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密室內,冥休正在魔神的指點下修習魔族心法和術法。


    對於這個半路收來的神界弟子,魔神很是滿意。這個叛出神界的仙君,修煉天賦非常之高,簡直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恐怕這世間,能有他這麽高天賦的,屈指可數。無論是修煉心法或是術法,他都是進展神速,稍一指點便能能領悟通透。魔神活這麽久,見過不少妖魔界的修煉奇材,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的天賦似他這般出類拔粹,叫人刮目相看。


    看著冥休雙目緊合,盤腿坐在寒玉床上專注修煉魔族內功心法的模樣,魔神心中既覺得惋惜,又覺得慶幸。惋惜沒有早點收這個弟子,不然有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穩重可靠又有野心的魔界高手與他聯手,魔界定然已走上一條更高更遠的道路,而不是像現在般停滯不前。想到這裏,他又歎了口氣,心下暗悔自己不該中了那馭獸聖君的激將法,更不敢輕敵,將魔界推入無法前進的地步。


    不過還好,如今妖魔界有了冥休。魔神想到這裏,心中頗覺欣慰。


    就在這時,密室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隻聽妖神微帶焦急和怒氣的聲音在外麵大聲叫道:“魔神大哥,不好了,那個馭獸聖君前來闖魔宮了!”


    正在潛心修煉的冥休忽然聽到“馭獸聖君”四個字,心中一震,趕緊收了功,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魔神紋絲不動地坐在原位,精亮的目光掃了冥休一眼,沉聲問道:“她前來所為何事?”


    妖神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她說要見冥休一麵,若不讓她,就毀了這魔宮!”


    哼,他就知道,冥休那小子是個禍根。說不定就是神界派來的叛徒,以方便神界隔三差五來找魔宮的碴!更可惡的是,冥休那小子不知道給魔神吃了什麽藥,不但讓魔神寵愛有加,修煉魔族秘籍也親自在一旁指點,而對他,則是冷淡了許多。他有心想勸誡魔神兩句,以免他中了神界奸人的道,可魔神非但不聽,反而不耐煩地命他出去。不過短短時日,那小子在魔界的地位甚至已經超過了他妖神,這叫他怎麽能容忍!


    隻要一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就又妒又恨,憑什麽一個背叛神界的小仙君,在妖魔界的地位竟然比他還要高!原本他是妖魔界的二把手,若是魔神不在了,就歸他妖神一統妖魔界,可如今竟然出現了一個修為指數招高的冥休,看魔神對他的寵愛程度,竟是有將他當做接班人培養的勢頭。這個威脅,他一定要將之除去!他妖神,絕不能容忍這樣一個卑鄙小人搶了他在妖魔界的風頭和地位!


    卻聞魔神聽到他那句話,不由冷冷一笑,陰暗的眸中閃過一絲輕蔑,慢慢說道:“毀我魔宮?哼,就憑她一個神界小丫頭,也敢在我魔神麵前大放厥詞,真是不自量力!”


    妖神在門外接口道:“就是。大哥您不過是一時中了那丫頭的詭計,而且大哥您人品好,信守承諾,才放那丫頭一馬。否則,若是大哥您真動起手來,就算是十個馭獸聖君都不是您的對手。”


    魔神聞言沒有接話,卻轉而看向冥休,問道:“冥休,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本座要不要現在就出去殺了她,再將她的屍首掛在魔宮大門口示眾?”


    這樣殘忍的話從他嘴裏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仿若說今天這頓飯不好吃,重新去做一般。


    冥休的眼神暗了暗,思忖了一會兒,答道:“不妥。若是這樣做,反而會激起神界眾仙的眾怒。妖魔界如今勢力稍微單薄,還不宜下麵與神界對上。”頓了頓,自座墊上坐起,拂了拂衣擺,才說道,“既然她是來找我的,那我不妨出去會會她。”


    魔神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冥休啊,大丈夫做事,可不能畏首畏尾。既然你是真心喜歡那丫頭,不若趁現在這個時候搶了她,你們倆就在這魔宮大殿舉行婚禮,幹脆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就老實了。這女人啊,就是欠缺調教,你是我魔界的天才,又是這風采絕倫,隻要你招招手,絕對有無數女人投懷受抱,幹嘛還要費盡心思去討那不懂風情的丫頭歡心,叫人看的好生氣惱。”


