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休,別人害怕你,我破春秋卻不怕!”


    破春秋怒視冥休,語氣鏗鏘堅決,深惡痛絕:“你身為魔族祭司,護族首領,卻妄自尊大,無法無天,不但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裏,還肆意嗜殺魔族弟子,致使魔族人人自危,簡直是可惡之極!”


    “所以呢?”冥休伸手撫上胸口,緩緩笑道,神情再鎮定不過,仿佛剛才挨了一掌的並不是他。


    破春秋眸中殺氣大露:“所以我要殺了你,為魔族眾兄弟討回一個公道!”


    冥休微笑:“好,有膽有色,果然不愧是魔族的元老。既然如此,那我不妨與你會會,看看你是否有誅殺我的能力。”又回眸望著麵前的將士們,“你們呢?是反我,還是誅他?”


    眾人相視一眼,忽然齊齊退後幾步,以極快的步法將冥休團團圍住,手中鋒刃出鞘,齊齊對準冥休。


    破春秋麵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就不信,今日聚眾人之力,會誅不了冥休這個百年怪物!


    “原來,你們早就預謀好要殺我了。”冥休麵帶微笑,輕飄飄立在那裏,連袖袍都未動一下,圍著他的那群人卻為他的鎮定所驚懼,想到此人心思古怪,殺人於無形,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又悄悄向後移了一步,眸中警惕更濃。


    “少說廢話!今日若殺不了你,我破春秋寧願一死!”


    破春秋的身子騰上半空,衣袍如鼓,眸中厲光一掃,厲聲喝道:“都讓開!”


    喝聲未畢,一團黑色光芒已自他腳底升起,將他團團圍住,一道白符出現在他右手掌心,他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那白符之中,嘴裏念著詭異古怪的咒語。


    眾人見狀趕緊讓得遠遠的,施展結界將自身護住,以免被他誤傷。


    無數朵血色妖花圍著冥休嫣然綻放,人頭花身的怪物露出雪亮尖利的牙齒,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頓時在整個大殿回蕩!


    “噬骨*!”冥休眉頭微微一挑,目光有些微波動。


    “哈哈哈!冥休,有沒有覺得驚喜?”破春秋笑得陰險而得意。


    尤明煙不解地問道:“破春秋,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噬骨*他也會的!”


    破春秋目光灼灼,獰笑道:“我知道,但是他現在不但不敢用,反而對這噬骨*避之唯孔不及,否則我又怎會挑這個時間對付他!”


    他一邊說,另一隻手一邊畫了個奇怪的符咒,噬骨花立即朝著冥休人頭攢動,嘴裏貪婪地嘶嘶怪叫著,隻待破春秋一下令,便將麵前白衣飄飄的男子拆吃入腹。


    冥休微微蹙眉,歎了口氣:“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竟然將我的舉動掌握得清清楚楚,連我唯一的弱點都被你找到了。”


    破春秋頭一次見他露出這般無奈之狀,心下更加得意:“為了對付你,我已經準備了好多年,現在終於找到你的破綻了。哼,別人不知道,我卻很清楚,金蠶盅並不是一隻,而是一對,雖然不知那隻母的卻了哪裏,我卻知道那隻公的一定被你種在了自己的體內。噬骨花天生是公金蠶盅的克星,否則你不會無緣無故將附近種植的噬骨花全部毀掉,然後閉關半月!想必是你在清除噬骨花的時候,不小心被噬骨花襲擊了吧!”


    冥休道:“你果然知道得很清楚,看來,我身邊一定是有內奸了。”


    奸字未說完,他的右袍突然如蛇般飛起,直朝大殿旁邊的一個小側門飛去。卻聽一聲驚呼,一個少女已被他的袖袍卷起,重得撞擊在了玉柱之上,飛濺起一片血花。


    眾人定睛一看,那個少女,卻原來是冥休新帶入幻宮的小丫頭,生得乖巧可愛,這宮中除掉華沙外,她便是最得寵的一位。可是瞧她現在的模樣,著實是慘不忍睹!


