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四下無人,沈太滄一手一個挾著兩人來到岸上,將二人放在草叢中,他動手解開師映川的衣裳,將昏迷的師映川脫得精光,不過當他正要取下少年腰間礙事的寶劍與竹簫時,目光卻忽然停住了。


    劍上花紋古樸,有‘別花春水’四個鳥蟲篆字隱於其間,沈太滄雙目微斂,看向昏迷的師映川,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皺眉道:“難怪小小年紀竟有這等修為,原來卻是那人的徒弟……也罷,玄嬰,既然是這個小子,那他也並不算辱沒了你。”


    沈太滄解下師映川的所有束縛之後,修長的手指便在少年丹田處的幾個穴道上輕輕點去,很快,師映川眉頭微皺,麵上開始浮起紅霞,身下那處所在微微抬起了頭,雖然樣子還不能與成年男子相比,但顯然也可以通人事了,沈太滄眼見如此,終於放下心來。


    此時師映川身旁的季玄嬰已經渾身汗濕,神智完全不清,隻胡亂地扯著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身軀被包裹在寬大的袍子裏,此時被這樣撕扯著,就露出了白皙的身體,肌膚上泛著不正常的粉色,極為動人,尤其此時他的這種處境和狀態實在是曖昧之極,配著如畫眉目,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占有的強烈衝動。


    沈太滄見狀,幾下脫去徒弟的衣褲,然後將師映川放到他身上,已經陷入到原始情`欲之中的季玄嬰隻感覺到一個光滑的身體忽然與自己肌膚相貼,因此一雙筆挺緊繃的修長大腿立刻便本能地纏了上去,同時雙臂將對方緊緊抱住。


    事已至此,沈太滄便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足夠遠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緊接著席地而坐,閉目調息,然後自動封閉了聽力,隻分出一絲心神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寂靜的夜幕下,草叢中兩個赤`裸的身影緊緊交纏在一起,喘息聲斷斷續續,突然間,風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嘶哼,但轉瞬間就被風吹散,沙啞的疼痛呻吟聲時斷時起,漸漸的,那聲音裏開始有了異樣的成分,再也分不清究竟是痛苦還是歡愉。


    ……


    夜色依舊,草叢中先前的狂亂卻已經平息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師映川眉頭一動,有些迷糊地慢慢顫動了幾下眼皮,他隻記得方才有人突然襲擊了自己,對方武功極高,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下,自己與那人隻交手了幾招,快得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動保命的底牌,就已經失去了意識……不過,眼下既然還活著,那麽想必對方並不是意在動手取自己的性命,那麽一切就都有轉圜的可能。


    師映川正心中轉著念頭,卻突然驚覺自己似乎正趴在一具溫熱的人體上,他瞬時間腦子一個激靈,立刻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少年的兩個瞳孔驟然就縮成了針尖大小,死死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是一張清逸如畫卷般的臉,好似雨後潔淨的細瓷,一頭黑發散亂著,眉心殷紅的圓印給精致的麵孔平添了一絲異樣的魅力,此時白皙勻稱的身體完全赤`裸著,皮膚上泛著點點薄汗……師映川一瞬間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認出了此人正是曾經在風霞島見過一麵的季玄嬰,然而此刻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詭異,他下意識地猛然從對方身上爬了起來,卻驚見季玄嬰修長的大腿微微張開著,股間紅白淋漓,師映川即便是再傻,也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這麽一動,下方的人自然也被驚醒,季玄嬰隻覺得渾身酸軟,尤其身下某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所在更是疼痛難當,他睜開眼,卻正迎上了一雙滿是驚駭之意的眼睛,季玄嬰一瞬間突然就明白了什麽,頓時臉色大變,右手本能地向腰間一探,卻抓了個空,並沒有摸到平日裏隨身的佩劍。


    此時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拾起地上的外衣將季玄嬰赤`裸的身體裹住,季玄嬰全身劇烈顫動,臉色蒼白,似乎在極力忍受著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啞聲道:“師尊……我寧可不要你這樣救我……”沈太滄沉聲道:“說什麽蠢話,性命要緊,顧不得這許多了。”


    一旁師映川驚駭之餘,已經認出了這個十幾年前在那風雪夜見過一麵的男子,萬劍山奉劍大司座沈太滄,同時也從這師徒二人的對話中模模糊糊地大概猜到了什麽,他飛快地抓起地上自己的衣物胡亂套上,此刻他還沒有完全從初始時的震驚中擺脫出來,但也已經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退開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地道:“……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沈太滄替季玄嬰拉好衣襟,這才看向師映川,他麵容冷硬,此時緩緩起身,神情審視地看著師映川,說道:“……斷法宗劍子,師映川?”


