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堇城說這話的時候,若虞是不相信的,怎麽說呢,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老太妃會如此貼心。


    眉稍微動,若虞歪了歪腦袋,然後問:“王爺,您說的可是真的?”


    一記白眼甩過去,趙堇城躺下身子翻了個身:“本王像是在開玩笑?”


    若虞一聽,當下也高興了,剛想再與趙堇城說些什麽呢,結果卻發現那人已經不打算理她了。


    鬆了口氣,若虞縮到旁邊繼續睡。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趕路太累的原因,若虞倒下去便睡著了。


    次日一早醒來時,晨時剛剛過完,老太妃已經坐在屋子裏等她醒來,更糟糕的是,趙堇城不在!


    瞧著老太妃的時候,若虞心頭一驚,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跪在床上給老太妃行禮:“兒媳不知母妃來此,失了禮,望母妃恕罪!”


    說著這話的時候,若虞整個身子都在抖。


    皇族裏頭的人可都是些狠角兒啊!溫柔的可沒有幾個,萬一這老太妃也是這樣的狠角兒呢?畢竟……她還不怎麽熟悉這人,這人又是趙堇城的母妃,即便是這位誠心想要找她的麻煩,趙堇城估計也是不會幫她的。


    雖說這位昨日那般理解她,萬一是笑麵虎,那可就麻煩了。


    而這太妃似乎並沒有若虞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反倒是……當真慈祥得緊!


    瞧著若虞這般,老太妃放下了手中的茶,揮手讓身邊的丫鬟都退了出去,順便還帶上了門,她瞧著若虞,笑得溫柔極了,起身邁著蓮花小步走到床沿邊上坐下,伸手將若虞給扶了起來:“如今已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鬆開了若虞,老太妃端莊地坐在那裏,她道:“初見你時你活潑得緊,骨子裏還透著那打死不變的正義,像極了你父親;現在瞧著,其實你也挺像你母親的。”


    父親母親?若虞一聽這話,整張小臉都煞白煞白的。


    為什麽她聽著老太妃的這話像是知曉了她的事情一般?


    那若是如此……老太妃又為何讓趙堇城娶她?她也不怕引火燒身?


    沉默了許久,若虞擰了眉頭。老太妃這種話她又當如何去接?


    細想了一下,若虞還是覺得,在老太妃沒有把話說明之前,繼續裝傻。


    勾了勾唇,若虞笑得燦爛極了:“母妃這話之意是認識兒媳父母?”


    老太妃到底也是混了這麽多年的人,當下也知曉了若虞的顧慮,也明白她為何不把該明了的話說明。


    當下她直言道:“嗯,你父親是已故的定遠侯,母親是當朝丞相的親姐姐!”


    若虞這下不好再繼續裝傻了。


    收了臉上的表情,若虞端正地坐在床上,沒再繼續裝傻,反倒是平靜地問老太妃:“您何時見過我?”


    也不自稱“兒媳”了,老太妃驚了一下,但到底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瞧了一眼若虞,老太妃道:“你與你母親回侯府的第一年,我去府上瞧過她。”


    雖然若虞母親很早便跟隨了薑國忠,但因種種原因,若虞母女與薑國忠分開十多年後才重聚,那個時候侯府的當家主母並非是若虞生母,就連老夫人也並不怎麽怠見她們。


    老太妃身份尊貴,親去府中探望侯府一個沒什麽身份的女人怎麽著都不符合規矩,故,當時老太妃也隻是悄悄的與她母親見了一麵。


    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倒也非是三言兩語便能言明的。


    身為局中之人的若虞雖然不知具體原因,但多少也能理解老太妃當時的無奈。


    微微抿唇,若虞對老太妃的防備消減了一些。


    微微抬眸,宛如潭水一般的瞳中帶著一絲老太妃瞧不懂的情緒。


    若虞問:“晚輩先前聽聞是您去禦前求的聖上那一紙婚約?”


    這件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曉,包括她自己,但若虞還是忍不住問了老太妃,因為,她想聽她親口承認。


    老太妃片刻都未遲疑,隻是笑得極其溫柔的點了點頭:“是。”


    “那您……是因為晚輩母親?”