    “我生性最恨叛徒,賜你一死已是大大的慈悲了。”冥休瞅著那具已經血肉模樣的屍體,臉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笑容,溫柔而淡雅,可是瞧在別人眼裏,卻如惡魔一般可怕。單憑他被困在陣中,隨意一甩袍便能置人於死地,已足以讓其他人心驚膽顫,如墜冰窖。


    他們開始有些後悔答應破春秋一起來誅殺冥休是否是正確的選擇了。


    可是,無論這個選擇正確已否,他們已經無法後退了。


    鮮血的氣味立時在整個大廳彌漫,噬骨花們越發興奮騷動起來,整個大廳都充斥著它們詭異的笑聲,陣中的煞氣也越來越濃。


    那一襲白衣靜立陛中,身姿翩翩,臉上的笑容卻根本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破春秋看著他鎮定從容的悠閑姿態,心中生出幾分不確定的驚疑,還有刻入骨髓的妒意。他就不信,這個人真的是無所不能,真的不畏懼死亡!


    想到冥休還有個神出鬼沒的師弟,說不定隨時會闖進來救援,破春秋再不遲疑,單手結出一個指令符。噬骨花得令,立即獰笑著朝冥休身上撲去,眨眼間冥休的身體便隱入了那一群凶猛的邪惡之花中!


    看樣子冥休再劫難逃了。眾人興奮地望著眼前的情景,稍稍鬆了一口氣。


    破春秋也是滿臉得色,想到自己坐在幻宮玉座之上接受魔族萬民大禮跪拜的威風情景,他眸中的冷笑更濃,冥休啊冥休,任你再如何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落到了我破春秋手中!


    就在這時,大殿外忽然匆匆跑進來,急稟道:“尊者,不好了,冥息帶著一批黑魔死士突破外麵的結界,殺了我們很多人,很快就要闖進來了!”


    破春秋一聽,笑容頓斂,目光又移到噬骨花陣上,量那冥休再厲害,也敵不過噬骨花的襲擊,此刻應該被吞噬得骨頭渣都不剩了吧。想了想,對尤明煙吩咐道:“你在這裏守著,我帶人出去看看。”


    剛走到大殿門口,一股凜冽的殺氣忽然自外麵撲來,破春秋心中大驚,來不及躲閃,一掌便擊了過去,身子迅疾朝後躲。卻不料,他反應快,那人速度比他更快,在他剛一後退的刹那,一股渾厚的掌力已重重擊中了他的胸口!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破春秋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回去,轟然摔在了地上,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撒在了妖異的曼珠沙華上,使之更為妖豔。


    好深的功力!這一掌幾乎震碎了破春秋的所有筋脈,他拚盡全力,才支撐著破損的身子自地上慢慢爬起,卻突聞周圍響起一陣抽氣聲,接著有人顫聲驚道:“月,月無缺?怎麽是你?”


    “月無缺”這三個字灌入破春秋耳朵裏,頓時麵色驚變,緩緩抬起頭來,望向門口,隻見那倒映著滿室流淌的朦朧清冷玉光之中,一個少年手提三尺青鋒,背光而立,眉目如畫,神色冷傲,渾身的致命殺氣幾乎令所有人魂膽俱滅。


    更叫人覺得驚異的是,她的前額正中,一朵曼珠沙華正發出血樣的妖豔。


    “月無缺?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破春秋失聲叫道。


    可是月無缺卻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目光直直盯在那噬骨花陣上,目光一冷,手中長劍高高揚起,然後用下劈下!


    鋪天蓋地的冷冽劍氣帶著奪目的白霧之光在殿內劃過,勾勒出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眾人看得呆了一呆,還沒有反應過來,噬骨花們忽然爭相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花瓣如嬰兒手臂般痛苦掙紮,然後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一朵接一朵枯萎掉,最後竟然化為一灘膿血,最後淌入布滿曼珠沙華圖案的地毯上,在上麵氤氳成驚心動魄的瑰麗血色。


    “月無缺果然是月無缺,沒有讓我失望。”冥休帶笑的聲音自那陣中傳了出來,隨即一襲如雪白衣突破重圍翩然立在半空,衣袂飄飄,前額一朵血色曼珠沙華灼灼生輝。


    月無缺的目光清冷犀利,可是那犀利之中卻透著一絲迷惘。她望著冥休,冷冷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有危險,我就能感應到?”