    這話一出,季玄嬰突然就猛地抬起頭,麵容慘白中帶著一絲古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他看著少年,終於從那清秀的臉上勉強捕捉到屬於當年風霞島上那個男孩的幾分痕跡,當初在風霞島上的那一幕他也親眼看見了,不過那時師映川年紀實在太小,很難讓人聯想到某些方麵,而且懾於寶相龍樹當時陰沉無比的臉色,因此在場的那些人沒有誰多嘴去說什麽,致使那日風霞島上的事情並不曾被傳出去,但季玄嬰作為山海大獄的二公子,後來還是從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關於此事的真相。


    一時間風聲瑟瑟,沈太滄麵色陰沉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半晌,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來,師映川默默消化著沈太滄方才的一通簡單敘述,不禁麵露苦笑,事已至此,他明明是受害者,被無辜卷入到這場事件當中,然而麵對著同樣是受害者乃至是最大受害者的季玄嬰,他卻無法惡言相向……能怪誰?季玄嬰神智不清,又受此大辱,實在沒有什麽立場去指責,那麽,怪沈太滄?怪這個為了救愛徒性命而不擇手段的師父?師映川默然,隻因他知道,如果換作自己,師尊連江樓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荒野裏隻有三個人相對而視,師映川甚至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拿起地上的別花春水和竹笛,目光有些閃避地觸向坐在地上的季玄嬰,季玄嬰臉色冷白,黑發垂在肩頭,右拳緊握,然而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忽然抬眼,就與師映川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師映川下意識地連忙移開目光,雖然明知此事與自己無關,卻還是止不住地心虛,恰在此時,沈太滄卻道:“……事已至此,那麽我便問一句,師劍子可有婚約在身?”


    師映川微微皺眉,道:“我如今年紀尚輕,婚姻之事倒不曾有。”沈太滄麵容微緩,再看師映川時,眼神便柔軟了些許,心中暗道此子這般年紀,卻有如此修為,真真當得起‘驚才絕豔’四字,身份亦是極為不凡,想到這裏,便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待我回萬劍山之後,自會修書送往山海大獄,與玄嬰父親商量此事,到時協商妥當,我便親自前往斷法宗,登門向蓮座求親。”


    師映川原本還心中亂糟糟一片,心念百轉,眼下忽然聽到了這一番話,立刻臉上愕然變色,想也不想地便瞠目道:“……這怎麽使得?”沈太滄濃眉入鬢,雙眼含威,淡淡道:“如何使不得?玄嬰天資不差,乃我萬劍山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他父親又是山海大獄之主,想來身份也足以匹配師劍子,不至辱沒。”


    師映川聽得簡直快腦門滲出汗來,皺眉道:“大司座這番話實在沒來由,我與妙花公子從前隻恰巧見過一麵,加上今日,也不過是兩麵之緣,如何就談起婚姻之事了?”


    沈太滄冷冷道:“既然你們曾經見過,想必也知道他侍人身份,方才你二人已有肌膚相親之實,既是如此,豈可輕易罷了?那些凡夫俗子尚且看重此事,何況我等名門大派之人,最是著重臉麵。”


    師映川又是好氣又是無奈,暗道:“苦也,這卻是怎麽說的?”他心中隻念著方梳碧,哪裏肯與旁人有什麽瓜葛,便道:“大司座此言差矣,婚姻之事講究的是情投意合,若是彼此無意,脾性不合,又怎能相看兩不厭?我和妙花公子彼此並不相熟,此事不可應承。”


    沈太滄表情驟寒,他看著師映川,然後緩緩負手至身後,淡然問道:“……哦?”師映川深深凝眉:“況且今夜之事於我而言,即便說是無妄之災也無不可罷?大司座動手擄我在此,讓我與……莫非大司座認為此事我不應該憤怒?還是萬劍山認為我斷法宗可欺?”


    師映川說著,緩緩挺直了身軀,平靜注視著沈太滄,此時他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凜厲劍氣,但他卻全不在意,正值此時,卻聽地上忽然有人聲音略顯沙啞道:“……師尊,我們先回去。”


    季玄嬰臉色不知何時恢複了平靜,他額上有著薄薄的虛汗,卻強行讓自己站起來,淩亂的黑發把他的臉襯得雪白,近乎透明一般,沈太滄眉峰一動,將他扶住,季玄嬰雙腿隱隱輕顫,忍痛冷聲道:“師尊,我們先離開這裏,至於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沈太滄聽了,臉上的神情雖然沒有任何變化,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他的目光掃過師映川,未幾,忽然抱起季玄嬰,隻見黑影一閃,師徒二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四下寂靜無人,唯見麵前的地上殘餘著點點血跡,在淡白的月色中極為刺眼,師映川有些僵直地站著,腦海中混亂一片,先前的好心情早已經不知道飛去了哪裏,今夜這荒唐的經曆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自己居然……跟一個男子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


    想到這裏,師映川有點接受不了,隻覺得頭痛,再一想到方梳碧,不免又生出許多愧疚,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想也是無用,他仰頭看向清冷的夜空,一時間心中茫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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