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白和胡小酒結伴,後廚的管事沒了,主廚也沒了,索性也沒吃早飯,隨便打包了些幹糧就要趕路。剛到門口便聽一個過路人說:“昨夜大雨把路都淹了,瞧那模樣,估計沒個三五天過不去。”


    “三五天?你想得美,那條路早就該修了,這水一衝,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修不好。”說話的竟是阿路,手裏正用草葉子編螞蚱玩,青青翠翠,活靈活現。


    “你胡扯吧,哪用那麽久?”過路人道。


    “不信?不信你盡管試試。”


    “那我得進城呢,十天半個月也太耽誤時間了。”


    “進城?”阿路道,“往南進冀州城差不多,京城就別想了。”


    “別介,我方從冀州城過來,就是去京城的,再回去算什麽事兒?”


    阿路搖搖頭道:“沒招,要不你往南走走繞道吧,也就耽擱三四天。”


    過路人歎口氣隻得認了。


    胡小酒聽罷叫道:“啊,那怎麽辦呢?不會回不去了吧?”


    “怎麽可能,你沒聽見嗎,繞道也行。”項白走上前問阿路,“阿路,方才聽說去京城的老路衝壞了?”


    “可不是。”阿路看他們一眼道,“得了,您二位也得回京,昨兒您二位要走了,今兒也不必耽擱了,可是這有什麽辦法呢?”


    “剛才聽你說還有路可以繞過去?”


    “有,就是不大好找,往南走一段兒然後一個岔路口……嗨,我怎麽跟你們比劃呢?”阿路有些為難似的,“那條路常來常往的都知道,可惜你們不熟悉啊。您二位要沒什麽急事兒,索性再等等,也就十天半個月,路就修好了。”


    “那也太久了,不如你說說看,備不住我們真能找著。”


    阿路卻說:“不是阿路故意藏著掖著,那條路是真不好走,別人不要緊,我給他們比劃一下,走對走錯是他們自己的事兒,您二位可不成,您二位好歹是跟著二殿下來的貴客,若出了事一打聽,毛病在我這裏,那您說我還幹不幹了?”


    胡小酒納悶道:“不就是繞個路嗎,你至於說那麽多?我們也不是小孩子,還能迷路不成?”


    “您可說對了,胡姑娘,是真容易迷路,迷路也不要緊,就怕你們七拐八拐走到屍鬼林去。不是嚇唬你們,往常就有好多人走錯了走進屍鬼林去了,打那之後再也沒出來。”


    “屍鬼林……”胡小酒看看項白,其實她是不相信什麽神啊鬼的,但是萬一有什麽野獸呢?她有點拿不定主意。


    果然項白也問道:“屍鬼林那個地方有什麽野獸嗎?”


    “那倒沒聽說。”阿路又說道,“要是真有那附近也該知道,畜生又不迷路,還能守著林子不出來不成?”


    “那就不要緊,你告訴我們怎麽走,我們試試。”


    “嗨喲,您二位可真是夠擰的!”阿路又想了想說道,“得了,反正您二位走了我這一會兒半會兒也就沒什麽事兒了,我送你們一程,反正也不遠,送你們到了好認路的地方我就回來。”


    “好呀好呀!那就更好啦!”胡小酒拍著手說道。


    “那你們等我會兒。”


    不多時,阿路拎著一個小包袱出來,項白打量他一眼問道:“怎麽還拎著東西?”


    阿路咧嘴一笑說道:“順道,送了你們,我去附近鎮上一趟。”


    見胡小酒跳著腳喊:“走啦走啦!我要回家!”項白便沒再多問。


    阿路在前麵引路,邊隨手扯了長條葉子編螞蚱,他編的好又熟練,一會兒一個,編好了就送給項白和胡小酒。空山新雨,葳蕤左右,也是不錯的,胡小酒左手拎著一長串草螞蚱,右手隨手折一根小樹枝,邊走路邊哼著小曲兒,穿過來那麽久,她一首像樣的小曲兒也沒學會,唱來唱去還是以前聽到的那些流行音樂,放在這個時代,大概實在難有人欣賞。


    “你是不是有點兒牙疼?”


    “沒有啊。”胡小酒停下腳轉過頭。


    “哦,我以為你牙疼。”項白邊走邊說。


    胡小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追上去,不悅道:“你懂什麽,什麽都不懂!我以前在……”她想說學校,想了想說道,“我以前在我們學堂裏,是唱歌最好聽的啦,我們先生還說,我這麽有天賦,應該去當歌手!”


    “割手?割什麽手?”


    “不是歌什麽手啦!嗯,就是唱歌很好的人應該叫什麽?”


    “歌妓。”項白淡淡地說道。


    “歌……不是啦,不是那種!反正就是唱歌很好聽的人,我們就叫歌手。”


    “你們村兒的稱呼還挺別致的。”


    “我們……”胡小酒想了想,不知道怎麽解釋,隻好說道,“對,我們村就是很別致。”


    “你教書先生也挺善良的。”


    胡小酒無語,默默告誡自己,胡小酒忍住,不能發火,會被丟在荒山裏,她深呼吸幾次,平靜下來。


    “對了,你說你念過書?”


    “笑話!我懂的可多啦!從詩詞歌賦到天文地理,沒有我不知道的!”胡小酒說到得意處不禁仰天大笑。


    項白臉上不覺掛上一絲笑容說道:“那你怎麽當神婆了?”


    “神婆怎麽了?再說了,什麽神婆神婆的多難聽,是仙姑好不好?我當神婆那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可不是胡說八道……算了,說了你也不信,白費口舌。”


    “誰說……”項白還沒說完便聽阿路說道。


    “他不信,我信!”阿路道,“胡姑娘,不是,胡仙姑,昨兒您施法的時候我可瞧見了,那氣派,這個!”阿路翹起大拇指,“誰說您不靈我都不信!”


    “哎呀,過獎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胡小酒謙虛道,臉上卻露出滿意地笑容。


    “話說,仙姑。要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請您給捉回鬼,得多少銀子?”


    “銀子……這個……”胡小酒撓撓頭,她還真沒想過。


    項白麵露不悅:“阿路,這是走到哪兒了?不是說不遠嗎,怎麽還不到?是不是走錯了?”


    “啊?”阿路撓撓後腦勺,“不會,怎麽會呢?”


    項白見縫插針,趁機把話題扭轉回來,對胡小酒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信?”


    胡小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才的事,說道:“你就是不信啊,我哪次的話你相信了?”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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