    原來她正在宿舍修煉,在即將突破太虛之境的時候,忽然古怪地察覺到冥休有危險,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心煩氣躁,莫名其妙施展魔族聖靈境的瞬移術跑了過來。


    破春秋聞言想了想,忽然指著冥休驚聲道:“原來你把金蠶盅的母盅給了她!”說罷想想又覺得不對頭,金蠶盅的母盅不是隻能種植在女子體內嗎?可是月無缺卻是個男人!


    “難道,難道她原本就是個女子?”還是尤明煙反應快,一口道破玄機,雙眼緊緊盯著眼前修眉鳳眼的絕世少年,這才看出她身上施過障眼法。


    “還是明煙聰明,一猜就中。”冥休微笑,目光如清風流水般望著月無缺,悠然說道,“也許你不知道,金蠶盅的盅蟲其實是一對,分為公盅和母盅,兩隻盅蟲心有靈犀息息相通,隻要遇到危險兩隻盅蟲便會有感應。”


    此話一出,魔族眾人聞言不由齊齊倒抽了口涼氣,一驚一怒,驚訝的是那契約了赤焰神獸英勇無敵的少年竟然是一名女子,怒的是冥休竟然將金蠶盅送給了魔族之外的人,而且還是魔族的死對頭!


    有人怒聲道:“金蠶盅乃是魔族聖物,你身為魔族祭司,為何吃裏扒外幫著玄宗中人!”


    “就是!誰都知道金蠶盅對增進功力有奇效,你卻偏偏將它送給敵人,就憑你這做法,就讓我們不服!”


    “就是!魔族聖物你竟然隨手送給玄宗宗中人,簡直是大逆不道畜生不如!”


    金蠶盅乃是魔族人人都垂涎的修煉絕佳寶物,所到聽到冥休竟然將這金蠶盅送給了月無缺,頓時群情激憤,責討聲聲,心中的懼意也被怒氣壓了下去。


    破春秋見狀冷笑一聲,勉強站立起來,說道:“大家現在看清此人的真麵目了,若是繼續將魔族交給他打理,魔族絕對會走向滅亡道路!”


    月無缺一直冷冷望著冥休,陰沉著俊臉不說話,可是那渾身的強烈的冷淩之氣卻叫人知道,她此刻正是滿腔火氣。原來,自己是走進了冥休設計好的圈套!可是,她不明白,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麽?


    冥休一直笑眯眯聽著眾人的議論,此刻才出聲道:“你們不用懷疑,我這麽做,也是為了魔族好。因為,隻有她——月無缺,才是魔族真正的主人!”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依舊很溫和,仿佛他剛才所說的隻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是聽在眾人耳裏,卻不亞於一顆炸彈!


    幾乎所有人都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目光在同一時間轉移到了那依舊提著三尺青鋒傲然立在大殿門口的少年身上,目光中盡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她會是魔族的主人?這怎麽可能!”


    “說的是,可是,冥休祭司雖然為人不怎麽樣,可是他的預感,從來沒有錯過!”


    月無缺也被冥休的話嚇了一大跳,她是魔族的真正的主人?這怎麽可能!雖然她的母親來自魔族,可是,她不僅對魔族根本不感覺興趣,而且還對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妖魔們深惡痛絕!


    可是,為什麽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來,隱隱地極為激動和興奮!


    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這一定是金蠶盅在作怪!不行,她絕不能被金蠶盅控製!她強自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盯著冥休冷聲喝道:“冥休,你休要妖言惑眾!無論你說什麽,我月無缺絕不會相信!這輩子,我月無缺絕對不會投你魔族!”


    冥休深深望著她,對她的態度並不以為杵,唇角微微上揚,道:“話不要說得太早,我冥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若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你可有膽與我打賭?”


    “怎麽賭?”月無缺的目光更冷,毫不退讓地直視他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有一雙極為清澈的眼睛,漆黑而明亮,不如星辰明亮,不如月亮清冷,卻反而有一種白蓮的聖潔淡然,漫珠沙華的嗜血妖嬈。聖潔淡然和嗜血妖嬈明明是兩種極端,可是這兩種極端偏偏在他的黑眸中詭異地完美和諧。


    她怎麽都不相信,一個冷血無情妖異邪肆的人,怎麽會有這麽純澈的目光?


    冥休笑了,眸中綻放出一朵光華流轉的白蓮花:“如果你贏了,可以殺了我,我絕不還手。如果你輸了,就要心甘情願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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