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鄧宇航房間窗外的江南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一絲光亮。


    也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這一次雖然沒有周冬梅突如其來的電話把他驚醒,躺在床上的鄧宇航卻在晨曦未亮時睜開了眼。


    昨天在酒吧海喝的的不完全記憶斷續地往鄧宇航的腦海湧了進來。


    這回憶並不似老式膠卷電影投放時地一幀一幕地閃過那般愜意,相反,就像是被人故意攪碎了的紙漿那般,模糊不堪。


    鄧宇航想要努力去看清回憶畫麵中發生的人和事。


    可是它們是那樣的模糊,粗糙到連畫麵裏麵人物的衣飾和麵貌輪廓都無從分辨。


    而且鄧宇航越是想看清,身體裏殘餘的酒氣就越是暴虐升騰的快。


    它一下子從胃腸躥到鄧宇航的腦腔,讓他頭疼欲裂,痛苦萬分。


    於是,他索性不想了。


    一口酒氣從鄧宇航的喉嚨那湧上來,讓他不禁打了個酒嗝。


    這讓他混沌的腦袋稍微清醒了點。


    鄧宇航向右側身他的身體,看見他的手機和一小瓶白色藥丸整齊地擺放在他枕頭的右側。


    剛醒酒的他起初沒注意到那一小瓶白色藥丸,隻下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翻看了起來。


    五點二十八。


    還有一條短信…


    手機上的屏幕信息提示讓鄧宇航不得不打死精神,萬一又是梅總不按常規操作發來的呢,畢竟可不是每次都能有上次恰好能將功贖過的機會。


    於是,他趕緊點開了手機的收件箱進行了查看。


    【短信內容如下:】


    鄧同事,你好。


    因為你喝醉了,於是我就送你回家了。怕你早上無法按時醒來,就自作主張喂了你兩粒醒酒丸,希望你能盡早醒來,可以不要錯過上班時間。


    還有,醒酒丸的後勁挺大的,可以和熱水或茶緩緩。但如果還覺酒力未散,頭暈目眩的話,還可以再吃一粒。


    另外,醒酒丸已經放在你的床頭了。


    發信人:孟婧


    時間:7月6日早上 6:28


    看完這段話,鄧宇航側頭看了看枕頭的藥瓶,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暖流。


    又聞著自己滿身的酒味,趁著這時的時間離早上規定上班期間尚餘很多,鄧宇航決定換套衣服,洗個澡。


    …


    七點四十分,江南節目組中心的大廳裏不同於以往的人影稀疏,行色匆匆的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其中這些人與鄧宇航大多隻有一麵之緣。


    在簡單的打過招呼後,他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攝影獨立工作間。


    以往一般早早就呆在工作間裏的謝軍,此時卻遲遲未見人影。


    可能軍哥昨天晚上也玩嗨了吧!


    鄧宇航心裏這樣暗暗想到。


    在離八點還差五分鍾的時候,謝軍急匆匆地將撞開工作間的房門,踉踉蹌蹌地進來。


    他的嘴裏還叼著未啃完的包子。


    裏麵的三鮮豬肉餡的熱氣從,謝軍的唇齒和還未離口的包子裂口縫隙中透出。


    還沒鄧宇航問他為什麽來這麽晚。


    謝軍就先看了看早上洗完澡,剛換了身衣服的鄧宇航,然後急忙將手中裝了包子的透明塑料袋,放在放物台上,身體向前靠去。


    他的雙眉伴隨著向一邊移動的黑色眼珠抖了抖,同時伸出右手在鄧宇航的胸口上擂了一拳,然後意味深長地說到:


    “你也洗澡了,昨晚應該很累吧!”


    鄧宇航被謝軍這句前言不搭後語,沒有必然聯係因果的話,弄得是一頭霧水。


    他隻能硬著頭皮答道:


    “昨天是很累的,畢竟被灌那麽多酒,但澡是今天早上洗的。”


    謝軍聽到這話,臉上不禁浮現驚愕的表情。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雙眉微蹙,用著蘊含特殊意義的語氣對鄧宇航說道:


    “你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覺得吧,做那個事情之前,還是先洗澡為好,這樣呀,對兩個人來說,都衛生!”


    說“做那個事情”時,謝軍不禁雙手放在一起摩擦了一下,雙臂的肌肉也隨之暴起。


    看著謝軍眼神中透漏出的貪婪,和他那舔著下嘴唇的舌頭,鄧宇航立馬反應明白過來謝軍的意思。


    鄧宇航的心裏不禁一陣哆嗦,接著,無奈地說到:


    “你別多想,我們兩個什麽也沒發生。”


    謝軍聽到,臉上先是一陣不相信的驚訝,而後又重新被不懷好意的懷疑占據。


    他又往鄧宇航處靠了靠,用筋肉突起的壯碩右臂推搡了一下鄧宇航的身軀,然後說道:


    “你別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幹柴烈火,你情我願,怎麽可能不發生一些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我又是兄弟,這種事有什麽好害羞的,你就跟你軍哥我說說嘛,昨天感覺怎麽樣!”


    聽到謝軍越發過分的問話,對方臉上的無奈轉變成了一本正經。


    接著他認真嚴肅地對謝軍說道:


    “我們倆真的什麽也沒發生!”


    鄧宇航的聲音突然上揚,大的他自己都控製不住。


    以前在大學時被室友誤會和班上的某個女同學有關係,他都沒發這麽大火。


    謝軍一看脾氣一向溫和的鄧宇航突然拉大了嗓門,不禁有些震驚。


    他出於緩解被鄧宇航語氣激起驚訝的情緒,下意識的補了一句:


    “你倆真的沒有什麽?”


    剛才被心中無明升騰而起的怒火,衝昏了腦袋的鄧宇航知道自己的失態,因為是他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謝軍深知了一口氣,又意味深長的抬起了頭,接著咧開嘴笑著往鄧宇航胸前擂了一拳,說道:


    “嗯,你是我兄弟,你說的我都信!”


    不過,鄧宇航的腦海裏聽謝軍這麽一弄,還真滿是孟婧的麵貌。


    突然間,他想起自己早上在床與房門的狹窄過道上的發現的淡藍色碎布,不禁覺得自己要跟孟婧方麵說聲謝謝,並陪她的衣服。


    因為鄧宇航用的抹布重來隻買灰色的,而她洗漱用的毛巾是黃色棉絨,像這種淡藍色的花碎布,他是不可能有的。


    不會是我這在酒醉時失態識別,獸性大發,將其從孟婧身上撕扯下來的吧…


    鄧宇航不好意思再往下想。


    於是,他今天決定,不管昨天他對孟婧做了什麽,今天都要當著她的麵感謝並道歉。


    這樣想著,鄧宇航打開了攝影組獨立工作間的推拉門。


    然後他走三步反兩步,猶猶豫豫地踱步到宣傳部的門。


    經過一陣短暫的思考,鄧宇航深吸了一口氣,舉起右手在門板上輕輕的扣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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