    冥休聞言隻是笑了笑,道:“師父對冥休的關心,我冥記在心。不過我自己的事情,我還是希望用自己的法子解決。如此,冥休便去會會她。”


    說罷,恭敬地對魔神施了一禮,走到密室門口,按了開關,打開了密室的門。門一打開,便看到一臉不忿的妖神站在前麵,惡狠狠盯著他。


    “你若是敢當神界的奸細來毀掉妖魔界,我妖神一定將你挫骨揚灰,放在那祭魂台上,讓你時時刻刻受盡痛苦,永生永世不得轉世!”


    冥休卻隻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但他眼中流露出的輕蔑與不屑,卻差點令妖神氣得發狂。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妖神握緊拳頭,衝著冥休的背影罵道,還沒罵完,魔神帶著不滿的聲音自密室內傳來,“妖神!閉嘴!進來!”


    妖神不甘地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登登走入密室,一張臉黑得像鍋底。


    魔神看著他那副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喝斥道:“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麽樣子!我已警告過你多次,不要把冥休當成敵人,你為何總是不聽!”


    妖神忿忿說道:“大哥,你為何總是輕信他人!冥休是神界仙君,與我妖魔界勢不兩立,他若是神界派來的奸細,以後我妖魔界很可能因為他毀於一旦!”


    魔神斬釘截鐵地道:“不會的。”


    妖神睜大了眼睛,急氣地道:“怎麽不會!大哥,為什麽你現在光輕信那小子,連小弟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魔神盯著他,將他的不甘與不滿皆數看在眼裏,眼眸中閃過一道神秘之色,依舊口氣篤定地道:“我知道你是替魔界著想,但是我也告訴你,冥休既然已經入了妖魔界,再想由此中脫身,已是萬無可能。就算他日後想反悔,本座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妖神不解地問道:“大哥為何這樣說?莫非,大哥已有法子控製他生外心?”


    魔神臉上露出陰沉的笑容來,那笑容中充滿得意之色:“你可還記得妖魔界曾經流失過一樣寶物?”


    妖神想了想,忽然雙眼都亮了起來:“大哥指的可是千年前妖魔界的始祖劫*神的月魄冠冕?”他狐疑地看著魔神,又道,“不過那月魄冠冕不是已經流失好久了嗎?大哥怎麽會想起它來?莫非大哥已知那月魄冠冕的下落?”


    魔神傲然道:“不錯!那月魄冠冕此刻就在我的手中!當年神界還未分裂的時候,劫*神也曾是神界聲譽鼎盛的一名神仙,道法高絕。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何,劫*神與神界諸神鬧翻,一怒之下離開神界,自創了魔界,誓於神界誓不兩立。當時便用許多天材地寶創造了幾樣寶物,當作魔界的鎮界之寶和信物,用來控製加入魔界的仙人和其他小妖魔。其中一樣寶物,便是月魄冠冕。”


    妖神聽得出神,忍不住接口道:“據說那月魄冠冕為那魔界至寶之最,劫*神最後被神界諸神圍攻而寂滅時,將自己的所有神能全部輸入了那月魄冠冕之中,隻要戴上那月魄冠冕之人,便會擁有劫*神的所有神能與法力,直入無人能敵的境地。不過,與此同時,那人也將付出以自己的性命來祭祀劫*神的代價。隻要戴上那月魄冠冕,在擁有巨大神能與法力和不死不滅之心的同時,他的心也會因此染上魔性,永遠成為魔界的跟隨者,永世不得改變。若有異心,必將灰飛煙滅,永不存在於三界之間。”


    魔神哈哈一笑:“不錯!隻要冥休戴上月魄冠冕,就算他曾經隻想做奸細,那時候也不得不成為真正的魔界之神。而且,你還說漏了一點,隻要戴上那月魄冠冕之人,除非他死,否則,是永遠取不下來的。”


    妖神的眼中不由流露出貪婪之色,卻又疑惑地問道:“既然如此,大哥得了那月魄冠冕,為何不自己戴上,這樣不就天下無敵了?”


