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蹉跎半月。


    各種跡象都表明唐皇雖死的突然,但也是急症突發,並沒有被人暗害跡象。


    這種結果很符合朱宕心思,但卻不合使者意向。


    如此又過幾天,使者之間,逐漸流出怨言。


    對此,朱宕隻能暗中加緊對興元府的控製。


    但這效果並不大。


    使者們皆有自己的聯絡途徑,便是再嚴防死守,也沒辦法阻止其與各地聯絡。


    又幾日,朱宕正陪著大皇子用茶。


    才喝到一半,就聽到外麵一陣吵雜。


    “怎麽回事?”


    朱宕皺眉問道。


    內侍小碎步出去,片刻回來。


    “大人,是幾位使者,吵著要見大人。”


    “什麽?”


    大皇子一聽,頓時想起那日情景。


    他手一晃,茶湯頓時灑了出來,濺了一手背。


    他低叫一聲,將茶盞拋了出去。


    細膩的白瓷碰撞到地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聖人,”朱宕急忙上前,見他細嫩的手背通紅一片。


    “快,拿燙傷藥來。”


    內侍急急去內殿。


    朱宕托著他顫抖的手,輕輕吹著。


    “殿下莫慌,那燙傷膏最是靈驗,一用便不痛了。”


    大皇子卻無心顧及這些。


    他驚惶的望著門口,“老大人,他們不會過來吧?”


    “什麽?”


    朱宕怔了下,回過神來。


    “不會,”他笑道:“擅闖內宮可是死罪,便是這裏隻是暫時的,但律法就是律法,不容半點輕忽。”


    “那就好,”知曉沒有危險,大皇子鬆了好大口氣。


    內侍捧著藥膏,急急過來。


    朱宕挑了一點,細細抹在大皇子手背。


    沁涼很快驅散火辣辣的痛楚。


    大皇子舒服的鬆開緊繃的背脊,望著專心上藥的朱宕。


    若沒有他,自己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朱宕將傷處弄好,朝大皇子一笑,重又恭謹的退回自己位置。


    “老大人不必多禮,”大皇子擺了下手,想想又道:“那些使者身後畢竟連著各方勢力。”


    “就這麽晾著,怕是不大妥當吧。”


    “是,”朱宕拱手,“臣這就過去處理。”


    他退後三步,方轉身出去。


    大皇子望著他背影,微微點頭。


    阿耶在世時,就常說朱家乃是忠臣。


    如今看來,阿耶果然目光如炬。


    以後,朝中之事,還要多多依仗他。


    大皇子瞥了眼茶盞,才要動作,手背頓時傳來一陣刺痛。


    他皺著眉頭,瞥了眼,悻悻作罷。


    府衙前院。


    使者們已經吵成一團。


    朱宕過來時,兵士們險些阻攔不住。


    “朱大人來了,”不知誰眼尖瞥見,忙大聲道。


    眾人頓時往後退了兩步,齊刷刷的看朱宕。


    被十幾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


    壓迫感是一定有的。


    但朱宕好歹也是領過千軍萬馬的人物,隻片刻就調整過來。


    “諸位稍安勿躁,”他輕抬兩手,安撫的往下壓了壓。


    轉眸,見整間廳堂連個茶盞都無,他頓時皺起眉頭。


    “怎麽回事?來客了,不知奉茶?”


    兵士忙躬身認錯,並立刻退出去。


    朱宕重又露出笑臉。


    “諸位,咱們還是坐下說話。”


    說完,他先往正位行去。


    “朱大人,茶我們就不喝了。”


    “今天我們來,就是想聽個準話。”


    “畢竟,我們來這兒的時間也不短了,再沒個交代,主子那邊怕是要多想了。”他隱帶威脅的睨朱宕。


    朱宕抿了抿嘴。


    不得不說,此人之言正是他擔心之所在。


    “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朱宕微笑。


    “隻不過,此時涉及先皇,”他微微側頭,示意道:“這茲事體大,某也不敢擅自做主。”


    “且諸位也瞧見了,這些日子,我可是沒閑著,為得便是解開諸位疑惑。”


    “雖說,這事就是明擺著的,先皇就是急症等仙。”


    “可諸位要查,我也是費了好些力氣,甚至還但這褻瀆先皇的危險。”


    “可就是這樣,也還是得了跟早前一樣的結論。”


    他撐著椅子,緩緩起身。


    “諸位,若大人們實在信不過,我隨時歡迎他們親來親查。”


    “我保證,絕對沒有任何條件的配合。”


    朱宕的反應,讓眾人一默。


    麵麵相覷之後,眾人紛紛告辭。


    離開府衙,幾人便聚去某個茶舍。


    確定沒有人跟著之後,幾人氣急敗壞的落座。


    “現在怎麽辦才好?”


    “沒有辦法,”義武使者搖頭。


    “他都這麽說了,咱們要討要說法,那他定會請咱們大人過來。”


    “可咱們大人真的能來?”


    “這裏可是他的地盤,咱們大人要是過來,還不被他立馬扣下?”


    眾人頓時點頭。


    “那怎麽辦?”


    “我看,還是傳信回去吧,”河東使者笑了笑。


    眾人紛紛點頭。


    這事到這步,他們的職責就已經盡了。


    再往下,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了。


    眾人紛紛散去。


    很快,消息便傳向四方。


    沒出三天,各地節度使便接到來信。


    田節度使看完,頓時笑了。


    “這朱宕倒是有些本事。”


    “明明必死之局,硬是被他拉成了僵局。”


    “阿耶,那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給柳城主傳信吧。”


    田節度使將信疊好,湊到火邊。


    “她,”田大郎遲疑,“那梁郎君那邊……”


    他與梁二關係甚篤,若到最後,梁二知曉自己被蒙在鼓裏,怕不是要怪他吧。


    “不必知會,”田節度使搖頭,道:“梁帥的性子,我最知曉。”


    “二郎是他兒子,便是再不屑那皇位之人,也不會生出他心。”


    “這事最一開始,跟咱們聯係的就是柳城主。”


    他有些意味深長的道:“你且記住,不論做人做事,當以一而終,萬不可半途改弦易張。”


    “是,兒子相差了,”田大郎忙拱手認錯。


    田節度使擺手。


    田大退去自己書房,給柳福兒寫信。


    而在武寧。


    封節度使看完信後,輕輕一歎。


    其實,與他而言,唐皇倒底怎麽死的,他是不在乎的。


    之所以這麽做,也是為了應柳福兒想邀,做出的姿態而已。


    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步。


    他卻是不能再動了。


    至於以後,也隻能看局勢有什麽變化了。


    封節度使將信毀掉,喝令親衛備馬。


    他要去校場督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緋我華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緋我華年並收藏福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