳成抱著自己的手腕倒退幾步,滿不在乎說:“哈哈……你去告吧,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你確定還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你確定不是棠蘭蘭勾引我們?你既然都知道了這件事,也應該知道我和棠蘭蘭是朋友吧?我們一度是關係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呢。”


    他惡意地,繼續開口:


    “就算有證據,就算法院受理了,就算我們要被判刑,你知不知道……”


    他和杜鴻站在了一起。


    他咧開嘴,衝歲聞大笑:“我和他還沒有年滿十八歲呢。而所有人都會知道,棠蘭蘭輪流陪兩個人睡了——”


    “她都不知道陪多少男人睡過了——”


    當杜鴻和吳成在醫院裏低聲提起棠蘭蘭的那一時刻,醫院就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隻是這樣的改變細微而隱蔽,並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但是現在。


    在他們一遍又一遍、反複地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醫院的變化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了。


    天色變得暗淡。


    牆體開始剝落。


    物體開始傾斜。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似乎正有一股憤怒的距離,扭曲著這整個空間!


    這時,巨大的響動從周圍傳來。


    一個一個人從四麵八方向這裏匯聚,一道一道腳步聲交疊在一起,就成了震動醫院的巨響。


    此時此刻,衝過來的人再也沒有了屬於他們各自的鮮明情緒,所有的人都被同化了,他們臉上隻來回閃現著兩種感情,一種是憤怒,一種是憎恨。


    他們以沒有人能夠反映過來的速度包圍了這間房間,並直衝進來。


    但是下一刻,他們就變成了一道黑煙。


    一個人一道黑煙,每一道黑煙上都帶著一張扭曲的鬼麵。


    鬼麵黑煙在房間之內瘋狂地穿梭著,歲聞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道黑煙直奔自己的麵孔飛來。


    這個刹那,站在旁邊的時千飲將他抓住,扯向一旁,成功躲過這道重來的鬼麵。


    但是一個鬼麵躲過了,還有另外一個鬼麵。


    醫院裏,無數的人朝著這個地方衝過來,就有無數道的黑煙出現在這個房間之內。


    越來越多的鬼麵占據室內,讓人避無可避。


    時千飲拉住歲聞想要走出這個房間,但才走兩步,就停止了。


    扭曲的房間正不斷的扭曲著。


    它好像還是原來的大小,又變得不止原來的大小。


    時千飲剛才走出一步,明明是向著窗戶走去的,卻發現自己走到了窗戶的對麵,正麵臨一堵扭曲的白牆。


    這時,幾道鬼麵又朝歲聞和時千飲飛來。


    盡管時千飲盡力閃躲,依舊有一道鬼麵擦過了歲聞的手臂。


    陰冷的、像是被刀鋒劃過的疼痛出現手臂,被碰觸的位置突突地疼痛。


    同時間,狂躁的,恐怖的感覺也襲上腦海,讓人慌亂不安。


    歲聞明白鬼麵能夠帶來什麽了。


    他不再耽擱,決定先出去再說,他立刻打開手中的小圓鏡。


    圓鏡再一次打開,光滑的鏡麵照見歲聞和時千飲,前往外界的通道再一次出現在鏡子之中!


    歲聞將手伸向通道的同時,時千飲突然出聲:“鬼麵不再朝我們飛來了。”


    歲聞一愣,旋即停手,看向四周。


    他發現兩人站在鏡子射出的朦朧光暈之中,光暈之中,空間不再扭曲,鬼麵也額外避開,被鏡子照見的他們,在鏡子的範圍之中,他們是安全的。


    歲聞不再急著出去了。


    他看向房間的另外一處。


    在那一處……


    吳成和杜鴻兩個人正瘋狂的揮舞著手頭的武器。


    鬼麵黑煙在房間肆虐著,這兩人沒有時千飲的身手,無法躲過四處亂飛的鬼麵,一道道鬼麵肆意地在他們的身體之內穿梭進出,每一下穿梭都是像刀鋒穿透身體的劇痛。


    他們麵容扭曲,大聲慘叫,痛得整張臉上都遍布青筋。


    除此之外,他們的神智似乎也被影響了。


    他們大吼大叫,攻擊著周圍的每一寸地方,也攻擊著彼此,鮮血出現在他們的身體,鮮血布滿了他們的身體。


    直至他們喪失了所有的力量,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任由鬼麵在身體之中來回穿梭……


    這個過程之中,歲聞一直站在一旁。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救人。


    他沉默著平靜地注視這一切,直到發現地上兩人的眼神開始呆滯,直至時千飲在他耳旁說了一句:“他們瘋了。”


    歲聞這才動彈。


    他對時千飲說:“我們走吧。”


    他和時千飲,帶著已經瘋了的兩個人,離開鏡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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