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年關


    第181章年關(二更合一)


    十一月十五, 京中下起了第一場雪。


    初雪便這麽大,其實罕見。


    這一日, 整個京中都很熱鬧。


    朝華殿中便也熱鬧非凡, 烏娜蘇帶一幫孩子在朝華殿前苑堆起了大大小小的各式雪人,打起了雪仗。白巧和青苗也抱了明月和阿照出來看。


    下雪的時候並不冷,融雪才會冷, 明月和阿照穿得又多, 看著堆雪人和打雪仗會“咯咯”作笑。


    盛妍也在打雪仗行列。


    她在嚴州長大,幾乎沒見過雪。


    眼下, 這麽大的雪還是頭一遭看到。


    柏遠剛入苑中, “啪”得一個雪球正正好好扣在臉上, 臉都險些給他打腫, 鼻子都打歪了。柏遠伸手擦擦臉, 一臉哀怨。


    烏娜蘇歉意上前, “方才真不是故意的。”


    柏遠惱火,“苑中這麽多人,我怎麽就猜到是你了呢?”


    烏娜蘇唏噓, “我怎麽知道?”


    柏遠笑笑, 照舊伸手摸了摸她頭頂, “一會兒找你打雪仗啊, 娜娜!”


    她惱火瞅他。


    隻是這惱火很快消去, 柏遠過來見了蘇錦,看了看明月和阿照, 很快就加入到雪仗大軍之中。


    有了柏遠的加入, 小祖宗一夥兒很快扭轉了頹勢, 將烏娜蘇和盛妍打得節節敗退,苑中笑聲一片, 蘇錦忍俊。


    豐巳呈上前,“夫人不去嗎?”


    他總也會時不時喚她一聲夫人,似是早前根深蒂固的習慣。


    蘇錦道,“你替我去吧。”


    豐巳呈果真躍躍越試,“那我去了啦!夫人。”


    蘇錦笑不可抑。


    豐巳呈的加入,讓柏遠高呼不滿,早前是柏遠帶了一堆小祖宗反擊,眼下是豐巳呈同烏娜蘇和盛妍一道攻擊柏遠,由於打得太過癮,小祖宗們也被策反,於是成了整個苑中都在追著柏遠一人打。


    蘇錦險些笑趴了去。


    烏娜蘇也揉好一個大雪球,笑眯眯朝著柏遠再扔過去。


    誰知柏遠躲開,她的雪球卻“啪”得一聲砸在另一人臉上,烏娜蘇頓覺遭了,一臉歉意,快步上前,待得看到砸到的人是許朗,整個人就頓住,停下。


    蘇錦也愣了愣,不知許朗怎麽回來。


    隻是下一刻,便見柏炎同他一處。


    許朗揉了揉臉,朝烏娜蘇笑道,“小姑娘,手挺重啊。”


    烏娜蘇臉色不怎麽好,也不想應他,柏遠上前問候,實則將她擋在身後,“沒事吧。”


    烏娜蘇趁機跑回蘇錦身後。


    許朗搖頭,“小事。”


    柏炎笑了笑,朝蘇錦道,“許朗順道來看童童和眠蘭。”


    蘇錦看了看許朗,知曉許朗應是還未死心。


    柏遠同烏娜蘇一道鬥蛐蛐,豐巳呈同範逸去看。許朗則是蹲下身子同童童和眠蘭一處說話,一眼可見的親厚,不時擁一擁他二人。


    柏炎盡收眼底。


    柏炎也上前,從青苗手中接過明月,舉了舉高高,明月逗樂,柏炎親了親她額頭,溫聲道,“想爹爹了嗎?”


    自然也不期許她應聲,隻是見到明月笑,他心底繁花似錦,遂也朝蘇錦道,“阿錦,許朗想念童童和眠蘭了,想時常入宮看看,我讓大監打過招呼,他日後入宮來就免通傳了。”


    他說完,卻沒聽到蘇錦應聲,則抱著明月轉身看向蘇錦。


    蘇錦垂眸。


    柏炎怔了怔,將孩子放回青苗懷中,應是有話同蘇錦單獨說。


    青苗和玉琢會意將明月和阿照抱走,一側的盛妍也跟著離開,隻是離開之前,聽到柏炎朝蘇錦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許童和眠蘭,但許朗是他們二叔,許家的孩子原本應當放到許家教養的,許朗也知曉你想將孩子留在宮中,便沒有再說接回去之事,隻是想日後想侄子侄女時常入宮看看他們二人……”


    柏炎朝蘇錦道,“阿錦,孩子同他親厚。”


    蘇錦輕聲,“阿炎,若是許朗真待許童和眠蘭親厚,楊環就不會在病重的時候入宮,將二人托付給我。”


    柏炎道,“那時是許朗不在京中,眼下許朗回來了……”


    蘇錦正要開口,柏炎低眉歎了歎,“阿錦,你是不是對他有成見?”


