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崔大郎將挑選出來的名單交給柳福兒。


    其中標注了十個人。


    柳福兒道:“這兩天我就把你院子修葺一下,從旁邊再開個小院。”


    “不必,”崔大言:“過幾天我就會去書院,他們可以在書院就讀。”


    “那,”柳福兒眼神微動。


    “他們三個在這兒,”崔大道:“我已經與司空郎君說定,以後每月我會抽出十天在那裏授課。”


    柳福兒快速眨巴眼。


    這樣,那她怎麽跟那些人收錢啊?


    “他們我會單獨輔導,”崔大補充。


    “可這就不算伴讀了,”柳福兒想起放出去的風聲,糾結的道。


    “這就不在我考量範圍了,”崔大挑眉,老神在在。


    柳福兒無語瞪他。


    很確定,他這是故意的。


    崔大優哉遊哉的走了。


    留下頭痛的柳福兒苦惱的轉去書房,一邊給各家下帖子,一邊想著怎麽把事圓過去。


    老常以最快的速度把帖子送去。


    回來時,帶了足足十車的謝禮。


    老常回稟,柳福兒再三確認,“他們可知曉要去書院就讀?”


    老常點頭,道:“我已與他們說的清清楚楚。”


    柳福兒鬆了口氣。


    這就好,那她也不算忽悠。


    中秋之後,沒幾天,書院開課。


    崔大一早給三小隻布置了功課,才前往書院。


    老常送了他出門便來跟柳福兒稟告。


    柳福兒正準備去府衙,聽到之後便吩咐重槿做些合他口味的飯菜,鄰近飯時時送去書院。


    府衙裏,書吏接到衡州來信,待柳福兒過來,便交與她。


    這是衡州書吏向她稟告,梁家軍已抵達衡州,正整軍準備向永州進發,他已將糧倉裏的積糧交與


    隨信還有錢糧數目。


    柳福兒隨手把信毀了,拿了公文批閱。


    隻是到底涉及梁二,批閱幾本之後,便心氣浮躁。


    她索性擱了,起身去校場。


    當下戰事已起,柳家軍說不好幾時便會派上用場。


    崔八郎正在練兵,見她過來,便收了長槍。


    柳福兒笑著點頭,道:“你忙,我隨便走走。”


    崔八郎暗笑點頭,命兵士自行操練。


    他跟在柳福兒身後,道:“前些日子,梁都尉回來,可是想要咱們出兵?”


    “怎麽這麽問?”


    柳福兒側頭。


    “我看他行色匆匆,神情還很凝重,想來是形勢嚴峻,”崔八郎道:“在我記憶裏,能讓他這般的,定是重大軍情。”


    柳福兒眼神晃了晃,扯了扯嘴角,道:“沒事了,都解決了。”


    “這樣,”崔八郎難掩失望。


    柳福兒卻沒有心情再閱兵,她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崔八郎有些莫名,他還有話沒來得及問呢。


    回到府裏,柳福兒直接回了內院。


    沒等旁人問,她便說累了,要歇息。


    赤槿忙服侍她躺下。


    沒多會兒,三小隻昨晚功課過來。


    赤槿攔下來,哄三人去邊上的藤架下用點心。


    約莫下晌,屋裏還沒有動靜。


    三小隻隻得無奈離開。


    傍晚,赤槿接了府衙送來的急信。


    她進到屋裏,見柳福兒還躺在那裏,姿勢還是早前的那個。


    她暗自搖了搖頭,來到床帳邊,道:“娘子,府衙來信了。”


    柳福兒坐起來,伸了手。


    赤槿將信遞過去,同時點了燈過來。


    就著昏暗的光,柳福兒將信看完。


    收了信,她道:“收拾一下,我要去衡州。”


    “現在?”


    赤槿動作一頓。


    柳福兒點頭,下了床,汲上鞋子。


    赤槿忙去收拾箱籠,又叫了重槿準備出行的吃食。


    很快的,老常也知曉柳福兒要走的消息。


    他急忙去備樓船。


    柳福兒換了一身便宜行事的行頭,去梁康的小院。


    梁康正與汪四郎侯小郎玩圍棋,見她過來忙跑了過來。


    柳福兒揉了揉他腦袋,道:“阿娘有事,要離開些時候。”


    “要多久?”


    從他有記憶開始,柳福兒便會時不時的離開。


    他已經習慣。


    但他還是忍不住關心她的歸期。


    “可能要久一點,”柳福兒道:“南邊劉家自立了,翁翁奉旨討逆,隻是翁翁年邁,你阿耶不忍心他奔波,便替他出征。”


    “但永州三麵環山,隻一麵有缺口,卻有高牆防守。”


    “那邊的守將也有些本事,把你阿耶難住了。”


    “所以阿娘是要去幫阿耶攻城?”


    梁康問。


    柳福兒笑道:“先生應該教過你吧。”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乃是最下一策,是沒有辦法之時才用的,”柳福兒道:“再有,阿娘就隻會花拳繡腿,也沒本事攻城。”


    她道:“阿娘隻是去看看,幫你阿耶鼓鼓勁,看看有沒有其他可能。”


    梁康抿了嘴,即便柳福兒掩飾,他還是聽出了意思。


    柳福兒摸了摸他腦袋瓜,道:“永州是劉家最為重要的關卡,隻要破了那裏,以梁家軍的善戰,定會勢不可擋。”


    梁康緩緩靠近柳福兒,把頭埋在她懷裏。


    柳福兒的心瞬時軟綿綿的。


    她微微用力的抱著他,道:“阿娘保證,隻要成了,就立刻回來。”


    梁康微微點頭。


    緩緩的鬆開抓著她衣裳的小手,仰著臉,烏黑的眼珠定定看她。


    柳福兒勉強擠出一點笑,摸了摸他滑嫩嫩的小臉,朝另外兩隻笑了笑,轉身走了。


    梁康看著柳福兒的背影,小嘴抿的死緊。


    柳福兒疾步出了角門,上了戰船。


    才剛坐穩,船便起航。


    柳福兒起身,倒了個漿,才要喝便看到一熟悉身影。


    她眼睛驀地瞪大,闊步出了艙室,道:“誰讓你來的?”


    那人扭了臉,咧出個笑容,道:“征討逆賊,怎能少了我?”


    “崔八郎,”柳福兒咬牙,道:“你別忘了你是誰?”


    “無令擅離,該當何罪?”


    崔八郎微皺眉頭。


    這話的確沒錯,但他又豈能就此被打敗。


    他斜挑了眉毛,道:“我又不是你轄下兵士。”


    柳福兒閉了閉眼,她忘了,早前崔八郎不過是幫忙,後來便留在軍中。


    這些日子他一直很老實,她一時也忘了這茬。


    現在再想補救,顯然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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