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韋仁回到宮內自己的住處倒頭繼續他的回頭覺。他知道康熙必定會召見自己。可是昨晚實在太累了,隻好要抓緊時間補一下覺才行。


    果然,他感覺好像沒有睡多久,就聽到外邊有人傳報:“桂公公,皇上有旨請您上書房見駕!”


    “遵旨!”韋仁隻好爬起來匆匆洗漱一下,便跟著傳旨的小太監往上書房趕去。


    到了上書房,隻見康熙正與蘇麻喇姑正在閑談,見韋仁進來才停住。韋仁見禮後,康熙果然詢問起昨日散後之事。韋仁故作顧忌之態,望了望蘇麻喇姑。康熙笑罵道:“婉娘是太皇太後身邊之人,小桂子有話便說,顧忌作甚!”韋仁忙對蘇麻喇姑作揖道:“婉娘原諒!小桂子得罪了!”蘇麻喇姑看著韋仁惺惺作態之象,見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竟隻朝自己緊要之處直轉,秀臉緋紅隻啐了他一下,扭頭不去看他。


    韋仁這次向康熙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報告了一番,中間隻是省去了四人義結金蘭之事。最後,韋仁又打拍康熙馬屁道,皇上是雄才偉略,大家都是英雄所見略同。


    康熙聽罷龍顏大悅囑咐道,行事一定機密,切不可走漏一絲消息。以後一切事宜均由韋仁負責中間聯絡。小太監訓練要進行抓緊,但是要掩其聲息。至於穆子煦,郝老四、強驢子等人由曹寅負責組織,切不可鬆懈。


    韋仁一一受命應承。


    康熙心情愉悅,站起身道:“小桂子,多日未赴‘死約會’了!今日來一場如何?”


    “主子有命哪敢不從!‘死約會’不見不散!”韋仁一抱拳做出英雄壯舉模樣道。


    “呲!”看著少年帝臣倆人的做派,蘇麻喇姑不由得掩嘴嬌笑。


    康熙看著偷笑的蘇麻喇姑道:“婉娘!今日你便同去,讓你看看朕是如何打得小桂子一敗塗地、‘屁滾尿流’的!”


    蘇麻喇姑沒想到康熙嘴中突兀間,竟然冒出一句“不雅”之言,一下子呆了。待她醒悟過來時,那對少年君臣已經將她拋棄先一步了。蘇麻喇姑暗笑著追了出去。


    蘇麻喇姑**緊追了幾步,正好看見康熙、韋仁兩君臣剛好進了上書房附近的一間房,便跟了上去。


    走到房門口便聽到那可惡的小桂子正對皇上說道:“小玄子!海公公教了我一門新功夫,叫做什麽‘大慈大悲千葉手’,比之先前所教的大擒拿手,那可厲害得多了。幾天你一定鬥我不過了。”蘇麻喇姑聽了心中一驚,這小桂子膽子可真大,竟然敢這樣跟皇上說話,不知他長了幾個腦袋。正想著,就從房裏傳來搏鬥之聲。蘇麻喇姑好奇地悄悄走進房間,頓時再次驚呆了。


    隻見康熙、韋仁倆人早打到一塊了。場中的倆人鬥得十分激烈,現在倆人根本沒有君臣之分,完全是市井間的人物,相互間拳來腳往,好不激烈。她起先見康熙擊打著韋仁時便拍手叫好,見韋仁還擊時是驚訝無比。後來,見倆人勢均力敵,便隻是站在一旁掩嘴默默觀看。最後,聰慧的她發現,小桂子其實武功強過康熙,雖然他輸多勝少,但是確實放讓的隱秘,讓她不由得對小桂子另眼相看起來。


    前後大約半個時辰,最後兩人鬥得精疲力竭後,便隨地躺倒。喘息片刻後,康熙道:“小桂子,剛才你使得那門功夫果然妙得很啊。要不今日你贏不老這麽多。你明天再來,我也請師父教一套上乘功夫,跟你再比過。”韋仁道:“好極,好極!”康熙又休息了一會,便帶著蘇麻喇姑離去了。


    蘇麻喇姑離去前,那雙迷人的亮眸深深望了韋仁一眼。這可讓韋仁頓時浮想聯翩起來,回到住處還一直沉醉其間。


    這一日午後,康熙溜到禦花園,和韋仁、曹寅及日前已經入宮為藍翎侍衛的穆子煦,郝老四、強驢子等一幹人正在練功。隻見上書房的張德珠急匆匆地跑過來。


    康熙見他滿頭大汗,臉都黃了,嗔怪問:“張德珠,出什麽事了?竟然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張德珠見康熙發怒,嚇得連忙跪下行禮道:“方才鼇中堂遞了牌子。坐在文華殿,說有要緊事,定要請見呢!沒法子,奴才隻好說,主子正歇中覺,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吩咐,天大的事也得等主子起來再說!喏,再遲一會子,不就露陷兒了?”


