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堇城氣歸氣,但那女人的身子叫他莫要擔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的幾日,趙堇城都在為歸京之事做著準備。


    他出門一月有餘,軍中之事都撒手沒管,若是沒有人跑去軍營作祟,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而趙堇城現在要做的,並非是急著去清理那些不幹淨的人,而是得將那些人留下來,不但要留下來,還得好生養著!


    在處理歸京之事之餘,趙堇城還做了一件未與若虞商量的事情,那便是將他與若虞大吵了一架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至於兩人做什麽要吵架……這事兒趙堇城讓人編了幾個版本出去,就唯獨沒有懷身子這一件!


    也正因著這個消息,趙堇城並沒有明目張膽地去看過若虞,反倒是夜裏悄悄的潛進去,跟做賊似的!


    若虞這幾日當真是安心的在客棧裏養著身子的,趙堇城沒有來打擾她,她倒也是樂得清閑自在。


    在這幾日裏,若虞也想了法子聯係到了浣溪。


    若虞雖不知自己之後的命運,但是不論如何,她帶著孩子都得有傍身的銀兩!


    若等一切都結束後,她若到時有命活,而趙堇城也與她一別兩寬後,她自然是不會將孩子留給趙堇城的,既然將孩子要到手,養他,自然是少不了銀錢的。


    倘若她到時候有個什麽萬一,她也想留一筆銀子給孩子,到時候即便趙堇城不疼愛他,他以後的繼母不疼愛他……退一萬步來講,倘若他以後沒有在王府,自己也能拿著她留的那一筆銀錢,至少吃穿是不用愁的。


    心裏想著,便如此做著。


    悄悄與浣溪聯絡了之後,若虞心頭也踏實了一些,白日裏閑暇休息,夜裏倒是輾轉有些睡不著,但半夜之日總會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身邊有一個令她感覺到踏實軟枕!


    舒適好眠!


    在客棧裏呆的第六天,趙堇城還沒有要回京的意思,若虞閑來無事,細算一下自己似乎也有許久未瞧見了那個人,無聊得慌,暗香不知道從哪裏聽來說城邊有一處花景很好看。


    若虞想著自己最近在客棧裏太悶了一些,出去走走也對孩子有利。


    於是乎便帶著暗香疏影去散心。


    隻是剛到碧落亭時,若虞便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個人一如往常一般著一身白袍,宛若池中碧蓮,出淤不染。


    瞧見那人,若虞轉頭看了一眼暗香,突然也明白了什麽,沒有閃躲,而是微笑著,迎麵走去。


    那人似乎是知曉她來了,抬頭望著空中飄走著的白雲,頭也不回的道了一句:“景似昔日如常,人卻已非從前。”


    知曉這話是對著自己說的,若虞也沒有讓暗香疏影回避,而是帶著兩人走了過去。


    走到那人身邊時,屈膝對著他行了個禮:“師父安好,您還是如往常一般,喜愛這行雲流水。”


    這話說得淡淡,華桒微忍不住擰了眉,轉身看了若虞一眼,她正安靜的給他行著晚輩禮。


    伸手想要去將人扶起,可若虞反應卻比他還快,在他伸手前便後退了一步,華桒要扶若虞的手落了空,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落空,他感覺麵前的這個女子與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他在她心裏,當真是空了……


    伸出的手有些顫抖,華桒眼中夾雜著一絲悔意:“你如今已與為師為般生疏了?”


    若虞聞聲,溫柔的桃花眼微微一彎,若虞笑得如春日裏盛的桃花似的,“師父言重,徒兒一直記得師父曾教導過徒兒,何為男女授受不親,先前是徒兒不懂事,一直纏著師父,如今徒兒已為人婦,心中既是知曉婦德,自是要遵守。”


    咧了咧嘴,若虞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如今徒兒終於懂事,不枉師父起初的一片苦心,師父,您不應當開心麽?”


    不知道為什麽,華桒覺得若虞現在的笑容很刺眼。


    她笑得越開心,他心裏卻越不舒服。


    但是……她似乎也說得沒錯,那些道理……也著實是他教她的。


    微微擰了眉頭,華桒抿著唇,沒有回答若虞的話。


    若虞瞧著,便看了一眼旁邊的暗香,暗香被自家主子的這一眼盯著有些莫名其妙,眨巴著無辜的雙眼,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疏影。


    疏影正恰對視著暗香的目光,當下便輕聲的歎息了一聲兒,微微搖頭。


    暗香則是不明白啊,她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麽?居然連疏影都對她無語了?


