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似乎並沒有若虞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反倒是說……對她還挺和藹的!


    雖是夏日,但因著天色不太早,加之又在山頂上的原因,寺廟外頭還是有些冷,若虞被那卷起的寒風涼得打了一個抖,老太妃瞧了一眼若虞,便笑著道:“這裏風太大,有些涼,咱們不如就先進去再說吧?”


    山上的風著實有些大,趙堇城也瞧了一上若虞,那單薄的身子都有些發抖,微微頷首,趙堇城扶著太妃便往寺廟裏頭走。


    若虞瞧了一眼前頭的兩人,腳下的步子一頓。


    疏影扶著自家主子那冰涼的手,又未瞧見主子動,忍不住問了一句:“王妃,您……怎麽了?”


    回過神來,若虞彎眉笑了笑,隨之又轉頭看了疏影一眼,她問:“你有沒有覺得……太妃與王爺的關係……很奇怪?”


    “很奇怪?”疏影將目光移向趙堇城與太妃那處,看了好一會兒,微微搖頭:“奴婢倒是未曾覺得啊,您覺得哪裏奇怪?”


    哪裏奇怪嗎?歪著頭想了想,若虞抿了抿唇,她說不出來,總感覺這兩位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像母子。


    不知為何,若虞最近也變得敏感了許多,但很多時候也是挺準的,至於這次……估計是不準了吧?


    畢竟,王侯家庭的母子關係,那可當真是比不得尋常百姓家的。


    若虞被這刺骨的寒風吹得直打哆嗦,這山裏頭可當真是不一樣的啊,明明是夏季,卻跟涼涼的秋夜似的,寒意都快達心底了!


    趙堇城扶著自家母妃走了好許遠,正與自家母妃說著府裏頭被安氏打理得井井有條,想讓若虞來掙掙表現呢,結果一轉,便沒瞧見人了。


    當下趙堇城便擰了眉頭,轉頭一瞧,那女人正與疏影說著些什麽。


    老太妃也注意到了趙堇城的目光,順著趙堇城的目光往那頭一瞧,老太妃笑道:“興是未適應,你且讓她緩緩吧,廂房住持已經派人打點好了,若是缺陷什麽少什麽,你們且盡管與我說,我會派人去打理,但城兒啊,此處到底是深山之中,有些東西置辦得不好,你且莫要放於心上。”


    趙堇城聽到自家母妃這話,當下有些哭笑不得:“母妃,您這是說哪兒的話?城兒戰場上混了十餘年,什麽苦沒吃過?在寺院裏頭呆著,那可堪比天堂。”


    這話趙堇城說得沒錯。


    有一次,趙堇城營中的副帥因被敵軍困於山中,急需人馬去營救,而敵軍狡猾得很,前麵開始攻擊,背後又去搞突襲,趙堇城帶著的大軍腹背受敵,不過好在趙堇城經驗豐富,指揮著大軍敗退了敵軍,自己帶著一隊人馬殺出了一條血路去營救副帥,結果敵軍似乎料到了他會那般做一般,在趙堇城進出山中後又派人想要圍。


    趙堇城是一個很細致的人,先前的一些事情,便讓趙堇城察覺出了問題,那時趙堇城便判定軍中有內鬼,在趙堇城去救副帥之前,便讓疾風去調動援軍。


    但調動援軍,再怎麽說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趙堇城被困於山中三日與敵軍周旋,無草無糧。


    好在他所處的山勢是易守難攻的,他們人數太少,在援軍未到之前不敢下去;而敵軍又不敢上來,所以便一直這樣耗著,當時他們餓得慌,連草都吃。


    回想起在戰場上混過的日子,趙堇城當真是覺得,能在寺廟裏喝上一點小粥都是不錯的日子。


    老太妃聞聲,臉上倒是有些愁容:“倒也是辛苦你了,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像你父王一般,上戰場的!”


    老皇帝為何當初會忌憚晉王?不就是因為晉王的功勳太多了麽?


    而趙堇城如今的功勳與當年的晉王相比,那可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本來因著晉王的事情,老皇帝就對趙堇城介懷了,如今這孩子功勳比他父親還高……


    老太妃認為,這孩子總有一天會被老皇帝排擠的!


    而有關於這一點,老太妃所想的也一點兒沒有錯。


    因為老皇帝有許多次都是想剝趙堇城權的,但是好在趙堇城夠聰明,守住了自己的權,如若不然,下場……應當會跟定遠侯一樣的吧?


    一想起定遠侯,老太妃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兒,隨後便看了一眼身邊。


    這一瞧,竟然沒有瞧見人?老太妃一驚,抓緊趙堇城的手,便問:“那孩子去哪兒了?”


    那孩子?


    愣了一下,趙堇城反應了過來,轉頭看了一眼。


    “您方才不是瞧見了的麽?”


    順著趙堇城的目光看去,老太妃反應了過來,當下便忍不住笑道:“果然啊,我這是年紀大了,記性都變差了!”


