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在聽到若虞的這個問題後先是愣了片刻,若虞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


    過了好一會我和,杜嫣這才露出一抹苦笑:“夫人也應當知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切莫要看到杜府如此,其實……嫣兒身為杜家唯一的嫡長女,還是有許多的不得已的。”


    若虞聞聲,當下便也隨著歎息了一聲兒,點頭道:“杜小姐心中所難,我倒是能明白一些,不過……不論這經有多難念,咱們都得將其念完的不是?”


    經得若虞這般一說,杜嫣突然又露出了笑容:“夫人說得極是。”


    伸手拍了拍杜嫣的手,若虞以示示安慰,轉看頭了一眼滿圓的春香,若虞微勾了唇:“杜府的花種倒是挺多,杜小姐閑來無事之時,可會閑心插花?”


    微微一搖頭,杜嫣道:“實不相瞞,嫣兒對這些花草倒是無感,隻是平日之時上街,會瞧見一些吃不飽,穿不暖的那種人們,有些心酸。”


    這話說得倒是有些明白了。


    意思就是……她沒有時間去插花,但是有時間去管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唄?


    今日若虞想要套杜嫣的話就是有關於這個的。


    趙堇城方才也有與若虞說杜嫣在街上的奇怪之舉。


    而現在杜嫣能主動提到這事兒,若虞若是心頭不詫異,那絕對是騙人的。


    但如今杜嫣主動提到些話,也並不代表她是無心的。


    換句話來說,也有可能是故意說這話來套若虞的話。


    思量了一會兒,若虞便始裝傻:“杜小姐還當真是個仁慈的姑娘啊!”


    這簡簡單單的誇獎,也算是若虞拿來應付杜嫣的。


    杜嫣聞聲當下便微微了搖了搖頭,她道:“倒也非是嫣兒仁慈,隻是嫣兒覺得吧,人之為平等,何分低貴賤?”


    這話說得倒是正義得緊。


    若虞聽到都忍不住想要給她鼓掌了。


    重重的點了點頭,若虞也十分認同杜嫣的看法。


    “杜小姐說得有道理,有關於人分三六九等這一點,其實我從小就想不明白的!”


    若虞小的時候可也不是在金窩銀窩裏頭長大的,那個時候的她想要什麽都得不到,即便是手裏有隻草編的螞蚱,都會有人去搶了去。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她的母親待字閨中之時生下了她!


    這個思想呆板的年代啊!棄婦寡婦走到街上可都是會被吐口水的,而她母親,還是個姑娘就生下了她,母親帶著若虞東躲西藏的,躲了整整六年,最後還是被人給找到,當時若虞記得,族長差點兒把她母親丟去沉了河!


    這些事情若虞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那個時候,若虞就常常在想,為什麽人要分高低貴賤,要分三六九等?


    為什麽男子可以永遠淩駕於女子之上?


    為什麽女人必須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為什麽女人隻得從一而終,而男人便可以三妻四妾?


    為什麽這個世界所公認的隻有對女子的不公平約束?


    那段時間,若虞當真是懷疑過很多事情,甚至是自己的人生!


    杜嫣瞧了一眼若虞,瞧到了若虞臉上的表情,她微微的勾了勾唇,然後似若無意的問了一句:“夫人,您可是想到些什麽苦惱之事了?”


    聽到杜嫣的聲音回過了神來,若虞勾唇一笑,搖著頭道:“不過都是些不重要的往事罷了,方才聽小姐你之言,心頭有些感觸罷了。”


    多餘的話,若虞並沒有說。


    杜嫣倒也是一個拿捏有度的女子,當下便也沒有直接追問若虞些什麽。


    不過就方才若虞問杜嫣的那些話,若虞也大致能猜到這杜小姐在她的麵前到底是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隻是……這套出的話可沒有直接證據來得穩妥,所以,若虞暫時也還不敢妄下定論。


    而另一邊。


    趙堇城與杜家老爺直接去了杜老爺的書房。


    一般來說,書房可都是秘密最多的地方。


    趙堇城先始有些納悶,這書房可不是一個能讓外人隨便進出的地方,而今日杜老爺如此大方的帶他去書房……


    本來這杜家人就夠奇怪的了,這讓他直接進書房就更為奇怪。


    但在這之後,趙堇城與杜老爺聊了幾句之後,他倒是明白了他今日此舉……


    杜老爺一進書房後,目光便一直盯向在書架上的一處。


    那個地方就隻單單的擺了一個花瓶,像趙堇城這樣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裏不對勁,耍杜老爺如此,定然不是真的傻到將自己的秘密告訴趙堇城。


    怎麽說呢,杜老爺知曉自己書房有重要的東西,而在這種情況下,杜老爺還將趙堇城帶進來,不但如此,明知曉一直注意著某樣物件,就會越發可能暴露那東西的重要性,而這位杜老爺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沒有移開目光,這還不是擺明了在告訴趙堇城,他那處有寶,你快點去偷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趙堇城即便是沒有與杜老爺聊些什麽,也都明白了杜老爺單獨拉他來此的目的。


    而對於這奇怪的人,加上這奇怪的舉動,趙堇城看出了此事的貓膩,他會選擇去惺忪的老虎嘴裏拔牙麽?