    蘇錦愣住。


    柏炎抬眸看她,“你從一開始便不喜歡他……他是怕觸怒你,才不提將孩子接回去的事,如今隻是入宮看看,你何必為難他?”


    蘇錦認真道,“柏炎,我並未為難他。”


    柏炎眸間微滯,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喉間輕輕咽了咽,一筆帶過,“好,哥哥說錯話了。”


    他伸手牽她,蘇錦輕聲,“阿炎……”


    柏炎終於有些微惱,隻是語氣尚且和善,“蘇錦,他是許昭的弟弟,許昭因我而死,我隻是想對他弟弟好些,你能體諒哥哥嗎?”


    蘇錦微怔。


    柏炎沉聲道,“許朗人尚在京中,許昭的孩子卻在宮中撫養,人言可畏,若是再不允他時常入宮看孩子,會讓流言積毀銷骨,毀了他……你能站在我立場上,為他考慮嗎?”


    蘇錦奈何,“我是想站在你的立場上,但從一開始,他就有心思在你麵前痛哭流涕,讓你同情他,把對許昭的愧疚轉嫁給他,讓你對他全然沒有戒備……”


    柏炎已不悅,“阿錦,你是對他有成見。”


    蘇錦不想同他爭執,遂轉身。


    他伸手攬她,輕聲哄道,“好了,我們不說許朗的事了,明日柏遠離京,今日送送他。”


    蘇錦的注意力果真轉到柏遠身上,“阿遠明日離京?”


    柏炎歎道,“他想趕在年關前抵達朝陽郡,陪夏老夫人一道過年,怕路上大雪延誤,所以明日動身。”


    蘇錦是有些不舍,柏遠才回來幾日……


    隻是,柏遠尚且都要回朝陽郡陪夏老夫人,許朗這個嫡親的孫子……


    蘇錦想開口,柏炎忽得有些心累,“乖,聽話,我們不說許朗的事了。”


    柏遠明日走,本也是今日入宮道別的。


    上月瑞盈去了姨母處還未回,眼下,柏炎同他交待了近來北關不太平,讓他小心行事。


    柏遠應好。


    “去同你三嫂道別吧,她舍不得你。柏炎拍拍他肩膀。


    柏遠應好。


    內殿中,蘇錦在看盛妍練字。蘇錦每日會抽空照看盛妍練字,早前是抄的佛經,眼下,是抄得字帖。


    “三嫂……”柏遠入內。


    “你先寫。”蘇錦看了看他,朝盛妍道。


    盛妍頷首,繼續心有旁騖寫字。


    柏遠同蘇錦就在不遠處,她聽著。


    柏遠這回徑直上前擁她,撒嬌道,“三嫂,這次去北關少說也要一年半載,說不定還得三年兩載,我會想念三嫂的。”


    蘇錦歎道,“那便往家中寫信。”說的是家中,不是宮中,是親厚。


    柏遠咧嘴笑道,“寫,每月至少兩封,全是三嫂親啟,不給三哥。”


    蘇錦笑,“那你累的是我,還需我同他轉述……”


    柏遠‘咯咯’笑了兩聲,遂才鬆手,隻是眼中目露不舍,也才似回複了正行,“三嫂,早前京中變故時,你讓長翼送我出京,我最怕的,便是回京之後見不到三嫂。這次要去北關的時間更長,心中也莫名怕……”


    眼下京中已然安定,他亦不知害怕從何處來,許是,時常太長。


    蘇錦敲了敲他的頭,“借你吉言。”


