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期?若虞有些意外,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人會關心趙堇城何時回來。


    趙堇城倒是料到的,所以,他對外頭的人所問一點兒也不驚訝,隻是淡淡的道了一句:“南方地段不錯,端王殿下何不讓在下在那裏多待一些時間?”


    沒錯,外頭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最近比較春風得意的端王趙岷,怎麽會說趙岷春風得意呢?有關於這事兒,其實也就隻有趙堇城知道。


    趙堇城拿到的那份關於定遠侯謀逆之事是平王假造的口供,再雖上平王謀反的證據,這證據一出,就算老皇帝到最後對自己的兒子心慈手軟了,那趙鈺今後也都不會成為趙岷皇位之爭的人選。


    趙岷也不傻,他要交這份口供,定也會做好自家父皇有可能會包庇趙鈺的準備。


    那麽,趙岷定會先將此事弄得天下人盡知,最後才告訴老皇帝。


    走到了這一步,老皇帝自然就不好再怎麽包庇趙鈺了,如此,即便是趙鈺不死,那麽也會被貶為庶民。


    而這趙鈺對趙岷沒有什麽危害了,就隻有他與太子相爭了,現在的情況是,他與太子兩人是明爭暗鬥的,雖然趙堇城表麵是歸於他,趙是趙岷也不傻,自己將人得罪成什麽樣,自己心裏是有數的,所以,趙堇城如果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是再好不過的了,總比他反過去幫太子好不是?


    若是他離開,他尚能與太子一搏,但若是他去幫了太子,那麽他也就注定是輸的下場了。


    心情莫明的好,趙岷在馬車外對著馬車裏頭的躬身行了個禮:“那就祝堂兄一路順風!關於父皇那兒,您放心,我定會幫您說好話的。”


    趙堇城在馬車裏頭聽著外頭人的話,伸手摸了摸若虞圓圓的肚皮,回應著外頭人的話:“那便有勞端王殿下了。”


    聽到裏頭人的應聲,趙岷微笑著給馬車內的人讓出了一條路。


    疾風見狀,對著趙岷行了個禮,便駕著馬車離去。


    趙岷瞧著趙堇城的馬車漸行漸遠,眼底的笑意愈加的濃。


    旁邊的隨從當下便問了一句:“您放懷晉王走,對您有什麽好處?”


    “好處?”先輕笑一聲,趙岷隨後又笑得溫柔:“好處可大了去了,你以為,他先前幫我是什麽原因?”


    隨從並不知曉。


    但是,趙岷卻清楚得不行。


    先前趙堇城之所以會選擇幫他,原因就是因為安玉容,估計那人是什麽時候知曉了安寶容的本來麵目,所以漸漸的,對安寶容的好感減弱了,時間麽,總會磨平一個人的傷,恰好趙堇城在這個時候被磨好了,所以,他心裏是真的沒有了安玉容,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漸漸的,幫他都不怎麽上心了。


    既然如此,何不就暫時將這人放遠一些,等到他真正得到了朝中的實權,這人再回來,物是人非的,朝中不就真正的成了他說了算?


    這種深刻的東西,趙岷是不會給隨從講的,眼瞧著那輛出城的馬車,趙岷又轉身往皇宮方向去,邊走邊道:“他此番既已幫我,那咱們還是先進宮幫他說說好話吧!”


    老皇帝心情特別的不好啊。


    定遠侯的事情,他其實是知道原因的,但是,那也是他默許趙鈺去做的。


    那孩子做事情也是一向低調的,怎麽好端端的,就叫人給抓住把柄了呢?你說抓住就抓住吧,直接往他麵前告多好,怎麽就直接給弄成了天下人皆知了呢?


    老皇帝自己也明白,雖然自己貴為一國之主,但卻也不能當著全國的百姓的麵隻手遮天啊!


    這一下子,弄得老皇帝有些頭疼了。


    這誰抓不好,偏生是他的兩個兒子,趙然和趙岷兩個人,一塊兒去抓的趙鈺。


    而這事情來得太快,他那兩個好兒子抓了人之後,直接將人給丟到了刑部,也正是因為如此,外頭百姓的謾罵聲,這才少了些的。


    本來他還可以怪怪那兩個兒子無情,不顧手足情誼的,結果他們之行為有效的解決了百姓的悠悠眾口,他就算是想怪,卻也成了無從怪起。


    心頭煩悶得緊,老皇帝左思右想,竟然想起了趙堇城,結果等了一個時辰,自己身邊的大太監李公公卻來報。


    “懷晉王攜帶其王妃去了南方遊玩。”


    老皇帝這一下,心情更煩了,剛想破口大罵這個擅離職守的人,結果這話還沒有罵出來,趙岷便出現了。


    這孩子的心思也涳得很呐,他這都還沒有說話呢,那孩子就連忙開口道了一句。


    “父皇,您也莫要去怪皇兄了,他之所以會去南方,那是因為他當真是被人給傷到了。”


    “傷?”老皇帝覺得好笑:“你就告訴我,就他的功夫,我大宋誰人能敵?”


