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兒笑望梁二一眼,端了酒盞起身。


    致完如同例行公事的歡迎詞後,眾人一同幹了第一杯。


    梁二這時才起身,道:“江陵城初建,百業待興,諸位能帶著貨物,不遠千裏而來,便是信了我夫妻的。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隻這份情,我梁二記下了。”


    他舉起酒杯。


    眾人也都跟著舉起。


    梁二抬腕,一口幹了。


    宋大郎和段郡守亦如此。


    侯泰轉了轉杯中酒盞,笑道:“隻這可不夠,我此番過來,可是還帶著另一份禮的。”


    他這話一出,宋大郎和段郡守立刻望來。


    侯泰笑著環顧一圈,方道:“泰山大人是過來人,知曉萬事開頭難,也體恤城主此時難為,此次我來,他老人家特地叮嚀,這兩船貨物皆先與城主,至於貨款,待到城主手頭寬裕,命人捎來就是。”


    柳福兒微驚。


    要知道他這次帶來的可都是上好的品相,整整兩船,可是個不小的數目。


    柳福兒心裏快速的算著,若把貨物運去劍南與山南等地,若是全數販賣,再換成糧食,開春的良種和百姓的吃喝就都不是問題。


    他這禮的確不小,且還是在這裏說出,由此也能看出吳家的誠意。


    柳福兒笑著提了一小甕酒,道:“如此,就多謝了,我在這兒遙敬吳節度使一杯。”


    她舉起甕,仰頭。


    酒液入注,她大口大口的吞咽,沒出幾息,便將滿滿一甕全幹了。


    在場的,除開見識過柳福兒喝酒的梁二之外,其他人都愣了。


    侯泰拍著手,大聲叫好,而後他拎起案上的酒甕,也跟著幹了。


    待到涓滴不剩,他信手一拋。


    酒甕翻著跟鬥,撲通一聲落到身後的水裏。


    侯泰哈哈一笑,道了句痛快。


    行伍之人的爽朗噴薄而出。


    梁二心裏一動,也跟著起身,抓起甕來,抬手。


    侯泰低頭,見案幾重又上了一甕酒,便抓起來與梁二一碰,幹了。


    接連兩聲噗通聲後,兩人麵色泛紅的落座。


    宋大郎捋著胡子,神情有些遊移。


    但見梁二與侯泰再度把臂痛飲,大有結為莫逆的勢頭,他咬了咬牙,起身道:“柳城主,我池陽亦願稍後結算。”


    柳福兒忙起身道:“這如何能成。”


    她道:“大郎體恤之心我已領受,隻是早前我已與馮節度使說好,這……”


    她遲疑了下,似乎一時想不出該怎麽說。


    宋大郎接口道:“實不相瞞,這兩日我一直都在考慮這事,不想侯都尉先我一步。”


    他微微側頭搖了搖,似乎有些懊惱。


    “隻要有心意,不論早晚某都銘記於心。”


    她拱手,“宋郎君高恩厚義,某在這裏拜謝了。”


    柳福兒還記得宋大郎早前的話,並沒有提酒甕,反而溫雅端方的施禮。


    君子相交,話隻說三分便可。


    宋大郎回了一禮,抬眼見柳福兒眼裏滿是感激和謝意,心裏才受用幾分。


    段郡守左右瞄了瞄。


    今天來赴宴的,一個是管著一地兵馬的都尉,一個是一地節度使的小舅子,兩人都放了身段刻意結交,若他再不識趣,他一個夾在中間的小地方,還不是眨眼功夫就被拿下。


    想想那一船的石頭,段郡守心裏歎氣,也隻能忍著肉痛起身,道:“柳城主,吾亦是這個意思。”


    “那就多謝了,”對於距離隻幾天路程,卻最後一個才到的人,柳福兒態度就隨意很多。


    達到想要達成的目的,柳福兒放鬆了大半。


    一番酒宴過後,將三人安置下來,她懶散的攤在榻上。


    梁二盥洗一痛,清了酒氣,才一身水氣的進屋。


    見她平攤著一動不動,便坐過去道:“我今天跟侯泰比試了一下,他功夫不錯,挺紮實,看路數,也精於兵法。”


    “非但如此,他還懂局勢,能決斷,”柳福兒還是沒動,道:“今天酒宴上那話,一準是他才剛琢磨的。”


    她勾唇一下,斜睨梁二,道:“沒準是在與你對打之時,才臨時決定的。”


    梁二嗬笑,問:“你如何知道?”


    柳福兒道:“若他一早就有賒借打算,早在你初一去時,便會說。但他沒有,反而是來赴宴時,與我欲言又止。”


    她道:“變化如此之大,不是被你打服,便是被柳家軍的風采折服。”


    兩者皆是梁二功勞。


    梁二忍不住咧嘴。


    柳福兒今天喝得有點急,緩了一會兒隻覺得眼前一圈一圈的打轉。


    她閉上眼,道:“吳家那一家子都是文人,好在還有他幫襯,不然徐家一早就把江南拿下了。”


    梁二嗯了聲,感覺身上水汽散了,他微側過身,將身體擠進柳福兒枕著的迎枕裏,又把她挪到自己懷裏,有一下,無一下的幫她安頭,道:“徐家擺弄筆杆子厲害,真要打仗,都是紙上談兵。”


    所以隻一個侯泰,他們便卻步了。


    不過大抵是徐家也沒做好準備,不然以徐四的本事,怎會這麽靜悄悄的。


    柳福兒微勾嘴角,手撐著褥子,想要起來。


    隻是她此時上了酒勁,身體發軟。


    試了幾下,反而徹底躺進梁二懷裏。


    梁二一手按頭,一手幫她寬衣。


    柳福兒挪動了下身體,以最省力的姿勢配合他把衣服除了,而後懶洋洋的團進他懷裏,抱著他細瘦的腰身,閉上眼。


    梁二歪頭,見她大有就這麽睡去的架勢,隻好一手托她肩背,一手環她腿彎,將她抱起。


    柳福兒嘻嘻一笑,歪頭靠在他肩頭,手順勢攬著他脖頸。


    梁二腳下一頓,低頭看她。


    細碎的發絲順勢垂落,遮掩他的眉眼,勾在他弧線優美的唇邊。


    柳福兒舔了舔嘴唇,忽的一伸脖子。


    如烏龜探頭,叼住那點軟肉。


    她牙齒微微磨了磨,咬了咬,方才放開。


    粉紅嘴唇已變得嫣紅如血,其上一對眸子晶亮如狼。


    柳福兒嘿嘿的笑,滿意舔了舔唇瓣。


    如惡作劇成功的大貓。


    梁二咧了下嘴,感覺嘴裏的細微刺痛,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柳福兒迷茫的抬眼,懵懵的看他。


    梁二手指一彈,燭火才剛搖曳,便已滿室漆黑。


    幾聲細微的摩擦聲後,柳福兒哎呦一聲,軟綿的道:“你怎麽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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