    當然會!


    隻不過這事兒得講究方法罷了。


    杜老爺帶著他進書房,大致也就聊了一些他收藏的名書字畫。


    不過趙堇城知道,這人隻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引他來書房罷了,不然,又怎麽可能會選擇與人隨口聊書畫?


    趙堇城可是一個帶動話題的老手,帶著杜老爺的話就將他帶到自己想要聊的話題上去了,一點兒痕跡都不留!


    就比如此刻。


    杜老爺伸手摸了一把掛在書房最顯眼處位置的那一副真跡。


    一臉感慨道:“此副是難得的王羲之先生的真跡!趙公子莫要看老夫是一個從商的,實際上老夫對這些筆墨書畫,也甚有了解。其中,老夫最心儀的便是書聖王老先生,老夫這了一幅書畫可也費了不少的功夫呢!”


    趙堇城聞聲,笑得溫文爾雅:“王老先生書跡著乃令人欽佩,雖說其生於晉,至今已仙逝多年,但他在此之造詣甚大,更是咱們這些後輩心中永久的書聖。聽杜老爺之意,對此了解甚廣,想必杜小姐才情也非尋常人能與之相比的吧?”


    這話是誇人的,杜老爺當下一聽歡喜得緊。


    雖未讚同趙堇城的話,但也未客套說自己女人能力不及。


    “趙公子言重了,小女才華也著實尚可。”


    趙堇城聞聲,眉梢微動,當下便重歎了一聲。


    杜老爺一聽,當下便忍不住問了一句:“趙公子為何而歎?”


    “杜老爺有所不知。”微微搖了搖頭,趙堇城垂了眸子:“晚輩與內子的婚事,長輩子們都是不看好的。”


    “不看好?”杜老爺一聽,當下便又來了興趣:“瞧著夫人容顏上佳,舉止得體,這樣的好女子,趙公子家的長輩為何不看好?”


    “興是……門弟之見吧!畢竟……晚輩內子,她的出身可不高……”


    這個回答,倒是讓杜老爺深信不疑。


    畢竟,最先始的時候,若虞便說了趙堇城的出身的,再一瞧趙堇城的氣質,也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


    所以,在這樣的大戶人家裏,有門弟之見也是常事兒。


    趙堇城一瞧見杜老爺點頭,當下便又連忙問了一句。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心意相通。晚輩倒是覺得,門弟不門弟的,壓根兒就不重要,想必杜老爺也是吧?”


    被趙堇城這樣一說,杜老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看著趙堇城,杜老爺笑問:“趙公子是從何看出來老夫與你所相一致?”


    “刷”地一聲直接打開了手中拿著的白玉扇子,趙堇城笑得溫和:“從杜老爺您安排杜小姐拋繡球招親一事便可以看出來啊!”


    看著杜老爺,趙堇城繼續笑道:“畢竟勢繡球招親這事兒,看的那可是天意,哪有自己選的機會啊?”


    杜府可是周縣的首富。


    這男子的家庭要比杜府更好,那可就有些難了。不過就杜府的情況來講,男主家有錢沒錢,估計也沒有什麽值得其在意的。


    趙堇城問這話,為的隻是想試探一下杜老爺的反應。


    畢竟他這問得突然,而杜老爺應當是屬於那種小心謹慎之人,在一聽到趙堇城這般突然的問題,定然會露出一些破綻。


    果不其然,杜老爺在聽到趙堇城這話的時候猶豫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猶豫,趙堇城就更加確定自己心頭的猜想。


    他是一個拿捏有度的人,杜老爺也是一個精明的人,問多了自然會起疑。


    畢竟趙堇城還想要在杜府尋一些東西,可能不在這關鍵的時刻讓杜老爺拉起一道防線出來!


    不過就現在這種情況來講,他們也不能再在杜府呆下去了。


    於是,趙堇城先是對著杜老爺拱了拱手,再道了一聲謝:“昨日冒昧到府上叨擾,晚輩著實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願隨杜老爺來此,是為了方便與您辭行,多謝杜老爺的款待,晚輩已經尋行了落腳之處,今日最主要是為了感謝您,與您道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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