    魔神卻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在戴上月魄冠冕的時候,必須得一個為魔神之身的人獻出自己的魔心來祭祀月魄冠冕。如今這妖魔界魔神甚少,就算我找到其他魔神,人家也不可能為我付出性命,而我也不相信那人。月魄冠冕是魔界至寶,誰能保證別人沒有那個貪心。”


    妖神點點頭:“大哥說的也是。”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誘惑,將心裏話說了出來,“既然如此,大哥為何不將那月魄冠冕送給我,反而要送給那冥休?我可是跟隨您幾百年的弟弟啊,對您和妖魔界的忠心可昭日月,您為何要舍近求遠呢。”


    遠古神皆已寂滅消失,若是他擁有了月魄冠冕,豈不是成了天地間最厲害的人物?到時候要想征服神界,成為六界之尊,還不是如囊中取物?越想他越覺得興奮,心中對魔神的偏心也越來越不滿。


    魔神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你不行。”


    妖神正要反駁,卻聽魔神又道:“月魄冠冕非得天賦極高天資皆佳之人才能擁有並使之發揮更大的威力,這些你都及不上冥休。行了,我意已決,你就不要再多言了。出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吧。”


    妖神心中不甘愈甚,可見魔神已麵露不悅和不耐之色,隻得忍耐下心中的忿意,帶上門走了出去。


    大哥,你就這樣瞧不起我,這樣看重那個小子嗎?妖神站在門外,朝緊閉的密室看了一眼,心中都是憤恨之意,雙拳因憤怒而握緊,惡狠狠想道,大哥,我一定會讓你瞧瞧我的本事的!一定!


    魔宮門外。


    月無缺手執一柄寒光流轉的寶劍,定定看著一丈開外處的冥休。


    依然是一身白衣勝雪,依然是那般俊美風姿,可是他的身上,卻已不複往日那般仙姿神質,整個人仿佛被一層淡淡的黑霧籠罩,就連眉目之間也似沾染上了一層陰鬱之氣。


    他就那樣隨意立在那裏,一雙如墨般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著月無缺的眼睛,淡淡問道:“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月無缺心中微微一窒,有淡淡的痛意彌散開來,又悄然蒸發。她定了定心神,語氣鄭重地道:“大師兄,我來接你回去。”


    “大師兄?”冥休自言自語一句,語氣中充滿輕嘲之意,“你是神界仙君,前途無量,我是魔界之徒,永墮黑暗,怎麽會是你的大師兄呢?嗬嗬,馭獸聖君,你可真是說笑了。”


    月無缺勸道:“大師兄,你為什麽要這樣固執呢?你本是仙根,前途不可限量,幹嘛要為了我變成現在這樣?你還是跟我回去吧,有什麽心結我們回去了再解決。”


    冥休淡淡掃她一眼,唇角微勾:“是不是我跟你回去,你就跟我成親?若是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月無缺頓時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大師兄,你應該理解。怎麽說我們也是做了上千年的師兄妹,我不願意失去你這個師兄,師父也不願意失去你這個徒弟。”


    冥休卻冷笑一聲道:“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這句話說的不錯。所以我對師妹癡心多年,就算是到如今,我對師妹也依舊癡心不改,也無法容忍你與他人成親!既然師妹不願與我成親,以後就不必再來說這番虛情假意的話了。請回吧。這一次,就放過了你,若是下次你還敢來,我不保證你還能不能這樣安好地回去。”


    說罷,一甩袖袍,轉身便進了魔宮。


    月無缺在魔宮門前呆呆立了一回,冥休的堅決讓她一時心情沉重。她不想與他為敵,可現實卻是這樣殘酷。


    “看什麽呢?還不快走!”門口的一名魔徒喝斥道,一臉警惕地盯著她。


    另一名魔徒怪聲怪氣地道:“如果舍不得你的大師兄,幹脆就留下來與他在魔宮成親,成就一樁仙魔聯姻的佳話。”


    “就是,就是。我們非常歡迎神界美麗的仙子們嫁來魔界的。”