    柏遠又噗嗤一聲笑開。


    在她這裏,他永遠是可以倚靠和撒嬌的柏遠。


    “三嫂,我會想你的。”他又擁她。


    “嗯。”蘇錦笑笑。


    臨行前,柏遠拎了籠子,送了另外兩隻蛐蛐給烏娜蘇,“娜娜,上次同你說的,送你兩隻蛐蛐,拿好了,這可是我特意托顧雲築尋來的。”


    烏娜蘇接過,笑眯眯道,“我還以為亂說的。”


    柏遠輕嗤,“小屁孩兒,麵前怎麽能說假話。”


    烏娜蘇撇嘴,低聲道,“誰是小屁孩兒,你就大我五歲。”


    柏遠拍拍她的頭,笑道,“小屁孩兒都覺得自己不小,得了,下次回來,你就真不小了。”


    烏娜蘇詫異看他,“你要北關很久嗎?”


    柏遠笑,“兩三年不說,一年半載總要吧,娜娜,等我回來你該長個兒了。”


    烏娜蘇惱火,“我個頭又不矮!”


    柏遠才是惱火,“我是說,長大了的意思,你的漢文也不怎麽樣啊。”


    烏娜蘇看他,“你!你想得美!”


    柏遠詫異,“我想什麽想得美……”


    烏娜蘇不說話了。


    柏遠俯身看她,“照顧好三嫂和我侄子侄女,回來給你買糖吃。”


    烏娜蘇沒好氣,“誰稀罕吃你的糖!”


    柏遠忍不住笑,“多練練技術,省得下回鬥蛐蛐還是鬥不過我……”


    烏娜蘇氣得跺腳。


    但見他身影離開殿中,烏娜蘇卻忍不住笑了笑。


    ……


    柏遠一走,十一月便很快過去。


    臘月的時候,許朗尋了一日跪在柏炎麵前,“三哥,我有一事求三哥。”


    柏炎放下朱筆,“說。”


    許朗歎了歎,“上次去朝華殿,娘娘身邊那個拿雪球砸到我的,叫烏娜蘇的宮婢,模樣可愛,又機靈討喜,我很喜歡……我近來去朝華殿看童童和眠蘭,見她與童童和眠蘭能玩到一處去,又能照顧好他二人,我是想……”


    許朗臉色微紅,“三哥能否將烏娜蘇指給我……”


    柏炎詫異,“她年紀尚小。”


    柏炎記得才滿了十二。


    許朗低聲道,“三哥,我很喜歡他,成親可等日後,隻是想請旨。”


    柏炎眸間為難,烏娜蘇是阿錦身邊的人,阿錦本不怎麽喜歡許朗,他若是越過阿錦做主,隻怕阿錦同許朗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大,他最不想看見。


    “三哥……”許朗一臉期許,“許朗平日未求過三哥旁的事……”


    柏炎沉聲道,“烏娜蘇是皇後身邊的侍婢,朕需尊重皇後的意思,朕會尋時間同皇後商議的,你等朕消息。”


    許朗麵色大喜,遂叩首,“多謝三哥。”


    待得許朗出了殿中,柏炎輕捏眉心,他與蘇錦才剛緩和。


    頭疼……


    臘八的時候,陶媽媽一早便做了臘八粥。


    幾個孩子吃得歡騰。


    上次和好後,柏炎近乎都歇在朝華殿了,也不想走。


    今日朝中休沐,他昨夜同蘇錦愛慕至夜深,似是和好之後,初初如此。今晨蘇錦還未醒,他和衣起身,動作和聲音皆很輕,怕吵醒她,亦吩咐白巧讓她多歇息會兒。


    白巧應好。


    柏炎更衣出了內殿,陶媽媽已在外殿帶著一幫孩子喝臘八粥。


    見柏炎上前,給柏炎也端了一碗,“小時候陛下最喜歡。”


    柏炎嚐過。


    難得今日有空,家家戶戶都過臘八,沒有緊急的事也沒有旁人入宮。


    柏炎去西暖閣看明月和阿照。


    青苗說乳娘剛喂過,正睡下了,柏炎應好。


    柏炎上前,明月和阿照果真睡著,似是這幾個月長得尤其快,也會同他互動,討他歡喜,殿中有地龍,也會滿殿中爬,爬得還不慢。


    尤其是明月,性子明顯活波好動,又逞能,似是像他更多些。


    阿照便要斯文些,更像阿錦。


    聽陶媽媽說,過了年關,等二三月的時候差不多就會走路了,他心中期盼著這一天。


    快至年關了,他希望諸事順遂……


    他俯身,依次吻了吻明月和阿照的額頭,唇邊勾了勾,忽得道,“爹爹同娘親終於和好了,你們高不高興?”