    若虞瞧著暗香那茫然的目光,自然也知曉了暗香是當真不知情的。


    當下便又笑著問華桒:“師父想要見徒兒,大可直接來客棧尋便是,做什麽要這般大費周章的通過暗香將徒兒騙至此處?”


    碧落亭便是城邊的一處亭子,是這個季節人們賞花累後休息的地方。


    這裏離若虞所居信的客棧相隔十裏有餘,若虞想不明白,華桒這般做,到底是為什麽?


    然而,她心中的疑惑,華桒下一刻便給出了答案。


    “趙兄一直在猜測你與為師的關係,他既不知,那便說明你並不願意他知曉,自然,你不願意讓人知曉的事情,為師定會幫你瞞著。如此,為師想見你,自然不可直接上門去尋你,故此,得費一些心思。”


    一聽華桒這話,若虞倒是忍不住笑了:“師父,您覺得,您現在將徒兒騙至此處與您相見,王爺便不會知曉了?”


    “不會!”


    華桒在回答若虞這個問題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的,就好似他早已知曉趙堇城沒有派人跟來一般。


    被華桒這反應給嚇了一跳,但若虞好歹也是見過場麵的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微微勾了勾唇,她問:“您如何知曉?”


    華桒聽到若虞這問話時,眼神有些閃躲,似乎並不想讓若虞知曉什麽一般,他選擇了逃避回答若虞這個問題。


    反倒是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不宜太過操勞,你若是有什麽想做的,大可以與為師講,為師定會幫你辦到,你就……”


    “有勞師父好意。”知曉華桒想要說什麽,若虞直接開口打斷了華桒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她道:“這是徒兒之私事,不想勞煩師父,亦不想讓師父操心!”


    話說死了,意思也傳達了。


    華桒是了解若虞的,也知曉若虞定不會領他的情,但是,即便是如此,華桒還是想要試一試,但是……等到他料想的結果當真是從她嘴裏說出來了,為什麽比他猜到還要難受一些?


    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而若虞也是了解他的人,搶在他出聲之前便道了一句:“師父說徒兒操勞,其實……師父,您怕是最操勞的那一個吧?”


    看著華桒,若虞的目光幽深,深不達眼底,華桒從她的眼中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但是,她的話華桒聽懂了,最終,她還是發現了啊……


    “你都知曉了?”


    微微頷首,若虞道:“徒兒雖無天資,但是好歹也跟著師父您學過兩年功夫,雖不精,但感知能力尚算不錯,您這些日子常常現身於徒兒客棧附近,有好幾次都被店家小二撞見,徒兒想不知也難呐!”


    自趙堇城那日帶著氣離開後,若虞便未再見過趙堇城,但是,卻能夠時常發現華桒的身影。


    起初的時候,她隻是以為這個人是來尋趙堇城商議什麽事情,隻是順道的時候來瞧她兩眼罷了,但是,後來日子久了,若虞發現,他似乎並不是順道來的。


    富她雖察覺,但也未跟任何人提起過。


    華桒聽到若虞祖籍,當下便苦笑一聲:“為師倒是忘記教過你一些功夫了。”


    聽到華桒這話,若虞並沒有回應,先前若虞是一直跟著華桒跑的,那個時候她很喜歡那樣的日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與華桒這般相處,她倒是覺得有些尷尬了。


    沒打算再繼續與華桒說他們兩的事情,若虞轉了轉話鋒:“師父不是新收了一個徒弟嗎?說起來,那姑娘也算是徒兒的師妹了,您今日來此,不知師妹可有隨來?”


    華桒聽到若虞這話,當下便忍不住擰起了眉頭,似乎是不太喜歡若虞向他提這樣的問題。


    若虞瞧見了,但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她看著華桒,笑得生畜無害。


    華桒瞧著若虞許久,都不知曉要說些什麽,正想要開口時,身後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華兄不是說回京了嗎?在下怎麽會在這裏與華兄相遇?”趙堇城邁著流星大步,一把擋在了若虞的麵前,伸手對華桒做了個拱手狀:“想來華兄也是舍不得這碧落亭邊的大眼風景,故才臨走之示來此欣賞欣賞的吧?”


    華桒此刻的臉色並不了看。


    看了一眼趙堇城,他擰眉抿唇,未再說話。


    而若虞則是動了動眉梢,想了想,還是屈膝對著趙堇城行了個禮,叫了一聲:“王爺。”


    聽到若虞的聲音,趙堇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這女人,主頭窩著火,開口便酸了若虞一句:“有人說近日身子一直不適,如今可是聽聞這碧落亭景色別具一格,一觀連不適之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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