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混過這麽多年,朝中又混過這麽多年,趙堇城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像這種涉世未深的書生,要對付他,那還不簡單?


    既然這人說自己的酒量不行,那麽,他便與他多喝些酒,如此一來,不都什麽都吐出來了?


    趙堇城看著顧向晚微微的點了點頭,隨之便問了一句:“要不要來喝一杯?”


    “啊?”顧向晚在聽到趙堇城這話的時候,當下也是驚訝得緊,伸手指了指那頭安被他們安頓下來的百姓,然後問了一句:“現在怕不是時候吧?”


    瞧著顧向晚這反應,趙堇城當下便是一笑:“這不過是為了感謝你罷了,今日放鬆過後,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今日請你這酒,是想讓人今後用心幫我,你要拒絕?”


    人家都督大人都這樣說了,這顧向晚也沒有再要推辭的道理。


    輕輕的點了點頭,顧向晚伸手接過趙堇城手中的一壇酒,然後笑道:“那……小生去尋個好位置?放鬆麽,那咱們也好好的欣賞一翻這萱城的夜色!”


    這大孩子向晚還挺會享受。


    輕輕的點了點頭,趙堇城隨即便對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向晚到底是很了解這萱城的,就連這萱城最能欣賞夜色的地方都能直接尋到。


    關於這一點,趙堇城有些在意,但是,趙堇城並沒有直接問他些什麽。


    顧向晚領著趙堇城來到了縣衙後頭的一個假山上頭,趙堇城在看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眉稍微動,趙堇城上去之後,便又直接尋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隨之便又直接拿起自己手中抱著的那壇酒,打開蓋子後,揚頭便飲了一大口。


    顧向晚在瞧見都督大人這般,當下倒也是嚇傻了,本來他還在猶豫怎麽與都督大人說自己沒有帶酒杯上來的事情,結果,他這還同有開口呢,那頭都督大人便直接抱著酒壇子就開始喝了起來?


    喝完之後,趙堇城便發現這顧向晚正傻傻的看著他,這模樣,瞧著像是被他的舉動給嚇著了。


    微微的勾了勾唇,趙堇城問了一句:“怎麽?可是有哪裏不對勁兒?”


    呆滯的點了點頭,顧向晚隨之便又連忙搖頭:“大人想多了,想多了!”


    看著這顧向晚也沒有要喝的意思,趙堇城將自己抱著的那壇子酒放至旁邊,然後伸手直接幫他將那壇酒的蓋子給打開了,隨即又往他的懷裏塞:“男人麽,喝酒就要大口,你可莫要像個女人一樣,還得拿個秀氣的酒杯給你啊!”


    這顧向晚就是這樣想的,他一個讀書人,習慣了那些規矩禮儀,所以,一下子就要將這些禮儀給……說實話,他倒是不能夠這般坦然的接受。


    但是瞧著都督大人這個樣子……


    “怎麽的?”看著這顧向晚還是一動不動的,趙堇城便直接提出了質問:“莫不是你在看不起我這般沒有規矩?”


    顧向晚在聽到都督大人這話,當下便嚇得臉色都變白了,連忙搖著頭,顧向晚解釋道:“不不不,都督大人您想多了,小生沒有這個意思,小生一直都沒有這個意思!”


    趙堇城哪裏會聽這書生的廢話啊,當下便直接道:“我自幼隨著懷晉王上戰場,從小在軍營中生活慣了,在那些荒蠻的邊關,哪有那般多的規矩,你若是瞧不起我,下去便是,我自己在些也能夠好好的享受這酒醉的快樂!”


    這話說得……


    雖然都督大人叫他走,但是,這顧向晚哪裏真的敢走啊,瞧著都督大人,再瞧著自己懷裏頭抱著的那一壇子酒,這顧向晚一咬牙,一蹙眉,直接抱著那酒壇子給猛飲了幾口。


    趙堇城瞧著這顧向晚的反應,當下便忍不住擰了擰眉,這人……莫不是傻的吧?


    在這種時候,他即便是小飲一口,作作樣子也是好的,結果這人當真是實城,直接往自己肚子裏頭灌了一肚子?


    嘴角微微一抽,趙堇城直接誇了他一句:“你可真是好酒量!”


    顧向晚在喝下那些酒後,沒一會兒便感覺自己臉頰滾燙得緊,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他著實是未曾飲過酒的,再加上這猛灌自己,沒一會兒便上了臉!


    趙堇城瞧著,,倒也沒有說他什麽,反倒是想借著此機會套他話,可是……趙堇城心頭還有些虛,生怕這人沒兩下便直接醉得不省人事!