    似是壓在他心中的重負,終於緩緩放下。


    許朗的事不急於一刻,他是想開年後再同蘇錦提。


    ……


    轉眼,真至年關。


    宮中各處喜慶非凡,就連豐巳呈都換上了偏紅色的衣裳,似是變回男裝後頭一回。


    烏娜蘇還是頭一遭在蒼月過年關,雖然詫異這裏諸多繁瑣的放鞭和禮儀,但年關的熱鬧氣氛,更尤其是人人都拿到娘娘發的紅包時那股喜慶……


    她似是,有些不怎麽想回羌亞了。


    她想同娘娘在一處,同這裏的小屁孩兒在一處,還有這裏的花花草草還有人在一處,似是早前從羌亞出來時候的驚慌失措都漸漸淡了去,隻剩下年關時候的歡喜……


    今日天涼,卻未下雪。


    孩子們在殿中歡騰跑著,就連明月和阿照都在殿中爬,聽到爆竹的聲音又會好奇抬眸。大一些的童童,眠蘭和範逸就由瑞盈和盛妍領著去殿外看放鞭。


    烏蘇娜膽子大些,同四平一道去點煙花爆竹,四平呆呆看她,她俯身點引線,而後腳一瞪便退回了遠處,拍了拍手,一臉歡喜。


    殿中,阿照非要騎在豐巳程肩上,豐巳程樂此不疲。


    柏炎自豐和殿來。


    去年臨近年關,他奉命出征,錯過了同他們母子一處的時間,眼下,總算是有機會補回來。隻是想到阿錦常說的瑞雪兆豐年幾個字,似是今年的年關有些遺憾。


    他似是已習慣了朝華殿中的熱鬧,有些怕豐和殿的冷清,豐和殿是不常呆了。


    他早前慣來是自己一處其實不覺,但大凡習慣了這樣的熱鬧,再讓他自己一處,他呆不住。這裏有阿錦,還有一堆讓他心中踏實的熱鬧和歡聲笑語。


    他想一年複一年,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一直有她。


    有明月和阿照……


    入得殿中,剛好見蘇錦在給明月額間貼佃花,今日年關,她穿著年關時候的大紅色吉服,端莊而嫵媚。她本就生得美,如今似是比早前更多了幾分成熟和韻味,似是言詞之間,美目間朝他瞥來,他便能失神片刻。


    “哥哥……”她開口喚他。


    她已許久未如此喚他,他啟顏。


    似是早前的種種都在此刻,辭舊迎新一般。


    一側的明月見了他,咿呀笑著,伸手要他抱。


    他上前,一手抱起明月,一手攬上她,闔眸吻上她唇角……


    年夜飯要吃得久,但有一窩孩子在,也久不到哪裏去,吃到一半就一窩歡騰去了,就連明月和阿照都被陶媽媽和青苗抱了去要玩耍。


    桌上,便隻留了柏炎和蘇錦一處。


    宮中不成文的習俗,帝後要在年夜飯上坐足時候,且要飲足至少六杯酒水。


    其實一桌小孩子,所以滿桌子的菜大多沒怎麽動過,行酒令的人都不夠,隻能他同她一處。她少有飲酒,才飲了四杯果子酒,臉色已浮了一抹紅暈,靠在他肩頭。


    他不給她斟酒了,“酒量這麽不好?若我有心灌醉你怎麽辦?”


    她美目看他,“炎哥哥,你舍不得……”


    她少有這麽說話,他轉眸看她,“誰說我舍不得的?阿錦……我偶爾也喜歡你這幅模樣……”


    主動勾.人的模樣……


    好在到了戍正,京中開始放煙火,話題被打斷,她迷迷糊糊得並未聽清他後半句。


    殿外都是孩子的笑聲和驚呼聲,還有煙火劈啪的聲音,殿中,她靠在他肩頭,一直看完了一刻鍾的煙火,兩人都未出聲,似是怕打斷這一刻的安寧祥和。


    等煙花放完,她輕歎,“這麽快?”


