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小三為何如此激動,倘若沒有些源頭,王家之人是死是活與他無半點厲害關係,可從王家老祖宗的身體中彌漫出的絲絲妖氣在刺激著他,仇小三絕不會忘記這熟悉的感覺,讓他渾身寒毛顫栗,那是一種源自於靈魂的仇恨,好似一團熊熊升起的火焰,久久不能平息。


    “人死便死了,為何還要找些邪魔外道的法子,自找麻煩。”他目光驟冷,喃喃自語道。隨即對著嵇茹低聲說了句,她便從殿中出發,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仇小三猛的跨前一步,無形的氣勢擴散,宛若發狂的野獸,逼的眾人一退再退,空氣突然變得無比沉重,他走到王家老祖宗的麵前,平聲靜氣的問道:“您前不久應該生過一場大病,對嗎?”老嫗褶子抖動,眼中閃過慌亂,手掌握緊了拐杖,強裝鎮定道:“確實如此。”王家老祖宗臉皮抖動,額頭上隱隱有黑斑浮現,臉上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了黑斑,仇小三認得,那是屍斑,隻有在屍體上才會出現。他更加確信眼前的老嫗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唯一奇怪的是靈魂被鎖到屍體裏麵,妖氣遮掩了她氣息,這才沒讓地府鬼差找上門來。老嫗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看出來的。”仇小三冷笑道:“我知道的還不僅止於此。”


    “你還知道些什麽?”王家老祖宗慌亂道。王武眼中凶光閃過,大喝道:“來人,將這妖人抓住,誰能取他頭顱,賞黃金百兩。”


    隻聽得大殿外麵腳步聲嘈雜如悶雷,片刻後就有二三十個持刀的壯漢衝進來,手中鋼刀閃著點點寒芒,一雙雙銅鈴大眼瞪著仇小三,眸子中全是赤裸裸的貪欲。


    “隻須殺了他,便是王府客卿,平步青雲指日可待。”王武指著他喝道。


    他如此作態全然不把殿中之人放在眼裏,當下便有兩個披甲將軍站起來怒道:“王武,還不快讓他們退下,雁郡王氏如此威風,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豈料王武反手從袖中摸出一柄三尺軟劍,見的空氣中閃過一縷寒芒,那兩個披甲將軍頃刻間倒地不起,喉嚨被切開,支支吾吾了半息就這麽歸西而去。如此狠辣手段嚇住了殿中前來祝壽之人,本是個喜慶氣息結果反倒成了忌日,誰都不想平白丟了性命,俱是顫顫巍巍,埋頭抽泣。王武讓人關了殿門,四五十個家丁守在外麵,打定了主意不讓今天的消息泄露出去。最後把所有責任推到仇小三身上,隨意編造個借口即可。


    王武抖了抖染血的長劍,麵目猙獰可怕,一雙眸子染上灰色,好似塊石頭般,脖頸以上皮膚長出密密麻麻紅豆大小的肉丁,十分惡心,渾身上下縈繞著絲絲淡黑色的詭異氣息,不似活人。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去做畜生。”仇小三皺著眉頭,譏諷了一句便不理會王武,對著王家老祖宗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死了便死了,你強求來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模樣,有什麽意思?”


    老嫗神色痛苦,掙紮不以,臉上粉底紛紛落下,露出早已成了死灰色的臉皮,雖不曾腐朽生蛆,可也和那幾百年的幹屍一個模樣,好似山裏枯了得古木。她從懷中掏出柄精致銅鏡,瞧見了自己的模樣被嚇了一跳,連手頭的龍頭拐杖都握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口中發出淒厲哀嚎,震得人耳膜生疼。


    王武雖奸詐陰險,也不願見到自家祖奶奶如此悲痛,喊道:“祖奶奶,你就不想看到我和茹妹成親為王家開枝散葉嗎?”


    仇小三輕笑兩聲,有點想不通王家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可這並不妨礙他報仇,當年陷龍鎮山裏的山君和王家千絲萬縷,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且說王家兩祖孫俱以瘋狂,不惜引妖魔之氣入體成了怪物。害怕此事傳出去,對仇小三和殿中之人起了必殺之心。手下二十多個刀手一擁而上,無數柄長刀對著仇小三劈過來。


    仇小三躲也不躲,長袍一揮,就有可怕氣浪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湧過去,剛猛無鑄的力量從所有撲過來的刀手體內貫穿,將他們帶出去七八丈遠,落在地上沒一個還能站的起來,鮮血染紅地麵,仇小三根本不管他們是生是死,他隨手一招,一柄三尺長刀落入手中,提著長刀仇小三緩緩朝著王武走去,刀尖尚且滴著鮮血。


    臭婆娘傳下來的呼吸吐納法雖然不善於修煉靈力,但對於禦氣之法所述一點不差,正合他意,吃透了呼吸吐納法的精髓,又隨著瞎眼老道士修行幾天,得了不少的指點,五百年法力他足以隨心操控大半,哪怕是遇上山君也不畏懼,更何況一群凡人和兩個沾了些妖氣的東西。


