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令妃很快就痊愈了,在十四阿哥還沒想好該怎麽辦的時候。


    再一次,令妃要求十四阿哥和她回去,而且是在皇帝和不少妃嬪的麵前。


    十四阿哥知道,自己是很難再拖下去了,他有些無措了,畢竟隻是個四歲的孩子呢。


    這時候,延禧宮的宮女冬雪跑了來,麵色焦急,寶珠正左右為難著呢,看到她也不似以往那般厭惡,便開口問道:“出了何事?”


    冬雪忙回道:“回皇上和娘娘的話,七格格剛才發了熱,情況瞧著很是不妥,還一直喊著娘娘您,所以……”


    令妃臉一白,眼圈就紅了。


    皇帝忙著安慰愛妃,攜令妃一起回到了延禧宮,留下的十四阿哥卻神色複雜。


    七姐姐……


    令妃原先對十四阿哥的那一些憐愛,卻因著這一事,消散無幾了。現在,她擔心的是,十四阿哥本來應該是吃了那些藥物而喪命承乾宮的,可現在,十四阿哥沒有死,反而活得好好的,那麽,這事兒怕是皇後多少已經知道了吧。那麽,此事究竟是怎麽……是十四阿哥事先知曉了,為了活命而做出的的?雖然此事放在旁人身上,是很容易看出種種蛛絲馬跡的,可十四阿哥不然,他才四歲,平日裏也是個悶葫蘆,並看不出什麽出眾之處,隻怕不會是他。那麽,大約就是自己身邊有不妥了吧。


    想到這裏,令妃咬咬嘴唇,再也懶得管七格格的病情,全力撲在肅清內部之上。


    雖然也查出來一些釘子,但令妃此時可不是寵冠後宮之人,也沒那個膽子告訴皇帝,更何況她自己也是喜歡給別人安插釘子的,若是皇帝得知了要全宮大查,自己也要大受損失的,故而隻能硬吞下這股子氣。隻是,令妃也不願對那些釘子做什麽,倒不是她心善,說實在話,走到這一步,善良這種東西早就和她沒關係了,隻是不願落下待下不仁慈的惡名罷了。


    正巧瞌睡來了枕頭,皇帝按照慣例去木蘭圍場,哪曉得沒兩日便匆匆返回,還帶了個年輕的姑娘,經過禦花園、舒妃的鍾粹宮、皇後的承乾宮和純貴妃的景仁宮之後進入了“令妃所居住的離神武門最近的延禧宮”(真是好“近”呀,這都是什麽腦子呀)。


    令妃先是恨得想要咬帕子,雖然皇帝越過皇後先把事情交付與自己,此事值得驕傲,然而畢竟是送了一個年輕姑娘來,心裏難免害怕這是個爭寵的,尤其在看到皇帝那般鄭重其事的時候。


    然而,待她探頭一瞧那女子的臉,笑得便真誠多了。


    那樣的容貌,實在不值一提,而讓她定了心的是,那女子雖然還昏著,卻仍能看出是個英氣十足的,和皇帝喜歡的類型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看情形怕也就是一平民女子,想來皇帝就是一時貪了新鮮,也不過玩過就算的,隻要讓她生不下一兒半女,也就無甚可憂慮之處了,反倒比那些選秀入宮的或是長相投了皇帝心意的更安全一些。


    想到這裏便賢惠的問起這女子的身份。


    皇帝因著圍場聽得的那一句,現在正神魂搖蕩中,便暈暈乎乎的對她講述了在圍場中發生的一幕幕。


    令妃不是傻子,隻從皇帝的敘述中便可大略知道,這女子怕就是皇帝的“滄海遺珠”了吧。真是瞌睡送來個枕頭,看皇上的模樣,對這個女兒應該是極看重的呢。


    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的令妃,便開始對著皇帝說些鼻子眼睛哪裏都像,就仿佛跟皇上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直把皇帝哄的找不著北,原本的三分認定立馬變成了七分。


    皇後卻被傳來的“刺客”消息嚇了一大跳,“怎麽會有刺客出現在圍場?領侍衛內大臣究竟是怎麽保護皇上的,連圍場的安全都保證不了嗎?”這一發作,柳眉倒豎,鳳眼直射寒光,一掌拍到案上,周圍的人全都抖了幾抖。


    乾隆看著寶珠這聲色俱厲的模樣,卻不再覺得這般強硬有何不好,以前喜愛眉眼柔和、輕聲細語的美人,可現在,看寶珠這樣化身河東獅子的模樣,卻隻覺得心裏又暖又澀。暖的是,她這樣是在擔憂自己,可澀的也是如此,她擔憂的是自己,可又不是自己。


    唉~~~~~~~這該死的女人身體!