    他應道,“子時還有,阿錦,你我二人需守歲……”


    隻是她眼下這幅模樣,要守歲有些難……


    戍正的煙火看完,便可以下桌了,她還缺兩杯。


    趁他不注意,她端起一口飲了一杯下肚,柏炎沒攔住,“多大能耐啊……”


    她儼然笑笑。


    他心底微怔。


    隻差一杯了,她自己斟酒,“我要求個好兆頭……”


    柏炎按下她手中酒盞,“哥哥替你喝……”


    “好啊……”她看著他笑笑,美目看他,端起酒盞輕抿到口中,再他越漸急促的呼吸聲中,湊上他的嘴角,將酒水喂給他。


    他喉結微聳,順勢抱起她。


    原本這殿中就有四平和白巧服侍著,眼下,柏炎輕聲道,“朕給皇後醒酒,旁人別來了……”


    四平和白巧會意低頭。


    他確實帶她醒酒,殿後的浴池內,水汽嫋嫋,他在水汽中同她親吻,做令人愉悅之事,她眸間微醺,仿佛每一個笑意都撩撥起他的心弦。


    他與她相擁,與她歡.好到極致,仿佛早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消融殆盡。


    事後,她靠在他懷中溫柔歎息,他眸間亦不複清明,“小阿錦,哥哥想日日都灌你酒……”


    “不好。”她皺眉。


    他笑笑,抱她起身。


    ……


    今日守歲,出了殿後,他喚白巧端來了解酒湯。


    等頭發擦幹,也穿戴整潔,才去了東暖閣。


    解酒湯還需些時候,她腦中有些暈,東暖閣的床榻上,柏炎在講繪本,她頭靠在他肩頭,半睡半醒聽著。


    童童,眠蘭,範逸也橫七豎八要麽掛在柏炎胳膊上,要麽掛在他腿上,要麽鑽到他懷中,他笑笑,繼續講著睡前繪本。


    蘇錦先下了床,“我去看看明月和阿照。”


    他溫和頷首,看著她背影,婀娜多姿,她回眸看他,他嘴角勾了勾,她亦笑笑。


    西暖閣裏,是豐巳程在照看。


    “夫人?”豐巳程見她入內。


    蘇錦笑笑,上前坐在搖籃邊,托腮看著搖籃中的孩子,九個月大了,時光如梭……


    “豐巳程,謝謝你……”她伸手撫了撫明月和阿照的額頭,抬眸看他,“你是明月和阿照的親人,亦是我和柏炎的親人……”


    豐巳程靦腆撓了撓頭,“夫人……”


    蘇錦眸間笑意微斂,“你要一直陪他們長大……”


    “嗯。”豐巳程笑笑。


    ……


    今晚要在豐和殿守歲。


    柏炎提著燈,領著她從朝華殿往豐和殿去。


    路有些遠,他還是取下大麾披在她身上,她從善如流。


    他忽然道,“明年這時候,明月和阿照應當會纏人了。”


    是啊,將近兩歲,又纏人,又粘人,還煩人……魏長君如實說過。


    她笑笑,一語戳破,“炎哥哥,你明明是盼著的。”


    他微楞,嘴角笑笑。


    她忽然道,“哥哥,走不動了,背我吧。”


    他應聲蹲下。


    她乖乖趴好在他背上,他心知杜明,她是怕他大麾給了她,又臘月天寒……


    她靠在他肩頭,他果真暖意。


    她輕聲問,“哥哥,新年有什麽願望?可以有三個,說前兩個,留一個在心裏。”


    他輕嗤,還是依她,“其一,國泰民安;其二,你和孩子平安;其三……”


    蘇錦趕緊伸手捂他嘴,“第三個不能說,說了就不靈驗了。”


    他笑笑,待得她安心鬆手,他忽得道,“你我永遠如初見。”


    蘇錦惱火。


    他朗聲大笑。


    蘇錦歎道,“哥哥,你何時才肯聽人勸?”


    他笑笑,“哥哥都說了,你還沒說。”


    蘇錦輕聲,“我希望你的願望都實現。”


    她話音剛落,子時的煙花忽得在頭上綻放,似是夜空都被忽然照亮,映出一抹平日不曾有的絢爛。


    “炎哥哥,我們守歲了。”她擁緊他,“我們在一處過的第一個年關。”


    他應道,“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年年歲歲都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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