    這可不是趙堇城的初衷啊,他要一來就隻是單純的想要灌醉他,然後趁著他醉酒,然後套他些話的,本來這人就可疑,趙堇城初來此地也無什麽可用之人,他要將看管這萱城的事情交由他來做,那自然得先了解清楚這人的品性,如若不然,那麽,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也正是因為思考得比較長遠,所以,趙堇城才會想出這樣的爛法子!


    這書生倒也是一個酒性比較好的,雖然醉了,但還是守著他那些所謂的規矩,對趙堇城一樣是規規矩矩的。


    瞧著這顧向晚這般,趙堇城眉稍微動,看了一眼他抱著那壇子酒,搖搖晃晃的,隨之,趙堇城便又問了一句:“顧向晚……是你真名?”


    顧向晚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這樣的舉動,趙堇城覺得有些意外,眉稍微動,他看了顧向晚好一會兒,剛想問些什麽呢,後便又聽到顧向晚自己老實的交代著:“小生本名顧生,顧向晚這個名字,是她走了之後,才改的。”


    “她?”無意中聽到顧向晚提起一個“她”,趙堇城倒是有些意外,在意外的同意,又想著打聽到這個所謂的“她”是什麽人,與顧向晚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心頭納悶得緊,趙堇城想了好一會兒,他在想著,自己應當用什麽樣的措詞來問這顧向晚。


    想了好一會兒,趙堇城正想開口呢,結果便聽到了這人主動招了出來。


    原來,這顧向晚是先前遇到一個姑娘,但是,那人是商家小姐,其父瞧不起他隻是一個窮苦書生,也害怕自己的獨生女跟著他在一起會吃苦,所以,便就一直不同意他們兩個往來。


    這顧向晚對那商家小姐也是有意的,隻不過……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情況,所以,他雖然心中有著那位商家小姐,可是礙於自卑,以及他所謂的那個門不當,戶不對的觀念,親眼看見那商家小姐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人,而那家人,在這萱城也是小有名氣的,當時因著心頭還想念著那商家小姐,所以,顧向晚便常往這城裏頭跑,為的就是想趁著多見她一些,他也想要看著她生活得好。


    可是,奈何那位小姐所嫁非人,因著那小姐在出嫁前因為書生曾離家出走過,所以,她婆家在知曉這事兒後一直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對她是越來越差,於府中的時候還讓她大冷天的為夫君洗衣裳,懷孕後又害得她小產,最後硬生生的將她身子給拖垮了,沒多久後,那位小姐便離開了人世。


    當時的顧向晚知曉這些之後已經晚了,他雖然自那小姐出嫁之後常往城裏頭跑,但卻從未有機會見過她一麵,女人啊,生來就是養在高院裏頭的,所以,即便是當時顧向晚常在她夫君家門口守著,也不曾見過她出門一次。


    當得知那小姐死訊之後,顧向晚悔不當初,也曾為她消沉了好一陣子,若不是因為其母以性命相逼,今日趙堇城也不會遇到這顧向晚。


    也是自那之後,這顧生才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顧向晚,顧及往矣,向之晚矣……


    名字生來就是父母給的恩賜,他改名,雖未將新名字尋入族譜之中,但是,他還是要求周圍的人都喚他顧向晚,當時的他極度消沉,其母也是瞧見他這個樣子,隻得依了他。


    在聽到這顧向晚的故事之後,趙堇城心頭還是一陣噓唏。


    這顧向晚的遭遇著實是令人同情,但是,怪也是怪在他沒有勇氣,太過自卑,回想著自己,趙堇城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也好在自己當初做了沒有令自己後悔的決定,不然,他現在,估計也比這顧向晚好不到哪裏去。


    之後趙堇城又借著他的酒勁兒問了許多關於這顧向晚的秘密,因著這酒勁的原因,這顧向晚倒是一字不漏的將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說了出來。


    在聽完之後,趙堇城便瞧出來了,這顧向晚先前雖然膽小又自卑,但是,在經曆過這麽多之後,也明白了珍惜當下以及努力的含義,也正是因為明白了,所以,現在的他做事兒都比以前靠譜許多,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趙堇城才決定了將這萱城的事情全權交由他來負責。


    於是乎,在顧向晚酒醒的第二天,一睜眼,便瞧見都督大人正坐在他床榻不遠處的凳子上。


    他揉了揉頭疼的腦袋,剛想起身給都督大人行個拱手禮呢,結果他才剛站起來,便聽到都督大人說:“即日起,本官命你為萱城新任縣令!”


    方才站起,便聽到這麽一句,顧向晚被趙堇城這話嚇得直接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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