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汪三捷報傳來。


    蜀地已有三城落入他手。


    他欲帶兵繼續向內深入,隻留少許兵士把守城池。


    柳福兒趕忙轉去前殿。


    才進去,梁二便住了口,猛地站起來從另一邊的角門走了。


    餘下一幹已經投誠過來的臣子麵麵相覷。


    柳福兒無奈搖了搖頭,叫了立在最前麵的田大郎。


    將汪三所為告知,並道:“我也知道這些事情太過繁重,隻是,眼下我能信得過的實在不過,就隻好麻煩你了。”


    “城主放心,某定盡最大努力辦好。”


    他拱手見禮。


    柳福兒忙按住。


    看了眼眾人,她悄聲退了出去。


    田大郎重又回到隊列。


    身側,有人悄聲道:“城主和將軍可是有事?”


    “非禮勿問,這個道理吳大人不會不知吧?”


    田大郎淡淡回著。


    吳大人卻心頭一凜,忙正襟立好。


    角門邊,梁二探頭探腦的朝另一邊看來。


    當看到柳福兒出來,他急忙縮回腦袋。


    並做賊一般的四顧。


    一旁,把守著的兵士忙做垂眸狀。


    梁二理了理衣襟,揚起胸脯。


    正想重進前殿,卻見柳福兒忽的轉了方向。


    梁二登時一急,調轉方向就往遊廊奔去。


    “二郎,”才剛跑出兩步,身後就響起柳福兒柔柔的聲音。


    梁二腳下微頓,輕咳著站定。


    “二郎,”隨著這一聲,柳福兒已走到近前。


    “有事?”


    梁二臉色冷冷。


    “是有點,”柳福兒上前兩步,環住他臂彎。


    “好好說話,別拉拉扯扯,”梁二把胳膊拽回來,板著臉斥道。


    “你們都下去,”柳福兒笑著吩咐。


    兵士忙拱手退下。


    梁二想要阻止,轉頭就隻見兵士快速離開的背影。


    “這下沒人了,”柳福兒笑著拉他。


    “二郎,這兩天你去哪兒了?我都找不見你。”


    柳福兒嬌嬌的問。


    “你找我作甚?”


    梁二哼道:“我又不是閻羅王,可管不了你性命。”


    “那就是一時話趕話,而且,我也不曾真的要去給姓朱的抵命,”柳福兒壓低了嗓子,湊到他耳畔道:“那兵士都是我一早就打好招呼的,便是你不出手,他也會把我攔下。”


    “當真?”


    梁二斜眸。


    “千真萬確,”柳福兒點頭如搗蒜。


    梁二審慎的盯了柳福兒半晌,沒能瞧出什麽破綻,也隻好道:“我會去查,若你騙我……”


    “不會,”柳福兒瞪大眼,一眨一眨,“你難道還不相信我,我是滿嘴胡唚的人?”


    這個就上升到夫妻信任問題了。


    梁二聰明的沒有接話,隻是道:“就隻此一次,下一次,便是商量好的,我也絕不原諒你。”


    “絕沒有下次,”柳福兒嗬笑的哄著梁二,心裏暗自慶幸,虧得一早就跟那兵士打好招呼。


    便是梁二去問,也不會出錯。


    梁二斜眼,盯了柳福兒一眼,忽的展開手臂,將她緊緊的攬入懷裏。


    男人的氣息瞬時充盈口鼻,接著纏繞上心尖。


    柳福兒輕輕環住他背脊,將頭貼在他胸口。


    聽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安心的閉上眼。


    半晌,忽的腳下一陣懸空。


    柳福兒急忙睜眼。


    發現自己正被梁二攔腰抱起。


    她急忙看向周圍。


    “沒人,”梁二很是氣定神閑。


    柳福兒很是無奈,翻了個白眼,把頭埋在他懷裏。


    丟人就丟人吧,誰讓她把他惹火了呢。


    回到內殿,一頓胡天胡地之後,梁二舒坦的歪倒成大字型。


    “你可真是,”柳福兒抹了把脖頸的汗水,嬌嗔的錘他。


    梁二嗬笑,拉住她粉拳,細細摩挲。


    “今天有人提議,想去皇族旁支尋一人來。”


    “你怎麽說?”


    柳福兒警覺抬頭。


    “能怎麽說,”梁二理所當然的挑眉,“他們要找,那就找去好了。”


    “唐姓綿延這麽多輩,旁支無數,定有年紀適宜的。”


    梁二點頭。


    柳福兒抿嘴。


    “所以,你是要把我們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家夥?”


    “怎麽會?”


    眼見柳福兒臉色發青,梁二急忙安撫的親她。


    柳福兒扭頭避開。


    心裏很是厭惡說那些雲山霧罩的話,她索性開門見山。


    “這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也不是你梁家的天下。”


    “而是我和你,和你們梁家一到打下來的。”


    “你什麽意思?”


    梁二皺眉。


    “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清你我?”


    “不是分清,”柳福兒緩緩起身,順手抓了衣裳,掩住細膩的肌膚。


    “而是說清楚。”


    她眸色冷冷,全然沒有適才的半點情愫。


    “你要說什麽?”


    梁二索性也坐起來。


    “已經說清楚了,”柳福兒到底心係梁二,不想把事做絕。


    她挪到床邊,汲上鞋。


    梁二看她背影,“那你想怎樣?”


    “不怎樣,隻是那皇位需得換個人來坐。”


    “換誰?”


    梁二追問。


    “換個你喜歡,我也中意的。”


    他喜歡的兒郎可沒幾個。


    算一算,也就家裏的那幾個小的。


    梁二眼眸微晃,似乎有些了悟。


    柳福兒淡淡一笑。


    “阿耶不會同意的,若康兒承繼,阿耶定然第一個反對,”知曉柳福兒的心思,才剛生了點氣的梁二又消氣了。


    他從床上起來,來到柳福兒身後,摟住她肩頭。


    “反對又如何?”


    柳福兒一笑。


    “這天下,已不是從前,他也不再是從前的梁帥了。”


    梁二點頭。


    這話他當著梁帥的麵也說過。


    隻是那位很是固執,全然聽不進去半點。


    “你是知道我的,”柳福兒拉著梁二搭在肩頭的手。


    “若我不能如願,旁人也別想如意。”


    “惹急了我,大家一道不好過,不,或許……”


    “好了,”梁二不想她說什麽傷感情的話,忙攔她。


    柳福兒一笑,順著他意思,沒再言語。


    但表情卻已說明一切。


    梁二心裏有數,第二天一早,群臣議事之時,他態度一變。


    再不支持尋找唐姓皇族。


    老臣們心裏頓生不滿。


    田大郎卻是勾唇一笑。


    對這結果半點也不意外。


    相比不知是貓是狗的皇族,那位師承名師的郎君,可是出色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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