    如果自己還是男人,也就不必這麽糾結了。乾隆內心的小人又開始蹲在牆角畫圈圈了。


    當乾隆恢複過來,皇後已經打聽清楚,皇帝帶回一個叫做小燕子的據說是皇帝私生女的家夥,頓時火冒三丈。


    “就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寶珠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娘娘,您不要這樣。”乾隆使了個眼色,把人都遣了下去,才攔住了寶珠的話頭。


    “怎麽,本宮堂堂皇後,難道都不能說一句了嗎?”寶珠冷哼一聲。


    乾隆歎口氣,很難得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把寶珠保護得太好了,讓她完全失去了成長的空間。


    第二天,宮裏已經傳的風風雨雨的時候,被乾隆再教育了大半夜的寶珠,帶著浩浩蕩蕩一串人,出了承乾宮,向延禧宮行去。


    延禧宮裏雖然不如承乾宮華美富麗,卻柔和舒適,不論是材質的選擇還是顏色的搭配,都給人一種家的感覺。乾隆現在雖然看見令妃就倒胃口,但是還是不得不說一句,令妃這宮室收拾的還真是不錯的。


    隻是寶珠現在可沒心思參觀延禧宮,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個傳說中的“滄海遺珠”之上了。雖然在乾隆的勸解之下,勉強讓自己柔和了那麽一些,但眼中的淩厲仍沒有完全收起來。


    寶珠自幼被乾隆養出來的一身強大氣場,就是久在上位之人都未必招架得住,若是她氣場全開,先皇後都隻能很無奈的背她壓下去,何況是小燕子這樣一個平民小混混呢?那樣威嚴的皇後,和之前對她溫柔討好的“令仙子”一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


    寶珠和乾隆明明看到小燕子偷偷掀開眼皮的模樣,甚至她們的目光還對接了那麽一下。可小燕子似乎是受驚一般,馬上就把眼睛閉得緊緊的,她們兩個靠近一看,隻覺得可笑,這小燕子,裝睡也裝得不像,眼閉得太緊,緊到眼角處都閉出皺紋了,順便還能看到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就如同遊來遊去的小魚兒一樣。


    【“這就是圍場上帶回來的姑娘嗎?”】寶珠看著這個小燕子,完全看不出來她哪裏和皇上相像了。


    “是。”令妃柔柔答道。


    乾隆和寶珠聞言,都皺起了眉頭,乾隆忍了半天才忍下去那句“大膽,皇後問話忽然敢不說‘回皇後娘娘的話’,也不自稱奴婢”,心裏卻覺得令妃實在太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了。


    就因著這一答,寶珠頓時沒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致,心情一降再降,臉上本就掛的勉強的笑容也就越發單薄了。


    “聽說宮裏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這姑娘和皇上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容嬤嬤,你說像嗎?”


    寶珠的目光在小燕子臉上掃視了幾圈,開口問乾隆。


    乾隆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皇帝是什麽模樣他最是清楚了,容長臉,細彎眉毛,細長眼睛,而小燕子呢,劍眉濃黑,眼睛又大又圓,又是一張銀盆臉,怎麽掰扯也不像呀,隻能硬生生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這位姑娘還沒醒來呢,這樣閉著眼睛,實在看不真切。”


    寶珠冷笑一聲,還想說什麽,乾隆一瞧,一個眼神使過去,寶珠見狀隻得不甘不願的閉了嘴。


    乾隆眼風一掃,正瞧見令妃故作委屈的模樣,暗想著,虧得寶珠沒說出什麽話來,不然令妃可就有了歪曲的機會了,正好給寶珠上眼藥。


    過了不久,皇帝正好下了朝,便先來了延禧宮探望小燕子,一進門,正看到寶珠一行人。


    這一次,因為皇後在,所以令妃沒了在皇帝麵前裝溫柔的機會,隻能隨著眾人一同行禮問安。


    “皇後,你怎麽來了?”皇帝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皇後。


    “回皇上,臣妾昨夜聽說圍場進了刺客,心裏實在擔心,隻是皇上下了令,不許各宮問候,臣妾也不便前來探看。今早又聽說不是刺客是個格格,臣妾實在有些糊塗了,便趕來瞧瞧,哪知這姑娘還沒有清醒,也不好問話。”寶珠見了皇帝,語氣和表情也就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皇帝卻很是興奮,把事情經過從十多年前一直說到現在,那表情,那語氣,似乎完全不以私生女為恥,反以為榮似的。


    看著皇帝的模樣,寶珠想說什麽,卻完全說不出來了,這真的是皇上嗎,她很有些迷惑了。虧得乾隆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才回過神來,口不對心的說:“既是這樣,那也該等小燕子清醒過來再問,這樣昏昏沉沉的,哪裏問得清楚呢。”


    雖然寶珠說得僵硬無比,但畢竟沒有直接把皇帝的麵子往地上扔,也沒有令妃在背後歪曲語義上眼藥,更重要的是,皇帝和寶珠之間關係還是比較和諧的,所以皇帝並沒有對寶珠的話有什麽反麵反應,反倒點了點頭,道:“那就等小燕子醒來以後問吧。”


    寶珠抿嘴一笑,道:“恐怕她早就醒了呢,剛才還睜了眼睛,見有人又立馬閉得緊緊的。”


    皇帝一聽,也走過去一瞧,嘿,還真是,裝睡都裝得不像,那眼珠子轉得那麽快,不是裝睡是什麽。


    小燕子知道裝不下去了,隻好不清不願的睜開眼睛,心裏就對那個看上去那般可怕,又拆穿了自己謊言的所謂皇後心中恨恨起來。


    此時皇帝、皇後、乾隆和令妃幾人也細細看著清醒的小燕子。


    嗯,雙眼有神,精神也不錯,真是越看越喜氣。皇帝看著她,笑著點點頭,滿眼的慈愛。


    皇後的眼中就充滿的審視的意味,真是越看越不像,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是龍種?


    乾隆則滿是懷念,當年的小燕子給自己帶來了多少快樂呀,現在終於又看到了這個孩子,放心,這次皇阿瑪一定保護你。


    令妃看著小燕子,雖然有點兒嫌棄她的蠢樣子,但想到皇帝對她的重視,那點兒嫌棄也就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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