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她才最明白毀滅生魂的厲害。


    所以她原本以為,沒有其他天師敢對她做出這種事,在她心裏,自己已經接近於不死。


    ——一般的天師,雖然死後也能保有一部分意識和記憶,但卻沒法像她一樣,能把自己幾乎完完整整從身軀上剝離而出,達到元神脫殼的效果。


    所以她才一直有恃無恐,敢站到各大世家的對立麵上,因為她知道對方不敢拿她的魂魄怎麽樣。


    孔媛也有信心在必要時,讓自己換個身體,繼續活下去。


    可現在……


    這人究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已經瘋魔了?!


    戚諾顯然沒有瘋。


    他很冷靜,也一直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最終將走向什麽樣的結局。


    在被孔媛強行攝走一縷魂魄後,他的情感變得殘缺不全,世界如同忽然變灰了一層,對誰都沒法托付太多情感。


    也正因如此,之前他尚且健全的時候,跟父母在一起的記憶,才那麽鮮明,那麽曆曆在目。


    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奪走,仇恨足以讓任何人瘋狂。


    戚諾雖然看起來非常理智,甚至有些枉顧親情,可其實內心深處,在得知父母去世的真相後,他心底的仇恨,並不比任何重感情的人少。


    為了徹底毀滅孔媛,他查閱了大量資料,自然知道磨滅生魂的代價,也知道自己日後會孤獨終生……可那又如何?


    雖然偶爾也會留戀周圍的人,但那種留戀和不舍,卻隻像將連未連的絲線,扯動時,能讓他心底跟著微微一動。


    可那種程度,卻畢竟還沒強到能讓他放棄複仇。


    戚諾餘光掃過站在身後幾米開外的白零,指尖動了動,心想,最後再看幾眼,明天就把她送的遠遠的,免得因果波及到她。


    封哲家裏或許就不錯,這個一向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後輩,看起來對她還挺上心,而且天師世家,也更懂得怎麽跟魂魄相處……


    戚諾的視線對上了白零的雙眼,見對方正被封哲攔在後麵,有點緊張的看著他時,頓了片刻,他朝白零微微笑了笑。


    雖然有些對不起她,但人鬼殊途,孔媛顯然也在打她的主意,甚至之前,她還曾把何月的魂魄拘在身邊,試圖煉化她。


    ……孔媛死後,她父母的仇自然也報了,她的處境,也能安全不少。


    戚諾微微歎了口氣,回過頭,壓下了混亂的思緒。


    他往前走了半步,站在孔媛麵前,一片符紙構成的陣中。


    耳邊閃過孔媛的哀求和掙紮的聲音,戚諾閉了閉眼,十指快速律動起來,按他早在心中演練過無數次的手訣,啟動了這個針對孔媛的殺陣。


    原本房間裏幾乎靜止的空氣,忽然被看不到的力量帶的流動起來,從一開始的微風,逐漸發展成一道愈演愈烈的風旋。


    風呼嘯著嗚嗚擠過狹窄的房間,洗手架上的瓶瓶罐罐被吹的歪倒一地,又悉數被風推向牆角。


    戚諾的衣擺也被氣流不斷揚起落下,白零站在安全的地方,忽然眯了眯眼睛,覺得身體晃了一下……是靈魂即將脫離身體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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