    月無缺冷冷掃了他們一眼,直到那幾人被她犀利的目光逼得移開了目光,這才轉身離去。


    駕雲回去的途中,月無缺因冥休之事心情有些不好,神思也有些恍惚,走到半路,忽聞身後有人追來,抱怨道:“走那麽快做什麽,竟然連我跟著你都不知道,真是個疏忽鬼。”


    月無缺回頭一瞧,卻見鳳傾夜駕雲瞬息來到她身邊,俊臉上滿是不悅之色。


    “你剛才在想什麽?怎麽想得這麽出神?”鳳傾夜皺著眉,放緩聲音問道,月無缺卻不難從他語氣中聽到一絲醋味。


    看到他這副醋壇子似地模樣,月無缺的心情這才好了些,將冥休之事暫且拋諸腦後,似笑非笑地道:“想你。”


    “真的?”鳳傾夜聞言,剛才的不悅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漂亮的眉眼立刻燦爛了起來,瞬間風華大綻,。


    任是月無缺見多了神界的美男子,也不由地移不開目光。


    鳳傾夜見她這般模樣,不由矜傲地一抬下巴:“怎麽樣?被本殿下絕世容貌迷住了吧?哼哼,這天上地下,也隻有你才有這般福氣,成婚之後,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本殿下的絕世之貌了。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千萬不要朝三暮四,否則本殿下就被別人搶去了。”


    月無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被冥休之事帶來的陰影也在鳳傾夜這含蓄的暗示下不知不覺消散了。


    就算她不願冥休加入魔界又如何?她不是聖母,沒辦法拿自己的婚姻去交換其他東西。既然是他決議要走那條路,那麽,就隻能由他繼續走下去了。無論對錯,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很快成親的日子便到了。


    那一日,神界上空彩鳥飛揚,仙樂震耳,幾乎千裏開外都能聽到鳳凰神山四殿下迎娶神界馭獸聖君的喜樂聲。


    幾乎所有神界的仙君聖君都到無量山來觀賞神界千年難得一遇的迎親盛況。


    鳳凰神山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由無量山頭一直排到山尾,一路披紅掛彩,吹拉彈唱,那場麵直是壯觀之極。


    鳳傾夜身著大紅新郎喜服,站在迎親的大紅喜轎前,雖神情依舊如往日般清冷,可是細觀之下不難看出,他紅潤的唇微微翹起,眼中滿是溫柔和喜意。


    在一眾仙君和聖君善意的調笑之中,身穿大紅絢爛霞帔頭戴鳳冠的新娘子終於由兩個仙娥攙扶著由紫盈宮款款走了出來。


    月無缺踩在由宮門口一直向前鋪瀉開來的紅綿緞,走到距離鳳傾夜五六步遠的距離停下,一雙秋水瀲灩的眸子深深望著麵對的鳳傾夜,美麗的俏臉上帶著淡淡的溫柔笑意,在大紅嫁衣的映襯下,更是襯得肌膚如玉,美豔無雙,絕色傾城。


    鳳傾夜乍然見到如此盛裝打扮顧盼神飛的月無缺,與她平日清冷樸素的打扮完全不同,比之往日的清冷孤傲更顯得平易近人,多了幾分嬌俏之意,一瞧之下,頓時再也移不開眼。


    剛才還哄鬧取笑的眾人,在月無缺站出來的那一刹那,慢慢消了聲音。大家都用驚豔的目光看著這神界最美麗的新娘子,心底都不由油然而生讚賞和羨慕之意。


    隨同鳳傾夜前來迎娶的鳳傾瑞雖也驚豔於月無缺紅妝之盛美,卻並未如旁人般癡迷。不過一愣神後便回了神,心底暗暗讚歎一聲,見身邊的新郎弟弟看自己的新娘子竟是看呆了,心下不由覺得好笑,在他耳邊輕咳一聲,鳳傾夜卻依然未回過神來。他悄悄伸手在鳳傾夜腰間使勁掐了一把,鳳傾夜才回過神來,悄悄斜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看著自己的新娘子,見她一雙盈盈妙目似乎嗔似笑地望著他,頓時酥了半邊身子,好一會兒才定下心神來。


    這時長嵐帝君在兩名仙童的跟隨下走了過來。


    月無缺走到他麵前,對他盈盈一拜:“多謝師父多年來教誨之恩,徒兒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


