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力量馬上就要歸他所有,玄澈便興奮的全身顫栗。


    直到韓喻斂息走進了十米之內,他才猛地驚覺,回過頭去。


    ——被柳紅鳶廢了一臂,經脈閉塞不通,玄澈的毒沒了壓製,此刻已深入骨髓。


    紀時玉所謂的醫治,其實並不是解毒,而是把玉骨從柳紅鳶身體裏提煉出來,塞進他的身體,整個重塑。


    為防止有更多人來跟他分這杯羹,玄澈隻推說要閉關養傷,不準任何一個人踏進寢殿。


    所以,當看到韓喻背著光,麵色不明的緩步走來時,即使明知道自己的義子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他也還是不太踏實的滑下一滴冷汗,心猛地提了起來。


    現在正是煉化的關鍵時期,紀時玉的精力全在柳紅鳶身上,而他雖能打得過韓喻,卻也沒法一招碾壓,若韓喻做點什麽,破壞了煉化,就得不償失了。


    ……還不是殺他滅口的時機。


    玄澈看了看韓喻尚在鞘中的劍,沒從他身上感覺到殺氣,心神稍定,微笑著迎上去,“喻兒,怎麽突然想起來看我了?”


    韓喻抿了抿唇,臉上露出幾分擔憂,“聽說義父病了,我著實放不下心。”


    見他一眼都沒看柳紅鳶,似乎對她完全不感興趣,玄澈嘴角揚了揚,道,“我無事。”


    喻兒的確是個好孩子,孝順懂事,資質也好。


    若能永遠這麽下去,倒也是把趁手的好刀。


    隻可惜,被他撞見了這些,今日注定留他不得了。


    離得近了,韓喻滿鼻都是柳紅鳶身上清甜的氣息。


    他終是沒忍住,低頭朝她看過去。


    柳紅鳶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都是交錯的細小刀痕,不知前幾日落到紀時玉手裏,被壓著取了多少次血。


    她似乎還有些力氣,在韓喻走近時,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若無其事的轉開了視線。


    隻這麽一個動作,韓喻內心好不容易構築的平靜,忽然就碎了。


    給了他新生,全心全意為他付出,到現在,即使被他親手送到敵人手裏,這人也始終對他沒有絲毫恨意。


    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對他這麽好?


    其實她隻要說出自己與她有舊,以玄澈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疑心,自己定然討不到好。


    ……但她最終什麽都沒說,甚至到了這種自身難保的地步,還在用她的方式,牢牢庇護著他,把他籠在自己的羽翼下。


    韓喻隻覺得眼眶發酸,即使全力抑製,眼角也不可遏製的慢慢泛上一層暈紅。


    好在這時,紀時玉的聲音忽然響起來,“盟主,可以了。”


    玄澈心裏一喜,豁的起身,朝陣法走過去。


    他蹲下去,伸手要去扣白零腕上的命門。


    可就在這時,多年積攢下的直覺,令他猛地一悸。


    他忽然咬牙放開了即將到手的獵物,就地一滾,向側旁閃去。


    嗤一聲皮肉撕裂的響動。


    “啊——!!”


    玄澈痛叫出聲,他後背被破開一條極深極長的口子,血肉間,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肋骨。


    ……如果剛才沒有躲閃,他現在必然已被一劍洞穿了心髒。


    “……韓喻!”玄澈怒喝著回身,狠狠一掌向他擊去。


    這一掌蘊著他滔天的怒火,殺意騰騰。


    他深知以韓喻的內力,不夠接住這一掌,隻能選擇躲避。


    他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種抓住破綻,將人一擊擊殺的方案。


    可出乎意料的,下一瞬,那隻年輕的手不閃不避,同他對上了。


    ——深厚內力驟然爆發,玄澈萬萬沒想到,被擊飛出去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在地上狼狽的滾了幾圈,坐起身時,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幾乎同時,紀時玉也被一掌拍落,踉蹌的落在他旁邊。


    玄澈目眥欲裂的看著韓喻幾劍斬斷地上的鎖鏈,半跪下去,把本該屬於他的獵物,牢牢抱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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