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敗垂成,大起大落,加上心底堆積多年的醜陋傷疤,足以逼瘋一個人。


    方怡眼裏帶著歇斯底裏的興奮,微顫的寒芒壓下來,一寸寸劃過宋鈺的臉,血順著傷口流出,很快連成一片。


    然而手下的人始終沒有露出絕望的表情,遲鈍的像塊木頭。


    她有些失望,又很憤怒,片刻後,也不知怎麽想的,忽然猛一揮刀,朝宋鈺的眼睛狠狠剜下去。


    半是興奮,半是驚懼,她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模糊。


    然而臆想中,一刀挑開那隻眼睛的場景,卻沒有出現。


    ——她手腕一緊,忽然被一隻側旁伸出的手死死扣住,刀再也沒法前進一寸。


    方怡的大腦此刻有些麻木。


    她半晌才回過神,眼珠順著那隻白皙好看的手,幹巴巴的往上看去。


    然而沒等看清什麽,下一秒,天旋地轉。


    她腰上被人猛地一頂,同時,一股力道拉拽著她的手跟肩膀,將她整個騰空,然後狠狠往地上摔去。


    方怡本能的掙紮起來,她尖叫著胡亂轉動腕骨,忽然聽到細微的嗤的一聲,緊跟著,指尖便沾到了微燙的粘稠液體。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意味著什麽,她後背砰的墜地,死魚似的被拍平在地上,腦中嗡嗡作響。


    混亂中,一隻手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扯了起來。


    方怡驚恐的抬頭,便猝不及防的跟那個她從未正眼看過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或許是因為背光,對方眼底幽幽的發沉,隻是視線相觸,她便覺得像被扔進冰井,從心到身,全都冷的不能動彈。


    233縮在旁邊的墓碑上,瞪大了眼睛。


    ……有那麽一瞬間,它以為自家宿主,是想殺了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然而終究沒有。


    白零拎蟲子似的拎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一抬膝,重重頂在她頸側。


    方怡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白零這才嫌棄的哼了一聲,把人隨手扔到地上。


    隨著人體墜地的沉悶聲響,整片墓地瞬間寂靜。


    她這才回頭看了眼宋鈺,然後發現剛才怎麽戳都不動彈的男主,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看著她,眼睛瞪得像銅鈴。


    宋鈺傻了似的看了看白零肩上還沒拔下來的麻醉針,又看了看她筆直的站姿,猶豫片刻,試著自己撲騰了一下。


    然後沮喪的發現自己宛如一隻破布娃娃,根本連翻個身都辦不到。


    小狐狸怎麽辦到的?


    都說人在危急關頭,可以爆發出自身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宋少爺順著這句話大膽發散思維。


    他想,難道這是為了我?


    眼神飄了好一陣,重新看過去時,才白零居然還在看他。


    宋鈺臉上噌的爬起一絲紅暈,有點語塞的打招呼,“那個,你,你沒事……”


    後麵的話,在一滴血啪嗒碎在地上時,戛然而止。


    那一滴液體的墜落,仿佛吹響了什麽令人絕望的信號——很快,更多的血順著白零的衣角落下來,在地上匯成一小灘。


    宋鈺終於感到了不對。


    然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柔軟的身子被地麵一撞,半側過來。


    金屬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方怡那把刀,不知何時插在了白零心口,深深沒進去,隻露出了一截樸素的手柄。


    一瞬間,宋鈺像被死死扼住了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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