    “功夫上著是沒有人。”低了低頭,趙岷繼續道:“但是您想一下,一直做對這個國家,對父皇您好的事情,未接收到人的稱讚表揚也就罷了,無緣無故的被一個罪臣罵得無言以還,您說,他能不傷心麽?”


    “被罪臣罵?”老皇帝擰了擰眉:“誰敢罵他?不要命了?”


    抬起頭,望了一眼高位上坐著的人,趙岷笑道:“您莫說,還當真是要不了命的人。”


    “您將要處死的胡守山可還記得?”


    “胡守山?”擰了擰眉,老皇帝道:“那不是貪汙罪臣麽?”


    點了點頭,趙岷繼續道:“就是他啊,當初落網時,三皇弟便想法子去營救,但正恰堂兄遇見,攔了下來,胡守山見三皇弟救他不得,便直接將堂兄罵得狗血淋頭。您想,堂堂一朝王爺,被一個罪臣如此罵,堂兄也是個脾氣好的,並沒有理會他,但您想,堂兄自出生便被人捧在手心,哪受過這種委屈,要說他心裏當真沒什麽,您會信?”


    自然是不會的。


    聽著這話,老皇帝沉默了。


    瞧著自己說的話見了效,趙岷又繼續道:“這事兒還是兒臣聽牢房的人說的,後來兒臣便想去為堂兄討個說法,便與大皇兄一同去了,結果這一去,胡守山便將所有罪都給認了!”


    都給認了,那這什麽不直接將事情稟報於他,反倒是弄得天下人皆知?


    這話老皇帝知曉,他現在是不能這樣問的,所以,他隻是板著臉,生著悶氣。


    之後趙岷再說了一些趙堇城的委屈,老皇帝才開始鬆口:“倒也是辛苦城兒了,也罷,讓他去南方呆呆,也算是件好事,沒事情,便莫要去打擾他了吧!”


    瞧著自己的目的達成了,趙岷當下也鬆了口氣,微微點頭,趙岷應了下來。


    等到他出去時,旁邊便有人問:“為定遠侯昭雪這般大的功勞,您怎麽就願意同太子一同分了這功呢?”


    趙岷聞聲,當下隻是含笑未答。


    開什麽玩笑,定遠侯的事情當年那般不清不楚的,旁人一瞧就有問題,但是當年父皇還是一口定下了定遠侯的罪,傻子才會看不出裏頭的貓膩。


    既然當年的事情父皇知曉,那麽父皇會眼睜睜看著趙鈺入獄?自然是不可能的。


    在這個時候,他自然要聯合起與他勢均力敵的人一同去推翻老三,如此,父皇才會有所顧及。


    怎麽說呢,老三起了謀他之心,他若強救老三,那麽就會失去兩個極有能力的兒子,若是不救老三,至少他還有兩個不會害他性命的兒子在。畢竟……老八那個人存在感太低,也胸無大誌的,有他無他都沒什麽關係。


    說到底,父皇是真老了,即便是兒子要害他性命,在他發覺之際,也想保下自己的兒子,但這個的前提是在能保全他自己的情況下。


    趙堇城帶著若虞出城後,若虞便忍不住問了一句:“妾身記得您說過,先前太子去軍營挾持您時,您曾口頭上答應過太子,要讓他相信您的,您就這樣沒聲沒響的走了,即便是皇上答應您了,太子那裏,估計也不會……”


    若虞話還沒有說完呢,外頭的疾風也不知道怎麽了,急忙停了馬車。


    若虞重心不穩,差一點兒就要往前摔去,也好在趙堇城反應夠快,伸手一把護住了他,隻是趙堇城一心去護若虞了自己在護她時,手肘直接撞到了馬車壁上。


    那一聲脆響,若虞光聽著都疼,待馬車穩了之後,若虞連忙去看趙堇城的手肘,趙堇城沒管她,擰眉凶了疾風一聲:“跟本王這麽多年了,還不會罵馬車嗎?”


    趙堇城是真生氣了。


    方才那一下是真的疼的,也好在傷到的是他,若是若虞,當如何?


    疾風也知曉這是自己的失誤,當下便下也馬車,直接跪了下來,暗香瞧著也跟著跪了下來。


    “奴才該死,主子,太子來訪。”


    正給趙堇城抹著藥,冷不低的就聽到了疾風的這麽一句話,若虞真想咬斷自己舌頭,怎麽她說誰誰就出現呢?!


    瞪大眼睛看著趙堇城,若虞有些慌了,看著趙堇城,若虞指了指自己肚子。


    方才趙岷麵前,趙堇城是帶了他恩的,他耍耍脾氣也就罷了,但太子……若虞若是不下車見禮,就太不符合規矩了,但見禮倒是沒什麽問題,可問題是,她這肚子當怎麽辦?遮也遮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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