    長嵐帝君點點頭,伸手扶她起來,凝視了她一會兒,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好。”


    鳳傾夜趕緊走了過來,俯身行了一個大禮:“如今我既與傾城結為夫妻,她的師父,便也是我的師父,我鳳傾夜在此當著諸位仙君的麵向天發誓,此生必不負傾城仙君,永遠愛她如一。”


    長嵐帝君看著他,目光欣慰地道:“你是個好孩子,傾城跟隨本君多年,本君早已將她看作自己的孩兒,如今她終於終身有托,本君也就放心了。從今以後,本君就將傾城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愛護她。本君祝你們永結同心,地久天長。”


    這慈父般的口吻,頓時令月無缺心生許多不舍留戀之意來。


    鳳傾夜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安慰道:“以後隻要你想回來,我都會陪你回來的。”


    又有長嵐帝君的其他弟子和無量山的其他仙君紛紛上前來給月無缺和鳳傾夜致祝詞,又寒暄了好一會兒,鳳凰神山的女儀官見眾人言語稍歇,這才拉長聲音叫道:“請新郎倌扶新娘子上轎!”


    在一眾不舍的目光之中,鳳傾夜牽著月無缺的手,向那大紅喜轎走去。


    孰料,就在月無缺來到花轎前,欲抬腳踏入轎中的時候,忽聽天外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相交多年,師妹出嫁,怎不通知師兄我呢?看來師妹喜事臨門,早就將師兄我給忘記了吧!”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不由覺得奇怪,是哪位仙君姍姍來遲,齊齊向那聲音來處望去。


    這個聲音,長嵐帝君和月無缺卻是最熟悉的,皆不由微微變了臉色。


    但見一朵白雲自南邊天外飛來,雲上立著一人,白衣飄飄,神姿仙貌,微笑晏晏。那一身清逸飄絕的風華,令在場無數女仙君芳心悄動。


    那人駕雲而來,瞬間便至眾人眼前。


    鳳傾夜在看清那人容貌的刹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立時罩上了一層淡淡薄霜,微微眯起,眸中冷光乍然。


    來人,竟是據說已背叛神界,投入妖魔界的冥休!


    眾仙見是冥休,先是一愣,繼而小聲在低下議論起來。


    冥休心儀傾城聖君這已是神界眾仙都知道的事,隻可惜他苦追傾城聖君多年,終未能如願。據說他在最後一次被傾城聖君拒絕之後,心灰意冷投入魔宮,如今在傾城聖君與鳳王四殿下的迎親禮上出現,很明顯是來意不善。


    眾仙有的心中惶然,有的微微皺眉,有的卻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看這裏會不會上演一場兩仙君為爭心上人大戰一場的戲碼。


    月無缺看著冥休翩然而來,卻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看著他。若是他非得逼她如此,那麽她也隻能與他持劍相向了。


    冥休一雙含笑眼眸淡淡掃過神界眾仙,最後落在身著大紅喜服的月無缺身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讚賞和了然之色,語氣溫柔地對她說道:“傾城,我就知道,你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鳳傾夜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用力握緊月無缺的手,冷冷對冥休說道:“我鳳傾夜的新娘子,自然是這世上最美的。冥休仙君此來可是為祝賀本殿下與傾城的大喜之事?那本殿下在此多謝了。”


    冥休的目光落在他與月無缺十指緊緊相扣的手上,唇角微微揚起:“祝賀你?嗬嗬,不,我是來接我的新娘子的。”


    此話一出,頓時四周一片嘩然。


    冥休語聲未停,目光緊緊盯著月無缺,語氣悠然地說道:“除了我,這世上沒有人再能配上她了。除了她,這世上再沒有人能配得上我了。所以,”他的目光倏地一冷,移到鳳傾夜臉上,一字一頓說道,“我冥休,今日非娶傾城不可!”


    鳳傾夜未聽完他這句話,已是臉色大變,冷冷一笑,眼神冷厲地盯著他,語帶殺機地吐出兩個字:“休想!”


    冥休回以冷然一笑:“是不是休想,很快你就知道了。”


    長嵐帝君的聲音在這時沉沉地響起,帶著嚴厲之意:“冥休,不要再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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