    母親生前也曾與若虞提過,她有一位手帕交,感情極其的好,隻是自從母親跟了父親離開京城後,便就此失去了聯係。


    老太妃說,她曾悄悄的去過侯府看望母親,若虞知曉此事,隻是母親從未與她說過,她的那位手帕交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


    若虞隻知道,在母親好友來看過她的那天,她開心得像個孩子,在過去的十幾年裏,若虞從未見過母親當時臉上的那種笑容。


    心頭就像被一真石頭堵著似的,因著老太妃這一番話,一下子便通了許多。


    既是母親好友,那麽護她之心多少也會有一些。


    更何況,就從已發生過的事情來看,老太妃並沒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舉動。


    但有一點若虞明白,讓趙堇城娶她,也並不單單是因為母親,還有就是因為她彼時的身份……無任何背景。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情我想瞞你也瞞不了。”看著若虞,老太妃彎了彎眉眼:“城兒多年來隨他父王一樣,南征北戰,為大宋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對聖上亦是忠心耿耿,但如今皇上已起了動城兒之心,孩子,你要知道,城兒,是聖上萬萬動不得的人!”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妃臉上的笑意已慢慢收斂,漸漸變得嚴肅,而這話的語氣更像是在與若虞說,不論如何,都要好好的協助著趙堇城一般。


    不知道為什麽,若虞聽到這話有些想笑。


    她當然得協助趙堇城啊,不用老太妃說,她也會這般做的。


    畢竟她現在與趙堇城可以算得上是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那種!她是得多不惜命才會與趙堇城對著幹?


    “您就算不說這話,晚輩也自是不會眼瞧著王爺腹背受敵的。”


    趙堇城曾答應過她,隻要她乖乖聽話,他能夠保證讓她在這王妃之位上高枕無憂的。


    在這個迫待高位的朝代,能遇到這麽一個男人可當真是不容易啊。畢竟她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又怎麽會……


    突然想到了些什麽,若虞抬頭,看著老太妃驚訝極了:“您讓我嫁與王爺,也是想著給我機會查清當年父親叛逆實情?”


    一聞此話,老太妃方才嚴肅的神情,漸漸的又柔了下來。


    “不愧是他們的女兒,在這個世上,要為他們翻案,我唯一信得過的,也隻有他們的親生女兒。”緩緩站起身子,老太妃轉身,幽深的眸中帶著一絲暗光,她抬頭望天:“叛逆之罪甚大,定遠侯一生戎馬,身邊忠心之人已被屠殺,剩下的是有心幫,卻怕連累本家不敢作為,再不然,就是一心想其落馬的。”


    本還尚算淡定的若虞在聽到老太妃此番話,眼眶忍不住一紅,喉嚨一緊。


    “母親能有您這樣的手帕交,乃是她之福分。”


    收了收情緒,老太妃轉身,瞧著若虞那紅潤的眼眶,有些心疼的拉起她的手:“今後的路且讓城兒好生陪你走吧,兩個人的齊心協力總好過你一人的孤軍奮戰。”


    老太妃的話若虞也明白,或許說,趙堇城是一個好兒子,好男人,好丈夫……但是……未必是她的好良人。


    但老太妃也是為她著想,再怎麽說趙堇城也是她嫡親的兒子,若虞自是不會此時去打趙堇城的臉,當下便頷首應了下來。


    彼時正在山間小溪中板著清理魚鱗的某個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疾風一瞧,連忙上前關心的問了一句:“主子是著涼了?”


    劍眉微蹙,趙堇城抿了抿唇:“興是這山間太涼,無礙。”


    疾風聞聲,萬分不解的看著自家主子:“您素來不喜食魚,何故不辭辛勞的跑來抓?”而且還讓他大老遠的從寺廟中尋小師父借來鍋勺,自己搭了個灶!


    “多日未見母妃,她又瘦了許多,本王便想著這寺廟山後的魚受過佛水庇佑,便給她捕一尾來滋補滋補。”


    疾風一聽這話,當下特不給麵子的翻了個白眼,“爺怕是糊塗了吧?老太妃信佛,不殺生,素來是吃齋飯的,怎會喝您這魚湯?”


    趙堇城聞聲一怔,皺著眉頭瞧了一眼自己剛刮洗幹淨的魚作為難狀:“那可怎辦?本王可都清洗幹淨了,若是不做倒是白費了方才花的心思,若是做了,本王也不喝……”


    疾風一聽,當下眼睛便是一亮,剛想說自己今日還未吃飯呢,結果此話剛卡在喉嚨裏還未說了為,自家主子便道:“罷了,你去瞧瞧那女人起沒,給叫下來收拾了吧!”


    疾風:“……爺,您這魚怕是一早便是為王妃準備的吧?”


    趙堇城聽著這話就像是聽了多大的笑話似的,當下便是冷笑聲:“本王會專門為她準備?叫她過來,不過是為了不浪費罷了,要知道,本王馳戰沙場時,被敵軍圍困山間隻能以草為食,那時若能吃魚是有多奢侈?”


    沉了臉,趙堇城擰眉看著疾風沉聲道:“就你廢話多,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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