    康熙心裏咯噔一下,停了停才說道:“就說朕剛起床,在禦花園舒散筋骨,叫他到禦園裏來。”


    在禦花園接見鼇拜是康熙的臨時決定。與其自己失急慌忙趕到上書房召見他,不如讓鼇拜多跑幾步,這算是“反客為主”。當鼇拜帶著穆裏瑪、訥謨趕來時,他已舉了幾趟石鎖,正在練習射箭。


    見鼇拜到來,練箭的康熙就瞅見了,他裝作沒有看到繼續他的練習。鼇拜走進園子,見小皇帝確實在侍衛的陪同下在練武,也不急著不覲見,微笑著站在上旁觀看,鼇拜對康熙親近漢臣,習讀漢家儒學十分反感。一直以來,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教訓康熙不要忘了大清祖宗是馬上得的天下,弓馬刀箭才是根本。康熙對此一直是置若罔聞。近段時間,宮中眼線上報,康熙命那天在上書房嗬斥自己的小太監小桂子,組織了一幫小太監習練“布庫”,底下人還以為是皇上訓練“死士”對己不利。鼇拜聽罷一笑而過,責怪道那是大驚小怪,想他鼇拜視千軍萬馬為草菅,竟然懼怕區區幾個乳臭未幹的娃娃,傳出去豈不是為人笑柄。這些娃娃隻是因為小皇帝少年習性,陪他玩耍嬉鬧而已。隻要小皇帝不跟那幫滿口之乎者也的漢臣們混到一塊,他想怎麽著都由他去,不必管他。


    鼇拜看著,覺得康熙確實是咱滿清人的後裔,練箭的姿勢還很是那副模樣。哪知康熙練著練著,倏地轉身,一支響箭呼嘯著直朝鼇拜麵門射來。穆裏瑪大驚失色,猛地搶前一步欲要阻攔,哪裏還來得及!但鼇拜卻像沒事人一般立著不動,等箭飛至眼前,伸手一綽,早抓在手中,卻是一枝箭頭包著沙囊的鳴鼇拜走進園子,且不覲見,微笑著站在上旁觀看,哪知康熙練著練著,倏地轉身,一支響箭呼嘯著直朝鼇拜麵門射來。穆裏瑪大驚失色,猛地搶前一步欲要阻攔,哪裏還來得及!但鼇拜卻像沒事人一般立著不動,等箭飛至眼前,伸手一綽,早抓在手中,卻是一枝箭頭包著沙囊的鳴鏑。


    康熙馬上棄弓在地,急忙跑了過來,見鼇拜無事,裝作大驚失色的模樣,對鼇拜說道;“還好中堂無恙!都怪朕失手,讓鼇中堂受驚了!”二人相視哈哈大笑。曹寅、穆裏瑪、訥謨三人虛驚之下也陪著幹笑。


    鼇拜笑道:“主子好箭法,險些嚇煞老臣!”康熙也笑道:“鼇中堂真不愧大將出身,好手法!請這邊坐罷。”說著便讓鼇拜一同坐在禦亭前樹蔭下的石鼓上,抬頭問道:“鼇中堂什麽事啊,這麽急?”


    鼇拜從袖子裏取出一張折子,拱手送上道:“平西王吳三桂請調蕪湖二百萬石糧以資軍需,請主上諭旨。”康熙笑著搖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事鼇中堂做主便行,何用朕來操這個心。”


    “這次軍糧數目太大,朝廷須派一名幹練之臣至蕪湖方可。”鼇拜又奏道。


    康熙慢慢問道:“鼇中堂看派誰去合適?”


    鼇拜不假思索地答道:“臣以為索額圖為宜。”康熙臉上平靜無奇,遲疑道:“今日,索額圖上報身患重病,請假在家調養,朕已準假。再派其公幹恐為他人非議。嗯!朕看班布爾善為人忠誠,辦事有力!不如……”鼇拜連連搖頭道:“不成。奴才那裏忙得很,戶部上的事隻有他還通曉,他一走便不可開交。”


    康熙心裏暗笑,裝模作樣的想想道:“那隻好讓遏必隆偏勞一下了。朝中重臣親自辦理,朕也好安心!”


    鼇拜道:“皇上既然如此說,今日下午奴才便明發了。”


    正事辦完,康熙笑道:“鼇中堂是我大清朝第一虎將,當年與太祖、太宗皇上征戰沙場,所向披靡,從未有敗績,武功不凡,今天正得便兒,就請演示一番,給朕看看如何?也好讓這些坐井觀天之徒開開眼界。”鼇拜笑道:“奴才那一點微未本事,怎好在此露醜?”康熙擺手說道:“何必過謙,請吧!”


    鼇拜說聲“放肆”,順毛摘掉帶有珊瑚頂的大纓帽,連朝珠一並遞給穆裏瑪,又脫去仙鶴補服和九蟒五爪的袍子,隻穿一件實地紗府綢衣,也不盤辮子,就地變了一個“把火燒天”的架勢、提了氣雙腳猛地一蹬,“吭”的一聲抱起一快三百多斤的湖石單手舉起,在地下轉了兩圈,手中的石頭像定在半空中一般。


    眾人看得心驚不已。鼇拜忽地將石頭扔起,石頭向上飛去,離頭頂五尺有餘後方才下墜。待其落下置於眼前時,他人閃電般向石頭猛劈一掌,那大假山石頓時裂為二塊。


    眾人瞧得真切,頓覺駭然。早就聽人說鼇拜武功卓絕,今日一見,果然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與鼇拜一道前來的心腹穆裏瑪、訥謨站在旁邊,一陣喝彩,臉上得意洋洋。然而康熙此時,仿佛毫不在意,坐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觀看,一副欣賞的模樣。


    鼇拜練得性起,隨手從地下抓起兩塊拳頭大的鵝卵石,“嘿”地用勁一握,石頭競應聲而碎。這才笑著拍拍手上的灰土慢慢穿衣,笑道:“皇上見笑了。”


    康熙拍手笑道:“國有卿等勇武之臣,朕可高枕無憂矣。”又轉身對身邊之人道:“爾等少年之臣定要勤學苦練,要以鼇中堂為楷模。練好本領,報效朝廷,匡扶社稷!”韋仁等人連忙恭聲答道:“謹遵皇上諭旨!”


    鼇拜拜別康熙,得意而去。


    康熙默默地注視著鼇拜遠去的身影,攥住折扇的手背上青筋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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