    “告訴我,它在哪裏。”仇小三逼問道。王武心中還存著絲絲僥幸,閉口不言,劍尖一挑,軟劍劃過道弧線,直直的朝著他心中刺來,劍風洶湧,殊不知落到仇小三眼中,王武一劍和小孩子打架沒什麽區別,漏洞百出。他長刀輕輕一揮便攔下劍尖,再一揮王武手中軟劍就隻有半截還握在手裏,剩下半截掉到地上。冰冷的刀鋒搭在王武的眉心,隻需使一分力氣,他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劈成兩半。


    “我再問一遍,它在哪裏。”仇小三又一次問道。王武心頭驚恐,隻覺得麵對仇小三就像用頭去撞石壁一般,他毫不懷疑仇小三會殺了他,但同時他也知道一但泄露了它的蹤跡結果會是怎樣的恐怖。“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他吞吞吐吐的說著,仇小三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揮刀斬下王武一臂。


    “現在能告訴我它在哪裏了嗎?”做勢再砍一刀,但那顫顫巍巍,皮肉幹枯的王家老祖宗見不得王武受苦,朝著仇小三撲過來想要奪下手中鋼刀。怎知還未起勢就被氣勁震倒在地,渾身妖氣稀疏少許,臉上皮肉出現裂紋,流出黃色的膿水,臭不可聞。仇小三看了一眼不人不鬼的王家老祖宗,直泛惡心,左手法力凝聚,朝著老嫗拍出一掌,刹那間滾滾法力湧出,穿透屍身,泯滅漆黑妖氣,刹那間狂風在大殿中翻湧,他本以為這一掌能夠抹殺老嫗被妖氣沾染的屍體,可數息後,一股更加澎湃的黑色妖氣從王家老祖宗的體內爆發,隱隱有野獸嘶吼之聲回蕩,妖氣凝聚出一人高的詭異模樣將王家老祖宗護在其中,竟將仇小三的法力擋住。


    “好強的妖氣。”他口中說著,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長長舒出一口氣,仇小三看著逐漸妖化的王家老祖宗,眼中殺意毫無保留的爆發,喝道:“藏頭露尾,不肯出來我便先抹殺你的妖氣,再將你本體找出來誅殺。”


    他手中長刀震動,斷去一臂的王武倒飛出去,砸碎不知多少桌椅,卷起滾滾煙塵,高亢的刀鳴之聲刺穿耳膜,宏宏如銅鍾,綿綿不絕,凝練的乳白色刀氣從刀鋒蔓延到刀尖處,又延伸出去三寸之遠,無形的鋒芒之氣將他腳下地麵切出密密麻麻的裂縫。仇小三腳尖一點,身子飛掠而出,刀尖劃出道深深溝壑,帶起四濺火星,刀鋒之聲愈加鏗鏘淩冽,眨眼間他來到王家老祖宗身前,手中鋼刀“唰”的一聲劈下來。


    這會王家老祖宗已然被妖氣貫穿全身,徹底化作一隻人形屍獸,靈魂迷茫無知,屍身頭長犄角,雙手化作長長獸爪,張著血盆大口,渾身上下全是漆黑鱗甲,甲縫中淌著黃色膿水,將腳下青石磚腐蝕出好些拳頭大小的窟窿,尚且冒著白煙。


    仇小三刀勢迅捷無比,聽的“卡擦”轟響,鋒芒刀氣輕易撕裂王家老祖宗所化屍獸鱗甲,長刀深深嵌到頭顱中,連著犄角都被一並斬斷,隻這一刀差點就讓屍獸一分為二,可它不曾死去,腥臭膿水就像噴泉湧出,刀氣及鋼刀被膿水腐蝕,那兩半頭顱又合在一起,妖氣翻湧傷口眨眼消失。屍獸不受王家老祖宗靈魂控製,隻靠山君度出的一股邪念支撐,嗜血暴虐,枯槁雙腿躍起,朝著仇小三撲過來,手嘴並用,直直噴出大團膿水,化作漫天水珠於殿中炸裂,凡人隻需碰到丁點,血肉骨頭皆被化去,大半人都著了道,眨眼的功夫化作一灘灘膿水。


    “妖怪啊。”


    “快跑。”


    剩下還活著的人死命的衝擊著大殿門口,與那四五十個家丁糾纏在一起,淒厲慘叫,哀嚎,嘶吼,謾罵不絕如縷。仇小三的位置恰恰是在他們後頭,見漫天膿水落下,先是隔空一掌轟出絕強掌勁將屍獸震退,在反手拍出大團法力,化作無形屏障,將大殿一分為二,擋下化骨膿水。


    屍獸吃了一掌,半點無傷,又咆哮著再度衝上來。仇小三頭疼不已,正準備纏鬥拖住它,身後殿門陡然打開,嵇茹在外麵喊道:“仇大哥,接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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