    趙堇城聞聲沒有吭聲。


    若虞剛與疏影說完話,便瞧見了老太妃與趙堇城都看向她,這樣一來,若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下便提著裙子跑了上去。


    “母妃,王爺恕罪,方才……”


    剛想解釋些什麽,老太妃突然打斷了若虞的話:“無礙,你且先回廂去休息一會兒吧,晚些用完晚膳後,咱們倆淡淡。”


    點頭應了下來,等到應完之後,若虞才反應過來,老太妃……要與她談?


    瞪大眼睛看向趙堇城,趙堇城也是微微擰了眉,看了若虞一眼,但卻什麽話也未跟若虞留,而是扶著自家母妃便去了佛廟裏頭。


    瞧著趙堇城這樣子,似乎是不打算與若虞一道兒去廂房的。


    因著這一路的奔波,若虞倒當真是有些不太舒服,既然老太妃都讓她去休息了,那她去休息一下,應當……沒有什麽的吧?


    這樣想著,若虞便讓疏影扶著自己去廂房。


    沒有人帶路,疏影直接扶著若虞便去了。


    有些訝異,若虞問:“疏影,你對這兒很熟悉?”


    微微搖頭,疏影回應著若虞:“不是,奴婢在沒有伺候主子您之前,是跟著太妃的,太妃特愛來此,故,奴婢跟著太妃來過幾次,大致的位置與地方,奴婢還是知道的。”


    “你直接帶著我往這邊走?”挑了挑眉,若虞笑問:“太妃方才可說了,是為我準備好廂房的,你帶著我往這邊走,萬一它不是太妃為我準備的呢?那怎麽辦?”


    微微一笑,疏影道:“王妃,您想多了,這寺廟並不算大,所謂的廂房,不過是西院的一處廂房罷了,整個寺院裏頭,也就隻有那麽一個院罷了,也是王爺來看太妃時,唯一可住的地方!”


    王爺是什麽身份啊,能與一般的香客住在一起?


    再加上這廟宇小,名氣也不大,來這裏的香客就更少了。


    明白了疏影的意思,若虞微微勾了勾唇,便隨著疏影去了廂房。


    這裏的廂房看起來著實挺樸素的,不過倒是比一般的香客居住的房間要好那麽一丟丟。


    今日不知為何,若虞的身子特別的乏,一來到廂房,若虞便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結果這一不留神,若虞便睡到了子時。


    突然間醒來,四周都漆黑一片,廂房裏一點兒光都沒有,而不知為何,身邊卻躺了一個人,一抹晚風透過木窗吹了進來,若虞聞到了趙堇城身上的皂香味兒,鬆了口氣。


    明明老太妃有叫過若虞晚膳後與她談上一談的,怎麽這般晚了都沒有一個人叫她?


    如此……那老太妃是生氣了?


    心頭一緊,若虞顫了一下身子。


    想到身邊躺著的這人,若虞躡手躡腳從床上爬起來,剛一下去,腰肢便是一緊,若虞被趙堇城勾著腰拉回了床上,被趙堇城這一動作給嚇了一跳,趙堇城反應極快的伸手一把捂住了若虞的嘴,冷聲問了一句:“夜半子時,你這一聲尖聲是想要嚇死誰?”


    瞪大眼睛搖了搖頭,等搖完頭後,若虞反應了過來,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有將趙堇城的手給拿開。


    好在趙堇城知曉了若虞想要說話,這才放開了若虞的。


    若虞輕咳了兩聲,然後問:“王爺,您說什麽?已經是子時了?”


    翻身起來拿出火折子點燃了旁邊的蠟燭,趙堇城借著這光直接賞了若虞一個白眼兒:“那你覺得,現在應當是什麽時候?”


    嘴角一抽,若虞剛想說些什麽,卻又突然想到了太妃,當下便急急的腳著鞋子念叨著:“完了完了,太妃說了要與妾身談談來著,可現在都已過子時了,妾身這樣……似乎太不禮貌了些。”


    趙堇城瞧著若虞那緊張的樣子,也並沒有阻止她,隻是反問了她一句:“你覺得,母妃這個時辰還沒有睡?”


    手上的動作一頓,若虞轉頭看了趙堇城一眼,抿了抿唇,張了張嘴,卻又不知曉應當說些什麽。


    對哦,都這個時辰了,太妃怎麽著都睡了才對,她若是這樣去打擾……似乎趙的不太好咩……


    將剛穿好的鞋子又脫掉,若虞縮在床角,抱著腿,苦著臉道:“怎麽辦啊,這才與婆婆見麵第一天呢,我就這樣得罪人,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趙堇城一聽,當下便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看著若虞那好笑的模樣,他搖了搖頭,道:“母妃人很好的,知曉你這一路舟車勞頓,便說讓你休息,命人莫要打擾,想與你談的事,已改為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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