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嵇茹是去他房中取劍匣,屍獸詭異,非普通凡兵所能對付,仇小三亦不敢用肉掌去硬接屍獸,所幸嵇茹帶來劍匣,他伸手從匣中抓出四尺黑劍,法力盡數湧入其中,劍身表麵浮現出赤色道紋,勾連在一起,宛若一朵熊熊火焰纏繞在上麵,光彩絢麗,赤光耀眼,仿佛真是仙家之物。這還是仇小三第一次催動祖傳的神兵,以往他隻是當做凡鐵使用,如今法力湧入其中,催動道紋,威勢不凡,連那王家老祖宗所化屍獸都在畏懼,口中嘶吼著發出震耳的桀桀聲,涎水從嘴角滴下來,惡心至極。


    “吟”仇小三虎目大睜,提劍而起,黑劍纏著鋒芒赤色劍氣,約三寸長,耀眼奪目,劍身轉動間卷起壓抑呼嘯,一劍朝著屍獸斬下,分開漫天膿水,劍氣將大殿一分為二,無形的鋒芒四溢,劍痕從他身前彌漫到大殿後方,便見那屍獸一動不動,四肢齊斷,頭上犄角正中間一抹赤色流光浮現,“轟”片刻後聽的一聲炸響,腐肉飛濺,劍氣於屍獸體內爆發,屍骨無存,隻留下一團拳頭大小的漆黑流光上下浮動。


    流光隱約是個模糊的小人,被一條漆黑鎖鏈縛住全身,仇小三聽見小人在不停的哀嚎,模糊的臉上依稀能看到猙獰的表情,似乎在忍受著極端苦痛。


    “祖奶奶。”嵇茹從大殿外麵跑進來,對著小人悲痛的喊道。仇小三不認得,她卻不能不認得自家老祖宗。


    原來這模糊小人就是被山君用妖氣綁縛的王家老祖宗元神,本該在三月前的一場大病中死去,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王武勾搭上山君,那妖孽用強橫妖氣強行鎖住王家老祖宗的元神,又用妖法遮掩氣息,讓地府鬼差察覺不到。怎知妖孽心懷不軌,將老嫗變作屍獸,如果不是仇小三到了這王家莊,天知道會有多少人遭了毒手,成那妖孽的血食。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昔日山君屠戮陷龍鎮半數男兒,被道火所傷,逃到雁郡,今夕仇小三自然要了解這段血仇。正如了佛家之言,一切皆是因果,前日因,今日果。


    王家老祖宗的元神聽了嵇茹的呼喚,緊閉著的眼睛眯開一點,痛苦中又帶著絲絲悔恨和解脫。嵇茹心痛不以,王家之人她唯恨王武一人,老祖宗待她不薄,畢竟血濃於水,她怎能無動於衷。隻是一介凡人,如何能通鬼神,她隻好把希望落到仇小三身上,哀求到:“仇大哥,你有沒有辦法救救祖奶奶。”


    仇小三隻會殺人,普通創傷刀傷他尚能醫治,可卻救不得王家老祖宗,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初入修煉一途,不識道法,宛若待雕琢之璞玉。你讓他誅妖斬鬼無妨,如何救鬼就是一竅不通。更何況王家老祖宗情況怪異無比,被妖氣浸染,他更是無從下手。縱觀所學不過江湖劍術,呼吸吐納法,龍虎七殺劍與風雲道法其中無一可用來救人。麵對小妹嵇茹的請求,仇小三無奈的搖搖頭道:“我無能為力,不過師傅應該有辦法,他再怎麽說也是龍虎天師,總該會些祛妖的手段。”


    嵇茹這才記起瞎眼老道士,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心中生出一絲希望。


    “不要反抗,我先將你收起來等解決了山君在帶你去見我師傅。”仇小三對著王家老祖宗的元神說道,隨即從腰間摸出個巴掌大小的黃皮小葫蘆,葫蘆表麵用朱砂畫著道家符咒,仇小三扯開塞子葫蘆生出股吸力將王家老祖宗的元神吸到葫蘆裏麵,複將塞子塞上。


    葫蘆是他離開陷龍鎮的時候臭婆娘送的,裏麵自成須彌,以往臭婆娘都是用來裝酒的,仇小三卻用來裝起了鬼,回去非得讓仇倩暴打一頓不可。


    嵇茹何時見過如此神奇的物件,短短時間內她的眼界天翻地覆般的變化,當下也按住內心的好奇。


    仇小三收起葫蘆,一手提著黑劍,一手將昏迷過去的王武提起來,幾下把王武晃醒,他寒聲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它在哪裏,如果不說我便先殺了你。”王武瞧的染血的黑劍,被嚇得翻著白眼,仇小三等了幾息不見王武開口,皺著眉頭就要一劍把他殺了。王武終於忍不住,顫聲道:“別殺我,我說,我說。”仇小三將他扔到地上。王武掙紮著站起來,連正要都不敢瞧仇小三,隻覺得那黑劍好刺眼,低著頭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三月前,祖奶奶病重,連宮裏禦醫來了也沒辦法,都說祖奶奶活不過入秋。兩日後我到雁郡山中打獵,逢烏雲遮天,電閃雷鳴,闖到個黑氣彌漫的山洞中,遇到隻修煉成精的石蟾蜍,它沒殺我,反而能幫我治好了祖奶奶的病,但要求隻有一個,那便是每日裏要帶個人予它吃。”


