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零出來的匆忙,沒帶任何手絹之類,而且也不知道宋鈺願不願意讓別人插手,便一直乖巧的蹲在旁邊看他。


    年輕人的側臉總是很好看,不管是哭是笑,永遠朝氣蓬勃,好像世間就沒有他們跨不過去的坎。


    宋鈺擦完了一麵,繞到另一邊蹲下,剛要繼續擦,忽然動作一頓,抬頭朝白零看了一眼。


    女孩似乎沒想到他會忽然回頭。


    她動作一僵,噌的別開臉,隻拿餘光偷偷掃著他,半晌,小聲道,“你好像很開心?”


    宋鈺一言不發,半眯著眼細細盯著她打量,好像原地變成了一台3d全景攝像機,要把眼前這人的一絲一毫都刻在腦海裏。


    小姑娘見他始終不說話,摸不準他在想什麽,臉上的笑逐漸停住,慢慢低下頭去。


    然而這時,一隻手忽然捏著她下巴,輕輕往上抬了抬。


    女孩順著力道抬頭,正正撞進一道熱烈如火的目光裏。


    先前他眼裏的深沉,好像都被一捧岩漿澆化了,暈紅的朝陽恰在此刻從地平線彈跳而出,光芒跋涉過千山萬水,悉數落入他眼底。


    宋鈺沒有笑的太開,隻是微微彎了眼角,可此刻,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發自心底的喜悅。


    兩人默然無聲的對視片刻,宋鈺先動了。


    他試探著抬手,在白零眼上一罩,擋住了她的視線。


    眼前黑下去,小姑娘怔了一瞬,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退開,然而這時,對麵的人忽然貼近。


    她唇上騰地一軟。


    ——清冽的氣息蜻蜓點水般碰到她,微微蹭了蹭,沒有深入,旋即撤開了。


    然後她聽到宋鈺的聲音道,“嗯,很開心。”


    開心這些年的願望終於達成。


    開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開心遇到你的時候,能一把將你抓進掌心,沒在這段紛亂的時光裏錯過彼此。


    更開心今後也能一直這樣……陪你走下去。


    掌下的睫毛輕輕撲閃了兩下,掃過敏感的手心,又順著騰騰鼓動的血脈,一路傳進心底。


    宋鈺剛才退開的那麽快,其實多多少少,也有點緊張。


    然而現在,眼前的人雖然呆住了,卻並沒有要跑的意思,他眼睛慢慢眨了眨,心裏的火逐漸燒遍全身,終於鼓起勇氣,重新一點點朝她湊過去。


    兩人逐漸貼近,角度變幻,而就在他即將閉上眼睛時,一抹金屬光澤,突兀的劃過他眼底。


    ——不遠處的墓碑後麵,有個一指粗的金屬圓管,朝著他們的方向,慢慢抬了起來。


    看到它的一瞬間,宋鈺心裏警鍾大作,他甚至來不及思考那是什麽,便靠著本能向前一撲,把白零猛地撲倒在地上。


    砰一聲槍響。


    這聲音,比正常的槍響低了許多,倒有點像街頭的氣槍,有那麽短短的一刹那,宋鈺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緊跟著,他肩上忽的一疼,被一根細小的針筒射中了。


    ——慣性將針筒裏的藥液狠狠推進他體內,麻醉劑隨著血液的流動,迅速彌漫向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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