    “你個畜生。”嵇茹大罵。仇小三攔住她,示意王武繼續說下去。


    “我本不想答應,奈何性命由不得我,也為了祖奶奶,我便答應下來,從山裏出來後,我每日裏就讓手下找個落單的乞丐綁了送去。那妖怪也不食言,果真救活祖奶奶,後來它每日要兩人,我不敢違背,隻得照辦,如何能料到五日前祖奶奶身體開始腐爛,我跑去質問,它卻說要個陰年陰月陰日的女子。”


    “陰年陰月陰日。”嵇茹嘀咕,突然醒悟道:“我不就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嗎?”仇小三大致知道來龍去脈,製住發怒的嵇茹,讓王武帶他去石蟾蜍所在的山洞。嵇茹想跟著去,他沒答應,王家發生這麽大的事,總要有人站出來收拾爛攤子,眼下能做這件事的也隻有她和王明兩人。


    挎上劍匣,仇小三提著王明一躍而起五六丈高,出了王家莊朝著北邊的綿延大山疾馳。


    王武所說的山洞就在三十裏遠的一處山坳之中,背靠懸崖,正前方有條湍急大河,中間是處漳氣彌漫的沼澤地,枯木腐葉遍地都是,狼蛇鼠豹四處遊蕩。


    仇小三全力之下,小半個時辰翻山越嶺帶著王武落到山坳中間。洞穴就在不遠處的懸崖腳下,洞口周圍寸草不生,唯有幾塊漆黑的碎石頭。“就是這裏。”王武畏縮不前,聲音中帶著難以壓抑的恐懼。仇小三怕他騙自己,一腳把王武踹進山洞,他自己提著黑劍走在後頭。


    山洞非常潮濕,地麵積水,遍地是腐爛的動物屍骨,其中不乏人的骨頭,踩在上麵“哢哢哢”的響個不停。石道蜿蜒,九曲十八轉,每隔七八丈就要轉個彎,越朝裏麵走,仇小三朝越覺得不安,心神無比的沉重。


    前方王武發生聲驚呼,仇小三眸子看的清楚,地上全是拳頭大小的毒蟾蜍,“呱呱呱”叫個不停。踩在上麵頭皮直發麻,剛才王武正是踩死了些毒物。仇小三不想打草驚蛇,腳下運氣,兩腳離地一尺高,洞中刮起清風,一眨眼的時間他拎著王武就跑出去老遠,等到了深處他散去法力,洞中布滿黑色妖氣,濃鬱無比,他閉了呼吸,收斂氣息跟著王武後頭。至於王武卻無事,他體內本就有妖氣,二人走了有兩個洞窟,入眼一個方圓三十丈的地下石窟,周遭有地下暗流流過,“嘩嘩嘩”的水聲回蕩著,正好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


    “就在前麵。”王武死活不肯進去。仇小三一掌拍在他後腦勺把他拍暈過去,然後提劍進到最後的洞窟中。他的步子不大不小,每一步都精確無比,劍身散去光華,暗淡無比。在濃鬱的妖氣中,他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心神比眼睛作用更大,他已經感受到了山君的位置,就在西北的角落中。


    “我來了。”仇小三開口說道。


    “我要的人帶來了嗎?”山洞中響起嘶吼的摩擦聲,帶著些許不屑,些許諷刺,還有些許血腥,仿佛兩塊石頭在不停的碰撞,洞中妖氣消散,幾息過後,不剩半點,迷蒙的白光從洞頂的玉石灑下,白輝暗淡,並不是很清楚,但對仇小三而言已經足夠。


    他瞧的清楚,那隻讓他背負著血仇的石蟾蜍正蹲在白骨之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舌頭淌鮮血。


    “人沒有找到,我帶來了另外一樣東西。”仇小三沉聲道。手中黑劍陡然爆發光華,斬出道赤色劍氣,劈開成林白骨,落在山君之上,斬下片片紛飛石屑,迷人眼睛。


    “你不是王武,你是誰。”煙塵散去,是蟾蜍好似活了過來,身上一道淺淺的劍痕,從頭到腳,正是仇小三一劍斬的,山君舌頭抖動,蟾蜍嘴中淌著鮮血,一張一合,它憤怒的吼道。


    仇小三罵到:“你這連畜生都不是的東西,竟連爺爺都不記得,今日活該你魂飛魄散。”


    山君一愣,仇小三又道:“可記得五年前你在千裏在的山中屠了群獵戶。”


    “不記得,我每日都要吃人,哪裏記得那麽多。”山君吞吐著妖氣,舌頭似劍般朝著仇小三刺來,瞬息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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